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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抢劫者
 在那个男人出现之前,她已经捏着一块三角形的玻璃片目送三个女孩、两位老人先后离去。

 每次她都用自认为十分迅猛的姿势冲上去,然后在距离对方三米左右的位置停下来,无比尴尬地看着他们或惊恐或莫名其妙地走掉。最后对自己的软弱切齿痛恨。

 抢劫,这个号称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活计,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可怕的烧灼感再次从空的胃扩散到全身,她很快就感到头昏眼花,不得不背靠在人行道旁的一棵树上息。而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似乎还觉得她不够痛苦,又不安分地躁动起来。

 你,是不是也饿了?

 天色一点点黑下来,随着最后一丝光亮被大地没,隧道里的灯光亮了起来。这恐怕是本市最荒凉的一条隧道,只能偶尔看见货车从中疾驰而过,行人却不见半个。

 她渐渐感到绝望,而这绝望又在她身体里催生出一丝勇气。她已经一天两夜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如果再不抢到钱的话,她恐怕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在隧道中响起,这声音在她听来就是馒头、面条或者其他吃的东西。美妙无比。不管他是谁,这次一定要下手。

 她按按不停鼓的肚皮,似乎在安慰那个饥饿的小家伙,然后捏紧玻璃片,摇摇晃晃地上去。

 那是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他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脚下的路,似乎也疲惫不堪。然而这都不重要,只要他有钱,只要他肯把钱出来,什么都不重要。

 “钱!”她亮出玻璃片,竭力用一种恶狠狠的语气喝道“把钱掏出来。”

 男子被吓了一跳,脸上随即出现了一种惑的表情。他向四周看看,似乎觉得她在跟别人说话。“你…”他终于把头转向这个蓬头垢面、浑身颤抖的女人“…你刚才说什么?”

 “钱!”她歇斯底里地吼道“我要钱!”

 男子并不害怕,也没有显得紧张,而是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她,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哭笑不得的神情,很快,他的目光变得冰冷起来。

 他把手伸进衣袋,再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小小皮夹。

 女人的呼吸因喜悦而变得重起来,随即,她就感到再也无法呼吸了。

 那不是钱包,而是一张警官证。

 在那一瞬间,女人突然想笑,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几个月之前,实在是一个让人很开心的笑话。

 她真的捂着眼睛笑起来。

 好吧,好吧。我还能再倒霉一点么——抢劫都抢到警察头上。

 透过指,她看见那警察的嘴角牵动了一下,似乎也笑了。

 这笑容却让她一下子大哭起来。几个月以来的委屈,猝然爆发在一个陌生的警察面前。

 如果此时有人路过渝宁隧道,他会目睹一副奇异的景象:一个身穿破烂风衣的女人,站在一个西装男子面前,像个小女孩一样放声大哭,手里还滑稽地握着一块三角形的玻璃片。

 她哭了很久,等她的泣不再那么厉害之后,那个警察低声说道:“扔了它吧,你会割伤你自己的。”

 十分钟后,她顺从地跟着他走进一家牛面馆。

 警察点燃一烟,深深地了一口,然后透过袅袅上升的烟雾看着对面的女人。她刚刚以惊人的速度下了一碗牛面。随着最后一口汤消失在碗底,女人的眼神从狂热和专注变成冷漠,甚至有些无所事事的样子。

 “再来点吃的?”

 女人将目光从窗外转回到警察的脸上,随即又垂下来,点点头。

 一盘酱牛,一盘口水。女人又风卷残云般将它们一扫而空。

 警察结完账,起身说道:“走吧。”

 女人乖乖地跟着他出门,上了一辆出租车。她丝毫没有想到逃跑,至于他会把她带到哪里,是公安局还是收容站,她统统不关心。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吃饭,怎样都可以。但是当警察把她带进一家宾馆,直接开了一间房之后,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丝小小的失望。她甚至冷笑了一下: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她清楚他要干什么,但是看到房间里柔软的大,她还是觉得亲切。几来积攒的疲惫似乎一下子席卷而来,加之刚才那一顿餐,她几乎立刻感到了眼皮发沉。来不及掉衣服,她就一头栽倒在上。

 你要做什么,请自便吧。什么都阻止不了我睡觉。

 尽管睡眼蒙?,但她还是意识到身后的警察并不像她设想的那样掉衣服,然后理直气壮地索要她的体。相反,他轻轻地关掉了灯,然后小心地退了出去,锁好房门。

 门锁发出的“咔嗒”声让她有了短暂的清醒,在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莫名其妙地出现了那张警官证上的名字。

