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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杜德彪领着二人走了没一会儿,来到一个码头,岸边停着—艘五桅的大船。

 秦宝宝一边走,一边东瞅瞅西瞧瞧,忽地问杜德彪道:“杜总管,那七星岛在哪里呀?”

 杜德彪指着不远处,湖中间一群岛屿,道;“那儿就是七星岛。”

 秦宝宝又指着那艘大船道:“我们就是乘这船去七星岛?”

 杜德彪道;“正是。”

 秦宝宝摇摇手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我看这岛离咱们也不远,坐小舟或许还来得快些。”

 杜德彪“嘿嘿”一笑,道:“那可不行,这艘船你们是非上去不可。”

 说着话已来到船前。

 却听船上有人说话:“杨公子,慢走!”

 接着沿跳板走下两个人,前面是位年轻公子,模样到也俊俏,只是看样子却狼狈之极,一脸苦相,像是刚刚死了爹娘。

 后面一人是个随从打扮。

 二人下了船,随从回头冲那船“呸”了一声,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们经过秋莫离这边,那公子上下看了看秋莫离,一撇嘴冷哼了一声。

 杜德彪招呼一声:“杨公子慢走!”回头对秋莫离道“秋公子,现在该你了,能否上得七星岛,就看这一关了。”

 说罢,转身追上那位杨公子,送他们出去。

 秋莫离见这位杨公子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这艘船不是好上的,他突然感到一阵心虚。

 秦宝宝在一旁祷告道:“老天保佑,可别让咱们也像这两位一样给赶下来,否则,那可真是丢人现眼呀!”

 秋莫离开始紧张了,路上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全没了。

 他一把拉住秦宝宝的手,说道:“宝宝,到时候你可一定得帮帮我。”

 秦宝宝甩他的手道:“是你娶老婆,还是我娶老婆?”

 秋莫离被问得一呆。

 这时大船上有人喊道:“下面可是少林派的秋公子?”

 “是是。”秋莫离连声答应。

 那人又道:“那就请秋公子快上船吧!”

 “嗳嗳。”秋莫离一边答应,一边用一种近乎乞求的目光盯着秦宝宝。

 秦宝宝见他真的急了,这才满不在乎地道:“好吧!到时候我尽力而为。”

 秋莫离笑了,心中有底,昂首阔步地上了船。

 船上说话之人是个身材壮硕的汉子,见秋莫离他们上来,打量了二人一番,冲秋莫离道:

 “秋公子请。”顺手起了舱门前的竹帘。

 秋莫离整了整衣服,检查了一下身上是否有不顺眼的地方,然迈步进舱。

 秦宝宝刚想跟进去,却被大汉拦住。

 大汉道:“你是什么人?”

 秦宝宝道:“我是我们公子的侍童呀!刚才杜总管不是讲好可以有一个人跟着吗?”

 大汉道:“是有这么一说,不过这船舱你却是不能进的。”

 秦宝宝道:“为什么?”

 大汉道:“不为什么,说你不能进就是不能进。”

 秦宝宝道:“那我要是非进不可呢?”

 大汉没想到这个眉清目秀布娃娃般可爱的小家伙竟这么难,把脸一沉道:“这是咱家大王的命令,你若再胡闹,那就取消你家公子的资格。”

 秦宝宝道:“你早说是太湖龙王的命令,我不就不问了么?”他知道这时候不能胡来,否则真要被赶下船去了。

 船舱是没法子进了,他忙冲里面嚷道:“师兄,要记住,心诚则灵。”

 秋莫离站在舱门里面,听说秦宝宝不能跟来,心中又是一慌,两腿竟有些发软,忽地他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骂道:“秋莫离,你往日驰骋江湖的勇气到哪儿去了?自己的老婆难道还要别人帮着娶?”

 想到这儿,他又镇定下来,掸了掸身上的长衫,理理鬓发“哗!”的一声,抖开手中的折扇扇了扇,又把它合上,然后迈步走向舱内的一扇门…

 门内坐着一个胖大的和尚,正在大块地吃,大碗地喝酒。

 他一见秋莫离进来,连声招呼道:“小友,来来来,洒家正愁没人同我喝酒聊天,请坐,请坐。”

 船舱内并无什么特别之物,只是那和尚胖大的身躯后还有一扇门。

 秋莫离暗道:“这恐怕就是我必须闯过的第一关。”

 当下依言坐了下来。

 和尚问道:“小友今年青春几何?”

