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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闻幽香春情激荡 遭擒获险象
 在一座颓破不堪的废窑中,干柴发出“劈啪,劈啪”的声响熊熊地燃烧,火苗在柴堆上不住地窜跳。明亮的火光照出了坐在火堆旁的小姑娘红卜卜的脸。

 她已去破旧的苗女衣裙,换了一套汉族姑娘的素白罗衫,虽是布素衣,却显得更加妩媚动人。她刚洗过头,长发瀑布般地披洒在肩上,白晰娇的颈脖泛着玉石般的光泽。

 她抿着嘴,凝视着火堆,带有几分稚气的脸上出种极其严肃的神情。

 肖长庭没有猜错,她正是雷震寰之女雷灵芝。一年前,和官兵周旋了几昼夜,身负重创的雷震寰被清兵围困在苗家山峒。

 “芝儿!”雷震寰将一七节竹杖交给雷灵芝,面容肃穆地对她说“这竹杖干系到天地会生死存亡的大事,你一定要好好守着它,一刻也不能离身。后会有人带着爸爸的碧霄剑来取竹杖,你把竹杖交给来人跟他走,将来练好本领,替爸爸报仇雪恨!”

 “爸爸!我不走!我要和您在一起…”她又哭又闹不肯接竹杖。

 外传来了烈的厮杀声,那是在苗山峒养伤的十三家反清义士与追捕的官兵,侍卫,在峒口进行拼死的搏斗。

 “芝儿,听话。吴妈妈快带她走!”雷震寰朝身旁一位苗家老太婆挥挥手。

 吴妈妈拿过竹杖,抓起她的手就往后走。她又踢又嚷拼命挣扎:“不!我不走!”

 这时,一个浑身是血的独臂义士,踉踉跄跄跑进来:“雷…雷副舵主!官兵闯…

 闯进了!”

 雷震寰呼地用脚尖挑起地上的钢刀攥在手中,两眼目光炯炯地望着女儿。

 灵芝从父亲的眼光中领会到了期待和嘱咐。她平静下来,从吴妈妈手中接过竹杖,说:

 “爸爸,您放心。我一定照您说的做!”

 她跟着吴妈妈从后山走了。一路上,她隐约听到了身后惨烈的厮杀声”…

 吴妈妈惨遭杀害,雷灵芝从摩天崖只身逃了出来。她按照吴妈妈生前的吩咐,换下男装,扮成小叫花,来到古丈镇找那个带着碧霄剑的人。高升店茶棚里一番恶斗之后,宋正卿带她跑了出来。看来宋公子是个热心肠的人,当她向他说,她要找一位来接她的远方亲戚时,他带着她偷偷查询了好几个客店,然后又带着她,找遍了镇郊山峰的窑,直累得疲力尽,才在这废窑中歇息下来。

 “那个带碧霄剑的人现在在哪儿呢?会不会被官兵抓住了呢?”雷灵芝抱着怀中的竹杖,痴痴地望着火花,思绪如麻。眼下的情况确实也难为了这位年仅十三岁的小姑娘。

 宋正卿目不转睛地望着雷灵芝,她是那样俏丽、人,他从来没有见过象她这样漂亮的姑娘,或者,确切地说象她这种味道,这样人的姑娘。这宋正卿虽然才刚满十六,但早已情窦初开。他生于官宦之家,自幼在脂粉堆中滚,丫环使女,年轻的姨娘,虽尚未试过云雨之情,但空儿拖住个丫环,搂搂抱抱,摸摸捏捏,亲嘴摸,却是家常便饭。此刻,他只觉得一阵心跳气促,心中充斥着遏制不住的冲动,不失声道:“真好看!”

 雷灵芝从沉思中被他唤醒,拍起头来“什么东西真好看?”

 宋正卿盯着她,痴痴地说:“你长得真好看,真…真是美极了!”

 雷灵芝的脸刷地变得绯红。她低下头,扭过身去,翘起小嘴,生气地说:“你再要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哎…”宋正卿连忙凑过身去,双手轻轻地摇着雷灵芝的双肩,赔笑道:“我跟你说句笑话,干嘛生气。喂!小妹妹,你的那位亲戚如果在古丈镇一定会来找吗?”

 “我想会的。一定会的!”她想了想,又说:“宋哥哥,你在古丈镇有没有看见过挂着绿鲨鱼皮剑鞘的人?”她不敢说出碧霄剑,只好说出碧霄剑剑鞘的特征。

 “明天我就替你去找,只要古丈镇有挂绿鲨鱼皮剑鞘的人,宋某人就一定能找到他!”

