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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秦快打量一身青绿的丁嫱,觉得她好像跟以前有点两样,不免多看二眼,笑道:“你长大了一点,小嫱,近来还好么?”

 丁嫱刹时冷下面孔,冷冷道:“不好!”“怎么?”

 “问你呀!”

 “在下如何知道呢?”

 “这些天你躲到那里去了?”

 “原来你找在下不获,怪罪于在下?”

 丁嫱哼一声。

 “好刁蛮,自己本事差,还怪罪在下。”

 丁嫱气得鼓起腮帮子,秦快笑道:“你到这里做什么?高升一级,改行做强盗?”

 丁嫱气得一挥手臂,嗔叫道:“你怎么笨得像呆子一样,就想不出我是来找你的?”

 秦快倒怔住了,好一会才道:“你如何知道在下的去处?”

 “瞎摸瞎撞嘛!”

 秦决哑然失笑,道,

 “好吧,被你撞见了,有何指教么?”

 丁嫱眼眶刹红,委屈道:“我爹我娘不见了,都不回家,他们不要我了。”

 “怎么会?”

 “怎么不会,最迟过年也会回去,可是都没有,我才又出来找你,没想到你也失踪。”

 强忍着不让眼泪下来,秦快见了只有安慰道:“令尊令堂有急事不克赶回,也许现在已经在家等你,待这边事了,在下陪你回去瞧瞧。”

 话一说出,就警悟怎地又爱管闲事,但目睹丁嫱绽放的笑靥,后悔之心就来不及产生。

 “镖车看情形是不来了,现在就走好么?”

 秦快摇首,走近丁嫱,在她耳畔低语一阵,其实乃使“传音入密”功夫,除却丁嫱,谁也无法得知他话中内容。

 丁嫱脸上现出顽狡笑容,忽又低声道:“万一他们不信呢?”

 秦快面对矮小的丁嫱,只好又弯身“蚁语传音”道:“你可以请其中轻功最好的到镇上转一圈,如今消息也该传回来了。”

 丁嫱兴奋的脸红通通的,低声叫道:“万一我不成,你可要出来帮我哦!”“好的,加油点,小嫱,说不定会一举成名。”

 “成名有啥稀奇,看那些人倒霉我才高兴。”

 “你不会失望的,小嫱。”

 “但愿如此,我走了。”

 “小心点,不要老毛病发作,又顺手牵羊,被他们捉住,会被生吃的。”

 “你就会欺负人家。”

 丁嫱不悦将一样东西摔在秦快身上,一溜烟出去,秦快忙接住摔来的东西,定眼看清原来是贴身收藏,黑黝黝毫不起眼偏又神秘兮兮的圆环,不知她如何偷摸的,能使他毫无知觉,望着丁嫱背影,不摇头苦笑。

 一个不察,圆环猛地被吉尔抢去,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对秦快颤声道:“这样东西你如何得来的?它怎会在你身上?”

 秦快目睹他如此神情,心中一动,道:“朋友先告诉在下它的来历,在下才告诉你它的来源。”

 吉尔像得到天下至宝似的,忙将它揣入怀内,秦快阻止不及,寒声道:“朋友,你这是什么意思?”

 吉尔忙挥双手,道:“别动怒,反正这枚圆环你也是捡来的,不如送与我!”

 秦快面无表情的冷笑道:“敢情在下是进了强盗窝,遇到最无的强盗头子。”

 吉尔得意笑了数声,道:“好说,好说,反正朋友也没损失,我心安的很。”

 秦快望了他一会,废然坐倒地上,无打采道:“好吧,既然进了你的口袋,想要回来,不费番手脚是难以办到,在下懒得很,只问你,它有何神奇之处,它就是你的了。”

 吉尔老巨滑的一笑,道:“它的宝贝处,天下只有寥寥数人知晓,说与朋友听,不免又多个竞争者,为保障利益,只好对不起你了。”

 秦快不在意的一笑,神秘兮兮道:“朋友这套拿去对三岁小孩耍吧,谁不知道它的秘密藏于‘洗涤山庄’…”

 吉尔豁然扑近秦快,截口叫道:“什么?你说有很多人知道…”

 说到这里突然煞住,只因瞧见秦快狡滑的笑容,猛觉上当,其实这小子半点不知,下面的话也就不吐了。

 秦快瞧破他心思,安慰道:“在下并非瞎猜,所以你不必太难过,如今已证实不只一人知道此秘辛,下面呢?”

