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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变生意外
 死寂之谷,万籁俱寂,这一声娇呼,听来就分外清晰!

 因为它划破了原来的沉寂!

 那是个年轻女子发出来的惊呼!范君瑶心头猛然一怔,他只觉这声惊呼,传入耳际,声音极

 惊呼当然不像说话,无法分辨出这人是谁!

 方璧君自然也听到了,螓首微抬,朝上看了一眼,说道:

 “好像是个女子,这会是什么人闯进谷来呢?”

 惊呼就只有那么一声,不再有第二声。

 范君瑶总觉那入耳之声极,心头暗暗嘀咕,接口道:

 “她只叫了一声,好像是呼救的声音。”

 方璧君道:

 “大哥,我看还是你上去看看,莫要有人闯进谷来,不小心中了巨毒。”

 范君瑶点头道:

 “好,我就上去。”

 话声一落,登时提气轻身,纵身拔起三丈来高,足尖在石崖上借力一点,直向谷上飞奔而去。接连几个起落,便已登上峡谷。站停身子,纵目四顾,死谷之中,依然一片死寂,空那有什么人的踪影?

 范君瑶心头暗暗奇怪,方才明明听到一声娇呼,就在崖上不远,自己只和方璧君说了两句话的工夫,就闻声赶来,怎会踪迹全无?

 他站在北首一座高峰之下,少说也可以看到三四里远近,就算自己在赶来之前,稍微耽延了一下,但这娇呼的人,也决不会有这么快就消失了身形。

 这时差不多已快要未牌时光,光稍偏西!

 就在他凝目扫视之际,忽然发现相距三里许的一座小山上,似有—条白影,在那里晃动。

 凝目瞧去,只觉那白影虽然停在那里,没有移动,但山风吹过,像淡烟轻纱,飘曳飞!

 那好像是一个穿白衣的人!

 范君瑶心头暗暗惊异,方才自己也曾举目四顾,根本没看到这条白影,此人身法再快,也不可能在转眼之间,凭空多出来!心念闪电一转,那还犹豫,立即提口真气,纵身朝那小山飞掠过去。

 三里来路,说远不远,说近了不算太近。范君瑶提气急掠,展尽脚程,不到盏茶工夫,便已赶到小山脚下,接连几纵,跃登小山,定睛瞧去,那有什么白影?身在小山顶上,视野自然比方才更开阔,死谷周围十里,尽在眼底,儿就没有半点白影。

 范君瑶在这一时之间,竟被一连串的奇怪事儿,弄得满头玄雾,木然呆立,暗暗发愣!

 方才那一条白影,明明就在小山之上,这会到哪里去了呢?难道会是自己的幻觉不成?

 这不可能!

 他想到方才那一声娇呼,等自己闻声赶上谷来,就不见人影。

 明明看到一条白影,停在这里,等自己赶来,又一无所见。

 这两回事,都会有这般离奇。

 娇呼听到的不只自己—个人。

 白影虽只自己一人看到,但决不会错。

 他想起在大洪山黄龙附近,也是追逐一条白影,那是一只通灵的白猿,而且瀑布左侧,就是一个深谷。

 这小山附近,只是一片山谷盆地,什么也没有,就算是白猿一类通灵之兽,也没有匿身之处。

 何况死谷之中,鸟兽绝迹,虫蚁无存,自然不会再遇上一头通灵白猿的事,想到这里,不觉自言自语的道:

 “这真是怪事,难道不是人?”

 话声方落,蓦地身后一声轻咳,传了过来!

 范君瑶声音入耳,心头陡然一惊,霍地转过身去。这下,他怔住了!

 自己跃登小山,这山顶上,就只有这么大一点地方,根本没有半个人影。自己也曾凝目向四外搜索,死谷周围十里,空山寂寂,连鬼影也不见一个。但此刻,就在自己的面前,相距不到一丈,却多了一个头梳双辫,一身紫衣,秀美绝伦的小姑娘。

 看她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生得柳眉粉脸,红菱似的小嘴,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着两道秋水般眼神,直向自己望来!

 范君瑶心头这份震惊,当真无以复加,望着小姑娘,几乎说不出话来!

 紫衣姑娘眨动眼睛,瞧着范君瑶咭的笑道:

 “你方才说的什么怪事?”

 范君瑶问道:

 “小姑娘,你是从哪里来的?”

 紫衣姑娘发出一声轻笑,反问道:

 “你是从哪里来的?”

 范君瑶道:

 “在下方才怎会没有看到姑娘?”

 紫衣姑娘“嗤”的一笑道:

 “我方才也没有看到你呀!”

 范君瑶道:

 “此谷遍地都是蛇毒,姑娘一个人来做什么?”

 紫衣姑娘道:

 “你不也是一个人么,到这里来做什么?”

 范君瑶看她甚是调皮,—句话都问不出来,不觉皱皱眉道:

 “好,我不问你这些。”

 紫衣姑娘抿抿嘴,侧着脸笑道:

 “那你想问什么?”

 范君瑶道:

 “在下刚才听到北首山上有人惊呼,等在下赶到,却不见有人,不知那声惊呼,是不是你?”