 宋正卿神气地摆着头,略一踌躇,又问“敢问姑娘尊姓大名?你不告诉我你姓什么,我怎么称呼你?见了你那位亲戚,我怎么回他的话?”

 他这已是第三次问雷灵芝的姓名了。

 “我…你就叫我花妹妹好了…”突然,雷灵芝抓起竹杖跳了起来,低声音喊道:

 “有人来了!”

 窑外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想不到咱兄弟俩今天在高升店竟中了那姓宋的小子暗算,丢尽了面子,再若撞见那臭小子,决饶不了他!”

 宋正卿脸色顿时苍白,真是冤家路窄,狭道相逢。说话的正是在高升店遇到的那一胖一瘦的两个商客。而且,宋正卿年纪虽小,却聪颖过人,早已看出这两个“商客”非但不是良善之辈,而且根本不是商客。他赶紧推开墙边的一块半大不小的石礅,拉着雷灵芝钻进了石礅后面的小暗。宋正卿对这废窑的情况非常熟悉,幼年玩捉藏时,他就经常藏在这个小暗中。他们刚刚移过石礅封住口,胖瘦商客一行人便走进了窑

 小暗很窄,宋正卿和雷灵芝只得紧紧靠在一起。雷灵芝年纪虽小,却懂得男女有别,此刻却无可奈何,她贴着石壁从口的隙中向外张望。她不看则已,一看大吃一惊。

 高升店中那个暗中相助她和宋公子的黑脸少年,被胖瘦商客,反剪双臂押进窑来。跟着进来的还有几条青衣汉子。这黑脸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被青鹰帮抓走的方耿秋!

 “咦!这窑里有人!”瘦商客瞅了一眼柴堆的余火,警觉起来。

 站在方耿秋身后的一位年近四十,瘦骨嶙峋的青衣汉子,向中扫过一眼,迅即朝身旁的六个青衣大汉一扬手:“搜!”

 “宋福?!”宋正卿此时也将头伸到暗口偷窥,当他看到那个瘦骨嶙峋的汉子时,差一点叫出声来。那汉子正是青鹰帮的帮主宋福!宋正卿曾经见过他,而且拉扯起来,他与伯伯还有些远得不能再远的瓜葛亲。这一伙强盗,人虽不多,但个个武功湛,心狠手毒。杀人越货,打家劫舍,截镖采花,无恶不作。对这伙恶盗,武林各派曾发大帖联手讨诛,官府也曾派兵剿捕和重金悬赏捉拿,却都未能剿灭。

 两个青衣汉子来到暗口,其中一个用钢刀背在口的石头上使劲磕了一下。宋正卿和雷灵芝吓得连气也不敢出,黑暗中他们紧靠在一起,彼此听到了相互的心跳声。

 青衣汉子走过后,宋正卿的眼光转到了方耿秋的身上“那个土里土气的黑小子是谁?青鹰帮的票?可那小子一点也不象个有钱人家的子弟呀?”宋正卿在高升客栈时,竟没有看出是方耿秋和肖长庭在暗中相助他。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当时还有这二人存在。雷灵芝虽然心中明白,但没有向宋正卿提起,所以他对方耿秋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宋帮主!这里有一只讨饭的钵子,可能是哪个叫花子想在这里歇宿,被我们吓跑了。”

 那钵子正是雷灵芝遗忘在暗外的讨饭钵。她心中一急,身子一阵颤栗,不自觉地抓住了宋正卿的衣角。

 “讨饭钵?给我看看。”胖商客接过青衣汉递过的饭钵看了看,叫道:“是那小女叫花的饭钵,她一定在附近,给我仔细搜!”

 青衣汉子一阵忙外又搜了一遍。

 “启禀侍卫大人,四周都搜遍了,没见一个人影。”

 “侍卫大人?”雷灵芝心中又是一惊!“这帮人是冲着我来的,难道他们认出了我的身份?”

 “砰!”暗外又一声响,青衣汉子把反绑着的方耿秋重重摔到了墙角。方耿秋的头砸在石壁上,鲜血直,他顽强地昂着头,直起,端坐起来。眼见这黑脸少年威武不屈的模样,雷灵芝心中升起一股敬意。

 “妈的!看着到手的货又飞了!”那个称侍卫大人的胖商客边咒骂边在火堆旁坐下。

 显然他还在为茶棚里的失利气恼。

 宋福一挥手:“把酒菜端过来,给王,马二位大人斟酒!”

