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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醉了,何笔真的醉了。

 脑子里昏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只是不断反反复复叫着纪雯的名字。自从他进入江湖以来,只有纪雯是真心待他的,最后又献身给他。现在她在哪里,该不会遭毒手吧?

 他想到伤心之处,忽然伏在桌上,放声痛哭起来,哭得就象是个孩子似的。连掌柜的看着都心酸了。

 天已亮了,太阳还未升起,门外传来马蹄声。

 掌柜的心想:这是什么日子,有这么早来住店的?他过去开门,忽然间,砰、砰、砰,三声大震,三面窗子都被踢碎了,三个人一跃而入,另一人站在门口,手持一柄冷森森的长虬脸色却比剑还青、还冷。

 他正是朱雀神武门的总管龙飞何笔似无感觉,还是坐在那里,痴痴地望着天花板,低声地呼着纪雯的名字,他是真的醉了。

 从左窗跃入的朱烈,他眼睛里发着光,笑道:“想不到杀人如麻的何笔,居然还是个多情种子。”

 于重冷笑一声道:“难怪我们姑娘要杀他了,白费我们家姑娘一片痴心,他想的却是别人。”

 何笔听到有人说话,忽然抬起头来,瞪着于重,其实他也许什么也没有瞧见,但眼神看起来那么可怕。

 于重被他瞪得发怵,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尤炳小声道:“莫等他清醒了,快出手。”

 喝声中,他手中铁已化为闪电,向何笔头部打下。

 此时,何笔也许并不知道尤炳这一就要他的命,本能地随手一挥。只听啪的一声,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抓起了两支竹筷,竟恰巧地着了尤炳的铁

 这位名震天下的高手,竟被两竹筷,震得后退二步,手中的铁都几乎抓不住了。

 朱烈见状,脸色变了。他自从成为四大使者之一之后,武功虽未进,气派却大了不小,无论走到哪里,从来也没有人看见他带过兵刃。但此时,他却从间取出了一柄精细软剑,画了个圆弧,不但身法架式漂亮,气度更是从容潇洒。

 他是天火使者,所施展的武功,讲究的是以静制动,以逸待劳,以守为攻,以慢打快。

 他剑方出手,只听急风一声,一柄青铜剑已抢在他的前面,向着何笔的沧海刺了过去。

 总管龙飞看来十分稳重,但出手却真是又狠、又准、又快。

 朱烈自恃身分,故作从容,出手一向是求稳。

 这时他瞧见龙飞这一招攻出,他手腕突地一震,就势剑挟锐风,斜斜地刺向何笔左颈的血管。

 只要这一剑得手,何笔必将血如注,至死无救。

 另一边的尤炳还没有过气来,就又挥补上。

 他是以法著称,他的法,本以迅捷凶狠见长,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是立刻要取人的性命。

 何笔自出道以来,从未败过,无论谁能杀了他,都是件了不起的事,无名的人必将立刻成名,有名的人名声必将更盛。

 是以,这三人都在争先出手,象是生怕被人抢去这份光荣。

 只听到铛的一声,火星四起,龙飞的剑竟然上了采烈的剑,何笔却已自剑锋下滚了出去。

 双剑相击,朱烈和龙飞两人脸上有些发红,他们随手抖出个剑花,正准备转身追击。但是,砰的一声,何笔的身子突然飞了起来,撞上了柜台,鼻子、嘴角都已沁出血来。

 他实在醉得太厉害了,竟未看到站在角落里的于重。

 龙飞、朱烈、尤炳,这三人抢着出手,谁知道反而被于重捡了一个大便宜,抢了头功。

 尤炳板着睑,冷笑道:“于兄的三十六路大摔碑手,果然不虚传,以后有机会,我少不得要领教领教。”

 于重的脸上本来就不见笑容,此时他冷冷地道:“机会必定有的,在下随时候教。”

 就在这时,传来刷的一声。

 原来就在两人说话时,龙飞见机会难得,怎肯错过,一手中剑,便向何笔头顶的百会刺下。

 谁知朱烈的剑在这时也刚好刺了过来。

 也不知有意,是无意,剑锋碰剑锋,龙飞这一剑就刺歪了,但是他的剑乃是青铜剑,分量极重。

 而朱烈的剑却被震得斜飞了上去。两人目光相遇,虽然都想勉强笑一笑,但那神情却比哭还难看得多。

 尤炳笑道:“我曾听人说过,若要证明一个人是否真的死了,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先割下他的头瞧瞧。”

 朱烈也笑道:“不错,这句话我也曾听过,而且、而且从未忘记。”

 于重冷笑道:“这到是简单得很,此刻,就是三尺童子,也能割下他的头来。”

 龙飞怒声道:“这只怕未必吧?”