 吉尔猛一甩头,怒吼道:“不知道——”好一会才平稳气息,冷笑道:“只知道‘洗涤山庄’有个用,朋友有闲,慢慢寻找十年八年,也许会有点收获。”

 秦快愈发疑惑,试探道:“朋友能否告知在下,它的秘密是关于那方面的?有个底,在下也许能缩短一二年的时间找到。”

 吉尔冷笑数声,冷酷道:“若是我不告诉朋友你呢?”

 秦快耸耸肩,懒洋洋道:“朋友不应如此小器吧,毕竟你从我手上抢走它的。”

 吉尔犹豫了一会,方道:“看在你替我送来圆环的份上,我出题目,只要你能办到,我就告诉你。”

 “真不讲理,蛮子就是蛮子。”

 秦快大胆敢讲,吉尔反而不生气,道:“朋友做事说话都痛快,很合我们胃口,题目就出简单点,好使你不至太吃亏。”

 “吃足大亏,来点小亏中和也好。”

 吉尔哈哈一笑,想了想,道:“朋友和二位知己游山玩水,途中遇到一伙生平死敌齐聚来寻晦气,你的知情知不敌,缴刀投降,如此之际,朋友有何妙计全身而退?”

 秦快很不高兴的冷道:“在下没有这么差劲的朋友,也无所谓生平死敌,更未曾打算依赖朋友。”

 吉尔没有好气的道:“我是说假如,万一有这种情形,你如何解决?”

 秦快道:“汉人讲究吉凶,朋友就不能想点吉利的题目,一而再的玩在下,真不是东西。”

 吉尔眼瞪如铜铃,叱道:“你爱答就答,不答算你放弃,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秦快废然叹道,问道:“不知怎样的答案才能令你满意,总该有个标准吧!”

 吉尔沉思一会,大声道:“法子干净俐落又合情合理就成了。”

 秦快摸摸鼻子,又问道:“所谓全身而退,其标准又是如何?”

 “的,你问题真多。”吉尔没好气道:“敌人的实力远超于你们,二位知己又置身事外,也可能倒打你一耙,如此实力悬殊下,只要没有致命的伤口,就算全身而退。”

 “地点呢?”

 “地点?干么?”

 “环境不同,产生的效果自然不同,需问清楚才是。”

 吉尔不耐烦的指着蒙古包外,道:“就在山脚下吧!”

 秦快无意义的点点头,又道:“时间呢?”

 “现在!”吉尔吼道。

 秦快一笑,立即回答道:“只有一条路,逃向山。”

 “理由呢?”

 秦快一瞥外面地形,有成竹道:“此处偏僻辽阔,对手人多采取包抄之势,逃向镇里不可能,只有遁往山,居高临下较为有利,且能利用地形多加隐藏,再好运点,暗中冷子也许能反败为胜。”

 吉尔想了想,点头道:“朋友说的有理,但是,万一你不识山径,失在里头,可也活不了多久。”

 秦快毫不留情的反击道:“朋友说的是现在,昨晚在下已上过山了。”

 吉尔闪了舌头,恼羞成怒道:“你意图暗中冷子,可也不是正派人物所应为。”

 秦快嘴角泛出个笑意,道:“在下从来就不是正派人物,只要在下认为对的,做出来就问心无愧。”

 “好蛮横的小子。”

 “彼此!彼此!”

