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五十三话赤足
如果,她晚走一点,也许会听见一些对话,甚至,也许,还会看到一个人。
体育馆。比赛还在继续,小组赛开始。
林子晏和唐璜走出。
“那学妹走得忒快。”林子晏怪笑。
唐璜淡淡道:“有一件事,我不是很明白。”
林子晏奇怪的瞥了他一眼。
“顾夜白为什么会参赛?”
“据路透社消息,是为了筹集经费去庐山玩儿。”
“路透社?”
“就是从路学妹哪儿透
来的。”
“敢情你们还经常
换消息来着。”
“掌握第一手资讯,这叫双赢,哎,你到底懂不懂?”
“你与悠言走得近,小心顾夜白生气。不过,你这小子,醉翁之意…”
“我又不是因为那女人才与路学妹
好。”
“得,林子晏,你继续装。”
林子晏一笑,低声道:“其实,我估摸,顾夜白参赛,一来是还礼给那些欺侮过悠言的人,二来——”
“哦?”林子晏神色微凝,道:“只有,他强大了,该说只有让别人知道了顾夜白是怎样的一个人,才不敢欺负他的女人。”
“他果然真的变了。”唐璜微叹。
“谁知道。不过那天,你没有看见,在教学楼,告示栏贴了据说是悠言写给魏子健那混蛋的情书,她被一群人围住嘲笑,顾夜白怒红了眼,那眼里的血丝,我见着也觉得害怕。”
唐璜微晒,两人走出体育馆。
二人背后,一侧的观众席。
指甲盖儿浑圆粉泽,白皙美丽的手,慢慢掀开微微覆住眉额的鸭舌帽帽沿,贝齿,咬住了*。
“小姐?”旁边,中年男子神态恭敬,低声问道。
眸光,在场上停留片刻,声音,淡淡从红
出。
“我要你替我办一件事,尽快办妥。”
悠言微怔。
树荫下,一个男子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迟疑了一下,奔了过去。
“他赢了,不是很好吗?”
“迟大哥你怎么知道?”悠言诧异道。
迟濮轻笑“怎么,只能你做观众,你迟大哥就不行啊?”
“那你怎么跑出来了啊?”
“我的妹妹头跑出来了,她的哥哥也就只好出来了。”
悠言皱眉“不对,怎么是你在前面?”
“嗯,乌
是用爬的,我是人用走的。”
“臭迟濮!过几天你也要参加校园祭的音乐典,还到处
跑,真让人不省心。”悠言撇撇嘴角,哼了一声。
迟濮一愣,随即一个爆栗敲下。
“我来看龙力怎么死。”声音,沉了。
“哥?”悠言一呆,惑然。
摸摸悠言的发,迟濮淡淡道:“还有魏子健,我等着呢。”
悠言心里一暖,只是怔怔看着迟濮。
“怎么洒金豆子了?”迟濮俯下
,端详着小妹的脸。
“他很好,迟大哥,我该怎么办?”悠言抿抿
,垂眸。
“真是个傻妹妹头。”迟濮长叹一声,伸臂把妹妹环进怀中。
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
像小姨过世的时候,小小的她躲在他怀里哭那样,轻轻安抚着她。
“哥,你一定不能告诉顾夜白,不然,我恨死你。”
迟濮咬牙,点头。骤然,只觉如芒在刺,蹙眉,眸光一扬,不远处,一个男子正静静看着他们。
清俊的容貌,脸上的线条却过于冷硬。一双瞳,很冷。衣衫雪白,
间,红白间隔的花带,在阳光下耀目,又严酷。
迟濮苦笑。
“妹妹头,事情,有点大条。”
悠言一呆,顺势在哥哥的衣服是擦擦眼泪鼻涕。
迟濮叹“好吧,事情,更大条了。你擦完没有,擦完赶紧走开。然后,向后转。”
悠言愣然,转过身,倏地惊呆了。
体育馆前,男人负手而立,淡淡笑了,额上薄汗未干。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也许,我不该这么早出来。”
他转身的时候,悠言的目光不觉投到地上,阳光,把他的颀长的背,拉成影子。
甚至,他还赤了足,就这样跑出来。
是来找她吗?
“小白!”
循着他走得冷漠决然的身影,她卯上了最大的力气,追过去。
第五十四话门
原来,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她无论怎样也追不上他。
突然想起,那个下雨天,那个两个都失控了的雨天。并非她突如其来的勇气赢得了他,是他愿意停下来等她。
她长大了,迟大哥也是。时间匆忙。他有了成媛,而不意的是,她也有了一个可以拥抱的人。
时光美丽又残忍。
尽管有些亲密,叫做永远,但有些事情,便也随着时间,起了变化。
该忌讳的。
真笨。
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他的脚步,她追不上。
隐约,看见一希尔走过来和他寒暄,有男有女,不知说了什么,然后一起往前走。
今天以前,他还是平凡的他。他的社
也不多,他只是安静的生活着。
今天以后,她知道,他的生活会起变化。
这样,其实也好。那么寂寞的他。
心,有点焦灼,赶紧又加快了脚步,追在他们后面。
口袋里,手机在颤动。
打开一看,是Susan的来电。
“言,你晃哪儿去了?刚我好像看见顾夜白出去了,你们现在是在一起吗?”
