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探险奇门阵
向云奇留神望去,只见好心人没走几步,便弯下
抖抖袖子,不觉低声问道:“他在做什么?”
韩青凤道:“做记号,好让接应他的人能进去。”
提到接应的人,向云奇立刻想到
九娘和黑狼宋八。
黑狼宋八因被指为内
而被制,却在三元宫黑屋里神秘失踪,现在来接应的很可能是
九娘。
两个老人的身影已消逝在梅林里。
向云奇心里有点急,问道:“我们如何行动?”
“我守在外面,向少侠你跟进去伺机行动,我们必须设法得到那张神秘谷的建筑设计图,不过…”
“不过什么?”
“向少侠请千万留意好心人所留下的记号,如果能顺利进去,当然最好不过,倘记号不明,不要冒险,那时我们也守在外面等人出来,同时对付接应的人。”
向云奇起身道:“就照姑娘的办法,我现在就试试看!”
他快步走到林边两人入林之处,小心翼翼地迈步进去。
目光转注地面,果然被他发现一个小小的白色圆球,捡起一看,是个白纸团,再抬眼前望,左边数步之外,又一个白纸团。
好心人这一着很绝,纸团落地无声,带路的老仆人走前面自然不会发现。而白色很醒白,后来的人很容易发现。
向云奇把纸团放回原地,这是预留退路。
然后,他循着白纸团指示的方位捷捷前进。
在梅林之外可以隐约看到屋舍的影子,入林之后屋影反而消失了,的确是件很神奇的事。
向云奇专注着地面的纸团前进,左转右折,约莫走完将近二十个纸团,眼前一亮,一幢灰色的瓦屋呈现眼帘。
是幢三合院,正中堂屋里有灯光,门是开着的。
屋里传出人语之声,但听不真切。
向云奇注意了一下形势,便从侧面厢房悄悄
近正中堂屋。
他很快便发觉堂屋有后窗,于是再绕到后窗外。
到了后窗边停住,再屏息凑向窗孔。
堂屋里,一个白发如银的老人躺在
榻上,老仆人站在一侧,好心人坐在
沿,煞有介事地替白发老人把脉诊断。
不用问,这白发老者就是天奇老人了,颧骨高耸,两眼无神,看来病势十分沉重。
老仆人忧形于
地问:“大夫,家主人到底…是什么病?”
好心人一本正经回答:“脑子里长了异物。”
老仆人啊了一声:“真的?有救吗?”
“要施术取出异物,就没事了。”
老仆人惊叫道:“什么?那不是要削开脑袋?剖开了头,人还能活吗?”
好心人松开把脉的手,淡淡一笑道:“当然能活,医病不是杀人。”
“如果万一…”
“不会有万一,你请老夫来,算是请对了。”
“可是…从没听说有开脑救人的…”
“那是你见闻不广,当年曹
患了头脑疯,神医华佗就准备为他开脑,可惜曹
因疑心而没同意,所以很快就死了,若他同意华佗为他开脑,凭华佗的医术,一定会为他把病治愈的。”
“可是…几千年来,神医只出了扁鹊、华佗两人,大夫…”
“你怎知老夫不如华佗?”