 “不过,你就算坏也坏得老实,丝毫不造作。”

 “多承谬赞,不敢当。”秦快七情不动,道:“朋友既已赞同在下的回答,可该你说出答案了吧!”

 “说什么?”

 “圆环的内幕是属于那方面的?”

 “哦,方才我们是如何谈条件的?”

 “朋友出题,在下回答,只要合理就将事情告诉在下。”

 吉尔摸着肥厚的肚皮,笑道:“朋友记不差,但是,我有说只出一个题目吗?”

 秦快怔了怔,面色顿时充满怒气,咬牙切齿死盯着吉尔好一会,平静怒气冷笑道:

 “朋友狡滑如狐,与纯种蒙古朋友大不相同。”

 言下之意是辱骂吉尔“杂种”

 吉尔假装没听懂,嘻皮笑脸道:“想在江湖大染缸中生活,就算你纯洁如初生婴儿,待久不免染上不少恶习,狡滑、诈、冷酷、贪婪、好管闲事、好、嗜赌、贪杯…数之不尽,朋友敢保证自己完全摒除这些恶习?”

 秦快低首不语,吉尔呵呵又笑道:“年轻人,你还太了,回家翘脚当少爷还差不多。”

 秦快恢复懒洋洋的模样,却尖酸刻薄道:“在下太,你则太老,好比放了七八天的老油条,令人望之生厌,勉强尝之,除却油垢味还是油垢味。”

 “好个尖牙利嘴小子。”

 “在下只是实话实说。”

 “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圆环的大概,居然敢得罪我。”

 “反正已经撕破脸,大家也就不必太客气。”

 “敢情你是放弃了?”

 “朋友有意刁难,出下一百个题目,在下又如何作答?”

 “不问最好,原本我就不想说。”

 “狐狸终于出尾巴,朋友有意戏耍在下,根本无回答诚意?”

 吉尔有可无不可的笑笑,道:“何必将自己形容这般不堪,说试探也成。”

 秦快闭上嘴,不再出言,吉尔又问了几句,他也不答,自觉没趣,遂独自喝闷酒。

 外面的丁墙穿梭于群雄藏身地,后来索站在大岩石上,此手划脚不知说些什么,群雄一阵动,频频往秦快这边望来,更有些人往镇上掠去,陡地又退回来——

 丁嫱奇怪的望着,吓得掩起嘴,差点惊呼而出。

 五名身长九尺的塔般大汉,身着蒙古武士装,绒绒黑赤的膛,这副体格已够惊人,再细观他们面目,骇然发觉彼此长得一模一样,原来是五胞胎,黑的面孔,显示长年暴在阳光下,冷酷的双目,表示五人均是杀人不眨眼的狠字辈。

 在这里有意劫镖的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是身属绿林就是黑道,自然没有慈悲心肠,但是见到塔般的五兄弟,还是不骨悚然,那等气势,活像可以将你生生撕成碎片,像破片一般丢弃。

 秦快自然也瞧见了,回首对吉尔道:“朋友的帮手已得手回来,可以出去扬威吐气了。”

 吉尔不妨他突如其来一问,良久才呵呵笑道:“你真不简单,看来我是看走眼,须对你重新估计才是。”

 “已经没有时间了,请吧!”

 “你不想出去?”

 “不干在下的事,只打算看热闹。”

 “有你的朋友在里面么?”

 “除了那个小女孩,有四人只是穷疯了,朋友最好不要为难他们。”

 “好,你说,那四个?”

 秦快将冷玉环、陆启明、王大秃及张小秃的外貌形容一遍,却不提姓名。

 “你可知我为什么答应对你的朋友礼遇?”

 “想安抚在下?”

 “没错!”吉尔突然叹气道:“长江后推前,看得出你将是我一大劲敌,再则你与圆环有关连,不得不让你吃点甜头,否则,依我以前情,早将你的头摘下来当板凳。”

 “承情,承情。”

 吉尔冷酷的盯了秦快一眼,转身出帐,秦快又以“传音入密”功夫向丁嫱说了几句话。

 外头的情形果真如秦快所料,吉尔是五胞胎的主人,唯他命是从。

 秦快根本不注意外头的发展,心想:“吉尔如何会与圆环有关系?不知怎样才能令他说出其中秘密?”

