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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真真假假亦如幻
 江湖风,亦最忧愁,一波未平,一波又出头。寒山寺牙悠悠。

 宏法大师死而复生,在寒山寺外摆下“君子台”要把“青玉内经(景)石镜”传给武功最高的人。

 这下又在江湖中引起轩然大波。江湖中稍有名气的人都不甘落后,结帮搭伙奔向寒山寺。

 宝石谁都想得,可宝石就一块,来争宝石的人都不想这个,满心里尽是好梦,侥幸。

 宏法和尚满心欢喜,脸上笑容不散。

 朝阳灿烂,他的心也开始灿烂。

 寒山寺外一片热闹光景。人来人往,都等着台上争雄。台子很大,拔地而起有两丈多高。台面是正方形的,铺着寸厚的木板。“君子台”的四周有石有树,来争赛的人有站有坐,也有闭目养神的。想得宝石的人这时才觉得得“石”不易,心清也难免有些紧张。

 太阳升上高天,阳光热辣辣时,台子下面聚集了二三百人,他们仰目而视,希望早点开场。

 这时,宏法大师走上了“君子台”下面的人顿时鸦雀无声了。

 宏法大师红光满面,看了两眼台下的众人,笑道:“众位英雄前来争雄,老衲深感荣幸。宝石天下至宝,唯有功德者居之,但宝石只有一块,得不到宝石的英雄请不要怨恨,世事本亦难周全。”他双袖一抖,手中托出一块长约一尺,厚约半寸,宽半尺的绿色莹莹的宝石,那翠的光芒顿时让台下的众人心驰神往。

 宏法和尚见众人个个跃跃试,收起宝石笑道:“众位英雄,宝石你们见到了,胜者得之,请上台动手吧!”他退到一旁去。

 两个年轻人霎时冲上台子。

 他们拳来脚去斗了没有几招,忽地又冲上去一人,竟是“云南火龙”贝珠。他一声召呼也不打,上去就是两掌,把两个年轻人打到一边去。

 两个人见他威风凛凛,不敢与他争,只好乖乖下台。

 忽地,一声怪笑,梅长飞上台去,他对宝石早已思之入

 贝珠不知他的厉害,冷笑道:“你也得石,就你这熊样,不是来找死吗?”

 梅长“嘿嘿”笑道:“老夫若不来争宝,你又怎会碰上克星呢?”

 贝珠“哼”了一声“火龙功”急告出手,他想一下子把梅长打烂。

 梅长闪身急,对着他的耳朵一阵怪异的尖笑,声音刺耳而幽恍,让人受不了。

 贝珠身子一颤,仿佛受了雷击一般,眼翻白了。梅长立掌如刀,猛地劈过去“啪”地一声,贝珠的脑袋稀烂,死尸被甩下台去。

 台下众人霎时一阵骂声。

 宏法和尚则不住地“阿弥陀佛,罪过,善哉!”

 一道人影冲上台子,梅长立时转过身来。

 两人竟然认识。

 梅长笑道:“丁老儿,你是知道我的…”

 丁夫白冷“哼”了一声:“老夫知道你,所以才要收拾你。”

 梅长哈哈地大笑起来:“丁老儿,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那两下子也配与我斗?”

 丁夫白猛地侧身前欺,一指点向梅长的“期门”说:“看我配不配与你斗?”

 梅长见对方身法快极,吃了一惊,急闪稍迟,被丁夫白的指气时中后脊皮,鲜血顿时渗了出来。梅长大怒,好你个老儿!我非剥你的皮不可,他对着丁夫白就是一阵刺耳的怪笑。

 丁夫白双手捂耳,连忙纵到一边去。

 梅长抢身一跃,举掌就打。他是一边笑一边打,不给丁夫白一点息的机会。

 丁夫白双手捂耳,只有在台子上四处跑。他知道长笑颇费内力,只要梅长怪笑一止,他就立即反扑。

 梅长岂有不知长笑危险的道理,但他别无良策。忽然,他灵机一动,有了对敌妙计,笑声突止。

 丁夫白不知是计,心中一喜,扭身扑上,挥指就点,气劲雄奇。

 梅长哈哈就笑,身形一晃,矮身击向他的腹部,声势骇人。

 丁夫白大谅,立忙捂耳急退,但为时已晚,被击中,疼得他闷“哼”了一声,人也被到台子的一边去。

 梅长大乐,纵身飞起,一式“三开泰”劈向了夫白的头顶,掌劲深沉威猛,非同寻常。

 丁夫白见对方来者不善,顾不上面子了,急身一个兔滚,从梅长的脚下滚过,梅长飞脚没有踢中。

 丁夫白躲过一劫,弹身飞起,连连发气点向梅长的后脑勺。梅长低头扭脸,催气又笑。

 两人斗了几十个回合,梅长感到内力有些不充了,腹中丹田处有些空,双手也不如刚才有力,这让他又恨又怕。

 丁夫自知道他会有这么一刻的,于是更加小心应付,能拖垮他更好。

 梅长心里急了,老是“嘿嘿哈哈”地笑着不是办法呀!他侧身一个急撤,随之换了一口气。

 丁夫白没有他,对方总有笑够笑乏的时候。

 那时就该他笑了,乐了。

 梅长两眼盯着丁夫白看了一会儿,突地不笑了。也没法笑了。

 丁夫白飞身就扑,弹出几道指气,直梅长的要。梅长提气纵身,陡感内气不足,身子闪迟了一点儿,被丁夫白的内气中肩头,顿时显出一个血。梅长大叫一声飞返丈外。

 丁夫白并不饶他,随身欺上。

 梅长恼怒之极,陡地又是一声怪叫。丁夫白这次没有捂耳朵,他感到梅长的笑已失威胁,用不着怕了。

 梅长似乎并没有料到自己的内气耗损这么多,等他见丁夫白毫无顾忌时,后退有些晚了。两道指气来,穿透他的腹。

 丁夫白一声大笑,挥拳击向梅长的面门。

 梅长惊骇万状,无奈之下,只好翻身滚下“君子台”狼狈逃窜。

 丁夫白没有追他,脸上绽出胜利的欢笑。

 他刚领略了一会儿胜利的欣,一个老和尚冲了上去,丁夫白看清来人,大吃一惊,少林方丈和尚也来夺宝石了。

 他知道悟法和尚有两下子,笑道:“你不是已四大皆空了吗?”悟法禅师说:“有时也不空。”

 “那你什么时候才空?”