 方木。

 不到一天,各种信息就陆续汇集到专案组。按照方木的要求,排查的重点是在演艺事业和男女关系上可能与裴岚发生矛盾的女。随着排查的逐步展开,裴岚的社会关系被逐一捋清。最初专案组将裴岚所属公司的几名女艺人列为嫌疑对象,但方木建议把排查的时间段前移,即裴岚在某省属文艺院校求学的时期。他解释说,如果是裴岚的同事为求上位而绑架她的话,引火烧身的可能很大。即使是雇凶为之,也难免受到牵连,最后的结局只能是同归于尽。在方木看来,女嫌疑人应该与裴岚识,她要毁灭的并不是裴岚的体,而是裴岚的前途。至于她和男嫌疑人之间在绑架目的上的分歧,则是本案最特殊的地方。也许,在警方紧锣密鼓进行侦破活动的同时,此二人也在暗暗相互角力。

 事实证明方木的推测是正确的,先前确定的犯罪嫌疑人很快都被排除。而前往裴岚曾就读学校的调查小组则迅速获取了一些线索,并整理出一份嫌疑人名单。就在专案组彻夜研究嫌疑人名单的时候,裴岚家里传来消息:男绑匪再次打来电话,要求家属明天备好四百万元人民币,钱地点另行通知。按照先前的布置,裴岚的家属以短期内无法凑齐这四百万元为由,要求对方再宽限两天,并要求和裴岚通话。绑匪说了句再联络,就挂断了电话。蹲守在裴岚家里的技术人员迅速锁定了绑匪打电话的位置,但是对方似乎对通话时间把握得很准,等警方赶到该地点的时候,绑匪已无影无踪。

 肖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混蛋还内行,估计没少看美国大片。”

 邓小森有些忧虑:“绑匪拒绝家属和人质通话…裴岚会不会已经遇害了?”

 “应该不会。”方木摇摇头“绑匪很聪明,他总不能带着裴岚在闹市区打电话。如果在暂住地让裴岚和家属通话,用不了十分钟我们就上门了。而且,”他瞄瞄角落里的电视机“那女人的目的不是让裴岚痛苦地死去,而是让裴岚痛苦地活着。”

 这句话让大家陷入一片静默。的确,对在场的大多数人而言,这么纠结复杂的绑架案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过所有人都清楚,他们没有时间去感慨。绑匪也许还能给警方和家属两天的宽限期,在这四十八小时里,也许还有更多、更复杂的变数在等着他们。

 时间。此刻,时间是最宝贵的。

 方木走出会议室时已经天光大亮。经过一夜讨论,嫌疑人名单已经被圈定为四人。肖望要开车送方木回宾馆,方木却问附近有没有商场。

 “熬了一夜你还有精神头儿逛商场?”肖望有些难以置信“缺什么?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方木问清了商场的位置“我自己去转转。”

 方木拎着几个纸袋,费力地掏出房卡进读卡器里。“嘀”的一声过后,他刚要转动门把手,想了想,抬手按响了门铃。没有回音。又按了一次之后,房间里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请进。”

 推开房门的一刹那,方木还以为走错了房间。边坐着一个穿着浴袍的女人,她垂着头,透过漉漉的头发,能看到脖子上白皙的皮肤。眼前这个安静羞涩的女人,和昨晚那个邋遢凶狠的抢劫犯判若两人。

 方木把手里的纸袋放在上,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足有半分钟后,才开口问道:“睡得好么?”

 又是半分钟后,才听到依稀可辨的回答:“嗯。”方木看看手表,指着那些纸袋低声说道:“换上吧。我去餐厅等你。”

 自助餐厅里人不多,方木拿了几样东西,很快就吃了。他边按着隐隐痛的太阳,边小口啜着橙汁。回想起昨天的所为,自己也不由得哑然失笑。

 方木很清楚,自己本应把那个女子就近带到公安局,然后依照法定程序追诉她的犯罪行为。无论别如何,无论境遇如何,她的行为都已经触犯了刑法,而查处犯罪,是警察的天职。方木当时差一点就这么做了。究竟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他自己也不清楚。

 在那女子痛哭的时候,方木忽然想到,就在此刻,廖亚凡会不会也是如此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胆怯而绝望地握着玻璃片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伺机而动?

