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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旷古之战
 宁勿缺与麻小衣说笑着策马飞驰,很快赶上了大队人马,宁勿缺没有解释为何离队,众人也没有问。

 当众人赶至与风雨楼相倚存的天涯城时,便觉得天涯城与往日已大大不同了!

 每个人的神情都是那般复杂:紧张、激动、骇怕。

 没有人能在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空前血战之后还能保持冷静的!

 即使是多年以后,天涯城的人描述起风雨楼的这一场血战时,仍是那般的惊心动魄!九幽宫的人显然蓄谋已久,他们以各种身份潜伏于天涯城:马夫、商贩、士卒…

 九幽宫的人是训练有素的,他们在天涯城中本是零零落落,却能够同时发难,并迅速纠集!刀剑出鞘,杀气弥漫!

 天涯城中的人惊骇地看着这些如同从地狱中冒出来的幽灵一般的一千多人如水般漫进了风雨楼!

 风雨楼与天涯城之间有一段“真空”地段,在这个地段,没有任何人烟、树木、房舍…

 …

 而再过去便是与天涯城相依地存在着,但在天涯城众人的眼中又显得极为神秘的风雨楼!

 九幽宫的人进入风雨楼之后,天涯城中人看到风雨楼那扇通向城里的朱漆大门轰然关闭!

 一种末日将临般的情绪在天涯城中漫延开来!天涯城的人与风雨楼可谓亡齿寒,一旦风雨楼灭亡,天涯城的时亦不长久了。

 而天涯城的人知道风雨楼这些日子经历了许许多多的风雨,实力已大打折扣,九幽宫的人显然就是觑准了这一点,才乘隙出手的。

 朱漆大门轰然关上之后,便将血腥关在了门内,把天涯城众人的不安关在了门外.那天,吹的是西北风。

 风从风雨楼吹过,然后吹至天涯城.

 那天的风,有点腥、有点甜,又有点咸,那是血的味道!那天的风雨楼,是血雨腥风的风雨楼!

 风还吹扬起不绝于耳的厮杀声!风时大时小,飘忽不定。厮杀声、金铁鸣声与惨叫声也时隐时现,听起来已不像是从风雨楼中传出来的,而是从恶梦中传来的!

 那一场恶战.从午时一直延续到傍晚。

 人们似乎明白了有时看不见的东西会比看得见更让人不安、更让人揪心!

 血腥之气越来越淡,风将它丝丝缕缕地渗入人们的灵魂之中!

 夕阳西下,残如血!

 扣人心弦的厮杀之声在晚霞笼罩了整个西方的时候,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死一般的寂静!

 覆灭的会是谁?

 没有人知道.

 天涯城里的人都在默默注视着那一扇朱漆大门,此门一开,走出来的将会是谁?是恶运的开始,还是恶运的结束?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已凝滞了,连天上的晚霞也已凝滞,不再那么轻盈,仿佛它竟是热血凝结而成!

 几只秃鹰在风雨楼上空一遍又一遍地盘旋着,久久不落!

 终于,风雨楼的朱漆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声音并不很响,但与它遥遥相对的天涯城众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呼吸为之停滞!

 朱漆大门打开之处,一个脸色苍白得无一丝血的人站在那儿,他的右手倒提着一把极长的刀,刀锋上正一滴一滴地向下滴着殷红的鲜血!

 刀身闪着幽蓝妖异的光芒——是不是因为饮了太多人血的缘故?

 天涯城中的众人之心都在一个动地往下沉,往下沉…

 因为,他们已认出此人正是率领着一千多九幽宫教众冲进风雨楼的人,他冲在最前头,守卫在朱漆大门前的四人还未反应过来,他的这把奇长的刀便已如鬼魅般闪出!

 刀出,人亡,头落,血洒!

 杀人的动作,已几近完美!

 他这时的目光竟有些空!然后,便见他突然向前缓缓倒下!

 他那宽大的衣袖被风拂起,这使他倒下之时,就像一只飞翔的鸟儿一般!

 轰然倒地,了无声息!

 他死了!

 他的身后现出了一个人,一个高大伟岸的人,一个不出一言便已有凌然霸气的人——房画鸥!鸦雀无声!

 但很快这静寂便成了声震动!

 房画鸥的身后闪现出了一个个身影,每一张脸上都写着疲惫,但每张脸上也都有兴奋之,因为,他们是胜利者!

 当“无双书生”这三百多人还在渡江之时,便已有人将此消息告诉了风雨楼中的房画鸥。

 “无双书生”等人行至风雨楼与天涯城之间时,房画鸥已在风雨楼的大门前了!

 房画鸥果然没病,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引九幽宫向风雨楼出手。

 他向群聚解释了这一点之后,又再三致歉,为了不走漏风声,他骗了众人一次!