 “无思无念时。”

 “那你就那时来吧!”

 “我现在已经来了,老衲不想空回。”

 丁夫白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为难了,斗与走,他拿不定主意。

 忽然有人说:“丁夫白,你不是对手,快下去吧!免得弄个头破血。”

 丁夫内向左边一看,见武当派掌门人青一道长正冲他微笑,他的心猛地向下一沉,这两个东西是一块来的,斗败一个还有一个,看来自己取胜不易,不如…

 他还没有考虑周全,悟法突地出手了。

 他一抖宽大的袖子,立掌一揖,一式“僧推月下门”击了出去。他内力雄厚,不可小瞧。

 丁夫白吃了一惊,急忙伸手就点,劲气飞扬,亦颇不弱。

 悟法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轻蔑地“哼”了一声,一挥手就把他的指气击散,同时展身施出“无相神功”向丁夫白按去。

 丁夫白不敢怠慢,摇身一跳,躲过悟法的大掌。谁知悟法另有一手,他跟步追击身法特快,猛地欺到了丁夫自的左侧,手拍到他的太阳上。“啪”的一声,丁夫白脑浆迸溅,死尸被甩到台下去。

 台下人顿时又了起来,六嘴八舌,你骂我说,嗡嗡一片。

 “没料到和尚也这么贪、这么狠。”

 旁边不乏少林弟子,他们只好低头不言。

 “这老和尚比‘地仙指’还厉害,真想不到。”

 “他下手好歹毒,我看不象出家人。”

 “和尚还要什么石头!”

 “他太猖狂,不能放过他!”

 台下议论纷纷,悟法却充耳不闻,他感兴趣的是宝石,不是别人的叫喊。

 “我来收拾他。”一人飘然而上。

 有认识他的在台下私语:“这人厉害,‘云水宫主,常天远。”

 悟法和尚似乎也认为常天远厉害,两眼不住地打量着对手。

 常天远笑道:“害怕了?那就下去。”

 悟法和尚哈哈大笑:“和尚还会害怕吗?”

 他一脸狠劲儿,台不的少林弟子颇觉陌生,他们的方丈变了。在中律门呆了许多天,能不变么?

 常天远在旁边踱了两步:“你真是和尚?”

 “看不见我的头吗?”

 常天远一笑:“以前的悟法和尚我是见过的,他可不象你一脸横逆。”

 悟法和尚脸色一冷:“以前的事何必现在说,我象哪个并不重要,‘君子台’上只见高低。”

 常天远说:“和尚狠勇好斗,是犯佛规的。就凭这,你就胜不了。”

 悟法轻“哼”了一声:“你又有多少把握呢?”

 “至少比你多得多。”

 悟法和尚没有吱声,巧辩不如实斗。

 常天远知他心意,身子飘然一晃,一掌直拍悟法的额头。悟法十分沉着,待掌到了他的面旁,才双掌一翻,猛推过去。常天远掌向下按,两人击在了一起。“啪”地一声,悟法和尚退了一步,脸色惨白;常天远含笑未动,胜了一筹。

 悟法有些恼火,纵身抢上,双掌叉一拧,翻转直击常天远的太阳。这一招又毒又狠,完全不象得道高僧所为。

 台下的人也觉少林方丈实在太毒,不象个名门大派的掌门人,少林和尚怎么这个样子呢?

 少林门下更有些羞愧,几乎抬不起头来,方丈大师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常天远倒不怕什么,对方凶与狠大惊小怪难道指望人家对你笑脸相吗?

 他扭身矮势一绕,鬼也似地冲到悟法的背后,伸手一抓,把悟法扔到了台下去。

 台下轰然一声。

 常天远刚转身,青一道长腾身而上,光闪起,剑刺常天远。

 常天远见对方剑术神奇,不敢怠慢,空身向后急翻,同时挥掌拍击青一道长的面门。

 青一道长剑术一变,摇剑幻出数点寒星,向常天远。这一招太过诡谲,常天远见所未见,飞身急撤为时已晚,左肩被刺中一剑,鲜血洒。青一道长大乐…

 常天远大怒,旋身欺上,使出“玄天水”神功,猛劈过去,青一道长反剑直刺。

 这一次青一道长有些失策,常天远用了全力,掌劲非凡无比,他长剑被劲气一推,刺偏了。常大远的另一掌趁势袭上他的肩头。“啪”地一声响,青一道长被击飞,人也摔下台去。

 常天远随之也飘然而去,他受了伤,不敢继续争雄了。

 宏法大师这时双掌合什站了起来,口喧了一声佛号,说:“天下奇士无数,难道就分不出红花绿叶?”

 “老和尚,我来了!”人影一闪,田乙君上了台子。

 台下人霎时议论不止:“这老怪也来了,宝石的魅力真是不小!”

 “看来宝石非他莫属了。”

 “那也不一定,天下怪物多得是。”

 “别瞎嚷了,又上去人了!”

 众人抬头,嚷声顿止。

 风波老人上了台子。他向台下众人扬了扬手,高声说:“诸众,老夫上台不是为了争名夺利,仅想劝一声诸位,这是生死台,不是功名地,请不要上当…。”

 宏法和尚有些不悦了,厉声问:“这是何意!宝刀赠侠士,香粉送美人,古来如此,我不吝宝物,岂非善举?”

 风波老人一笑:“老朋友,你难道没看见有死人吗?”

 宏法大师脸一沉:“生死皆因缘,有什么好怨的?”