 外头不时传来吉尔得意的笑声,秦快听而不闻,苦思事情的关键,皱眉不已。

 这时——

 “妙手小如来”丁嫱又溜进帐,秦快向她伸手道:“拿来!”

 “什么东西?我可没偷你东西。”

 “在下拜托你偷回的圆环!”

 “有五个大鬼在,我不敢下手。”

 “想装蒜?”

 秦快一把捉住她,将她负于身后的双手扳过来,果然空无一物,想伸怀搜查,警觉不妥,忙把手缩回来,道:“拿出来,小嫱,别再搞鬼了。”

 丁嫱双颊泛红,猛跺脚道:“我真的没偷麻,如果你一定要我不顾危险上前下手,我这就去!”

 甩掉秦快的手,往帐口奔去,秦快居然不阻止,丁嫱在帐口立足,回身怨道:“秦大哥好自私,将危险的事情推诿别人,丝毫不顾旁人的性命…”

 噎几声,嘤嘤唔唔啜泣起来,秦快心中叹道:“女人真会演戏,大的小的都一样。”

 心思一转,起身走近丁嫱,温和道:“以为你和在下开玩笑,不想你真的不敢下手,别哭了,你在这儿休息会,在下去找他要回来。”

 “那五个大鬼你打得过么?”

 “打不过也得打,幸好他们还须对付那班强盗。”

 拍拍丁嫱肩膀,转身离去,丁嫱忙将他拉回来,道:“笨小子,急什么,不会等他们两败俱伤再过去。”

 “在下也如是想,但是时间上不容许。”

 “为什么?”

 “在下答应待事了陪你返家,如今他们不知争斗到何时才了,时间一而再的耽误,等事情全办妥,恐怕太阳都下山了。”

 丁嫱哦的一声,颇为感动道:“原来如此,我看…不要它算了。”

 “不成,就算它一无是处,在下也咽不下这口气。”

 “那…有了,将圆环寄在他那儿,咱们再暗中跟踪,也许能察出圆环秘辛。”

 “也不成…”

 “怎么又不成嘛!”丁墙叫道。

 “因为…你一定要在下说?”

 丁嫱用力颔首,秦快“嗤”的笑道:“圆环根本不在他身上,他查个!”

 “原来你是想试探我的手段。”

 “嗯,如今证明你功夫不错,拿来吧!”

 丁嫱狠下心,没有就是没有,秦快也不地,举步朝帐外走去,丁嫱猛跺脚,掏怀将圆环丢向他,秦快回身接过,拱手道:“有劳了。”

 “你最讨厌了,诈、鬼计多端,就会利用人家。”

 秦快权充主人,招待丁嫱入座,道:“别气了,来,喝杯茶,尝尝与南方有无不同滋味?”

 对于丁嫱,秦快有一种面对小妹妹的心境,多少比对别的女子容忍点,此刻将茶杯端到丁嫱面前,小妮子别过头道:“除非你再答应我一件事,否则绝不原谅你。”

 “什么事?”

 “等我想到再说。”

 “只要不令在下为难的事,在下答应。”

 丁嫱颔首,接过茶杯,跟秦快勾手道:“你不能随便显出很为难的样子哦!”秦决哑然失笑,与丁嫱勾手,击掌为誓。

 此时外头战正烈,一班强盗人数多于对方三五倍,但是彼此各怀鬼胎,或互有嫌隙,虽然五胞胎只是块头大蛮力足,但只维持不败之境,不愿比旁人多出力气。

 丁嫱完全被吸引过去,忍不住叫道:“这些笨蛋怎么不会联手先打垮五大鬼,再算旧帐。”

 秦快眼睛也不闲着,冷笑道:“他们怕多出一分力气,等解决五大鬼,会给旧敌有趁隙报仇的机会。”

 “笨哪,这样拖下去,对他们也不利呀!”