 可众人心知这并不能怪他,因为兵不厌诈,他们风雨楼能凭自己的力量消灭了一千多九幽宫教众,这已是天大的一个收获!九幽宫行踪神秘,说不定耳目广布,房画鸥事先不风声,也在情理之中。

 但“无双书生”这一拨人在出发征战之前,再加上中途不断有人加入其队伍,最后总人数大概达到了五千号左右,结果折损了一千多人才消灭了对方七八百人,而且还让寒梦走了。

 现在众人已经知道灭了十几个帮派之后,根本没有扣押各派的掌门人。

 相形之下,他们比房画鸥果然逊了不少!

 房画鸥道:“这一千多九幽宫教众是由他们九幽宫二护法暴甲所串领的,暴甲的刀法也可算是惊世骇俗了!看来九幽宫中能人真的不少!”

 众人心道:“暴甲与绝魂同为九幽宫护法,想必武功也在伯仲之间。绝魂是被宁勿缺击败的,暴甲是房画鸥杀死的,在这一点上,两人相去无几。但对于排兵布阵,宁勿缺则远不如房画鸥,否则为何进攻寒梦一千人时会受到那么大的挫折,而房画鸥能一举粉碎九幽宫一千多人的进攻?”

 风雨楼这些年来在江湖中影响力越来越大,可谓如中天,经此一役之后,风雨楼的声望更是提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而武林中人对房画鸥的敬仰之情更甚!

 房画鸥面对众人的赞美之词显得很是不安,他道:“房某心中其实可谓诚隍诚恐,房某不诚不实,诸位不嗤笑房某,已是房某之幸了.”

 麻小衣道:“房大侠此言差矣,人总有个良莠齐,若是房大侠早早地就把真相公之于众,说不定立即就有人把计谋传到九幽宫那边了。大敌当前,我们自当行一切可行之计,以图剿灭九幽宫,至于那些无甚意义的细枝末节,哪顾得上仔细考虑?”

 “无双书生”也点头道:“不错,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指的便是如此.”

 房画鸥仍是一脸自责.

 鄱湖.

 鄱湖是仅次于庭湖的第二大湖。水域达二百万亩,湖内洲岛错列,四周景不同,晨、午、暮、夜意境迥然;晴、、雨。雾气象万千。晴时浮光跃金,雨时云水茫茫。

 不过鄱湖中碧波浩瀚的日子总不是很多,它便如同一个深闺中的女子,总是笼着一层淡淡的愁雾.

 夕阳西斜时分,鄱湖畔.

 这是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注入鄱湖的入口处,三年多来,每天的夕阳西下时,这儿便会出现一艘船.

 船老大是个地地道道的船老大,无论从他的肤、神情、举止,都能看出他已被鄱湖上的风吹拂了数十载秋、在风里中走过千百回的人.但他却又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船老大,他又聋又哑。

 可他三年前还是不聋不哑的。

 自从又聋又哑之后,他便开始复一地重复着一件事情:白天在岸上的集镇里购买各各样的东西,比如说柴米盐油酱酒…凡是人过日子要用的东西,他都买,而且分量大得惊人!

 然后,他便雇人把这些东西搬到船上,船顺水而下,到这个入湖口处,恰好是傍晚,如此!

 接下来的事便是在这儿休息到晨晓时分,待退时,他便驾着这艘帆船驶向湖心。

 驶向一座终年总是被雾锁着的岛,一座极其神秘的岛屿!

 船老大以前人称他为老调,这名字有点古怪,那是因为他话多,即使实在没有话题,他也可以把同一件事在一天之内重复十遍.

 除了吃饭睡觉,他的嘴巴全是在说着话,他老是“老调重弹”人们便将他称作者调了。

 可如今他成了一个哑巴!谁都可以想象得出一个以说话为快乐的人成为一个哑巴会有多大的痛苦!更何况他还不识字!

 老调坐在船帮上,叹了一口气——原来哑了的人,也是会叹气的,只不过叹息声嘶哑些,听起来更凄楚万分.

 自从干起这古怪的营生后,他挣了不少钱,三年中挣的钱也许是其他船老大一辈子也挣不到的。

 可他不快乐。

 因为,他的子以及一对可爱的儿女都在那座神秘的岛上.也正因此如此,他才不得不干这种古怪的营生。岛上一群冤鬼般的人挟走了他的儿,然后在一个无月之夜,与他达成了身不由己的协议:老调须每天向岛上人送上生活用品,并不得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只要老调安安份份,那么每隔半个月,他便可以与他的家人在岛上团聚三个时辰!

 就是为了这三个时辰,他忍辱负重了三年!他也不可能将此事告诉别人了.因为在那个无月之夜,他已服下了对方的药,从此他便成了一个又聋又哑的人.对于这一点,他几乎是自愿的,因为他了解自己的性格,让他把一件秘密藏在心中,真比杀了他还要难以忍受.而一旦他了秘,那他的儿就必死无疑!

 老调回想着往事——如今他也只能想一些往事,他再也不能唱起高亢的渔歌了——这使他有些忧伤,不过三年来的一千多个夜夜,使他已麻木了,连忧伤也是淡淡的。

 他在心里想:“去他XX的钱吧,老子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着,要那破钱何用?能与老婆孩子生活在一起,我倒情愿一个子也没有!天天喝老刀子酒也开心!”