 风波老人冷笑道:“可因缘在你手上,这并不是天意。”

 宏法大师眼里闪出愤怒的目光:“施主,我意在于为宝石择一佳主,并无别的。”

 风波老人说:“难道非此选不出合适人来?”

 宏法大师“咳”了一声:“也许这并非良策…”

 田乙君却说:“大和尚,你没有错,宝石应归胜者,这谁也说不出什么。”

 风波老人瞪了他一眼:“你以为宝石非为你所得不可?”

 田乙君笑道:“不错。”

 风波老人大笑起来:“我看你是愚透了,宝石在他手里不是很好吗,他为何要让与别人?”

 田乙君一怔,没有吱声,觉得怎么回答都不合适。不假,他为什么要让给别人?

 宏法和尚哈哈大笑走来:“人生在世,一切全在缘分,我与宝石的缘分尽了,自然要与它另择佳主,难道这还有假?”他抖起袖子,亮出那动人心弦的宝石来。

 田乙君连忙靠上去,说:“大和尚,可否借咱一观?”

 宏法大师摇头道:“不可。宝石不须防,人心不可测。”

 田乙君有些恼火:“大和尚,你信不过我?”

 宏法和尚一举手中宝石,说:“众位若一观,不妨上来细看。”

 风波老人道:“不可,小心他耍花招。”

 可宝石的召唤远比他的提醒更动人,台下众人忽地都拥上台子,挤在一起,争先恐后向当中钻,众人只顾挤了,竟把宏法和尚给忘了。

 风波老人陡然发现他不知去向,顿感不妙,大叫道:“快散开,要出事!”

 众人一惊。并没有闪躲,他们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呢。

 忽地,火花一闪,惊天动地一声大响,台子被炸上了天,霎时血雨迸洒,残肢飞…

 风波老人这等高手也没有幸免,尽管他还是个清醒老者。田乙君亦没逃出去,死得很惨。

 几乎所有的人都被一声巨响送上了西天。

 迟到的几个人这时倒庆幸了起来,不然的话,残尸堆里说不定也有他们。

 朗造晚到了几步,见此情形,忧虑地说“这又是一个阴谋,他不与我们见面,这不是好兆头。”

 西点头道:“他在做大事,也许现在还来不及与我们相见,多杀些汉人高手总是对的。”

 朗造有些不以为然:“他总是神出鬼没,其中说不定有诈。”

 西淡然一笑:“什么诈?”

 朗造道:“也许他是个假的,真的早已死去。”

 西摇了摇头:“那他干什么乐于杀人呢?”

 朗造说:“也许他是个杀人狂,乐于干这个。”

 西淡然一笑:“我们到寺里去看一下,也许会发现什么的。”

 他们几个人进了寒山寺,破败的景象让人感到凄凉。堂前门口处歪做着一个和尚,嘴里着血,人已死了。

 他们四下找寻了一番,没有再见他人。

 朗造长叹了一声:“他做事真绝,不留一点儿破绽给人。”

 西摇头道:“破绽还是有的,只要你细心就会发现。”

 “破绽在哪?”

 西一指歪着的和尚:“就在他身上。”

 朗造踢了和尚一脚,说:“我看不出来。”

 西微微一笑:“凶手是个年轻人。”

 朗造一惊:“你辨出他的内力来了?”

 西点头说:“是的,他的内劲的年轮很明显,一看就知。”

 朗造笑道“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呀,至多说明杀害和尚的杀手是个年轻人,对我们有什么帮助?”

 西说:“也许会有用的,只要…”

 朗造一摆手,说:“我们在这里弄不出什么来了,不如去追踪一下,也许…”西一点头,几个人出了寒山寺。

 他门顺着一条小路急行了一阵,面碰上两个农夫,朗造问:“你们可见有个和尚过去?”

 “有个,向西去了。”

 几个人弹身就追。

 两个农夫见他们走远了“嘿嘿”笑起来。

 “你真行,一路骗了几个人了。”

 “不骗不行,我们若说不知道,他们说不定会杀我们的。这是混世法,你以后可要着点儿。”

 两个人嘻嘻哈哈向前走去。

 西等人向西追了一阵子,不见和尚的影子,有些失望。

 朗造说:“那两个小子把我们骗了,再追下去也没有用。”

 西笑道“凡事要有耐心,任何人也骗不了一个有耐心的人。”

 朗造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没言语。

 哥云忽道:“那边有人来,象个和尚。”

 几个人精神为之上振。

 等那人靠近了,朗造猛地堵住他的去路。

 “老和尚,你要到哪里去?”

 那人笑了一声:“我是和尚吗?”

 朗造说:“你不是和尚是什么?”

 “是秃头都是和尚?”

 “不是和尚干么把头弄得这么光?”

 那人火了:“老夫行走江湖百余载,还没有人敢问老夫这个呢!”

 朗造不怕他,笑道:“你不是和尚,又把头弄个光,看来你喜欢和尚,那你一定也认识不少和尚了?”

 “和尚有什么好,我干么非要认识和尚?”

 “因为我们需要一个和尚,正找他呢。”

 “是哪一个?”

 “宏法大师。”

 “你们找他干什么?”

 “想问他一件事。”

 “宏法和尚不是死了吗?”

 “他不会轻易死的。”

 “我也不知他在哪里,和尚出了名,是很容易成为滑头的。”

 “那你呢?”

 “我是个疯子,是个成了‘王’的疯子。”

 西笑道:“你是冷前辈。”

 冷战哈哈一笑:“不错,你还有眼力,老夫已有多少年不走江湖了。”

 西微笑道:“那你何以知道宏法大师已死的消息?”

 冷战说:“这是我近期听说的。宏法人的,似乎不会轻易死去。”

 西笑问:“您可有他的消息?”

