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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小黑屋


 “比针灸还痛苦十倍?”

 潘惟德惊异的重复着石韦的话,以他的见识,确实是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更扎针更痛苦的治病手段。

 石韦点头道:“潘都知这病,非是卦兆所能占,祈请所能祷,即使是药石也无法攻克,必得用非常之法,经历一场磨难,使你恢复心神的思考之能,你这健忘症才有治愈的希望。”

 石韦的口气愈加的凝重。

 潘惟德这时才不敢再小视,他沉片刻,正道:“石医佐你说吧,究竟要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治好这晦气的病,我潘惟德什么样的苦都受得了。”

 一番导,出了潘惟德的斗志,这正是石韦的用意。

 他遂也不再拐弯抹角,当即道出了这治病之法。

 石韦的手段,便是当潘惟德健忘症再次发作时,就将他囚在一间黑暗的小房之中,去其衣物,既不给饮食充饥,也不给烛光照明,一直关到他饥饿难耐之时,方才给他少许的食物,令他勉强充饿。

 在此之后,继续将他囚,然后方才放出。

 听得石韦说出这治病之法时,潘惟德整个人都已震惊得合不拢嘴。

 如此闻所未闻的治病之法,潘惟德岂能不惊诧莫名。

 这位名将之后愣怔了一下,不几分愠,沉声道:“你这叫什么治病之法,分明是胡闹,石医佐,你莫非是戏弄本都不成?”

 早知他会有此等反应,石韦不慌不忙道:“潘都知误会了,我这法子,乃是通过剥夺你衣食这等最基本的生存所需,以此来发你产生强烈的求生望,将你的思想转移到躯体本能的需求上来,使你的心神具有指向,正所谓‘心神归舍’。唯有如此,方才能助你消除健忘,记忆复归。”

 石韦的这治病“奇方”倒也不是空来风。

 石家乃中医世家,历代祖先行医问诊,都会将一切疑难杂症记录下来,以供后世子孙参考,久而久之,传至石韦这一代时,家传的医书中所载的奇症已不计其数。

 潘惟德的这健忘症虽奇,但石韦却恰好在家传医藉中见过,其中所描述的脉相、症状,以及患者的年龄别等等,与这潘惟德一般无二。

 正是因此,石韦才这般有信心,打算拿潘惟德冒险一试。

 其实石韦之所以愿冒此险,也是与这潘惟德身份特殊是分不开的。

 潘美乃国之重臣,历史上,无论是在太祖朝,还是在太宗朝都深受信任。

 倘若石韦通过给潘惟德治病,一者可趁机显自己的医术,二者也可驳得了潘家的感激,搭上潘美这条路子,岂非两全其美之事。

 想要在这大宋的官场混得风声水起,多几棵大树的荫庇护,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潘惟德自然不知石韦心思,但石韦的那般玄乎话,以及那自信的表情,却将他心中的狐疑驱散。

 这位深受健忘症折磨的军二代,沉思权衡了半晌,方是咬着牙道:“好吧,就依石医佐的法子,为了治这可恶的症,我潘惟德这次豁出去了。”

 见得潘惟德下定决心,石韦暗松了口气,于是又给了他不少健议。

 潘惟德固然信念坚定,但他的家人们却不一定与他一样坚定,到时候把潘惟德关将起来,饥渴起来一哀求,家人们心一软把他放了出来,岂非前功尽弃。…,

 所以,在石韦的建议下,潘惟德以公干为由,瞒着家人从潘府搬往了军营长住。

 同时,潘惟德又给他手下的军士下了死命令,一切都必须依照他犯病前的叮嘱而行,绝不可轻易的放他出来,否则必以军法处置。

 诸般准备就绪,几天之后的一个午后,正在衙中坐班的石韦,忽然接到了军营来人的报信,言是那潘都知又犯了病,士兵们已按事前的吩咐,将他关入了一间不见光的囚室,请石韦速去看一看。