 方木知道他给自己找了一件麻烦事,但是他必须这么做。也许邰伟说得对,他骨子里的某些东西,是不适合做警察的。

 正在胡思想间,她走进了餐厅。

 穿着崭新的套头运动衫和牛仔、运动鞋,她看起来和正在就读的女大学生没有任何区别。刚迈进餐厅,她的眼睛就开始四处巡视。方木知道她正在寻找自己,然而目光相遇的一刻,她却红了脸,低下头,直奔那些餐盘而去。挑选了几样食物之后,她端着托盘有些犹豫,几秒钟后,终于鼓足勇气坐在了方木对面。

 她没有和方木说话,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坐着静静地吃饭。方木点燃了一烟,透过袅袅上升的烟雾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她的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五岁,皮肤白皙,双手却有些糙晦暗,上面还有几处没有愈合的伤口。也许是感受到了方木投过来的目光,她的脸渐渐红了起来,吃饭的速度也骤然加快。尽管如此,她的举手投足间已全然没有了那晚狼虎咽的窘相。

 吃完饭,她见方木没有动,便也坐着在桌子底下摆弄手指。方木看看空空如也的盘子,低声问道:“吃了么?”

 女孩没有说话,点点头算是回答。

 方木摁熄烟头,起身说道:“回房间休息吧。午饭就在餐厅吃,账单记在1226号房。”

 刚一转身,就听见女孩在背后低声问道:“为什么帮我?”

 “嗯?”方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想了一下说道“我是警察。”

 “呵,你要真当自己是警察就应该抓我。”女孩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乌黑的发丝中隐约可见不屑的神情“虽然你帮了我,但是别指望我为你做任何事情。”

 方木皱了皱眉头,重新坐在女孩的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有必要知道这个么?”

 “是没必要。”方木轻笑了一下“但出于礼貌,我也应该知道怎么称呼你——我总不能叫你抢劫犯小姐吧?”

 “抢劫犯”这三个字让她的脸色由白变红,咬了一下嘴后,她低声说:“米楠。”

 “好,米楠。”方木低声音“你为什么会去抢劫,我没兴趣知道。但是一个女人肯去抢劫,应该是遇到了大的麻烦。”

 米楠扭过头去,长长的睫上刹那间布满泪珠。

 “你的手臂上没有针眼,所以你应该不是急着筹措毒资。”方木直视着米楠“你在宾馆安安静静地睡了那么久,应该也不是抢钱救急…”

 “没那么复杂!”米楠的声音低哑“我只是想吃肚子而已。”

 方木沉默了,片刻,他开口问道:“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从哪儿来的?”

 “与你无关!”米楠终于泣起来。方木轻叹口气,从桌上的纸巾盒里出几张面巾纸递了过去。米楠一把抓过来,在眼睛上胡乱擦着。过了一会,哭声渐轻。“哈尔滨。”她嘟囔地说。

 “嗯。我忙完手头的事情,就送你回去。”方木的声音柔和下来“你再安心休息几天。”

 “不必了。”米楠断然拒绝“我没有可去的地方。”

 “嗯?”方木有些诧异“你没有家么?”

 “有跟没有毫无区别。我回家了也会被赶到学校去。”米楠呆呆地看着杯子“回到学校,也迟早被开除。”

 “开除?为什么?”

 “哈哈。”米楠突然笑起来,转回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方木,看似挑衅却充满绝望“我怀孕了。”

 方木愣住了,随即默默地掐灭了香烟。“有什么打算?”

 米楠似乎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沉默了良久才低声回答道:“不知道。”

 方木一时无话,倒了杯水放在米楠面前,想了想,问道:“孩子的父亲呢?”

 米楠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水杯。

 “同学?”

 “不,网友。”米楠轻轻地说道“我们在网上聊了半年…后来,他来学校看我,我们…两个月之前,我发现我怀孕了。我都吓死了,就跑来找他。可是我发现他一点也不在意。还让我…”

 “让你做什么?”方木皱着眉头,拳头也不由得攥紧了。

 “让我和他的朋友睡觉。”米楠咬紧嘴“我不干,他就打我,还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抢走了。后来,我就找个机会跑了出来。”

 “你把他的地址给我。”方木竭力装出平静的样子,脸颊上却可怕地鼓起一块“别的你就不用管了。”

 “不不不。”米楠惊恐万状地叫起来“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我只想离开这里,越快越好…”方木咬咬牙,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伸手去拿烟,刚出一,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沉默了一会儿,方木看看对面依旧瑟瑟发抖的米楠,开口问道:“你大几了?”