 冷战道:“前两天我的一个朋友在龙虎山看见过他,这两天没听到他去了哪里。”

 西说:“你没有听说他在寒山寺设台择人托宝吗?”冷战摇头说:“没有,他似乎不会这么干。”

 西道:“这是真的,他确实这么干了,而且还杀害了许多江湖客。”

 冷战两眼闪动了几下,放出一种锐利的光芒,激动地说“那不会是他,宏法和尚是不会无端杀人的,除非他和我一样也成了疯子。”

 朗造说:“不管他是否杀了人,他都成了武林公敌,他的手段太不高明了。”

 冷战叹了一声,说:“这是有人陷害他,你们不要相信,一切总会明了的。”

 西说:“除非他能证明当时不在现场,否则,他很难洗清自己。”

 冷战忽儿一笑:“你们是他的朋友?”

 “是的。”西强调说“许久以前是朋友。”

 冷战点了点头:“你们很想见他?”

 “前辈知道他在哪里?”西忙问。

 冷战淡然一笑:“也许是吧。”

 西大乐:“那请前辈告诉我们他在何处?”

 冷战说:“那地方不好找,你们跟我来吧!”

 几个人欣欣然跟冷战而去。

 他们翻过两座山,走了一段茂密的花枝盘结的羊肠小道,来到一棵大树下。这里山势也高,放眼望去,许多景象尽收眼底。

 冷战停住笑道:“马上就到了,他现在也入定呢。”

 西纵上一块大石,向北一看,果见宏法大师正坐在一块石板上禅定,心里顿喜。他拧身一个飞跃,飘落到离宏法大师三丈远处。

 宏法大师双目轻垂,不见动静,似乎他并不关心身边的一切。

 冷战等人靠了过来,宏法大师才收功开目。

 “大和尚,有人找你哩。”冷战笑道。

 宏法和尚平淡地问:“谁找我?”

 西忙说:“大师,您不认得我了?”

 宏法和尚摇头说:“我没见过施主…”

 西道:“这可奇了,难道过去的一切您都忘记了吗?”

 宏法大师空漠地说:“往日似水,逝不可追忆,还提它干什么。”

 西说:“过去的一切对你也许似水,对我却格外重要,我是不会忘记的。”

 宏法大师淡淡地问:“你要怎么样呢?”

 西说:“把那些东西交给我。”

 “什么东西?”

 “宝石和财宝,那些数不清的财宝。”

 宏法大师长叹了一声:“你来晚了,宝石已被人抢走,那些财宝也已为沈万山所得。”

 “沈万山?”

 “是的,不然他怎么会成为巨富呢?”

 西冷笑道:“这些话恐怕连你都不信吧!”

 宏法大师摇了摇头:“这是真的,我没有理由骗你。”

 西忽地怒道:“你就是这么守护财物的吗!你对得起你的故主吗?”

 宏法大师低沉地说:“我也是没法,那些东西原是要交给你们的,不料被别人钻了空子,我是悔恨莫及…”

 “宝石为何人所得?”西问。

 “我不知道,他是乘我入定之时偷的。”

 西“嘿嘿”地冷笑起来:“和尚说起鬼活来也连篇不绝,这倒也是奇事,刚才你不还在寒山寺外的台子上耍过花招吗?”

 宏法和尚忙说:“什么寒山寺,我一点儿也不清楚,我耍了什么花招?”

 “你杀了不少人。”

 “这真是齐天大冤!”宏法和尚说“我根本不知寒山寺外有什么台子,怎会去那里杀人?”

 西冷笑道:“你杀没杀人不关我的事,我要你出那些东西,这你是推不掉的。”

 宏法大师低头沉思了一下,说:“你能给我两天时间吗?”

 “干什么?”

 宏法大师说:“去追回那些财物。”

 西冷笑了两声,问:“两天不是太短了吗?”

 宏法大师笑道:“我自有办法。”

 西半信半疑:“两天后我们哪里找你?”

 “还在这里,行吗?”

 西思忖了一下,点头说:“可以,你不会到时不面吧?”

 宏法大师哈哈一笑:“我若有意骗你们,又何必在此与你们相见呢?”

 西看了一眼朗造,说:“那就一言为定,你要信守诺言。”

 宏法大师说:“你放心吧,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胡说八道。”

 西点了点头:“告辞。”与朗造等人一同离去。他们是带着笑走的。

 宏法大师微笑点头,得意之极。

 冷战笑道:“你也够缺德的,怎么说沈万山劫了你的财物呢?”

 宏法和尚哈哈一笑:“沈万山富得油,他怎么该这么运气的?我看他也该倒点霉了。”

 冷战说:“有你这么一句,我看他离倒霉恐怕不远了。”

 宏法大师乐哈哈地说“这还不是最妙的,别人倒霉我们发财才是上上之策。”

 冷战“嗯”了一声:“两天后你真的在此等他们?”

 宏法和尚说:“傻瓜才会这么干呢,我手里没有财宝,等他们挨揍?”

 冷战笑道:“那他们以后碰上你可饶不了你。”

 “我不怕他们的,要逃要打都比他们强。”

 冷战长叹了一声:“你总有主动,我不如你。上次在白马镇碰上个小子,我就吃了亏,这个仇不知什么时候能报。”

 宏法大师说:“别灰心,你也会占主动的,等我们把所有不顺眼的小子收拾了,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冷战说:“许多人都这么想,不知谁能收拾掉谁。”

 宏法大师微微一乐:“走着瞧吧,笑在最后的终将是我们。”

 冷战没有吱声,他看见远在飘来一朵白云,他感到自己没有白云那么自在。

 宏法大师也不再说话,静默有时是有趣的,他需要清静,他的心了一阵子了。

 西与朗造走了一段路,朗造说:“我们就这么放了他,实在太便宜他了。”

 西说:“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他若不想见我们,刚才我们也见不到他呀!强行迫又能得到什么,杀了他也没有用的。”

 朗造说:“我怕他耍我们。”

 “这也只是一种可能。””西说“耍我们他并得不到什么好处,而只能适得其反。”

 朗造扭头看了一眼远山,不说话了,多少年都等了,就再等两天吧。

 他们找到一座寺庙住下,安心等待时光飞逝。两天是好过的,虽然他们觉得分外长,犹似一月。

 他们老早就到了与宏法大师相会的地方,心里激动而又不安,各种念头飘然而至,心绪万端。等啊等,两个时辰在焦急中过去,仍不见宏法大师的影子。

 朗造泼口骂道:“老秃驴!肯定把我们耍了。”

 西阴沉着脸说:“再等一会儿,也许他有别的事耽误了。”

 朗造“哼”了一声:“那是不可能的,我看他是存心戏弄我们。”

 西看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太阳升上了中天,在无声中又斜向了西方。一片残如血时,西也失望了。他仿佛被人打了一个响亮的巴掌,恨怒加。

 “老秃…我们绝不能饶他,想玩拖而骗的把戏,没那么容易!”