忽见天奇老人抬了抬手,有气无力地道:“老夫…年登八十,死不为夭…周明…你不必紧张…”
老仆周明躬下身道:“主人…”
“周明…开脑…总还有…一线希望…这痛苦我…实在不能…忍受了…即使会死…我也愿意…”
“大夫!”老仆周明双目泪望向好心人:“如果发生万一…我周明已决心…追随主人…于地下…”
“你放心,老夫保证手到病除。”好心人脸上掠过一抹异色,望向窗外。
好心人这一转头,正好正对向云奇。
向云奇看出好心人的脸色十分难看,这是可以想见的,他正在做一件违背良心的事。
老仆周明突然向外屈膝下跪,仰首上望。
喃喃祝道:“祈求上天保佑,借这位神医之手,使家主人祛病延年,老奴愿折余寿,换取家主人平安。”
这情景使得暗中的向云奇大受感动。
好心人又把脸转向外方,神色变幻不定,显然,他内心正在和天人
战。
老仆周明祝毕,叩了一个头,然后扭身向好心人道:“大夫,该准备什么应用的东西,请吩咐。”
好心人踌躇了一下道:“先倒杯温开水来。”
老仆周明起身倒了杯水,端了过来。
好心人从随身的布囊中摸出一白一青两个小瓷瓶,先打开白色小瓶的瓶
,倒了三粒药丸在掌心里,道:“这是安神保元的灵丹,破颅之术非比寻常,必须安住心神,保住元气。”
说完话,一双手把天奇老人半身扶起,另一双手把药丸纳入天奇老人口中。
老仆周明立即喂水,帮助药丸下咽。
服完药,天奇老人又被放平躺下。
好心人又从青色小瓶倒出一粒药丸,投在老仆周明手中的杯子里,杯里还有半杯温水。
老仆周明怔怔地望着好心人。
好心人好整以暇地把药瓶收好,然后背着手,在屋内翩起方步。
向云奇心里有数,这老怪物定是故意磨延时间,等接应人来到才开始行动。
老仆周明手捧杯子,谨声问道:“大夫,药丸已经化了,这…是做什么用的?”
“别急,稍待片刻,等贵主人先服下的药力行开,再服下这药水,便可以施术了。”
屋外,梅林里到现在尚无任何动静。
向云奇只有耐心守下去。
片刻之后,
上的天奇老人突然开口道:“大夫,你的药丸子真灵验,老人的头痛已经消失,精神也提起来了,几乎像没发病时一样。”他边说边半坐起来,眼睛也有了神。
老仆周明喜极地道:“主人,这真是老天有眼,总算求到名医。”
好心人的面皮
动了几下,
口气道:“现在把药水喝下去。”
老仆立刻把杯口凑向天奇老人嘴边。
天奇老人手扶杯口,一口气喝了下去。
好心人摆摆手道:“再躺下去。”
天奇老人又倒回枕上,又过了片刻,天奇老人原本光彩重现双目逐渐变为呆滞。
好心人探臂拉住老仆周明一双手,走了两步。
老仆惊异地正要开口询问为什么,好心人已迅速地在他身上点了两下,然后把他按坐椅上道:“老管家,你静静地坐好。”
老仆软瘫在木椅上,瞪着眼不能开口。
天奇老人有气无力惊问道:“大夫,你…这是做什么?”
好心人道:“施术之时,不能有任何干扰,所以必须要他安静下来。”
说罢,走到门边,向外张望了一阵,喃喃自语道:“我还是先动手吧!”
向云奇下意识心头一震。
好心人拖椅坐到天奇老人身侧,右手向布囊里一探,手中已多了一把亮闪闪的牛耳尖刀…
向云奇此刻一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
这好心人收尸肢解尸体的工具,难道他真要剖开天奇老人的脑袋?
好心人用左手在天奇老人头上仔细摸捏了一阵,似乎在测定下刀所在,然后抬起拿刀的右手,晃了晃,却又放下。
只见他双颊上
搐了半晌,接着面
狠
道:“老兄,你的病我确实有办法
治,不过,有个条件…”
天奇老人愣了一下道:“什么条件?”
好心人脸色
晴不定,顿了顿道:“为了天下武林苍生,为了除魔卫道,我请求你
出那张神秘谷的内部建筑设施图!”
好心人开门见山地道出了主题,说的竟然冠冕堂皇,分明是神秘谷害怕此图落入武林正道人物手中,而招致雷霆扫
的命运,迫使他来谋取,却讲得大义凛然。
天奇老人陡地睁大了眼,虽然,他可能已知中了暗算,但因内元不济,跟瞪得虽大,却已无威无神。
向云奇心里有数,好心人为天奇老人服下的药丸一定有毛病。
天奇老人很快又闭上了眼,不久再张开,
着气道:“你…怎么知道老夫有…神秘谷的布置图。”
好心人道:“据说神秘谷内机关重重,布置巧夺天工,谷内只有二三人知道全部梗
,绝大多数的属下弟子明了与本身有关的部分。外边人想进去难如登天,更不必说予以摧毁了,而你老兄是设计人,十年前携图逃离魔窟,你老兄应该不会否认吧?”