 “石医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奉御程德玄听着茫然不解,忍不住问道。

 石韦边收拾出诊用物,边道:“程奉御不是令下官给潘都知诊治的么,下官这当然是在给他治病了。”

 “治病?”程德玄愈加狐疑,凝着眉道:“治病就治病,却为何要将潘都知关起来,这世上哪里有这等荒唐的治病之法。”

 石韦淡淡笑道:“程奉御交给下官这病例,本来就是一例荒唐的奇症,用荒唐之法治疗,正是以毒攻毒。”

 程奉御神色一愣,一时无言。

 石韦拱手告辞,转眼扬长而去。

 程德玄眼瞧着这位新人,一派自信的离去,愣怔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喃喃道:“莫非这姓石的小子,真能治了潘惟德的病不成…”

 他疑惑之时,外面一名壮硕的武士入内,正是晋王的贴身侍卫高琼。

 程德玄见状,忙了上去,笑呵呵道:“高侍卫,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下官这里来了。”

 高琼拱了拱手:“还不是为了那个石韦的事,上次晋王殿下待的事,不知程奉御办得怎样了?”

 程德玄忙道:“晋王待的事,下官怎敢不尽心,前番我早已把潘惟德的病案推到了那石韦的身上。”

 听得潘惟德的名字,高琼眼眸一视。

 他面满意之,点头道:“潘大少那健忘症,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无人可治,那姓石的南唐小子想来也束手无策,到时候你就可借机惩治于他。嗯,程奉御,你这一招借刀杀人之计,用得不错呀,哈哈~~”

 “话虽如此,只是这件事,下官恐怕…”程德玄吐吐,似有言外之意。

 “恐怕什么?”高琼得意的表面,很快了几分。

 程德玄咽了口唾沫,方道:“不瞒高侍卫,这几天来,那石韦似乎正在用一种奇法给潘都知治病,我只怕万一让他给治好,到时候非但没能罚治于他,反而让他借此扬名。”

 听得此言,高琼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那笑声中,充满了不以为然。

 须臾后,他收敛笑容,拍着程德玄的肩道:“程奉御,你真是官越做越大,顾虑也越多。潘都知的病,咱们大宋多少名医都无方可治,若是给他一个南唐乡野出身的村医治了,那岂非成了天大的笑话,哈哈~~”

 高琼再度大笑起,这般不屑的笑容,似是扫去了程德玄心中的顾虑。

 渐渐的,他紧皱的眉头也松了开,便想自己大概真的是多虑了,遂也陪着高琼大笑起来。

 当军司府衙内,笑声得意时,殿前司金班的营中,却是怒吼之声如雷隆隆。“放老子出去,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关押本都知,你们莫非都想造反不成!”

 黑乎乎密不透风的囚室内,处于健忘状态中的潘惟德,早就忘了他先前的叮嘱,正声嘶力竭,怒不可遏的怒骂着。…,

 囚室之外,那些金班的军士卒们,个个听得心惊胆战,面面相觑,神色间皆是犹疑。

 此时的石韦,却闲坐院中石墩上,浅品着香茗,全然无视潘惟德的存在。

 不住都知的怒骂,一名军士上前小心翼翼道:“石医佐,都知这般生气,万一往后责怪下来却当如何,小的们觉得,还是把潘都知放出来吧。”

 石韦却不以为然道:“他爱嚎就让他嚎了够,你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便是,待他嚎到筋疲力尽,没了力气时,自然就会停下。”

 军士脸色愈加为难,又想潘都知先前下过命令,待他被关入囚室后,一切都得听石医佐的安排,一时间实不知如何是好。

 “那我们该做点什么?”军士无奈的问道。

 “早知道你们会怕了,所以我给你们带了件消遣的好玩意儿,让你们放松放松。”

 说着石韦将木盒打开,哗哗的将内中的木块全部倒了出来。

 周遭的军军士,尽皆面茫然。

 石韦却把玩着其中一块,笑道:“今天本医佐就把我潜心所创的麻将之术传授给你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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