 钟都开口说:“我们不如飞鸽传书让教主来收拾他,他的把戏再,也骗不过教主的法眼的。”

 西低头想了一下,说:“这样也好。”

 几个人又商量了一番,才下山而去。

 一夜又过去了。天刚拂晓,他们又奔山头,希望能碰上宏法大师。翻山越岭走了不少险路,他们进了一个杂草丛生的山谷。

 几个人又向里走了一段,陡见一处泉向上吐着明水。他们顿感凉,猛地冲了过去。

 朗造忽道:“这里好象有人出没,我们本妨躲在暗处看个究竟。”

 西点头答应,几个人便躲进草丛里去。

 过了好一会儿,朗造都有些忍不住了,正出去,忽见一个老和尚走了过来。

 西看清了对方,欢喜无比,这不正是宏法和尚吗!看你还往哪里逃!

 他们几个人猛地冲过去,一下子把宏法大师围上。宏法大师神色有些憔悴,有些发呆地看着他们不语。

 西笑道:“大和尚,还认识我们吗?”

 宏法大师摇了摇头。

 朗造说:“我就知道你会不认识我们,可我们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宏法大师更疑惑了:“你们说得什么,我一点也不明白。”

 西盯了他一会儿:“你两天前没让我门在南面的山上等你吗?”

 宏法大师说:“我一人在此住了许久了,从没有离开过这个山谷,也更没有让你们等我。”

 西“哼”了一声:“你倒会装的。”

 宏法大师叹了一声,说:“我没骗你们,你倒是很象我的一个故人的儿子。”

 西愣了一下,问:“你的故人是谁?”

 宏法大师“咳”了一声,说:“他是大元的最后一个皇帝,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西笑道:“他很好,我正是他的儿子。我们找你许久了。”

 宏法大师说:“我知道你们会找我的,可惜啊!你们来迟了一步。”

 西一听就火,这不又和上次的调子一个样吗!他冷笑一声:“我们怎么又来迟了?”

 宏法大师冷漠地说“是的,来迟了。前些时候我收了一个弟子,他千般玲珑,聪明异常,谁知在我倾囊传授了他武学之后,他起了祸心,趁我打坐时点了我的“命门”若不是我见机早立时假死,早被他害了。”

 “那宝石与财宝呢?”朗造急问。

 宏法大师淡淡地说“宝石被那逆徒抢走了,藏宝图还在我这里。”

 西顿时,心花怒放,虽然宝石被别人抢了去,但财宝还在,这已是天大的喜事了,有了财宝就什么都有了!

 “大师,快拿宝图我看,”西笑说。

 宏法大师慢声道:“宝图你们是看不懂的,还是我带你们前去吧。”

 西无奈,只好点头说:“那也好,我们这就走吧!”

 宏法大师向四周扫了一眼,慢慢向山谷外走去,从后背着,他已相当苍老了。

 朗造说:“不会又是耍把戏的吧?”

 西笑道:“是也没关系,看他能往哪里跑?”

 宏法大师对他们的谈话充耳不闻。只顾向前走。

 他们四人紧跟在后头,一步也不放松。

 几个人走了一阵,来到山下十字路口。

 忽见一辆马车飞奔而来。他们静站了一会儿,马车竟停在了他们面前。宏法大师向马车扫了一眼,陡见云凌上人与胡风天走下车来,不由呆住了,他心里腾腾的,也空的。

 云凌上人对他苦笑了一下:“道友何往?”

 宏法大师毫无表情地问:“你呢?”

 “我正要找你。”

 “找我什么事?”

 “听说你亲手藏了不少财宝,这位胡兄见识一下。”

 “已有人赶在你门的前头了,想见识就请问他们吧!”他把球踢给了西,多么自然!

 西自然不会让胡风天见识的,他淡然一笑:“宝物财富是我们的,你们似乎没有要见的理由。”

 胡风天哈哈一笑:“这年月也讲理吗?宝物是天下人的宝物,人见各一份,你们挡不住谁的,除非谁也得不到。”

 西冰冷地问:“这么说,你想来硬的?”

 胡风天说:“只要能得到财宝,软硬我不在乎,死人也不怕!”

 西两眼里顿时出骇人的厉芒:“你想死?那是不难的!”

 胡风天哈哈一阵狂笑:“能让老夫死的人现在还没生出来呢!”

 西冷笑道:“你少猖狂,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死亡离你并非遥远。”

 胡风天满不在乎地说“离你同样也不遥远,我想收拾你们,我的弟子完全可以代劳。”

 他一挥手,黄家兄妹走上前去。

 西看了一眼他们兄妹,笑道:“老东西,你也太怕死了,让他们替你上阵,你不觉得失你的体面吗?”

 胡风天笑哈哈地说:“你们几个还不配与老夫手,我的弟子足可以收拾你们。”

 西仔细看了一下黄家兄妹的姿式,皱眉说:“老东西,你有种别硬别人上场。”

 他觉得黄家兄妹有些古怪,不敢贸然与他们动手。

 胡风天得意地说“我的弟子你们也对付不了,还是乖乖认输吧!”