天奇老人道:“江湖传言,你也…相信吗?”
好心人嘿嘿笑道:“老兄,放眼天下,只怕还找不出像你这样一位擅长机关布设的能手吧!”
天奇老人
息着道:“老夫…不承认…”
好心人脸皮一阵
搐,目芒闪了闪道:“老兄,我实说了吧,消息得自你当年的共事好友陆游子,他也潜逃出谷,但被追杀而身受重伤,区区曾竭力想挽回他的生命,但回天乏术,他临死说出这秘密,要我纠集正义之士,除魔卫道。”
天奇老人两眼又一次张大,紧盯着好心人,看样子好心人的话,似乎已打动了他的心。
只有窗外的向云奇清楚,好心人说的全是假话,说出什么陆游子,目的不外是取信对方以达所图。
好心人又道:“区区暗中查访老兄的下落已整整五年,天意巧逢贵仆求医,还望老兄以天下武林苍生为重,
出图形,使武道得以伸张。”
天奇老人仍未开口。
老仆周明目皆
裂,但他不能动弹也无法开口,看他的心情,完全不相信好心人的说法。
沉寂了半晌,好心人再次开口道:“梅兄,你十分明白神秘谷那批人反人
反天道的作为,不然不会逃出来,区区话已至此,还有什么犹豫的?”
天奇老人终于开口问道:“阁下到底是什么来历?”
“江湖同道叫我好心人。”
“老夫没听说过。”
“梅兄岂能尽识天下人?何况你又避世了这么多年。”
这时,向云奇真想现身揭开好心人的底细,但又考虑到时机尚未成
,而且纵然出去,天奇老人也未必相信自己,只好暂时再看下去。
只见天奇老人忽然伸出手去,向榻边摸索。
好心人立即用力点住他的手道:“老兄,别动,我知道你这屋子到处都有机关,所以才请贵仆周明安坐一边,长话短叙,请
出图来,我立刻为你施术,解除你的痛苦。”
天奇老人默注了好心人良久。才咬了咬牙道:“老夫早知神秘谷不会放过老夫,必定处心积虑不择手段追查老夫的下落,你…定是神秘谷…派出的鹰犬,不必再装了。”
好心人老脸微微一变,强打了个哈哈道:“老兄怎会有这种不近情理的想法?”
天奇老人道:“是你自败行藏。”
好心人又变
道:“怎么讲?”
“第一,周明并未向你提过老夫的来历,你不先求证。便直接索图。第二,如果你真是正道之士,便不会先下手制人,而应该先表明来意再恳求。第三,陆游子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你举他出来想取信老夫,那便是大错特错了。”
好心人无词以对。
向云奇暗自佩服天奇老人的心思缜密,到了这时,头脑仍能如此清醒。
又是一阵岑寂。
好心人脸色连变之后,像突然下了决心般道:“梅天奇,干脆明讲,区区是不得已而接受这任务,只要
出图,区区保证不损你毫发。”
天奇老人面孔
搐了一阵道:“休想!”
好心人咬咬牙:道:“区区不愿用非常手段折磨你,你再想想!”
天奇老人大声道:“图早已毁了,老夫多活了这些年,已是死而无憾,要如何对付老夫,随你吧!”说完话闭上眼去,看样子他已认命。
好心人在经过一番内心挣扎之后,仍然敌不过现实的
迫,他的独生爱女控制在别人手中,加上过去被囚在天字监狱的残酷记忆,使他不敢轻言牺牲。
他抬起手,在天奇老人头上轻轻一拍。
天奇老人惨哼一声,双手抓头,身躯
动无力,双目暴突,显出痛苦至极的样子。
好心人
声喝道:“那张图到底藏在何处?免得多吃苦头!”
天奇老人头上的萧萧白发,纷纷被抓落。
老仆周明眼见此情,已是双目充血。
天奇老人逐渐
力,变作死前挣扎的呻
,那情况令人惨不忍睹。
向云奇热血沸腾,杀机大起。
好心人又道:“说,马上就没痛苦。”
天奇老人勉强进出一个“不”字。
好心人略作沉思。起身迫近老仆周明,伸手点去。
周明“哇”的叫出声来。
好心人冷笑道:“他不说,老夫要你说,听清楚,如果不
出图来,你主仆想死也办不到。”
周明狂吼道:“你这个老贼,我周明就是死了,变厉鬼也要找你算账!”