 紫衣姑娘眨眨眼睛,笑道: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怎会出声惊呼?”

 范君瑶道:

 “不是姑娘,那会是准呢?”

 紫衣姑娘奇道:

 “她不是你一路的么?”

 范君瑶听她这句话,证明方才果然有人惊呼了,这就问道:

 “你看到那人了么?”

 紫衣姑娘道:

 “自然看到了,她中了巨毒,已经到山峰上去了。”

 说着,伸手指了指南首那座天高峰。

 范君瑶愈听愈奇,仰首看看南首那座高峰,但见云雾缥渺,高不见顶,忍不住问道:

 “这人既然中了巨毒,怎么会到峰顶上去呢?”

 紫衣姑娘咭的笑道:

 “自然是飞上去的了。”

 那座山峰巍然独峙,高云霄,就算是轻功最好的人,也飞不上去。

 范君瑶被她戏耍了半天,心中好气又好笑,不正容道:

 “在下好言相问,可不是和姑娘开玩笑。”

 紫衣姑娘小嘴一撇,轻哼道:

 “谁和你开玩笑了?我明明就看她飞了上去。”

 范君瑶看她说的又不像有假,忽然想起方才看到这里站着的白影,口中“哦”了一声道:

 “那人可是穿着一身白衣?”

 紫衣姑娘“噗嗤”一笑,说道:

 “你看到穿着白衣的人,是个仙人。”

 “仙人?”范君瑶奇道:

 “这里还有仙人?”

 紫衣姑娘笑着道:

 “当然有咯,这里是九真山,山上有九仙殿,本来有九个仙人,但八个仙人,都飞升到天上去了,只有一个仙人,还留在山上。”

 范君瑶淡淡一笑道:

 “原来如此。”

 紫衣姑娘认真的道:

 “你不相信。哼!你听着,我说的话,有诗为证。”接着低低道:

 “仙人未必皆仙去,还在人间人不知。”

 范君瑶道:

 “好诗,这两句诗,果然有些仙气。”

 紫衣姑娘美目—睁,咭的笑出声来,说道:

 “你现在相信了?”

 范君瑶不想和她多说,朝她点点头道:

 “在下还有事去,失陪了。”说完,正待回身朝山下纵去。

 突然间只觉一阵昏睡,上身晃了两晃,几乎跌倒下去。原来他服了点头华佗的“避毒丹”午时一过,毒已在体内逐渐发作。他内功修为既没有冷面神君和金沙掌祁尧夫那样深厚。两次提气纵跃,毒发作得更快。他站停下来,和紫衣姑娘说话,还不觉怎样,这一提气,顿觉不对,全身真气痪散,头脑重,分明是剧毒发作之象!

 紫衣姑娘看他好好的人,忽然摇摇倒,不觉吃了—惊,口中“咦”道:

 “咦!你怎么了?莫非中了巨毒?”

 范君瑶勉强站住身子,他心头明白,只当是紫衣姑娘趁自己不备,暗中做了手脚,一时不大怒,冷喝道:

 “个妖女,你敢在我身上下毒!”

 他竭力支持着身子,不让自己摔倒下去。

 紫衣姑娘睁大双目,朝范君瑶尖声道:

 “不是我!”

 范君瑶这一瞬工夫,连声音都哑了,嘶声道:

 “不是你,还有谁?”

 紫衣姑娘气道:

 “你这人好没来由,明明自己中了巨毒,还说是我下的毒。”

 范君瑶愤怒道:

 “我早已服下专解巨毒的药,如何…还会中…毒?”

 话声出口,但觉两眼—黑“咕咚”栽了下去。

 紫衣姑娘看着他,披披嘴道:

 “真是不识歹,要不是遇上我,你就没命了。”

 说完,探怀取出一个玉瓶,倾了一颗药丸,俯下身去,纳入范君瑶的口中。

 过了盏茶光景,范君瑶依然双目微闭,牙关紧咬,并未醒来。

 紫衣姑娘心头大奇,口中“咦”了一声,自言自语的道:

 “这就奇了,主人配制的‘解毒丸’,专解巨毒,应该早就醒过来了。”

 她半蹲着娇躯,凝眸望着范君瑶怔怔出神。

 就在此时,但见一只硕大无朋的彩鸾自天而降,从鸾背上,飘然跃下一个紫衣姑娘,叫道:

 “紫霓,这人怎么啦?”

 这姑娘看年龄比先前的紫衣姑娘略大,前同样垂着两条乌油油的辫子,身上同样穿着—身紫衣。人也同样长得秀美绝伦,也更丰些!

 先前那个紫衣姑娘(紫霓)脸上一红,慌忙站了起来,说道:

 “紫云姐姐,你来的正好,这人身中巨毒,昏过去,服下主人的‘解毒丹’,快有盏茶工夫了,依然没有醒过来,你看该怎么办?”

 后来的紫衣姑娘(紫云)瞧了范君瑶—眼,说道:

 “我是奉主人之命,来接他上去的。”

 紫霓脸上出惊异之道:

 “主人怎会知道?”