 朗造冷笑道:“你的弟子有什么了不起,我就能收拾他们。”

 胡风天说:“那你怎么还不动手。”

 朗造退了一步,刚展身施功,宏法大师忽道:“他们修习的是丹功,你不是对手。”

 朗造一惊:“你怎么知道?”

 宏法大师说:“‘真人’教出来的成双弟子自然不会修习别的功夫。丹功若一人施展,也没有什么惊人之处。若两人同时出手,那就不同了,往往会有石破惊天之效。你又怎会是他们两人的对手呢?”

 胡风天哈哈大笑道:“大和尚,你果然比他们滑头,越老越了。”

 “胡‘’,你也不差,越发损了。”

 胡风天“嘿嘿”一笑:“老朋友,我们别斗嘴了,合在一处岂不更妙,让他们滚蛋吧!”

 西“哼”了一声:“该滚蛋的是你,你的弟子即使厉害,也没有人怕的。”

 胡风天扭头看了一眼云凌上人,说:“那我们就教训他们一顿。”

 云凌上人说:“一切随你。”

 胡风天“嗯”了一声:“徒儿,冲上去!”

 黄家兄妹霎时如离弦之箭,直取朗造。

 他们兄妹形影不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配合协调,登峰造极。两人的功力与气劲几乎成了一体,分合有致,合中有妙。

 朗造料不到他们的身法如此之快,大惊之下运功抵抗,两臂一展,分击二人。

 黄家兄妹眼中似乎根本没有外物存在,两人沉浸在一种外人难以知晓的气氛中,同时出手攻击,他们的掌一,两股气劲从他们手中发出。“叭噗”两声轻响,朗造被击飞丈外,狼狈不堪。

 西大吃一惊,他小看了他们的丹功,处在这样的情势中,他有些左右为难。

 继续打下去,不但讨不了好,而且也不智。但若弃这次机会,他也做不到,那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辱。

 他两眼盯着宏法大师,希望他能有什么两全之策。宏法大师明白他的心情,平静地说“你们不用斗了,我告诉你们藏宝地吧!”

 众人都吃了一惊,怀疑自己听错了呢。

 宏法大师说:“财宝藏在青山里,玉皇石上有寸地,前后八尺不偏斜,找不到宝怨自己。”

 西哈哈地大笑起来:“妙,大师不愧是高人领袖,武林班头,手妙嘴亦秀。”

 胡风天不乐了,随便胡扯几句与没说有什么两样,他冲宏法大师叫道:“老友,你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就直说吧!”

 宏法大师说:“你还要怎么直,我不可能说得比这清楚了,除非我成了疯子!”

 胡天风“哼”了一声:“成了疯子你更不说。”

 宏法大师道:“成了疯子我就不贪财了,不说难道让它烂在肚里?”

 胡风天“嘻嘻”一笑:“那我们就把你接疯?”

 宏法大师摇头道:“不用你们接,到时候我会疯的。”

 胡天风有些哭笑不得,他一时拿不定主意,怎么对付宏法大师。

 云凌上人说“我们不妨等几天,等到他疯。”

 胡风天苦笑道:“等是没用的,非揍不可。”

 宏法大师把脸一转,不理他们了。世上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使他恐惧了,死也不能。

 胡风天手举到半空又放下了,宏法和尚若宁死不说,揍又有问用?他两眼盯着宏法大师看了一阵,似笑非笑。

 朗造这时又走过来,冷蔑地说:“你的弟子一身气,胜了也不光彩。”他显然没有负伤。

 胡风天扫了他一眼:“老夫一样能让你爬不起来,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他们僵持不下,宏法大师有些烦了,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他似闲云野鹤,不想受到什么约束。

 胡天风连忙说:“老和尚,你哪里去?”

 “天下大着呢,可去的地方多了。”

 胡风天气道:“我们可是为你而来的…”

 “我没有邀请你们…”

 胡风天急了,摇身飞纵飘到宏法大师前面,堵住他的去路:“老朋友,相见一次不易,你总该说些什么才是。”

 宏法大师冷漠地说“该说的找已说过了,不想说的,你也没用,老袖自信骨头不是太软。”

 胡风天尴尬地一笑,无言以对,老和尚把这一步,真是无用了,他长叹了一声,心中充满别滋味。自己也这般年纪了,为了些金银财宝还要如此辛苦,到底为了什么?

 宏法大师见他失却了锐气,扭头就走,他一刻也不想在此多呆,远离他们就是远离烦恼。

 西好不容易找到他,自然不能让他走掉,他一挥手,几个人随后紧跟。

 胡风天这时清醒了过来,忙说:“我们也不能放过他,财宝不能让他们独。”

 云凌上人摇了摇头,唯有长叹。

 宏法大师见他们魂不散地着他,不由加快了脚步,这样下去算什么,得甩掉他们。

 他若下决心去办一件事,还很少有不成功的。胡风天、西等人虽然都是一身手,但毕竟不占主动,山野大川倒处都是藏人的地方,他只要向旁边一闪,他们就未必能发现他,烦恼需要自己去断。

 胡风天等人发现了他的企图,紧追不舍。他们在山川间飞掠,犹如狗追兔子。

 忽然,前面山石下一声巨响,飞起许多石块和土渣,烟尘飘向西方。

 他们几乎停住了,不约而同向前边望去。

 前面的石壁前围着不少官差,有几个锦衣卫在一旁指手划脚,他们围着一个石口不知在干什么。

 宏法大师忽道:“不妙,他们找到了藏宝处。”

 这句话他是轻轻说出的,可在胡风天等人的耳朵里不异于惊天响雷,他们什么也没说,就向官差们扑过去。

 旁边的锦衣卫发现了他们,连忙喝斥:“你们是什么人?快滚回去!”

 胡风天哪里理会他们,径直走过去。

 这时,从口旁走过两个人来,截住了胡风天,他们一句话也没说,神色冰冷。

 胡风天认得他们,哈哈地笑起来:“原来是叶、向二位大侠,好久不见了。”

 铁汉一般的向铁三淡然道:“胡真人来此干什么?”

