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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李煜看“李煜”


 石韦信手写了一首《虞美人》。

 这首词的原本主人,正是龙座上的那位李煜。

 曾经的历史上,李煜在亡国之后,哀思故国,便写了这首千古绝句。

 据说,正是因为这首词才为他惹来了杀身之祸。

 原词当中的那一句本是“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但若照搬下来的话,便反而会产生歧意,故而石韦灵机一动,把“故国”改为了“故乡”

 如此一来,这首词便成了一首思乡之作,一字之改,对整首词影响并不太大。

 他将词写罢,一名宦官便上前捧着未干的墨迹,奉给了龙座上的李煜。

 一想到这南唐国主李煜,欣赏着若干年后“他自己”将要写下的词句,这将是何等有意思的情景。

 石韦抬头,默默的观望着李煜,心中却有一种恶作剧般的快

 李煜啊李煜,我本来是想抄首别的词的,谁让方才你要打我板子,那就别怪我戏弄你了…

 集贤阁中的那些人,却不对石韦的那首词抱有任何希望,他们都等着皇帝看罢,不屑一顾的当场撕掉,然后下令杖责石韦,他们便可以看一出热闹。

 李煜自己本身就是才华绝世的大家,尽管他手底下聚集了诸多文人墨客,但这些人当中,包括潘佑等近臣在内,文采能赶得上李煜之辈,却并无一人。

 这么多年来,真正能得到李煜赞赏的词作,可谓凤麟角。

 众人深信,那不名一文的年轻人,绝不可能是其中幸运的一员。

 似乎李煜本身也没有多少期望,他只是随手接过那词作,微斜着头,随意的瞄了几眼。

 只是随眼的一看,那张平淡的脸,却瞬间涌起了骇然之

 那般表情的变化,石韦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李煜被“李煜”的词震住了。

 李煜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捧起那纸词作,从头到尾,细细的味读了几番,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震惊变得惊喜,仿佛发现了天下难得的至宝一般。

 须臾后,他猛然拍案,忍不住喝彩道:“妙极,妙极。”

 这“妙极”二字,如同是晴天霹雳,将在场所有人对石韦的轻视都劈散。

 “这么多年了,朕终于又看到一首绝世之作,此词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啊,实在是妙极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第一时间齐刷刷的向石韦。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不名一文的年轻小生,究竟是写了什么样的奇作,竟然会令圣上如此拍案叫绝。

 石韦却只表情平静,面带着淡淡的微笑,坦然的接受着众人的侧目。

 “此等佳作,诸位爱卿也好好欣赏欣赏。”

 李煜兴致极好,遂令将石韦这首《虞美人》传阅下去,与诸人共赏。

 众臣们看过之后,自然是无不惊叹,就连那先前提出要打石韦板子的徐弦,当他看过之后,脸上的那份冷峻,亦为叹羡所代替,不捋着白须赞不绝口。

 即使是潘佑,先前已知晓石韦的才华,但当他看到这首《虞美人》之时,心中的那份惊讶,还是难以掩饰的出来。

 唯有那徐常青,脸色却一片铁青,神情极为复杂。

 那是震惊,亦是嫉妒,除了石韦之外,无人能够察觉。

 李煜欣然起身走下龙座,来到了石韦跟前,笑问道:“你叫石什么来着?”…,

 “草民石韦,字远志,拜见陛下。”石韦长身一揖,言辞虽然敬重,但语气却仍是那般不卑不亢。

 李煜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何方人氏,祖上何人?”