 这老刀子酒是鄱湖畔最劣的酒。

 而现在者调手中握的酒葫芦里灌的可是颇佳的“秋”!

 秋酒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喝起的,老调喝得起是因为他挣那么多钱不知该怎么花?

 老调又“咕咚咕咚”地灌了一气,一抹嘴,便钻进了船舱.唯有酒,才能让他将长夜打发过去.

 往铺在甲板上的被褥上一倒,他很快便睡过去了.他根本不需担心船上财物的安全.两年多以前,曾有一伙山贼看中了天天泊在湖口的这一船米粮等物,拣了一个阴沉沉的夜晚将这一船的货掠了去!

 结果,第三天,这一伙山贼全都死了!

 不是简简单单的死,而是一刀一刀地剐死,十四具尸体扔在了集镇的大街上,最初发现的人一开始还以为是哪家铺扔了一街的猪

 从此,哪怕胆再横的盗贼,对老调及他的船都是敬而远之。

 老调扯起了细细的呼噜声.

 就在这时,舱内拂过了一阵微风,那盏如豆般的油灯灭了。

 一个人影如同一抹淡烟般飘进船舱内!

 睡梦中的老调朦胧中觉得自己腋下微微一麻,便睡得更死了!

 那人影这才重新将油灯点亮,借着昏黄的灯光,映出一张俊朗的脸来.是宁勿缺!

 宁勿缺没想到房画鸥对九幽宫的情况已了解了那么多!

 九幽宫的总坛在鄱湖的一个大岛上,这一点也是房画鸥告诉众人的.当然,为了妥善起见,房画鸥只是将九幽宫的情况在小范围内作了介绍.宁勿缺因为已是“无双书生”的徒弟,而且已能杀了武功奇绝的绝魂,自然也在其中。

 据房画鸥所言,这岛因为终年为云雾所笼罩,所以鄱湖一带的百姓对其知之甚少,只知此岛有千亩之地,四侧为高逾数十丈的绝壁,飞鸟难度,唯有东北方向有一入口,入口如一水谷,水谷内更是浓雾密布,数百年来,只有寥寥数名渔人壮着胆子沿“水谷”而进,但前进了约一里左右的水路之后,便遇上了一大片的沼泽地,只好重新返回!

 所以,这云雾深锁的岛在人们心中是一个不解之谜.当有人发现老调沿着水谷而进,将各种货物送入然后空船而出时,便猜湖岛上有一大帮的盗寇,不过说有盗寇,却从未有船只被劫,只是一旦有船只过于靠近此岛,便会莫名其妙地倾翻沉入水中,所以三年来,很少有船只挨近此岛!

 房画鸥道:“据查,向岛上送日常所需之物的船只有五艘,分别在鄱湖各个方向的江岸,从他们运送的数量估计,在岛上生活的人数大概在三四千左右,也就是说九幽宫老巢有三四千人。”

 顿了一顿,他又道:“我曾推敲过进攻九幽宫的计划,现在说出来也可抛砖引玉。那便是首先探明岛内的情况,然后同时制住一贯来给岛上运送食物的船只,岛上一旦断了食粮,自然支撑不了多久,便会自动派出一部人离岛出击。只要他们一登岸,我们便乘他们力量分散的机会立即发动进攻。当然,已上了岸的魔教中人,也要以一部分力量牵制住他们!九幽百经历百多年前的那场劫难,如今又死灰复燃,说明他们颇为顽强,这一次我们不能再重复以前的旧事。务必做到斩草除!鄱湖水域广阔,所以我们一定要将他们堵在岛上打,一旦让他们冲出岛来,进入茫茫的鄱湖,鄱湖有千里湖岸线,到时我们如何能全面防守?”

 “因此,要剿灭九幽魔宫的关键有二点:一是对岛上局势有系统了解,九幽宫一定在岛上苦心经营了不少防线,如果一味强攻,伤亡太大;另外就是如果真的像我们设想的那样,九幽宫受到食粮之困而派出一部分人上岸,那我们就务必要使这一部分人一个也不能漏网,有来无回.否则,九幽宫中人遁入茫茫江湖,只怕若干年以后,又会重燃火!”

 他看了看诸人,接着道:“只要大伙儿齐心协力,做到第二点并不难,关键是第一点。

 岛上可称是龙潭虎,要想在三四千人的目光下打个来回,是太难太难了。”

 当时,宁勿缺便站了起来,慨然道:“在下倒愿走一趟!”

 宁勿缺觉得在“空剑山庄”围攻寒梦一役折了那么多人,心中十分不安,他很想利用这个机会作些补偿。同时他也知道要想在岛上全身来回,定需要极高明的武功与过人的胆识,在这种关头,他不能也不愿意退缩。

 众人一下子都把目光投在他的身上,谁都知道这极可能是有去无回的任务。

 但似乎又没有比宁勿缺更合适的人选了。

 宁勿缺与众人约定如果四天之后他还不能回来,群豪便只有强行攻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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