 胡风天笑道:“不干什么,好奇而已。”

 冷若冰霜高大青面汉子叶宝说:“这里没有稀奇,仅有财宝而已。”

 胡风天双目一亮,顿时闪出金子一样的光芒,笑道:“财宝好啊,人见人爱。”

 叶宝今笑道:“可这些是朝廷之物,别人无福得见,您胡真人恐怕也看不到那些金的银的,花的紫的。”

 胡风天顿时被吊起了胃口,脸上飞起徽黄光晕,笑道:“我的运气一向不错,眼福不浅,想看什么总能如愿以偿。”

 叶宝说:“那是以前,现在怕不灵了。”

 胡风天摇头说:“不会的,运气是不会死的,两位大侠想必不会为难老夫吧?”

 向铁三笑道:“胡真人,只要你不向前靠,我们是不会让你难看的。”

 胡风天说:“我若是忍不住失手靠上去呢?”

 叶宝冷笑道:“那好办得很,给你一点警告就是。”

 “什么警告?”

 叶宝脸色一肃:“让你损失一点东西,不多,就一颗头而已。”

 胡风天哈哈大笑起来:“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关老爷门前耍大刀,你师傅也不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

 叶宝冷冷地说:“你若不信,可以试一下,看一看你的头长得是否真牢。”

 胡风天不由大怒,这两个小子越发狂了。

 他曾见过葛青的身手,对与葛青齐名的叶宝和向铁三仅是闻名而已,他们三人都是朱祖的门下,号称官府“三大高手”不知他俩有什么奇能绝技?但他自忖对付他们两个还不会有问题。转念一想,觉得这是冒险,不知彼便知己,有胜有败,这是不可取的。不如让他们兄妹俩去打头阵,自己独得风光岂不妙哉!

 他“嘿嘿”一笑:“你们两个小子有眼不知泰山,那我就让你们吃点苦头,不过你们是晚辈,我不占你们的便宜,就让我的弟子代劳吧!”

 叶宝冰冷地说:“你是怕了,想找个替死鬼。”

 胡风天笑道:“我没有必要告诉你我怎么想的,不过你们若要动手,完蛋的一定是你们。”

 向铁三说:“胡真人,你一向好吹,这几乎是无人不知的。你想用你的一对宝贝徒弟对付我们,那就让他们来吧!我们不怕丹功。”

 胡风天闻言,深吃了一惊,这小子也明白丹功,看来不可小瞧。

 他微然一笑:“你们不怕,难道我们就怕吗?告诉你们吧,这些财宝是大元朝的,人见有份。”

 向铁三猛地笑起来:“胡真人,你是得道高人,也喜欢钱呀?”

 胡风天脸一红,辩道:“高人也是人,也要吃喝玩乐吗!”

 向铁三更乐了:“想不到在你道貌岸然的外表下还有一副‘金银’下水,可笑啊!”胡风天然大怒,他一生最恨别人说他装模作样,挂羊头卖狗。向铁三刺伤了他,破坏了他的心境,他恨极了。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猛地扑向向铁三,他要一掌把向铁三打个稀巴烂,不然难出心头这口恶气。

 向铁三十分沉着,一点也不为对方的名头所动,打斗要看真本领,管你什么真人假人。

 他身形微矮,运起“紫气神功”应敌。

 他的武功并非得自朱祖“紫气神功”就是“密宗紫府派”的绝技,他与叶宝、葛青只是朱祖名义上的门下。当然,他们也跟朱祖学了不少东西,这些胡风天是不知道的。

 胡风天的“神掌”劈下,向铁三的“紫气神功”了上去。“嘭”地一声响,劲气四溅,两人各退了半步。

 胡风天惊诧不已,他做梦也想不到向铁三能与他不向上下。他呆了一下,问:“你小子怎么会‘紫气神功’?朱祖是没这绝活儿的。”

 向铁三笑道:“我会什么功夫没必要告诉你,不过我想提醒你,轻视别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胡风天恼恨地说:“这些我比你懂!小子,你才吃几碗干饭,就想教训我?”

 向铁三哈哈一笑:“别管几碗干饭,总之,我打破了你的梦。”

 胡风天无法否则这一点,只有怒目而视。

 叶宝这时冷然道:“你既不想进,还是快点走开吧,免得待会儿更丢脸。”

 胡风天气得直咬牙,大叫一声:“把他废了!”

 黄家兄妹身如彩凤双飞翼,直取叶宝,他们的动作不但快,而且掌式奇幻,让人防不胜防。叶宝虽然久经大敌,也被影子似的敌手吓了一跳,对方的来势太快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扭身让肩,准备挨一掌。同时他长剑划起一道明亮的剑弧斜刺过去。电光石火之间“啪”地一声响,他的身子顿时飞了出去,手中剑破天荒地没有刺着人。

 他的设想是不错的,自己挨一掌,换取敌手挨一剑,他有把握刺中敌手,多少年来在他的把握下不知毁了多少好手。今天的把握不灵了,他料不到对方的掌劲过于雄厚,更想不出人家的用力方位选得太妙。在对手的一击之下,他象灰尘似的迸洒了,哪里还有还手的余地呢?他滚到一旁,拄剑而起,脸显痛苦之。他受伤并不重,似乎不该这样子,但他的自尊心却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这亏吃得太冤!