 秋莫离道:“二十有七。”

 和尚笑着点头道:“好好好,真是年轻有为。”

 “啪!”的一声,和尚手掌一翻,在秋莫离面前的桌面上。

 秋莫离一惊,不明所以。

 和尚缓缓将手拿开,只见原本平整光滑的桌面上,此时却嵌进了一个小酒杯,杯沿与桌面平齐。

 秋莫离一凛,暗道:“这和尚好深的功力!”

 酒杯乃易碎之物,此刻竟被他一掌拍入木桌,且完好无缺,这等刚柔并济的事,决不弱于少林的“般若神掌”

 秋莫离此刻知道此人是谁了。

 据传太湖龙王龙在天的朋友中有三位武林隐士,分别是儒、释、道,这个笑脸盈盈的和尚想必就是笑弥勒了。

 那和尚此时正冲着惊诧不已的秋莫离甜甜地笑着。

 秋莫离装作不知,茫然道:“大师,这是…”

 和尚道:“请你喝酒啊!”说着话提起酒壶,给酒杯里倒满了酒。

 秋莫离道:“如此喝酒,是否有失雅兴?”

 和尚“哈哈”笑道:“那你就将酒杯取出来吧!”

 原来难题在这儿。若要将这个完全嵌进桌面的酒杯完整地取出来,决不是件容易的事。

 秋莫离却淡淡一笑,暗道:“你也太小看我了!”

 他伸出右掌在桌面上,默运玄功,想用掌力将酒杯“挤”出来。

 这虽然需要相当湛的内力,但秋莫离自信可以办到。

 谁知他将掌力渗入桌面,却似泥入海,桌面竟然毫不受力,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

 他放眼去望和尚。

 和尚双手抱臂,仍笑嘻嘻地看着他,说道:“小友,酒杯不但要完整地取出来,里面的酒还不能泼出来,否则就是对洒家不敬。”

 秋莫离这下傻了,若单将酒杯完整地“挤”出来,他自信可以勉强办到,可是酒杯内的酒还不许泼出,那可真是万难。

 秋莫离暗骂自己,刚才为何不在和尚说出第二个条件前就把酒杯“挤”出来。

 一阵清风吹过,船身起伏微

 秋莫离忽地想起这是在船上,刚才自己的掌力还未渗入桌面,就由桌腿通过船板,传入下面碧波盈盈的湖水中,怪不得自己的掌力如泥入海。

 他取出酒杯和和尚拍入酒杯的掌力正好相反,和尚拍入酒杯主要靠一股刚之力猛击,同时以柔力护住酒杯不碎;而他“挤”出酒杯则必须先以柔之力渗透酒杯周围的坚木,再以刚之力迫出酒杯。以刚之力猛击,只须有一点借劲就行了,而以柔之力缓进;单靠水面的浮力是不够的,这和尚便是讨了这个巧儿。

 秋莫离暗骂笑弥勒笑里藏刀。

 笑弥勒笑道:“怎么样?还想试么?”

 秋莫离知道这个办法是不行了,得赶快另想办法。

 当下也不答理笑弥勒,只顾自个儿凝神思索。

 笑弥勒这时候却偏偏使坏,他拿着块骨头敲着桌子,嘴里还念叨:“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就这么不自量力?我堂堂太湖水帮的大小姐也是谁都能高攀的么?哎,世风下,世风下…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他这边又是念,又是敲的,挠得秋莫离心烦意,真恨不得冲上去抢下骨头,再拿张膏药,贴住他的嘴。

 敲桌声忽止,笑弥勒嚷道:“想好了没有?洒家可等得不耐烦了。”

 “寺寺寺…”敲桌声又起。

 秋莫离这时脑袋里稀里糊涂,被吵得心烦意,忽地觉得这“寺寺”的敲桌声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猛然间眼睛一亮,他口道:“樵夫!”

 笑弥勒茫然地道:“什么樵夫?”

 秋莫离道:“要取出酒杯不难,小生问大师借一物。”

 笑弥勒眼睛也亮了,笑道:“借什么?”

 秋莫离道:“砍柴用的柴刀。”

 笑弥勒脸色突变,怒道:“要柴刀顶个用。你没戏了,出去!”