 青衣汉子提过一只菜篮,拿出酒菜,在火堆旁团团坐定。外只留一个青衣汉子放哨。

 宋福举起酒杯:“二位侍卫大人。宋某遭官府缉拿,不能在镇市上公开面,只好在这破窑中与二位侍卫大人接风,望乞见谅。为我们通力合作,拿到雷震寰之子,干杯!”

 “妈的!”王侍卫一杯酒下肚,又骂道:“宋福,我们还当你真拿到了雷小子呢!谁知这个黑小子却是肖长庭的徒儿,告诉你,肖长庭邀集的九馆十三帮高手都在乌宿镇,你不怕他找你的麻烦?”

 宋福捂住酒杯,火光映出他发青了的脸。他咬牙切齿地说:“肖长庭伙同三佛堂对我下手,青鹰帮百来个兄弟只剩下了眼前六人,此仇怎能不报?”

 马侍卫举起手中一个鸡腿,怪气地说道:“肖长庭撇下父仇不报,与仇人联手和你们青鹰帮过不去,可见你平实是作恶多端了。听我一句话,放了方耿秋,帮我们去找雷小子吧。只要拿到了雷小子,罗大人说你不但前罪可赦,还能保你一官半职。肖长庭在武林中享有盛名,结甚广,别说是你,就是咱们也惹他不起。”

 “二位大人有所不知,方耿秋是肖长庭的爱徒,他历来把方耿秋当作亲生儿子看待。现庄方耿秋在我的手中,我就可他就范。”宋福阴险地笑着,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雷灵芝现在才知道在高升客栈暗中相助她的人,原来是三湘武馆的馆长肖长庭和他的徒儿方耿秋。她瞧着坐在火堆旁的侍卫和青鹰帮贼子,脑子里掠过一个大胆的念头,要去把方耿秋救进暗里来。

 火堆旁,马侍卫抹了抹油腻腻的嘴,冷笑一声说:“宋帮主又想故技重演?你可别忘了清风的教训,弄不好把小命也给赔上了。”

 宋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恼羞成怒,却又不便发作。王侍卫见状,开口说道:“宋帮主若是要报仇,一刀把那方小子砍了便是,肖长庭没有真凭实据。他也奈何不得,若是要要挟肖长庭,宋帮主可要小心从事。依我所见,不如将方小子先关起来,待罗大人到后,再作商议。”

 “罗大人何时可到?”宋福问。

 “罗汉冲大人奉英武殿总管之命,已率领十多名御前侍卫赶来武陵,即可到。今我等将去十里铺接他。”

 宋福闻言改了笑脸:“请二位在罗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说罢,他朝一旁青衣汉吩咐道:“送上来!”

 青衣汉立即端来一个盖着红绫布的小托盘,送到两个侍卫面前。宋福眯起三角小眼,笑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请二位大人笑纳。”

 王侍卫揭开红绫布,只见盘中摆着数件巧玲珑的黄金首饰,这份礼确实不轻。“宋帮主何必这般客气,这…”王侍卫边说边伸手将首饰尽数抓起,笑纳入怀。

 收下礼物后,王、马二侍卫的态度亲热多了。他们和宋福互相称兄道弟,频频举杯,开怀痛饮起来。

 宋正卿紧靠着雷灵芝的身体,中滚过阵阵热,只觉得她吹气如兰,全身散发着少女特有的幽香。他竞忘了眼前的危险处境,想要搂住她亲吻。突然,雷灵芝身体一动,宋正卿一惊,低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雷灵芝移动暗口的石墩,轻声回答:“我去把方耿秋救进来。”

 “你疯啦?!”宋正卿一把拉住她,在她耳边轻声叫喊。

 “方耿秋在高升客栈救过我们,现在他有难,我们应该去救他。”

 “他救过我们?”宋正卿不明究竟,但他决不能让她去冒这个险。他紧紧地抓住她:

 “不,你不能去!”