好心人呆了一呆道:“老夫岂能让你们死得痛快,看你这种样子,死了也变不成厉鬼。”
周明嘶哑着嗓子喊道:“老狗!你们…都会遭受天谴,老天是有眼睛的。”
好心人大喝道:“你还是不说?”
“不说就是不说!”
好心人呆住了。
他是被迫而为,的确使不出残酷的手段,但任务不达成,又
不了差,从神情上可以看得出,他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两条人影出现在堂屋门外。
来的是两名黄巾黑衣杀手。
一名杀手道:“天二号,事情办得怎么样?”
好心人打了一个哆嗦,转过身道:“他主仆死不肯说!”
“你尽了力吗?”
“已经用尽手段。”
“很好,不必老狗说,咱们自己搜!”
“不成!”好心人摇手。
“为什么不成?”
“这屋里一定设有机关,我们不便行动。”
“由我来问,不怕老狗不说。”
那杀手说话时两眼凶光闪
,脸上尽是狠
。
天奇老人这时连呻
声也发不出来了,只剩下
息。但痛苦之情没减。
那名杀手冲进堂屋,先抓起周明一双手,厉喝道:“快说!”
“不说!”
一声惨叫,周明的手臂被扭断。
“说,不然老子剥你的皮!”
向云奇再也忍不住,立即由后窗绕至堂屋前,那名站在门口的杀手警觉回身。
寒芒乍闪,接着一声惨呼,那名杀手被向云奇一剑连肩带背劈成两段。
向云奇出手从未如此狠过,他是愤极之下出手的,屋里的杀手冲出门来,寒芒再闪,这回是半声闷哼,屋里冲出的杀手连人影都没看清便伏尸在地。
好心人吓呆了!他做梦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意外情况。
老仆周明手臂被扭断,已痛昏过去。
向云奇现身在门槛边。
“向老弟!”好心人惊叫出声。
向云奇一脸杀气:“阁下想不到吧?”
“你…怎么进来的?”
“这不必问,你先解除梅老前辈的痛苦。”
好心人立即在天奇老人身上戳了一指,然后又转身面对向云奇,枯瘦的脸起了扭曲。
“向老弟,你想做什么?”
“好心人,你没有骨头,没有正义感,为了私情,忘了大义,甘做这种天怒人怨之事,你该死!”
向云奇把死字的尾音拖得既重且长。
“老弟,你…”“我要先宰了你,滚出来!”
好心人早知向云奇身手高不可测,反而向后退缩了两步。
向云奇横剑进入堂屋。
天奇老人睁眼望着向云奇,仍在
息,但痛楚的表情已经消失。
老仆周明仍在昏
之中。
好心人把牙齿咬了又咬,道:“老弟,老夫从来没把你当敌人,老夫的处境,那叫李瑶红的姑娘,定然已经告诉过你…”“不错,但你太重私情,罔顾武林大义。”
“老弟,难道这骨
之情…”好心人老泪盈眶,说不下去。
“能…”
“用什么办法?”
“只消一粒丸子…这是神秘谷控制手下的手段,对高级弟子一种防范,先给他们下一种药,纵使有机会逃脱,也逃不了痛苦折磨。”
“解药呢?”
“不好,有人来了!”
向云奇疾闪到窗边,从窗孔向外一望,来的是
九娘,已经快到门口。
他不想这时被对方发现,急急向下首房门内闪去。不想脚才站稳,突然被人拦
抱住。
本能地用力一挣,不但不
,反而更紧,他这才感觉出那不是人的手,而是一道铁箍,原来这屋里尽是机关,天奇老人果然是此中高手。
好心人迅速地过来拉上房门。
向云奇很感激这一着,如果房门不关,
九娘一进堂屋,自己便会被发现,在他动弹不得的情况下,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怎么回事?”