 “没办法,只因他们根本不敢信任别人。”

 丁嫱仔细打量五大鬼,问道:“他们只是多份蛮力,如何能劫下镖车呢?”

 “很简单,那副架势就足以吓跑护镖的人。”

 “我不信,‘文武镖局’会这么脓包?”

 “一名第九的护镖师及十来多喽啰,你希望他们有多大作为?”

 丁嫱惑的摇摇头,表示不懂。

 “如果在下将事情始末告诉你,算不算替你办了事?”

 “不算。”

 秦快闭眼叹息,懒洋洋道:“那在下不说了,真累!”

 丁嫱眨眨眼,端着茶杯摇醒秦快,他非接下茶杯不可,秦快啜口茶,摇头道:“喝你的茶,看来非说不可了。”

 “答对了。”

 秦快目及她得意的笑容,不奇怪自己怎么愈来愈好说话了,咳了咳,道:“首先问题就出在兵部侍郎的户籍上。”

 “他的老家不是在甘肃兰州么?”

 “尚谦是道地的南方人,因为他非常怕冷。”

 “你如何探知这点?”

 “到京师重地找专门为王公贵人裁衣的师傅就知道了。”

 丁嫱信服的点点头,道:“那他为何宣称回老家兰州?”

 秦快变个姿势,舒服点才道:“他是个贪官,这些年积了不少财产,又怕江湖人打他主意,才刻意耍了这招,以重金礼聘韩文、韩武兄弟,分三拨出发,一拨即是往甘肃,二拨向南,这三拨人马以往江苏由韩文、韩武兄弟及一干白道英雄护送,其余二拨全是虚招…”

 丁嫱连忙迫不急待的问道:“韩家兄弟护送的才是真的尚谦财产?”

 秦快眨眨眼,有趣的道:“也不是,韩家兄弟护送的也是空壳子。”

 “怎么,刚才你不是说除了韩家兄弟这拨,其余二拨全是虚幌,怎地又变了?”

 “在下只说一小半,其余一大半全是你自己胡乱猜测。”

 “哼,请道其详。”

 “有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甘肃这一拨尚谦故意放出消息,吸引强盗,却又怕被识破,所以韩氏兄弟护送一程,半途韩文先折返江苏路途,韩武则过了二天才离去,镖车中装了五千两白银及不少石子,算是给一班强盗的走路费。”

 “我不信,强盗那有这么好骗的。”

 “这叫被银子花了眼,事先没有弄清韩氏兄弟容貌,有人改扮,他们也看不出来。”

 “假扮的人岂不白送了性命?”

 “劫货就不伤人,他们肯吃软就没事。”

 “那位蒙古人又如何能在前途劫住镖车?”

 “怪就怪这些笨蛋想赚大钱又怕黄雀在后,谁也不肯先动手,最后居然齐会‘百灵庙’,想让别人打头阵,自己再捡便宜,白白给吉尔赚了五千两。”

 “只要他们肯合作,就不至于偷不着蚀把米。”

 “说得好。”

 “吉尔为何找一干强盗晦气?”

 “在下亦不太清楚,大概想试试自己身手吧!”

 “想试身手,何以只做壁上观?”

 “哎,你问俺,俺又找谁问去?”

 “我怎么知道你要找谁问?”

 “够了,你存心跟在下抬杠?”

 “不,秦大哥,那你告诉我,真正的镖车是向那路行去?”

 “长沙!”

 “尚谦的故乡是湖南长沙?”

 “没错。”

 “你如何知道的?”

 “这个…我调查得出就是。”

 丁嫱对秦快坚不吐实十分不满,撇着嘴道:“秦大哥秘招自珍,真是八股,令人十分失望。”

 秦快七情不动,闭嘴不语。

 “后来呢?”