 “应该大四了。”米楠的目光空“已经开学快一个月了,可是我…”

 方木点点头,拿起两筷子,在桌面上摆成两条平行线。

 “如果这是你的人生之路的话,现在的确发生了一点问题。”他把两筷子叉在一起“看起来好像是条死路。”

 米楠看着桌子上形成锐角的两筷子“你想说什么?”

 方木笑笑“但是还没那么糟。”他把两筷子重新摆好“让它恢复原状就好了——回到正常的生活中。”

 米楠盯着筷子看了一会儿,颤声问道:“我…还来得及么?”

 “当然。”

 “可是…”米楠把手按在肚子上“我已经…”

 “这也是我想要跟你说的。”方木的脸色严肃起来“别的事情我可以帮你,但这个孩子,你得自己做决定。”

 米楠把脸扭向窗外,片刻,大颗的泪珠从脸上滚落下来。

 “我想回去。我想做几个月前的自己。”她拼命压抑自己的泣“无忧无虑,快乐健康…”

 “你回去慢慢考虑一下。”方木站起身来“我等你的消息。”

 “不必了。”米楠突然停止了泣,她擦擦眼睛,斩钉截铁地说:“我去做手术。”

 方木凝视着眼前的女孩,忽然觉得她的眉眼间真的和廖亚凡有几分相似,尤其是柔弱底下透出的那股子执拗劲儿。

 只是,如果她遭遇到同样的事情,会有人帮助她么?

 方木暗自叹了口气,低声说:“也好。”他做了个噼开的动作,又向旁边一挥“彻底摆这段回忆,重新开始生活。”

 米楠用力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会的。”

 方木看看表“如果你真的考虑好了,我现在就带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米楠整整头发,看起来既勇敢又果断“我不能总依靠别人。我自己走错的路,要自己走回来。”

 方木愣了一下,随即舒展开眉头,轻轻地点了点头。

 “拿着这个。”他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百元钞票“手术费应该够了。汤什么的就让餐厅送到你房间里。”

 米楠接过钱,却不动,一副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米楠咬着嘴,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抬起头来说:“还有件事,能帮帮我么?”

 “哦?”方木坐下来“你说。”

 “他叫骆华,经常在城北邮政大厦对面的一家游戏厅里。”米楠低声说“我的身份证在他那儿。还有…我父亲留给我的一支派克钢笔。”她的声音提高了一些,语调恳切“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能…能帮我拿回来么?”

 “没问题。”方木立刻说道“你放心吧。”

 这时,餐厅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方木”方木转头去看,肖望正大步走过来。见到桌子对面的米楠,肖望愣了一下,随即礼貌地点点头,一股坐在椅子上,毫不客气地拿起米楠面前的那杯水一饮而尽。

 “睡一会儿没有?”他抹抹嘴巴,摊开手里的文件夹。

 “没有。”方木实话实说“有消息?”

 “那你就别睡了。”肖望看看米楠,言又止。

 米楠识趣地站起来,冲方木说了声“我去了”就快步离开了餐厅。

 方木以为肖望也许会打听米楠的情况,可是他什么都没有问,直截了当地谈案子。

 “今天上午兄弟们对那四个嫌疑对象进行了排查,果真有所收获。其中这个女的嫌疑最大。”肖望拿出一张照片“她叫汤小美,和裴岚是艺校同学,当时还是一个宿舍的室友。临近毕业时,裴岚和汤小美一起去某剧组试镜,结果裴岚被选中,并一炮走红。而汤小美在影视圈辗转几年后,始终半红不紫,后来转行做导演,但也只能去拍点MV、广告片什么的。”

 “嗯,这么说,犯罪动机倒是对得上。”

 “是啊。”肖望很兴奋“而且我们把汤小美的照片和商场里的视频监控录像做了对比,两个人的身形很相似。”

 “现在能控制住她么?”

 “问题就在这儿。”肖望的脸色稍稍凝重了些“半年前,汤小美返回了本市。一个月前,她忽然和所有人都断绝了联系,手机也打不通了。”

 “看起来…”方木若有所思“汤小美还真是可疑。”

 “是的,我们已经把汤小美列为重点嫌疑人。”肖望往后一靠“现在的问题就是,汤小美究竟在哪里?”

 方木想了想,开口问道:“送到省厅检验的物证出结果没有?”

 “还没有,不过估计快了。”肖望一脸倦“你觉得还会有什么线索么?”

 “录像里有两处很有意思的地方。”方木笑笑“也许物证检验部门能帮我们分析出绑匪和人质的藏身处。”

 “哦?”肖望一下子精神起来“什么地方?”

 方木刚要回答,肖望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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