 于重道:“未必,什么未必?”

 他目光一转,脸色却变了。

 何笔的目光,还是朦朦胧胧的,布满血丝,虽然还带着有七分醉意,但睁得很大。

 一个人若是快死了,眼睛绝不是这个样子。

 朱烈眼珠一转,冷冷地说:“姓何的朋友,你中了于重大侠的大摔碑手,本该闭上眼睛去死才对,为何睁大眼睛在这里发笑。”

 “哈哈…哈哈…”何笔突然大笑起来,笑得他透不过气来。

 于重虽然沉着,此刻也不被笑得变了睑,怒喝道:“你笑什么!”

 何笔道:“什么大摔碑手;你以为你真象他所说的有那么厉害么?”

 说着,不等于重回答,突然站起来,膛,大笑道:“来,来,来,我不妨再让你在这里打二掌试试!”

 于重脸色由红变青,着睑,冷声道:“这可是你自己在找死,怨不得我!”

 他说着肩不动,不晃,脚下向前踏出了一步,掌尖前探,将要触及何笔的膛,掌心才突然向外一吐。

 这正是内家的掌力,可以击石成粉。

 但是,何笔竟然也不闪避,偏偏就硬硬地接了他这一掌,只听砰的一声,再看何笔,他仍然稳稳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简直就象是有个钉子把他钉在地上一般。于重却已脸色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确已将大摔碑手练到九成火候,一掌击出,只要是血之躯就不可能挨得住。

 哪知,何笔这个人竟象铁打的。

 于重在那一掌拍上何笔的膛时,就觉得有一股潜在的反力而出,若不是他下身站得稳,只怕已被这一股反之力震倒。

 朱烈、龙飞面面相觑,虽然他俩有些幸灾乐祸,但究竟是共同对敌,心里也是惊骇多于欢喜。

 何笔笑嘻嘻地瞧着于重,过了半晌,忽然笑问道:“你练的这功夫,真的叫大摔碑手么?”

 于重气得面色发白,怒哼了一声。

 何笔笑道:“以我看这绝不会是大摔碑手,而是另一门功夫。”

 朱烈瞟了于重一眼,故意问道:“却不知是哪一门功夫?”

 何笔目光回转,笑道:“这门功夫我恰恰也学过,我练给你们瞧瞧。”

 桌上恰好有一盘红烧豆腐,是方才他同西门元、小刺猬叫的,虽然吃了,还留下了一大半,放在桌上。

 他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伸手将那豆腐拿了过来,翻过盘子,往下一摔,豆腐自然立刻稀烂。

 他一本正经地板着睑说:“这门功夫叫大摔碑手,是同路功夫,只不过是师娘教出来的。”

 别人本来还不知他究竟在干什么,闻言之后,才知道何笔不但功夫高明,臭人的本事,更是高人一筹。

 龙飞此刻忍不住,第一个大笑起来。

 此时此刻,乃是性命攸关之际,谁能笑得出来。

 但是,他们想到于重方才脸上的反应,也就忘了危险,忍不住就笑了出来,而且笑得特别厉害。

 别人一笑,何笔也忍不住笑了。

 须知,近二十年来,死在于重大摔碑手下的人,已不知有多少,何笔挨了他一掌,其实内伤已很重了。

 何笔若在清醒时,绝不会以自己的血之躯去硬接于重那一掌,只可惜他喝醉了,也和别人没有两样。

 龙飞虽然在笑,但何笔的一举一动他都很注意。

 姜还是老的辣,龙飞究竟比别人多活了二三十年的,因此他这二三十年可并不是白活了。

 他从二十岁起就跟着神武尊者洪承绪走遍了大江南北,也经历了大小百余场战争,能熬上朱雀林武门的总管,决非是侥幸偶然的。

 是以,他脸上虽然是在笑,而眼睛里却全无笑意。

 他突然说道:“这门功夫,我倒也曾学过。”

 何笔大笑道:“哦,你是不是也想来试试?”

