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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红杏不出墙,坚决拽出来。
 米楚一巴掌打在我的脑门儿上,说,你对着酒杯愣什么,别人敬你酒呢。

 我回过神,看到面前端酒的旧同学,扯着嘴角勉强冲他笑了笑,仰起头先干为净。

 陆齐铭微笑的脸随着酒在我的脾胃里,脑袋里,慢慢地挥发开来。

 那时我喜欢耍赖,没走几步就喊累,大热天的,让陆齐铭背着我爬七十三层的阶梯,然后又把我背下来。

 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也背着张娜拉爬阶梯,边爬,张娜拉边躲在后面伸手给他擦汗,假装心疼,其实又偷偷地觉得特别幸福地看着他。

 米楚刚从我身边走开去招呼人,千寻就不知道从哪里凑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挤眉弄眼地说了一句特别文艺的话,她说,让未来到来,让过去过去。

 就是这句话,让强颜欢笑一直硬撑的我,突然有种潸然泪下的感觉。我倚着千寻的肩膀,闭上眼睛说,千寻,我真有点撑不住了。

 千寻是我的好朋友中最冷静的一个,每次只要靠在她的肩膀上,我就会觉得格外安稳。她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话少,但有想法,好像从来都不会迷茫。即使她和一个比我们大十岁的男人相恋,最后发现他欺骗她,其实他有老婆的时候,也会冷静地身离开。

 我仰头看着天花板的灯,觉得一阵阵眩晕。我听到有人来碰杯,千寻替我拦下,说我喝醉了。碰杯的人嘀咕道,这就稀奇了,林洛施什么时候醉过。

 我抬起头冲他笑,然后就觉得我是真的醉了,不然我怎么会在房间的尽头看到陆齐铭呢。隔着重重的灯,隔着人头攒动的人群,我说,千寻,你用力掐我一下。

 千寻冷静地说,不用了,你没看错,是陆齐铭和张娜拉。

 听到这话,我立刻从微醺中清醒过来。整个包厢的人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开始窸窸窣窣地头接耳,议论纷纷。

 大概谁都想不到,当年疼我疼得全校皆知的陆齐铭,身边会突然另有佳人。

 其实我之前有在米楚的生日会上看到陆齐铭和张娜拉的打算,但是没想过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登场,就好像一片表面平静的大海一样,在所有人未来得及预料时,突然掀起万丈波澜。

 张娜拉在众人闪烁的眼神里,乖巧地走过来给米楚献上礼物,微笑着说,齐铭还怕赶不上,幸好我估摸着时间觉得不晚,就拉着他赶来了。

 米楚皮笑不笑地接过礼物说,你们的光临是今晚最靓丽的风景线。

 米楚话里的讽刺显而易见,张娜拉却仿佛没有听懂,面色喜庆地说,祝你生日快乐,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陆齐铭站在她的旁边,灯光下的他们,穿着白色的情侣衫,显得格外珠联璧合,佳偶天成。

 旧同学心照不宣地朝我望来,我埋在千寻的肩膀上,扯起嘴角,笑得格外勉强。

 张娜拉真的很聪明,这样的出场方式,不管是向我示威,还是吸引别人的眼球,她都成功了。

 尴尬的片刻过后,大家又神情自若地吃起饭来,不过看得出来,在场的每个人都在新奇地偷偷打量张娜拉。

 就像当初我站在陆齐铭身边时,每个人都意义不明地打量我一样。

 那时的我或许还令人不太满意,但此时的张娜拉,站在陆齐铭身边,虽不优秀,却也匹配。

 张娜拉淡定地吃饭,陆齐铭像往常一样体贴地夹菜,拿纸巾,不过如今的对象变成了张娜拉。

 米楚特看不惯,上前又要喝酒。我拉住米楚,说,算了,今天你生日,别和闲杂人计较。

 只是我想都不会想到,这个所谓的闲杂人,变成了当天的主角。

 如果说张娜拉和陆齐铭的出场方式别具一格,那么到后来散场时,张娜拉宣布的消息更像一枚空投下来的炸弹,瞬间将高楼夷为平地。

 至少,那是让我毕生都无法忘记的一个夜晚。

 大家吃完饭准备散场时,张娜拉却突然站起身,拉着陆齐铭走到台上,对着话筒笑靥如花,说,趁米楚姐生日,大家都在,齐铭和我特意向大家发出邀请。

 说完,她就看向陆齐铭。陆齐铭单手在口袋里,我一直觉得,陆齐铭每次一不说话,就会像喧嚣尘世中一道安静的光,耀眼,却直指人心。但这时,他却接过张娜拉的话,淡淡地看着台下说,下个月我们即将订婚,到时大家有时间打电话给我。

 这个消息像重磅炸弹一样将所有人炸了个灰飞烟灭。

 站在我身边的米楚瞬间绿了脸,扶着凳子边缘的手青筋暴突。她愤怒地站起身,这可真是我生日收到的最大贺礼,长这么丑还敢在我米楚的场子上踩我姐妹!

 说完她就准备往台上走,周围的人也都第二次心照不宣地朝我们望来。

 我紧紧地抓住米楚的手,说,米楚,别。

 米楚转过身,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低吼道,怎么了?你他妈今天也吃错药了不是?这个张娜拉嚣张得都骑你头上来了。

 我低着头,死死地拽住她的手。

 别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不可置信,更何况是我,天崩地裂的感觉都有了。

 但是,我仍拖住米楚,低声说,米楚,求你了,真别。

 米楚瞬间便听出了我声音里的不对劲。

 千寻适时地拉住我,对米楚说,你去送大家,我和洛施去趟卫生间。

 米楚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我像一个木偶一样不会动,不会笑,任由千寻拖着我的手。直到远离了人群,到了安静的卫生间,我才松开刚刚因为用力而拼命握紧的手掌,掌心处是指甲狠狠陷进去的痕迹,痛彻心扉。千寻轻轻地抱住我说,没关系,哭一下吧。

 而这时,我的手机拼命地响起来,一连进了几条短信。

 千寻放开我,我颤抖着手打开手机,都是刚刚离开的同学发的,他们都问我,洛施,你没事吧?

 我握着手机摇了摇头,随之又想到他们看不到,便苦笑了一下收起手机。

 一个月前,当有同学在群里问我和陆齐铭时,我还特得意地对他们说,陆齐铭已经被我降得死死的了,现在就等年龄一到,就马上去领证把关系合法化。

 而现在,大家聚会,看到的却是这样的情景。

 一个陌生的女孩,张扬地宣布,陆齐铭已经是她的了。而平嚣张的我,此刻却他妈的跟窝囊废一样,一声不吭。

 米楚送完宾客赶回来的时候,咬牙切齿地说,妈的,陆齐铭最近脑子有病。

 千寻淡定地说,不是有病,是已经被收服了。收服男人的下半身,相当于收服他的下半生。

 我和米楚惊异地看着千寻,千寻冷笑,这样的故事太多了。一个女人想迅速收服一个男人,首先要从最基本的身体做起。身体关系会导致男人很长一段时间的摇摆不定,不辨是非,所以张娜拉才会这么嚣张。不然,我想不出别的理由可以让陆齐铭这样。千寻说完耸了耸肩。

 这对妇,可真够恶心的。米楚愤慨道,长这么丑还敢招摇过市。

 其实我想说,米楚你忘了吗,当初可是你说的,他陆齐铭是一灭绝型美男。更何况俩人都不丑,站在人群里,那绝对是一眼就能望到的啊。

 可是我觉得仿佛有什么堵在了我的嗓子处,我张张嘴,却说不出来任何话语。

 忍了许久的眼泪不停歇地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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