 秋莫离原想用柴刀将桌子劈开,那酒杯不就可以完整取出吗?七刻见笑弥勒发火,知道答案错了,细一想柴刀劈桌子难免动,一晃动那杯中之酒岂不要泼出来?

 这时笑弥勒已站起来,喝道:“时间到了,你走吧,再不走我?要动手了!”

 秋莫离这回急得汗都下来了,忙道“大师,你别发火啊!”笑弥勒道:“哼,就凭你这么蠢的人,竟也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快给我出去!”

 秋莫离暗道:“像你这样挠人心神,我能聪明得了么?”

 这时笑弥勒已伸手来抓他,打算将他扔出去。

 秋莫离侧身让开他的一抓,忽地一丝念头闪过,也不及细想,大声喝道:“火!”

 笑弥勒的手停在了半空,脸上的怒容也僵住了,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秋莫离,似乎在等他下面的话。

 秋莫离知道这回八九不离十了,他整了整衣衫,揩了揩鬓角的汗珠,从容地道:“其实这问题并不难,我用火烧了这桌子,酒杯不就完整地取出来了么?”

 笑弥佛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秋莫离又道:“至于杯中的酒,你也没让我非喝了不可,桌子着了火,不一会儿,酒就烧没了,也不会泼出来,你说是不是?”

 笑弥勒嗔怒道:“那你刚才为何要柴刀?”

 “柴刀?啊!柴刀么…”秋莫离敲了敲桌子,道:“要柴刀自然是因为这桌子太大,我想先劈去不必要的地方,这样烧起来要快些。”

 笑弥勒笑了“哈哈”大笑,随后一侧身让开身后门,道:“小友,请!”

 第二间舱房内坐着一个面目清癯的老年儒生,他手里拿着一卷书正读着,见秋莫离进来,笑了笑道:“能闯过和尚那一关,也不容易吧!来,年轻人,坐下。”

 秋莫离打量了一下四周,舱内的布置倒像是个书房,窗明几净,书架上的书籍琳琅满目,蒌边舱壁上挂着一把木质斑斓的七弦古琴。

 秋莫离暗道:“此人想必就是那儒释道三隐中酷爱琴棋书画的那位温文尔雅的温儒生了。”

 他缓步上前,依言相对而坐。

 儒生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秋莫离道:“先生想必就是以琴棋书画四绝武林的温儒生。”

 温儒生“哈哈”一笑,道:“想不到我绝迹江湖多年,年轻人你居然还能知道,可嘉,可嘉!既然你知道我的癖好,那咱们就来考一考琴棋书画。”

 秋莫离一想:“完了,这下可是彻彻底底地要打道回府了。”

 他师出少林,自幼便与这等雅趣无缘,后来还俗从政,成天只想着惩恶扬善、匡扶正义,哪有闲功夫研究这些,虽说有时候忙里偷闲学了一些,也只不过是些皮,大多是为应付官场用的。

 此刻面对温儒生这样的专家高手,他知道自己要想蒙混过关,真比登天还难。

 温儒生道:“年轻人,你哪一样最为擅长,咱们就考哪一样,如何?”

 秋莫离暗道;“我在你面前,哪样能擅长得了么?”

 他有心想打退堂鼓,又想到好不容易过了第一关,现在第二关还没考,就给吓出来,那也太窝囊了。

 索说自己哪样都不行,干脆不如落个大方,他想到这儿,便道:“客随主意,还是先生你看吧!”

 温儒生一诧,暗道:“这年轻人好一副自信。”

 当下微一沉,他说道:“那好,我就不客气了。”

 站起身来,摘下东壁上的那张古琴,置于方几之上?接着说道:“我这里先弹奏一曲,小友既是知音卓识,且来品定一番。”于是调弦按徽,铿铿锵锵地弹了起来。

 秋莫离此刻却是魂不守舍,心里一个劲地暗道:“完了,完了,这回我是非回去不可了。

 这一下可真是没脸见人了…堂堂天下第一名捕,癞蛤蟆想吃天鹅,竟然想成为太湖龙王的乘龙快婿,结果竟被灰溜溜地撵了出来。这消息若一经传出,那自己可就得隐姓埋名、告老回乡了。”

 他想到待会儿像那个“杨公子”一样狼狈不堪地下去,还有水寨门外那么多围观的人,这要是被撵出去,不但他难看,就是与他同来关山岳、沈沉鱼、秦宝宝…

 他突然想起了秦宝宝,秦宝宝刚才对自己说什么来着?