 龙飞道:“正有此意。”

 他话方出口,掌中的青铜剑也已刺出。

 只见他手腕震动,一柄剑忽然分成三柄剑,分别刺向何笔的前玄机、泉、将台三处大

 龙飞以一柄利剑称雄海内,朱雀神武门无人不服。就他这三潭印月一招刺三,放眼天下,很少能有人比得上。

 何笔的身子根本没有动,右手如抓苍蝇,向外一抓,那柄青铜剑就莫名其妙地到了他的手里。

 这一来,龙飞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比纸还白。

 何笔大声道:“我只喝酒,并不剁,这剑大钝,剁都用不上。”

 他说着双手一抖,似乎想将剑折断。

 他忽然大喝一声,只听嘣的一声,剑尖部分被抖得了出去,打在墙上,扎进去五寸。

 但在这时,何笔却出一口血,这口鲜血全部在龙飞的身上。

 此刻剑光一闪,朱烈的剑已如电闪般地刺入何笔肋下,何笔倒下了,在墙角下着气。

 他的眼睛虽然是眯着,似乎已经无力张开似的,但是他的目光却很清澈,他的酒终于醒了。

 酒不醒反而好些,酒一醒,他忽然觉得全身都痛苦得仿佛要裂开了。酒,已化为冷汗出。

 龙飞忽然顿住笑声道:“且慢。”

 朱烈道:“且慢,还等什么?”

 龙飞笑道:“是我击倒他的,怎么劳动朱兄去割他的脑袋?”

 朱烈哈哈笑了两声,道:“龙总管钝剑已断,还能管用么?”

 龙飞脸色变了变,冷笑一声,说道:“若非老夫那招三潭印月,你的剑只怕沾不着他的衣裳。”

 突然何笔长长叹了一口气,喃喃地道:“看这样子我这脑袋值钱得很。否则这些人怎么你抢我夺,狗抢骨头似的。”

 四个人脸上转青发白,谁也说不出话来。

 何笔道:“我正头痛得要命,有人能将头割下来,我正求之不得,你们有胆子的,就来割吧。”

 他说着,忽然看着龙飞笑了笑道:“你既然真有把握能割下我的脑袋,为何不来一试…”

 龙飞脸色发白,竟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半步。

 何笔忽又大笑起来。

 朱烈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何笔道:“我笑的是你们这四个无胆匹夫,其实我这颗头早已等着你们来割了,你们四个人无论谁来下手,我也无力反抗,可笑你们竟无一人有这胆量。”

 四人被何笔骂得脸上阵阵发红,抬不起头。

 朱烈冷冷地道:“我们本就不是什么英雄豪杰,若非早知道你已经烂醉如泥,根本就不敢来这里。”

 何笔道:“这倒是句实话。”

 朱烈笑了笑道:“你想知道,我们是怎么知道你醉了么?”

 何笔脸色突然变了,厉声道:“怎么知道的?”

 朱烈冷笑道:“朱雀神武门的大小姐,西门世家的新娘子,她要我们来将你刀分尸,所以她才将你灌醉了。”

 “小刺猬!”何笔突然狂吼一声,站了起来。他那伤口上的血本已凝结,这时一用力,伤口又进裂开来,鲜血一下又了出来。

 朱烈见状挥剑上去。只听啪的一声,他的虎口已震裂,掌中剑也难持住,整个人都被震麻了,两腿一软,跌了下去。

 何笔接着第二剑又已砍下。

 朱烈心胆皆在,再也顾不得什么身分气派,就地滚出了七八尺,砰地撞在柜台角上,额角立刻被撞出了大,血也出来。

 何笔又追了过来。

 这时的朱烈魂已吓飞,只见何笔剑已扬起,突然啪的一声,剑跌落地上,他身子摇了摇,也随着倒下了。何笔毕竟不是铁打的,他伤口的血个不停,力气也耗尽了。

 朱烈一滚,顺手便抄起了他刚刚掉在地上的剑。突然霹雳一声,暴雨倾盆而下,天色都变得黑了。

 朱烈剑已扬起,正准备刺向何笔,一阵狂风自窗外席卷而来,眼前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

 采烈的手,紧握着剑柄,他以为何笔就在他脚下。

 就在这时,屋外大雨如注,似乎有人从暴风雨中突然进来,在寻找什么。

 只见电光一闪,那是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浑身透,披头散发,瞪大眼睛,站在门口,目光中充满了惊惶和悲愤。

 那女人瞧见了朱烈。突然将手一扬,一束金丝暴而去。

 朱烈没有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感觉前一阵奇痛,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那女人飘进房中,从地上扶起何笔,冲了出去。

 龙飞大喝一声:“那是什么人?”