 石韦坦然道:“草民当涂人氏,祖上都是普通百姓,草民不过是一郎中。”

 听得石韦出身平凡,李煜原本的那份欣赏的表情,似乎因此而暗淡了几分。

 这时,潘佑却从旁道:“这个石韦不过一小小郎中,便能写出这等妙词,可见我大唐真乃藏龙卧虎,此是陛下之福也。”

 潘佑这般一说,那李煜顿时又面几分得意,点着头道:“不错不错,潘卿所言甚是,来人啊,给这个石韦赐御酿一杯,以嘉奖他这一首妙词。”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羡之

 能得到皇帝的赞许已为不易,再得御酒的赏赐,莫说是石韦这么个平头百姓,就算是当朝重臣,也鲜有如此厚赐,这般莫大的殊荣,岂能不遭人羡。

 石韦却只淡淡道:“多谢陛下赐酒。”

 宦官将一杯酒端来,石韦也不扭捏,一饮而尽,嘴上赞着好酒,心中却想这所谓的御酒,也甚是一般嘛。

 “潘卿,难得你如此用心,为朕觅得如此良才,同样该赏,朕就赐你玉带一条。”

 这李煜果然是词人皇帝,只因石韦一首词,连同潘佑这个引荐之人,也一并如此厚赏。

 潘佑谦逊了几番,欣然拜谢龙恩。

 那老臣徐弦见状,却道:“陛下,这石韦这首词确实不错,不过方才他冒犯陛下之罪,亦不可不究,不然陛下的威严将何在?”

 石韦眉头微微暗皱,他一时想不明白这姓徐的为何非要针对自己。

 眼下他既已得到李煜的赏识,这地位便与方才大不相同,遂是出列大声道:“启禀陛下,草民方才并非有意冒犯陛下,只因陛下经过时,不知是何人在后面推了草民一把,才撞翻了砚台,玷污了陛下龙袍,请陛下明鉴。”

 “竟有此事?”

 李煜的脸色顿时晴转多云,目光刷的扫向了石韦身后那数名才子。

 那几人被皇帝的目光这般一扫,本是不关己事却个个面慌意。

 反倒是那徐常青,明明是他所为,却反而表现得坦坦,神色与气度都一派平静自若。

 “石韦,告诉朕,是哪个恶毒之徒故意陷害于你,说出来,朕为你做主。”

 石韦回过头来,目光如电,冷冷扫向那徐常青。

 正当他打算指名道姓,揭穿那徐常青时,猛听身后有人痛叫起来。

 石韦和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声痛叫惊动,寻声看去,却不知为何,那徐弦竟是突然跌倒在地上,捂着小腹哀叫起来。

 “爹爹!”本是一脸淡定的徐常青,见到父亲突然倒地,忙不跌的飞奔了过去。

 石韦的心情很快平静下来,却没想到这徐弦竟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的犯了急病。

 那李煜眼见重臣突发疾病,早把方才之事抛之脑海,忙是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传御医来。”

 集贤阁内顿时成一片,众人七手八脚的将痛得不省人事的徐弦抬至偏殿休息,李煜和潘佑等几位大臣在内看护,其余之人则被屏退在正常之中。

 诸人议论纷纷之时,那御医刘昆布已匆匆的赶到。

 “你怎么会在这里?”刘昆布一进门,便正好撞见了石韦,不奇道。…,

 石韦淡淡一笑:“刘御医先不必关心我为何在此,还是赶紧去看看那位徐大人吧,再晚一步,我看他就要一命呜呼了。”

 刘昆布满腹的困惑,却又没时间多问,只得怀着奇惑之心,匆匆的赶往了偏殿。

 刘昆布进去之后,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又有几名御医陆续被传唤而来。

 看这情形,那徐弦应该患病不轻,不然岂需几位御医齐来会诊。

 约莫着将近傍晚时分,集贤阁中的众才子多已先行告退,石韦本也想一走了之,但想着潘佑今对自己的维护之恩,岂能不告而别。

 当下石韦便一直候在阁中,不多久时,终于看到潘佑独自一人出来。

 石韦便上前去,询问那徐弦的病情如何。

 潘佑摇头叹道:“徐大人这病甚是怪异,几位御医有的说是热结大肠,需用寒凉之药,又有人说是寒阻中焦,需当服温热之药,眼下他们还在内中争论,无法得出最终的诊断,我看再拖延下去,只怕徐大人他…唉——”

 听得潘佑这一番描述,石韦的脸上,悄然掠过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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