 他敲了敲脑袋,他被和尚和儒生这么一考,脑袋里七八糟的,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

 心诚则灵。

 秋莫离暗道:“对呀!心诚则灵,只要自己真心想娶龙小姐,不论什么困难都能对付。”

 忽地琴音一止,温儒生弹完了,问道:“小友,你听此曲如何?”

 秋莫离傻眼了,刚才尽顾了胡思想,竟忘了听琴,又一想。即使仔细听也听不出个名堂来。

 当下默记着“心诚则灵”他便缓声道:“不瞒先生,小可自幼在少林寺长大,佛门清心寡,戒律繁多,因而于这等雅物少有染指。先生之曲清越绝伦,似我等这般俗人,又哪里能听得懂?”

 他这番话说完,原以为温儒生会像笑弥勒一般跳起来轰他走。谁知温儒生竟是面带笑意,频频点首道:“学识虽有不足,诚实却是可嘉。”

 秋莫离喜出望外,这真是应了秦宝宝那句“心诚则灵”的话了。

 他连忙站起来,冲温儒生深施一礼,道:“多谢先生成全。”

 温儒生面容一肃道:“怎么,这就想过去?”

 秋莫离愕然。

 温儒生道:“刚才我劳累心神,弹了这么一首大曲,你听了半天却回个‘听不懂’,你这不是存心拿我消遣么?”

 秋莫离慌忙道:“小可怎敢对先生不敬。实是孤陋寡闻,不得甚解。”

 温儒生道:“孤陋寡闻之辈,岂能为龙王佳婿?”

 秋莫离急道:“先生不是说为人在一‘诚’字么?”

 温儒生哼了一声道:“我没时间跟你辩驳。”

 秋莫离道:“那先生打算如何?”

 温儒生道:“看在你诚实可嘉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且说说从我这首曲子中听到了什么?”

 秋莫离这会儿不但双鬓流汗,连内衣都了,有心想再来个“诚实”告诉他自己刚才什么也没听到,可这话说出去,岂不把温儒生气个半死?

 温儒生又道:“快说呀!”

 秋莫离忽然想起朝庭庆典宴乐时,那些王公大臣赞扬乐师歌手的说词,当下一股脑儿拼拼凑凑,说道:“小可适才闻先生雅奏,如聆仙乐,或巍巍乎高山雄壮,或绵,慷慨越处似龙凤鸣,幽幽清逸处似秋虫唧唧,当真是妙音随心,人间罕有。”

 他说完这番话后,便如一待毙之囚,垂首而立。至于刚才说了什么,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温儒生听罢惊诧不已,瞪着眼睛看了秋莫离半天,忽地笑道:“哈哈哈哈,原来是天意为缘。”

 秋莫离一听这话,差点蹦了起来,喜道:“怎么,我过关了。”

 温儒生站起身夹,让开身后一道舱门,道:“你可以进去了。”

 秋莫离又乎是飘着来到门前,忽地回身问道:“我是怎么通过的?”

 温儒生道:“你起头让我出题,我原以为你是博学多识,个中高手,便选择我最为拿手的一绝。”

 秋莫离脸一红,暗道:“我落得大方,倒把这老先生给冤了。”

 温儒生又道:“我这首曲子原取自高山、水、龙、凤鸣、摇波、红霜、秋夜、良宵,八大名曲中的几个篇章混杂而弹的,即使是琴中高手,也难解其源。”

 秋莫离暗自庆幸,若非自己据实而禀,而附庸蒙混,那可就糟了。

 温儒生又道:“你明明不通音律,却情急之下将我的曲中之意详解无疑,足见此乃冥冥天意。小友,你可要珍惜哟!”

 秋莫离忙冲温儒生深施一礼,道:“多谢先生!”