“我们…”悠言苦笑。
Susan似乎听出了什么端倪,急道:“怎么了?”
“没事。”不想她担心,只道:“待会你和小虫一起去吃饭吧,不用等我了。”
Susan笑呸“这点眼神儿我还是有的,不扰了啊。”
结束了通话,他已不见踪影。拨了他的手机,却关机了。
满校园
晃,找不到。
一路上,却引来很多目光。说不准那里面的含义。似乎,比赛的结果已传遍每个角落。她也因他而“出名”了吗?
校园祭期间,学校一律停课。
倒还好。
无论他去哪里,有一个地方,他总是要回的。
把脸从膝盖上拔出来,昏昏沉沉睡了一下,眯眸睐了眼窗外,天,已经黑了。
午前便过了来,在这儿多久了?
掏出手机,手机却没电自动关机了。
苦笑。
两顿没吃,肚子很饿,只是,不想动。
忍着两腿的酸痛,站起,凝向那尚自紧闭的门。
末了,坐回梯级上,继续摆回那持续了半天的姿势。
不知过了多久,
蒙蒙中,有脚步声传来。
悠言一震,抬起了头,楼道口,男子高大的身形现了出来,背包斜挎在肩背上,两手随意
在
子两侧袋子上。
看到她,皱了一下眉。
他身上,已换回平
的衣服,白色T恤,墨兰牛仔
,白色跑鞋。
最简单的服饰,没有那碍眼的镜框,英俊好看的他。
了
僵硬的腿,悠言蹙蹙眉,赶紧站了起来。
淡淡的目光,不动声
扫过她微皱的小脸。
“小白?”迟疑的唤了他一声。
没有回应。
被黑暗侵入的楼道,只有钥匙转动门锁的细碎微响。
心,仿佛被什么虫子啃了一口。
悠言呆了呆,男子已侧身进门。
气息,安静,冷凝。
一惊,伸手去抱他。
他甚至无须转身,背后像长了眼睛一般,身形微微一闪,她的手,便连他的衣角也没碰触得上。
门,关上了。
一扇门,隔开了他和她。
轻轻靠到墙上,顾夜白嘴角划过嘲弄的笑意。
即使是比赛,他的目光里,始终有她。
看到她走出,立刻婉拒了所有的纠
,紧跟她而出。
看到的却是什么?
她在别的男人的怀里。那二人轻拥在一起,那么亲密,契合,仿佛他才是那个局外的人。
告诉自己,不过是什么误会。
可是,她的动作告诉他,他所见的是事实。
她似乎哭过。可是,原来,这世界上,并不只他一个能让她安心依赖,在衣服上擦掉眼泪的人。
心,不是热的吗?
那一刻,只知道,很冷。
她跟了他一路,后来却消失了踪影。
为什么不继续纠
下去?就这样轻易放弃了?
所有的赞美却抵不上她的一个笑靥。不嫌讽刺好笑吗?
西餐厅,和系上几个同学一起吃饭。
冷静的回答任何一个问题。
原来,伪造也可以,很无暇。
敲门的声音,大了,伴随着的还有她的哭泣的声音。
心,疼了。
她曾告诉过他,心疼的时候,会像被什么虫子啃了一口。很奇怪的形容。
是现在的滋味吗?
在墙上狠狠一拳,五指顿时破碎,血沁了出来,脏了一手原本的洁白。
桌上,搁了一包烟和一只打火机。大抵是林子晏留下的。
他不抽烟。
烟,有时是在让人失去冷静的时间里的消磨。
他不需要,母亲和哥哥过世以后,他就再少有失去冷静的时候。
出烟,放进嘴里,很快,又拿下,狠狠折断了。
快步,奔到门前,拉开了门。
第五十五话等VS他要她
门口,空了。
她已经不在。
冷笑,摔上门,一切不过是你自己好笑的自以为是。
她根本不在乎!
满室的黑暗,扭亮了灯。
背包刚才便被随意的仍在沙发上,白色的柔道服和红白花间的
带跌出。
为她而系上的
带,现在又还有什么意义?