 “后来没有了。”

 “怎么会这么简单?”

 “有二拨人马引开偷窥者,尚谦率领第三拨改扮平民小商,这时恐怕已到了长沙。”

 “你的意思是尚谦他们提早携着珠宝先溜,留下‘文武镖局’的人故布疑阵引开偷窥者?”

 “真聪明,一点即通。”

 “不对,这其中大有问题。”

 “哦?”“第一,尚谦会这么聪明?”

 “人家可是兵部侍郎,对敌自然有一套。”

 “那第二呢?一个嗜财如命的人,会放弃付了重金请别人保护财产的权利,由自己担当一切风险?他应该不会不知道,财产若由镖局护送,搞丢了,镖局自当赔偿,他的损失就小之又小了。”

 “你们只道他嗜财如命不敢冒险,焉不知这也是他这些年来故意放出的消息。”

 “尚谦是只老狐狸,一切早就算好了?”

 秦快颔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他也是个赌徒,嗜赌如命,天下有什么此赌自己命运更大的赌注?”

 “有,赌命。”

 “命运主宰人的一生,输给命运,活着也很悲惨。”

 丁嫱默然,挖空心思想刁难秦快,道:“我不信他那种人有这样的勇气。”

 “你不信,在下也没法子。”

 “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何不到长沙问问尚谦本人?在下不知!”

 丁嫱刹时眼睛湛光,猛盯住秦快,一字字道:“问题就出在这儿啦,请教秦大哥,你与尚谦无亲无故,如何这么了解他?他的秘密居然全被你得知?”

 秦快避开她的目光,答非所问道:“咱们出去外面瞧瞧吧,小嫱。”

 “回答我,秦大哥。”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隐私,请你不要问太多。”

 丁嫱默然。

 外头的对决尚未有结果,秦快倚在帐口观战,面无表情,谁也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

 那边战况——

 十数名强盗辈功夫均一,久而久之,五胞胎的臂力再强也难以再威胁他们,气咻咻,且身上挂了不少彩,其中一位脸上被刨掉一块,鲜血淋漓,铜铃眼鼓睁,更添得面目狰狞如鬼,气势更凶,全是不要命的招式。

 可笑的是王大秃、张小秃、陆启明及冷玉环四人完全置身事外,还不时比手划脚的指指点点,吉尔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连连点点,二个秃子更加卖弄不休,愈扯愈远,又长又臭,吉尔为之皱眉,张小秃突然问道:“刚才那小妞儿指证镖银给你劫了,是不是真的?”

 吉尔心里暗叫道:“好啊,原来是打听行情来的?”嘴上支唔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王大秃隔开张小秃,抢着说:“是的话,我们四人当然要找你算帐,从你身上夺回那份财宝,如果不是,那咱们就想请问你,无缘无故打起来是为什么?”

 吉尔手指蒙古包,道:“去问你们的朋友吧!”

 王大秃等人这才注意到倚在帐口的秦快,招呼一声,又向吉尔纠不清:“那小子懒得要命,从不多管闲事,如何知道这些事?朋友何不爽快说出来。”

 吉尔表情古怪的打量秦快,好一会才道:“镖车确系被他们五人劫去,不过,我也是受愚的一个,只得到五千两银子。”

 张小秃不信的跳起来,叫道:“你敢讹老子们,尚谦老小子有多少财产,你会只拿个五千两?”

 陆启明摇手制止他二人,道:“朋友的意思,可是尚谦以疑兵之计,掉转我们目光?”

 吉尔颔首,叹息道:“阿大他们万分忠心,绝没有欺骗主人之理,到底尚谦的财产是不是在韩氏兄弟身上,如今我也很怀疑了。”

 王大秃和张小秃齐伸出掌,道:“有总此白忙好,五千两银子拿来!”

 吉尔怔了怔,哈哈大笑道:“黑吃黑?为了五千两,值得么?”