 说罢,转身推开后面的小门。

 第三间舱房与前两间大不相同,没有窗子,舱内昏暗沉沉,仅靠舱角一盏小小的油灯发出微弱的亮光。

 秋莫离进来后,背后的门一关上,光线忽暗,一时没看清屋内的情景。

 待渐渐适应,才看清船舱不大,四壁空空,除了舱角一张断了三条腿的破桌和一盏油灯,便只有一个衣着邋遢的老道坐在地上打盹。

 秋莫离已然见识了儒释道中的温儒生和笑弥勒,当然知道此人定是那个恶道人了。

 恶道人此刻憨憨而睡,有笑弥勒和温儒生三人把关,能到他这儿来的人少之又少,他想必是闲中偷睡。

 秋莫离觉得这屋里鬼气森森的,暗道:“他若在这睡上几个时辰,我难道就这么等着。”

 想到秦宝宝孩子外面等,他连忙上前道:“道长,道长…喂…喂,道长醒醒他用手轻推老道的肩头。

 老道被推醒,倏地跳将起来,指着秋莫离,喝道“你这小子是怎么回事,谁让你进来的?”

 秋莫离先前还被释、儒二人唤作“小友”、“年轻人”此刻竟已变成了“小子”他见这道人一副凶相,暗道“果然是个恶道人!”

 恶道人道:“你怎么不说话?”

 秋莫离道:“小可乃少林悟心惮师的弟子,名叫秋莫离。今闻太湖龙王比武择婿,特来应试,刚才蒙笑大师和温先生宽容,这才侥幸来此。”

 恶道人似乎被他温文尔雅的言辞举止化去了怒气“哦”了一声点了头,道:“原来是悟心和尚的徒弟。”

 秋莫离连忙套近乎道:“道长与家师有旧?”

 恶道人也甚警觉,并未答理他,说道:“你能连过两关,也算是凤麟角的人物。唉,可惜呀!可惜。”

 秋莫离暗自诧道:“这道人为何叹息?”

 就见那道人自怀中拿出个纸卷,又从墙角暗处拿出笔墨,说道;“来,小子先签个字据。”

 秋莫离诧道:“签什么字据?”

 “啪!”老道一拍桌子,喝道:“叫你签,你就签,问那么多干嘛?要么你就给我出去!”

 秋莫离暗想这老道莫非有毛病,怎的如此偏激?又一想,也许是例行公事,否则不至于这么认真。

 上前拿过纸卷在桌上展开,提笔刚写了个“秋”字,忽觉不对劲。

 凑着油灯细看,却见纸上写道:

 本人为博龙海娇小姐开颜一笑,不惜舍身犯险,若性命有忧,全乃本人自愿,与他人无关。

 原来这竟是一张生死文书。

 秋莫离拿笔的那只手,不住颤抖起来,暗道:“我这么做值得么?何况这若是个圈套,那我可就冤透了!”

 他这一犹豫,恶道人火了,喝骂道:“小子,你怎么回事?老子可有些不耐烦了!”

 秋莫离忙问道:“请问道长,这一关到底考什么?”

 恶道人道:“你想知道?”

 秋莫离道:“是的,这样我心中有了底,答起来也利索些。”

 恶道人忽地把眼一翻,道:“签了字再说,这是规矩。”

 秋莫离一想,跟这些人没法子讲理,现在既已到此,好歹也得试一试,难道还真会有性命之忧?

 于是他大笔一挥签了字。

 恶道人道:“不行,你还得摁上手印。”说着用笔尖在秋莫离拇指上一阵涂抹,然后拗着他的手在文书上印了个指印。

 秋莫离见他如此认真仔细,不由暗自又有些后悔。

 恶道人办完了,将那文书慎重地折好,放进怀里,自语道:“我可得收好了,要不若出了伤亡人命,我还真没法子待。”

 秋莫离忙道:“道长,现在可以出题了吧!”

 恶道人道:“可以了。我这道题其实很简单。咱没有和尚那一肚子花花肠子,也没有秀才那等雅兴。咱是个人,也就只能让你碰碰运气了。”

 秋莫离诧道“碰运气?”

 恶道人道:“是啊!就像碰点子吃糖,押宝中彩一样,碰对了你就可以过关,碰不对你就去死吧!”

 秋莫离惊恐不已,口道:“碰不对就得死?”

 恶道人道:“对,不死也得落个残废呀!”

 秋莫离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碰运气?”