 雷灵芝使劲推开石墩,挣脱了宋正卿,爬出喑。宋正卿不敢作声,瞪着眼干着急。他想了想,咬咬牙也向外爬去。

 雷灵芝沿着壁悄悄地爬到方耿秋身旁。宋福等人喝酒正在兴头之上,谁也没发觉。方耿秋看到了爬近身边的雷灵芝,正要问话,雷灵芝手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贴近过去摸着了方耿秋反剪着双臂的绳索,正要解开。这时宋正卿也爬出了口,谁知他一不小心,脚勾着了里的竹杖“啪!”竹杖滚地发出了响声。

 “谁?!”宋福,王、马侍卫扔掉酒杯,刷地跳了起来。青鹰帮的赋子也纷纷持刀在手。

 宋福第一个抢到雷灵芝身旁,见到是一个满头秀发的小姑娘,不咦了一声,倏地拍出一掌。雷灵芝来不及解开方耿秋的绳索,见宋福一掌拍到,只得松开双手,身形一晃,嗖地从他胁下钻了过去。过身之时,她一翻手腕,在宋福后上一拍。宋福未曾料到小姑娘身手如此敏捷,大意之中吃上一掌,虽未受伤,却也是吃惊不小。他身子不觉一晃,向前一扑“咚!”坐在壁角的方耿秋已运起功力,—脚踢在了他的肚腹上!

 宋福气得哇哇大叫。他忍住疼痛,大喝—声,五指如勾向雷灵芝脸面一爪抓来。雷灵芝‮腿双‬一蹬,一个“鹞子翻身”向后翻出丈外,避开了宋福这一爪。宋福心中更是惊疑,双掌一举,跃身而起,向她扑来。雷灵芝还想闪避,猛觉间一麻,已被人踢倒在地。原来马侍卫已趁机抢上,点中了她的“神厥

 马侍卫看清雷灵芝的面孔时,高兴得大叫起来:“王哥快看,咱们要找的宝贝却在这里!”

 王侍卫已一掌把宋正卿击倒在地,闯言便急急转身过来。

 宋福吩咐手下人再次搜查过窑后,把宋正卿,雷灵芝押到火堆旁。

 王侍卫凶狠狠望着宋正卿说:“臭小子!你他妈爱管闲事,今落在大爷的手中饶不了你!”说罢,他夺过一青衣汉手中的钢刀朝宋正卿脸上一晃。

 宋福拦住王侍卫道:“王大人,这小子是三元庄宋翰林的侄儿,请王大人手下留情,把这小子留给小弟。”

 王侍卫略一迟疑,把手中的钢刀扔到地上“既是宋帮主有话,就饶了这小子,任帮主发落。”

 “多谢王大人。”宋福拱手谢过,又说“这小姑娘刚才的几下身手倒是极象叛逆雷震寰的招数,我曾经和姓雷的过手…”

 马侍卫道:“宋帮主是不是疑心这姑娘是雷小子?她可是个没柄的瓢呀,哈哈哈…”青衣汉子中的一个独眼大汉笑道:“大人,世上常有女扮男装的,难道就没有男扮女装的?待小的去摸一摸便知他是不是雷小子了。”

 群贼爆出一阵大笑。笑声中那独眼汉走到霄灵芝身前,抓住她的衣襟,拉开裙带,探手向裙里摸去…雷灵芝被人按住,位又被制,不能动弹,只急得泪水滚了出来。

 “住手!”王侍卫一声厉喝,喝住了独眼汉:“放肆!曼亲王爷命我兄弟二人进山找他老人家最喜欢的雏货,这小姑娘是要献给王爷的,谁敢动手!”他又转向宋福说道:

 “宋帮主,我们兄弟要去接罗大人,这小姑娘就暂且寄在你这里。记住,这小姑娘可是曼亲王爷的货,若是丢失了一,你自己去向王爷待!”

 “不敢,不敢。请二位大人放心。”宋福连声应道。

 马侍卫道:“天气不早了,咱们走吧,误了时辰,罗大人那儿咱们吃罪不起。”

 宋福亲自将王、马侍卫送出窑,然后转回中。他板着脸,狠声骂道:“狗娘养的东西!”青衣贼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帮主究竟在骂谁。

 宋福猛地一脚将宋正卿踢倒在地:“绑起来!”两个青衣汉应声而上,将宋正卿反手绑住。宋福对身旁的独眼汉说:“赵虎,立即去三元庄告诉宋翰林,三之内带五千两银子到黑松林来领人,三一过立刻撕票!”

 宋正卿顿时面无人,汗如雨下。

 “带他回石泉!”宋福命令道。由于王侍卫有言待,他对雷灵芝却不敢造次,走到她身旁恭敬地说:“小姑娘请!”

 雷灵芝捡起竹杖、饭钵,忽然她灵机一动。借故道:“我要…小解,你们先出去。”

 众贼地窃笑。宋福叱喝道:“笑什么?滚出去!”转面对雷灵芝讨好地说:“小姑娘请便,我们在外等你。”

 等宋福和众贼子出了,灵芝迅速摸进原来藏身的暗,咬破中指,用鲜血在石壁上写了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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