是
九娘惊叫的声音,显然她是看到两名杀手的尸体而震惊。
“特使…小老儿…”好心人急促而又颤抖的声音,像是被人制住。
向云奇立刻明白,好心人一定故意装成被人点倒的样子。
“天二号,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听声音
九娘已进了堂屋。
“小老儿…敌不过…”
“敌不过什么?”
“请特使先在小老儿…任、督二脉之间点上一指。”
接着,是好心人从地上挣扎着爬起的声音。
向云奇因视线被门挡住,只能听,无法看。
“说!”
“小老儿照原先计划,制住了他们主仆,再怎么
问,他们也不肯招。”
“后来呢?”
“两位武士来到,偏偏几乎在两位武士到来的同时,又来了位中年文士,剑术之高,骇人听闻,两位武士连还手的的余地都没有便丧生剑下。”
“再以后呢?”
“他又点倒小老儿,正要迫问口供,幸好特使来到。”
“他人呢?”
“一出门便不见了。”
“可看清那中年文士是谁?”
“从没见过。”
“这么说,一定还在附近。”
“很难说,看样子,他熟悉梅林奇阵。”
“追!”
“特使带来多少人?”
“问这个做什么?”
“如果只是特使一人,就算追上,只怕也…”
九娘果然有了顾虑,向
上望了一眼,道:“现在开始审问这老狗!”
好心人摇头道:“特使,也不妥!”
“为什么?”
“我们不能在此久待,否则那中年文士见只有特使一人,可能还会再来。”
“你的意思怎么办?”
“把老狗带走,慢慢问供,有了人就不怕追不出东西。”
“房间搜查过没有?”
“小老儿不敢搜。”
“不敢搜?”
“房间里到处都是机关,进去之后,十有八九出不来。”
沉默了片刻。
“天二号,就照你的意思,背起姓梅的,先离开此地再混。”
“是!”
九娘和好心人带着天奇老人走了,里面房问里可急坏了向云奇,他不能动,挣扎等于白费气力。
天奇老人被带走,等于被带走了那张图,现在只有一切寄望守候在外面的韩青凤了。
但韩青凤如何抵得过
九娘和好心人?
向云奇的
部被铁箍紧绕住,如何
身呢?
挣扎便箍得更紧,双手虽未被束住,但无能为力,铁箍几乎有臂
细,断不了也解不开。
此刻,向云奇为自己的
身问题而紧张。
在预料中,如果韩青凤发现天奇老人被劫走,必然追踪下去,而这梅林外人无法进来,自己岂不要被活活困死,
他曾听说过“男七女八”这句活,就是说一个人如果不吃不喝,男人可活七天,女人可活八天,活活被困七天才死,这种滋味多么难受。
忽然,他想到被扭断臂骨的老仆周明,一直没有动静。
不知是死是活?如果人还活着,便有一线希望。
空气一片死寂,他苦挨了半刻,举臂伸剑扭身,想拨开房门看个究竟,偏偏尽量伸长的结果,还差了数寸。
他拼命扭转上半身,终于勾到了。
但剑尖无勾,无法将门拉开,一不小心,剑尖把门推得更紧,不由大感沮丧,额头上也冒了汗。
最后,被他想出一个妙法,解下
带,
出一半剑身,用
带把剑鞘缚牢在剑身上,这样便长了一尺多,扭身将剑探出,门被拨开了。
抬眼望出去,只见周明还瘫痪在木椅上,死活却无从判别,由于角度的关系,只能看到堂屋的一部分。
解开剑,系好
带,他出声叫道:“周老管家!”一连叫了几声,并没反应。
灯光渐渐暗淡下去,看来是油尽灯枯了,不久,灯火熄灭,全屋子陷入黑暗中,现在,只有熬下去等天亮。
可是,天亮之后又如何呢?