 而在黄家兄妹,也没有什么喜悦,他们与人决斗从不以欢乐为目的,他们已丧失了自己的意志,心中一片空漠,想抓住什么也不能够。在他们眼里,争杀与眼前飘过一片白云具有相同的质,他们与世界沟通并不凭借眼或想,而是依靠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深藏在人骨子里的感觉。

 胡风天与黄家兄妹完全不同,他感到了一种酣畅淋漓的欢乐,打了姓叶的威风,这实在比六月里喝了雪水更值得大笑,他笑得每骨头节都松的了。

 向铁三没有吱声,面沉似水,黄家兄妹的丹功比他们想象的要厉害得多,他们似乎破不了丹功。但他与叶宝站在了一起,他们要合斗黄家兄妹。

 胡风天柑掌笑道:“没用的,就是葛青来了,你们三个一齐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识相的就快点离开,横尸荒山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向铁三与叶宝没有理他,静待两兄妹攻击。

 忽然,一个从里出来的官差说:“什么也没找到,里面空的,不象是藏宝的地方。”

 一个锦衣卫说:“再去找,就是里面空空的,也不要这么快出来。”

 几个官差又重新进入里。

 向铁三平淡地说“我早知这不是个藏宝的地方,是找不着什么的。”

 胡风天冷笑道:“你既然早已知道里没有什还炸干什么?又何必要骗人?”

 向铁三笑说:“炸是为了听响,骗人是为了剥开你的画皮,看你是不是个财。”

 胡风天啼笑皆非:“你二姨的花肚皮,新鲜的,我还没见过这么捉弄人的呢。”

 “这不是捉弄你,是让你长点见识。”

 胡风天“哼”了一声,正发作,忽见宏法大师与西等人失了踪影,连呼上当。

 “你怎么也不看着他们!”他埋怨起云凌上人。

 云凌上人似笑非笑,一言不发。

 胡风天恼怒不已,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急忙叫道:“快追!”

 几个人忙向一座山头奔去。

 向铁三与叶宝转身走进去。

 里确实空空的,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向铁三把一个锦衣卫骂了一顿。

 那个锦衣卫十分委屈,辩道:“这是那个囚犯告诉我的,说里财宝,是他亲手埋的。”

 叶宝冷冷地说:“你肯定对他动了大刑,得他胡说,也让我们跟着白受罪”“也没动什么大刑,只用热油浇了一下他的眼睛窝。”

 拍的一声,叶宝给了他一个巴掌:“他妈的,你办法倒不少,老子差点毁在你手上。他们说不定还会回来,我们到外面等他们去,也许能出一口气。”

 “用‘火雷子’喂他…”

 叶宝点头,觉得这主意不错。

 既然儿子们何以那么拼命。即使真的没有什么能相信。

 他急行如飞云,俯冲似乌鸦,又回到了口。但他却没有立即冲进去,守在口财宝跑不了了,不必那急。

 云凌上人与黄象兄妹似乎无动于哀,财宝动不了他们的心,他们感觉不到财宝那独特的摄人的魅力。

 “老朋友,”胡风天笑道“你总是慢腾腾的,难道我们寻找宏法大师是为了开心?”

 云凌上人说:“我越来越无法明白你了,又来前做什么呢?他们已经走了,难道会留下宝物。”

 胡风天笑道:“那可说不定,那帮笨蛋知道什么,纵有宝物在他们眼皮底下,他们也是发现不了的,我们回来大有必要。”

 云凌上人摇了摇头,没有吱声。

 胡风天抖衣卷袖正,忽又停住了,说:“那些小子别做了什么手脚。”

 云凌上人说:“难道他们知道我们会回来?”

 胡风天说:“那自然是不会的,不过他们是一群坏种,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既然有危险,那我们就不要去了。”

 胡风天连忙摇头:“这算什么危险,我还会怕他们做手脚吗?”

 他屏息凝气,轻身飘闪而入。

 很浅,一闪就到了尽头。他四下扫了几眼,没发现什么异样,自然也没看到财宝的踪影,高声说:“你们也进来吧!”

 云凌上人扫了一眼旁边的石,说:“你还是自己发财吧!我们替你守着口,免得被人堵在里面出不来。”

 “你也太小心了,什么人敢与我们作对。”云凌上人迟疑了一下,慢慢走进里去。

 黄家兄妹亦随后而入。

 远处,乐坏了向铁三与叶宝等人,他们手握“火雷子”飞也似地冲向石口。

 离口还有三五丈时,他们猛地把“火雷子”扔了出去,几点黑影直里。

 黄家兄妹离口最近,发现黑点来自然也最早,两兄妹一见有异,立即贴壁向外飘飞,他们的心境近似禅境,一物无着,反应极为灵敏,眨眼间,他们就冲出了去。

 云凌上人陡见有变,反应亦不迟,但他无法靠壁,只有贴地向外急

 胡风天见机最晚,他一心只想在坚硬的石壁里弄出金银珠宝来,自然要煞费心事,等他看见一团火花,响声也听到了,唯有就地打滚。

 但为时已晚,几声大响连起,震得他头发昏,右眼一麻,,他知道大事不妙。

 出,右眼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心里狂怒之极,仇人若在眼前,他能一口下。

 黄家兄妹安然无恙,云凌上人额角破了点皮。这更起了他的忿然之情,他不能接受比别人更倒霉这个事实。但捣鬼的人早已跑了,他叫骂发狠也没有用处。

 向铁三与叶宝在扔出“火雷子”的刹那间就逃了。他们不敢面对满脸是血的胡风天,那样他们说不定会弄巧成拙的。

 胡风天纵上高石忍痛放眼,一个人影也没有发现,只好打掉牙往肚里咽。他跳下高石,从怀中掏出药治眼。

 云凌上人在一旁淡然地看着他,想笑又想哭,这就是得来的财宝…瞎了一只眼,多么可笑!这么大年纪了遭人戏弄,苍凉凄切,又多么可悲?咳!他唯有长叹而已。

 胡风天包好眼睛,有些恼恨地瞪了云凌上人一眼:“你逃的时候总爱把别人丢下…”

 云凌上人叹了一声:“我逃得也不快,差一点儿与你一个样。”

 胡风天咬牙切齿地说:“下次碰上他们,我非把他们碎尸万断不可!我平生最笑话独眼龙,想不到竟成了嘲笑自己。咳!人啊!…”

 云凌上人苍凉地说“胡兄,你也别烦,赛翁失马,安知非福。也许…”

 胡风天“嘿嘿”一阵凄哀的笑,说:“三十年前不成霸业,现在什么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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