 倒地受伤的朱烈,没看清楚。

 龙飞长长叹了一口气,道:“纵虎归山,他小子这一走,后我们就怕难免一个个死在他的手上了。”

 于重怒声道:“我们就眼看着他被人救走么?”

 “是呀,咱们追下去,反在他也走不动。”尤炳道。

 于是,四人追了下去。

 雨下的更大了,雨点打在人身上,就好象一粒粒石子。黑暗之中,他们根本瞧不清路,更不知人逃向何方。

 荒山,

 那女人抱着何笔,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井不深。她紧紧抱着何笔,身子拼命往里缩,脊背已触及坚硬的石壁,她用力咬着嘴,不让自己息。

 雨水挂在口,就象一重水晶帘子。

 她此刻忽然觉得自己就象一头野兽,一只被恶狼追击的小动物。她虽然没有真的看清那些人,但她知道,那几个人绝不会放过他们。

 她颤抖地伸出手,按在何笔的口上。还好,何笔的心还在跳,还有呼吸。

 她闭上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

 但是无论人或野兽,都会有一种错觉,到了一个可以避风雨的地方,就会觉得自己安全得多。

 过了一阵,何笔的身子突然发起抖来,牙齿也在咯咯地打颤,他很冷,额头烫手。

 她把他抱得更紧,渐渐地何笔在她的怀抱中平静下来。

 雷声和闪电停止了,除了风雨声外,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何笔在昏中,喃喃地发出吃语:“雯姐,你在哪里?”

 那女人听到,下了头上雨帽,柔声道:“好弟弟,姐姐就在你身边。”

 那女人当真是纪雯。她的声音是那么单调却又是那么温柔,她眼泪渐渐出。

 何笔在这时醒了,他的身子微微震动了一下,然后轻声道:“雯姐,真的是你?”

 纪雯柔声道:“是我,真的是我。”

 过了很久,何笔才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你…怎么来的?”

 纪雯道:“我找遍了杭州总算找到了你,但是还是来晚了。”

 何笔道:“他们一定会找到的。”

 “他们为了什么一定要杀你?”纪雯不解地问道。

 何笔苦笑道:“因为我若死了,他们就可以活得更安全,更霸道。”

 纪雯心中一动,试探道:“是不是只有你才知道他们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何笔没有回答。

 纪雯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用不着告诉我,我现在也看清了这些人的真面目了。他们说的,跟他们做的,完全是两回事。”

 何笔道:“所以他们为了杀我,不惜各种手段。”

 外,雨停了。

 何笔忽然道:“我们走吧。”

 纪雯道:“现在还不能走,敌人就在外面,我们一出去,只怕就要…”

 何笔道:“那倒不怕他们,不过我们也会找到机会的。他们知道我已受了重伤,无力反抗,可惜他们算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纪雯问道。

 何笔道:“他们不知道,野兽对伤痛的忍耐力总比人强些。”

 纪雯苦笑道:“他们更不知道你的忍耐力比野兽还强!”

 何笔道:“所以,只要我算得不错,以我们两人之力,就有机会将他们一个个杀死。”

 他这句话,带有杀气。

 纪雯问:“你若猜错了呢?”

 何笔笑了笑道:“我们至少有机会走出山。现在哪里都不去,就等在这里,引他们来。”

 纪雯迟疑地道:“可是…可是…”

 何笔没有听她说下去,道:“这样做,虽然很冒险,但至少是在以逸待劳。现在的气力有限,已不能再浪费了。”

 纪雯闻言后,凝神地望着他,目光充满爱慕。她觉得何笔的确是个男人,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大男人。

 何笔忽又笑了笑道:“我现在只是在猜想第一个找到我们的是谁?”

 纪雯道:“你猜会是谁?”

 何笔道:“朱雀神武门的总管龙飞。”

 纪雯道:“你为什么猜的是他。”

 何笔道:“他的江湖经验最丰富,轻功也不比别人差,你懂得吗?第一个找到猎物的,一定是只老狐狸。”

 纪雯道:“他若来了,我该怎么办?”