在画架前坐下,调了颜料。
下课回来,他最常做的就是赶稿子。
自从,一个人涉入他的生活以后,兼职还在继续,但推了一间杂志的邀请。
竟然,惰了。他更愿意把时间花费在她身上。
现在。再次自己一个人。
自嘲一笑,刚拿起画笔,寝室的电话响了。
那头,传来林子晏嘻嘻哈哈的声音。
“带上你的女人,咱们一道庆功去。”
“不去。”
林子晏顿了一下,又大笑:“我明白,好好好,这个时候,你该干嘛就干嘛…”
捻断了通话。
再次,拿起了画笔。
时间,空间,很安静。
画,也几乎完成了。
冷冷一笑,撕掉了画纸,两小时的心力,在弹指间,化为
絮。
电话,不合时宜的再次响起。
拧了眉。
“我说,你们两个也太乐不思蜀了吧。手机都关了,也不知会一声到底要不要回来过夜。”
清脆的女音,噼噼啪啪一堆。
他却很快抓出了一个重点!
她还没有回宿舍。Susan会打电话来,也就是说女生宿舍校
的时间到了。
心里一动,瞥了一眼挂钟。
果然。
她似乎还在说什么,他却砰地一声挂断了。
她是笨蛋吗?
咬牙,脚,已迈到了门口。
迅速打开门,却倏地怔住。
依在门口的那团小小的东西是什么?
“小白?”清水般的眸凝向他。
“进来!”沉声道。
她赶紧点点头,站了起来,又低低呜咽了一声。
他身形一僵。
转过身。
她微弯
,小声道“腿,麻了。”
“我要关门了。”握紧手,压抑去碰她的
望。
她怯怯看了他一眼,大眼里蕴满了控诉和委屈。
跳着,蹦进了屋子。
这个女人。
他咬咬牙,摔上门。
“你不是走了吗?”
“我一直在这里啊。”她看了他一眼,仿佛他的问题很好笑。
他倚在沙发,淡淡道:“何必撒谎?”
“我不在,你不高兴是不是?”她咬咬
,又绽出了浅浅的笑。
他竟一时语
,脸上一冷。
了
腿,她从门口也蹦到沙发,试探的挨近了他。
她的手臂与他的轻轻触上。
她身上微凉。
眉一挑,便待走开,但从她肌肤上传递过来的温度,却硬生生的制止了他。
“我——”
耳边,她的声音,很低,开始有了点哭音。
“我刚才只走开过一下。没有撒谎,真的只有一下下。我今天还没吃过东西,肚子饿,想下去买吃的。可是到了楼下,我又回来了。我怕你以为我走了。”
“你一整天没吃东西?”怒气,涌上心头。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前,他已抓上她的肩膀,紧紧的。
泪水,滴在他的衣服上,他微微一震。
眯眸处,是她雨下一般的梨花小脸。
“我和迟大哥——”
终于要说了么?
该放开她的,手却像有着自己的意识似的粘贴在她的身体上。
“迟大哥只是哥哥。”悠言苦笑,想跟他解释,到嘴边,却拙了。
“与我无关。”漠然的他的声音。
她心里酸涩,不要这样,宁愿他骂她,也不要他的冷漠对待。
想告诉他,与迟大哥的关系,却害怕让他发现迟濮与迟筝的牵连。
一双重瞳,是没有晕开的墨,这样的美,却愈发的清冽了。
她脑里拼命搜索着能够用来解释的词语。
“我懂事的时候就认识迟大哥了,家里父母都认识…”
他的神色,冷漠得一如最初。
心,像被绞勒得不能呼吸。
“小白,只有你,迟大哥不会这样——”
钝钝的疼痛。不懂得再怎么去说。踮起脚尖,带着锐利的痛感,她颤抖着吻上他的
,一下一下。
一直不很懂得怎么接吻,每次,是他引导着她。
现在,只能凭感觉,凭本能去吻他。
想告诉他,她的心。
她
上的柔软和清香,击溃了他的坚定。她的泪水,
润了她的还有他的
。
握上她肩上的手,慢慢移下,拢上她的
肢。
再也狠不了,更恨不成。
只能去相信。
他要她。
他只知道,他要她。如此简单。
捧起她的脸,伸手揩去她眼底的泪,让它成痕。
放开她,向门口走去。
“小白?”背后她的声音怯然。
“我去给你买吃的。”微叹,转头,淡淡道。
她明显一呆,好一会,大叫一声,嘴角的笑靥微微展开了。
“如果我一直不开门,你要怎么办?”他突然,想问她。
“我会敲门呀。”
“为什么不早点敲门?”他挑眉。
“我在等。”她的声音,变得认真。
“等什么?”
“等校
的时间,然后敲门,然后你就不会赶我走了。”似害怕他责怪,她说完,赶紧退了几步,低下头。偷偷瞟他。
果然!和预料的不差。
他拧眉,轻声骂“笨蛋!”
可,他偏偏,爱上了这样一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