 张小秃笑数声,道:“朋友认为不值得最好,双手奉上,大家都方便。”

 吉尔脸色一沉,吼道:“黑吃黑也不是这等吃法,想四个打一个,上啊!”陆启明再度挥手制上秃子二人,道:“算了,这笔银子我们不要了,请问朋友,为何使双方打起来?”

 吉膛,意气风发道:“想瞧瞧十多年来,中原武林人有多少进步。”

 “朋友口气好像十多年前威震一时,后因某些缘故而退隐,是么?”

 “不错!”

 王大秃挤开陆启明,拱手道:“敢问朋友尊姓大名,从前尊号为何?”

 吉尔看出王大秃心存取笑,哼了哼,道:“说起鄙人师父,赫赫有名的就有三个,一是黑道魔星‘杀人魔’宇文大吉,二是绿林好汉‘魔怪’沈怀鬼,三是白道英雄‘救狗救猫慈善士’王恨,他们三位老人家均名震大江南北,声威五湖四海,至于我是谁,你们还要我说出来吓人么?”

 王大秃四人愈听愈呆,不是被吉尔三位师父震住,而是他们根本没听过这些名字,而且江湖人身属黑道,就不可能有白道师父,更遑论多了个绿林道师父,除非他欺师灭祖,初为白道,后沦为黑道,勉强可以解释得通,但这等败坏师门的叛徒向令人瞧轻,他们不应该没听过。

 心理奇怪,嘴上不得不久仰几句,张小秃进一步道:“令师王恨‘救狗救猫慈善士’的外号可古怪的很,不知来历如何?”

 吉尔干咳数声掩饰笑意,道:“尊师王恨素爱猫狗,猫狗有难,粉身碎骨相救毫不迟疑,因此得此封号。”

 “人呢?救不救?”

 “不知道,因为我从未看过他救人。”

 秦快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后,突然道:“老兄别让他唬了,他的尊师全是自己编出来的。”

 张小秃惊疑回头,咦了一声,道:“小子你怎么知道?”

 “不信何妨问他。”

 张小秃将目光移向吉尔,见他憋着笑意,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始知自己受骗,怒道:

 “今天朋友不给个待,将难善了。”

 吉尔的肚子此张小秃大得多,,鄙夷道:“你唬你那个爹,老小子,这么大把年纪,人家说什么都相信,未免太天真了吧?”

 双方箭拔弩张之际,秦快又懒洋洋的道:“在下要事身,先走一步,谨祝双方都没有致命的伤口,告辞!”

 王大秃捉住他前襟,气咻咻道:“小子,我们是不是朋友?”

 秦快拨开王大秃巨掌,叹息道:“勉强算是吧!”

 “既然咱们是朋友,你为何帮那条肥猪说话?”

 “在下有这样么?”

 “没有?只要我们没受伤就好,你何必也婆祝福他死不了?”

 “在下想从他身上探知一些秘密,所以他不能死,希望各位老兄能够手下留情。”

 冷玉环乍见秦快,双目闪泛喜悦,再见丁嫱亲密地跟着他,刹时冷下来,此时森冷道:

 “活不了的也许是我们,你不帮忙?”

 秦快今天第一次正眼打量冷玉环,皱眉道:“四个打不赢一个,在下留下来也于事无补。”

 丁嫱一直在他们脸上溜来溜去,一下飞来一笔:“秦大哥看见这位姑娘就皱眉,我真高兴。”

 秦快失笑,拍拍丁嫱肩膀,道:“走吧,小嫱,人家要拼命,咱们别打扰。”

 待走得远,吉尔从后呼叫道:“小子朋友,感谢你的损失。”他是说圆环。

 秦快头也不回的应道:“不客气,反正已经物归原主了。”

 吉尔怔住,伸怀一摸,叫道:“小偷,还给我——”

 想追赶,王大秃四人已是怒目圆睁将他圈住,一时突围不出,只是怒吼不已,秦快充耳不闻,与丁嫱的影子愈去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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