 何笔沉道:“老狐狸难免会有疑心病。”

 纪雯道:“我们就要对这种毛病下手。”

 何笔笑道:“一点也不错。”他忽然话音变得很低很低,除了纪雯之外,谁也听不到。

 他已发现有人来了。

 何笔没有猜错。第一个找来的,果然是龙飞。他也果然是一个人来的。

 纪雯坐在山前一块石头上,望着黑黑的天空,似在发呆,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龙飞来了,她也似乎没有瞧见。

 龙飞一眼就看见了她,却没有瞧见何笔。他想:何笔莫非躲在山里了。

 他迟疑着,慢慢走了过来,故作惊讶道:“纪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纪雯这才抬头瞧他一眼,然后笑了笑道:“是龙飞总管呀,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龙飞目光闪动道:“纪姑娘在等我吗?”

 纪雯道:“我了路,正等着有人来陪我离开这里。”

 龙飞道:“那位何少侠呢?”

 纪雯叹口气道:“唉!他已死了,早知道他已经活不长的话,真不该救他。”

 龙飞慢慢地点了点头,也叹息道:“是呀!他受的伤确实很重,但若是请名医治疗,还是很快就会恢复的。”

 纪雯道:“可是我不是名医。”

 龙飞忽笑道:“却不知道他的尸体在哪里,也许还未真的断气呢?”

 纪雯的目光,有意地向山瞟了一眼,立刻又低头道:“我跑了半天,救了一个死人出来,实在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只得将他尸体抛弃了。”

 龙飞道:“尸体抛弃在哪里了?”

 纪雯讷讷地道:“黑夜之中,我也不知道抛到哪里了,慢慢地找,也许还可以找得着。”

 龙飞笑道:“一定可以找到的。”说话间,突然把脸一沉,人已到了山前,高声道:

 “姓何的小子,事已至此,你躲在里面又有什么用。还是老老实实出来吧!”

 山里没有答应,纪雯脸上却出惊惶之

 龙飞眼珠一转,突然跃到纪雯身旁,说了声:“得罪了。”飞手扣住了纪雯的手腕。

 纪雯道:“你想干什么。”

 龙飞笑道:“没有没有,只是想请姑娘陪我进山瞧瞧而已。”

 纪雯脸色都变白了。

 龙飞将纪雯推进山,厉声道:“姓何的小子,纪姑娘已落在老夫手里,你若敢玩什么花招,我就叫你们连死都不得好…哎呀…”

 他最后一个“死”字,尚未吐出,接下去便是一声修叫。

 他只觉得好象有千万只蟀,一齐叮入他后颈和脊背上,纪雯乘机挣脱,反手一拳击出。

 龙飞踉跄后退几步,赶忙退到口。突然转身,却发现何笔站在桐口外,笑嘻嘻地瞧着他。

 龙飞气得连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咬着牙道:“你…你这小贼!”

 何笔笑道:“不错,我是小贼,你却是个笨贼。”

 龙飞道:“你…你…你用的是什么毒器?”

 何笔笑道:“当然是断魂针了,毒很强呀!”

 龙飞死灰色的脸,突然一阵扭曲,便倒下了。

 就在龙飞倒下的时候,何笔也倒下了。

 纪雯连忙奔了过来,扶起他道:“你没有事吧?”

 何笔笑道:“没有事,我只怕我自己会先倒下来,我若先倒下,他只须多支持一会儿,你我就危险了。”

 纪雯叹了一口气道:“一个人若到生死关头,无论在做什么事,都会比平时做得好些的。”

 龙飞自从倒下之后,就再也没有动。

 何笔瞧着他,息道:“幸好老狐狸的疑心病很重,否则哪有我们的活路。”

 纪雯道:“我将他拖到里去好不好?”

 何笔道:“不好,他还有用。”

 何笔闭上眼睛道:“第二个来的,一定是朱烈。”

 纪雯并没有问他从哪点判断的,因为她已完全相信他。

 何笔道:“朱烈的为人,聪明又狡猾。聪明的人总有个毛病,就是自作聪明;狡猾的人大多胆小。”

 纪雯道:“你准备怎么对付他?”

 何笔闻言沉思了一阵,把自己的对策告诉了纪雯。

 何笔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道:“不怕他来,只怕他不来。”

 话音刚落,突然一个人冷笑道:“果然是妙计!”

 何笔大吃一惊,来人却是尤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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