 恶道人指着一面舱壁道:“这道舱壁是用羊皮蒙着的,你冲破这面舱壁就可以出去了。”

 秋莫离这才知道为什么这个船舱没有通往船尾的门,原来整道墙都是用羊皮蒙住的。

 羊皮虽有韧,但若是运力硬冲,还是不难冲破的。

 这道题也未免太简单了点儿,何况又为什么要签生死文书,难道墙壁后面有古怪?

 这时那恶道人:“嘿嘿…”不住地瞅着秋莫离冷笑,说道:“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

 还不快冲?”

 秋莫离道:“我想知道这墙后面有什么?”

 恶道人道:“刀。二百一十八把杀猪刀,刀尖冲内,用板子固定了。”

 秋莫离道:“那你这不是把我往刀尖上送,让我去送死么?”

 恶道人道:“要么怎么叫碰运气呢?这二百一十八把刀基本分布较为均匀,只有一个地方能容人过去。你若是碰巧了,不就皆大欢喜么?”

 秋莫离暗道:“这过关的希望也太小了!不能玩,这一定是圈套。现在退回去,大不了被人说成笨蛋,再把这‘天下第一名捕’的名儿摘掉。若是冲上去撞死在刀板上,那可就惨了,别人会说:‘秋莫离只为能让龙小姐一笑,而在刀板上撞了个满身窟窿。’偏偏这刀又是杀猪刀,这恶道人真是缺德到家了。”

 恶道人这时在墙角一摸,又摸出一炷檀香,就着灯火点着了,往桌面上一,竟然入木板,说道:“你小子也太婆婆妈妈了,我也没空多陪你,一炷香时间,是进是退,你看着办吧?”

 说完,他又在墙角一摸,竟摸出把破扇子,摇了起来。

 看来这墙角处东西还真不少。

 秋莫离一想:一炷香的时间长着呢,再想想有什么别的办法。

 他来到舱壁前,伸手摸了摸,果然触手柔韧,确是羊皮。

 这事难就难在这羊皮上,若是木板或纸蒙着,可首先用罡风把它撞破,再找个安全的地方冲出去。

 而要撞破羊皮,手上的罡风不起作用,若是硬闯,非得离着好远,一个冲刺,才能撞破,用劲小了出不去,力用大了却又要遭殃。

 秋莫离想了半天,却仍没把握控制这力道。正想再图他法,却听老道自语道:“这是怎么了,这香咋烧得这么快?”

 秋莫离回头一看,却见那炷檀香已然烧至尾端。

 原来那老道拿着那把破扇,一个劲地正在扇那香火,这香哪能烧得不快?

 恶道人又道:“这样也好,速战速决,也省得我老人被打扰,睡不得好觉。”

 秋莫离暗道:“那两关虽说也难,可没有像恶道人这般拿性命碰运气的,这法子也太狠毒了点儿。”

 想到这儿,他不免有些恼了,暗道:“她龙小姐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犯得着为她冒死一试么?”

 有心想拂袖而去,又想起那龙小姐蛾眉微颦,杏眼圆睁的娇怒容颜,不又觉不舍。

 这时香已烧完。

 恶道人喝道:“好了小子,你没戏了,滚吧!”

 秋莫离稍一迟疑,恶道人竟拍案大怒,道:“妈的,非要爷们动手是不是?”

 “喀喇!”一声,那桌子被他这一拍,竟歪倒在地。

 秋莫离一瞧,原来那桌子唯一的一条好腿也给老道拍断了,另外三条坏腿,竟是用布条绑起来的。

 秋莫离暗道:“这恶道人凶恶如斯,动不动就拍桌子,那三条腿想必是前面几位过关时,遭他斥喝拍断的。”

 想到前面几个已过关的南宫小乙,柳生剑等人,他不由眼睛一亮,暗道:“他们几个为什么能过去呢?难道都是运气好?”

 最后,他想起了温儒生说他有苍天相助,胆气一壮,说道:“我冲!”

 恶道人静了下来,说道:“小子,你可想好了,生死由命,我可不负责任。”

 秋莫离暗道:“再怎么说咱也不能被前面几个比下去。拼了老命,也不能让人说咱没胆量,再说这也算是为国捐躯。”

 他缓缓向后退去,默运玄功,暗道:“要冲就得全力冲,别让人瞧扁了咱这‘天下第一名捕’。”

 蓦然他双足一用力,身子如箭一般冲舱壁去。

 “轰!”的一声,舱壁被撞破,秋莫离忽感刀光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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