在暗夜中,时间似乎停止了运行。
在完全无奈的情况下,他伸手慢慢摸索圈在
上的铁箍。
此刻铁箍因为箍得紧,铁箍已被体温导热。
铁箍是连结在一
大木柱上,有枢纽,但不懂开启,等于没有一样。
按、旋、戳、拉各种办法试尽,都是徒劳无功。
除了焦急之外,还有一种哭笑不得之感,想想这情景,仿佛是进入猎人陷阱的困兽,只差他没像困兽那般挣扎、嗥叫。
人,毕竟不同于异类,是有灵智的,向云奇由铁箍连接的木柱,很快便想到了用剑。
这又是一项生机,他拔出剑,开始劈削木柱,水桶
的木柱,虽然在他用不上力的情况下,也很快的块块削落,逐渐变细。
只听“卡”的一声,剑刀碰到了金属之物,正好砍中了开启的机关。
这真叫“一脚踢出个
来”巧极了,铁箍立即松开落地,向云奇这一喜非同小可,等于从地狱里一下子跃上天堂。
他获得自由了,死中复活了。
天色已渐现曙光。
他急趋向老仆周明身前,探手一摸,不
倒
一口冷气,已人变成死尸,主人尚未走,他倒先走了。
很可能,
九娘在离开之时做了点手脚,昏
中的人当然不会有反应的,这婆娘真够狠。
转望上首的房门,他料想神秘谷的内部建筑设施图,一定是藏在这屋子里,但由于曾被机关困过一次,他不敢再向屋内闯了。
出了门,眼前是静寂的梅林,配上这幢房舍,看上去不但安详,而且富有诗情画意,但他明白,只要一踏进去便会昏天黑地。
他略一沉
,决定先离开此地再作别的打算。
于是,他看准昨晚进来的方位,很快找到地上的白纸团。
循纸团步入林中,每过一个纸团,便把纸团捡起抛离原来的位置,一路出去,纸团全改了方位。
这一来,除了天奇老人本人,没人再能进入梅林了,这是最佳的保护那张图的方法。
出了梅林,有如重见天
。
旭
已经升起,大地一片和煦,谁知道这和煦里隐藏了多少血腥。
向云奇又回到了官道口。
目前,他迫切需要的,是喝上一顿,再好好睡一觉,然后再继续追查
九娘等人的下落。
小镇上大街只一条,左右可以望到头,几家像样的酒店还没开门,小饭馆却已作完了一场早市,该上路的客人都走了,是热闹后的冷清。
他选了家比较干净的饭铺走了进去。
小二趋前问道:“客官用饭还是…”
向云奇坐下道:“喝酒,捡现成的菜端几样来,羊头、牛蹄筋,汤可要热的。”
“是…酒…白干成吗?”
“成,一斤!”
小二转身张罗,不一会,酒菜齐上。
饥不择食,向云奇津津有味地开始大嚼,先用菜打了底,然后大口地喝起酒来。
饥火
了下去,心事却涌了上来。
原本和李瑶红约好一明一暗进镇,这一岔便过了一晚,不知李瑶红是否已离开小镇?或是有所发现?
此来的目的,是探查
九娘接应好心人之谜,谜是揭开了,但天奇老人却被对方带走。
想像中,韩青凤曾守在梅林之外,天奇老人被带出梅林,她应该发觉的,如果她追踪而去,应该设法传个消息。
他同时也想到替韩青凤传讯的任小翠,他会再来和自己联络吗?
“哗啦!”是对街客店楼上窗子推开的声音,可能是屋子太古旧,窗门变了形,所以推动时声音很大。
向云奇抬头一看,窗楼上夹了一
带叶的树枝,是韩青凤传的讯号。
他喝了一口酒,心想必是韩青凤或任小翠投宿在对面客店,传暗号的目的十有八九是要自己在此守候,否则,便是要自己进店会客。
向云奇不耐久等,付账起身,径自走向对街的客店。
店里的伙计们正在打扫,向云奇进门没人招呼,直到走到天井,才见一名小二从楼梯匆匆下来,冲着向云奇哈哈
道:“你是三少爷?”
向云奇点点头,心里明白,这称呼是属于韩青凤的。
跟着小二,上了楼,循回廊到了靠角落的一间。
“三少爷,这间中意吗?”
“很好!”向云奇不加思索,他料定必是韩青凤安排的,可能有用意。
小二倒了热茶,然后退了出去,并拉上房门。
向云奇喝了口茶,和衣倒在
上,本来很想睡个大觉的,现在却毫无睡意,他要等着韩青凤来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