 紫云说道:

 “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紫霓疑信参半,抬头道:

 “主人不是…”

 紫霓叱道:

 “不许多说,还不快把他抱到鸾背上去?”

 紫霓粉脸一红,披披嘴道:

 “我才不抱他呢,这人不识好歹,方才还硬说我在他身上下了毒,还骂我妖女,你说气不气人?”

 紫云道:

 “小丫头,你敢违抗主人之命?”

 紫霓咭的笑道:

 “主人要你来接他,就该由你抱他上去才对。”

 紫云哼道:

 “我抱就我抱,你以后有什么事,也休想我帮你。”

 说完,果然蹲下身去,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抄起范君瑶的身子。

 在这一刹那,她只觉这男人纵是双目微阖,脸如白纸,但只要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生得十分英俊!

 不!英俊的男人,世上多得是,但再一细看,就会觉得这男人和别的男人不同,好像他身上没有一处不使少女倾心!

 紫云莫名其妙的一阵脸红心跳,赶紧别过头去。

 紫霓偷偷的瞧了她一眼,噗嗤笑道:

 “紫云姐姐,你怎么脸红了?”

 紫云低叱道:

 “小丫头,还不快走?”

 两人一起纵身跃上鸾背,彩鸾一声长鸣,巨翅一展,升空直上,渐渐没入云霄。

 XXXXXX

 范君瑶去了老半天,依然没见他回转,方璧君两道柳眉,不渐渐锁了起来。

 自从昨晚范君瑶大显身手,仅以一招“排云掌”就震飞申公豹手下的四个“八弼”

 方璧君深信大哥纵然遇上了强敌,也不致吃亏,但去了这许多时光,还没回来,总有些放心不下。独自站在崖前,不住的仰首向崖上眺望,神色渐渐显的不安!

 就因她心中惦记着范君瑶,没和祁琪说话,就让她独自坐在石上。这时回头看去,忽见祁琪脸色发白,坐在石上的人似乎昏昏睡,心头不吃了一惊!急忙走近她身边,低声问道:

 “小妹子,你哪里不舒服了?”

 祁琪眼皮沉重,有气无力的道:

 “范二叔,我头好昏,一点力气没有,就想睡觉。”

 方璧君心头暗暗震惊,问道:

 “你不会运气,快运气试试!”

 祁琪摇了摇头道:

 “我不能运气了。”

 “不能运气”这四个字听到方壁君耳中,更是一凛,好好的人,怎会不能运气?莫非中了巨毒?但她和自己一样,入谷之前,也服了点头华佗九颗“避毒丹”而且她一直和自己在一起,自己没有中毒,她又如何会中毒呢?

 心念闪电一动,急忙暗自运气检查。这一运气,方壁君粉脸变,这不是中毒,而是某种强烈的剧毒,正在内腑中逐渐发作!心中暗暗奇怪,忖道:

 “这是什么人在自己等人身上,做了手脚?”

 方璧君心思缜密,立时想到点头华佗的“避毒丹”中,定然有鬼!

 当下不动声,立即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瓶,倾了两颗药丸,自己服一颗。

 把另一颗,迅速纳入祁琪口中,—面附着她耳朵,低声说道:

 “小妹子,这药丸入口即化,只要盏茶工夫,就会好了,但你必须仍然装作昏昏睡模样,不论有什么事情,都不可说话。”

 她刚收起玉瓶,就见申公豹侯延炳从窟中匆匆走出。

 出来的只有他一个人,不由使得方璧君暗暗一怔,身形闪动,一下拦在侯延炳前面,冷声道:

 “他们人呢?”

 侯延炳自从午前领教过方璧君的武功,已知这位姑娘一身所学,不同凡响,他心中没有制胜的把握,不敢贸然出手,脚下一停,含笑道:

 “姑娘可知中出了事么?”

 方璧君道:

 “出了什么事?”

 侯延炳道:

 “咱们进入底,那条噩子已被诛杀,不但噩子身上三宝,被人取走,连整条蛇身,也被‘化血丹’化去…”

 他在说话时,两道眼神,也一直盯注在方璧君身上,察看她的神色。

 方璧君淡淡笑道:

 “这样最好,免得大家见宝起意,你争我夺。”

 侯延炳大笑道:

 “但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方璧君道:

 “还有什么事?”

 侯延炳道:

 “姑娘莫要多问,最好先运气试试。”

 方璧君故意问道:

 “为什么?”

 侯延炳道:

 “因为点头华佗在解毒丹中,渗了毒药,只要午时一过,剧毒就逐渐发作,志在将咱们一网打尽。”

 方璧君变道:

 “会有此事?”

 侯延炳笑道:

 “姑娘不信,只须运气—试,就知道了。”

 方璧君道:

 “你不是也服了点头华佗的解毒丹,你是否也发作了?”

 侯延炳道:

 “不错,兄弟也服了点头华佗的解毒丹,哈哈,姑娘总该知道兄弟开府石城,若是区区剧毒,就能制得住兄弟,那也不成其为石城府主了。”

 方璧君问道:

 “他们都中了毒么?”

 侯延炳道:

 “不错,但以冷面神君和祁老哥的修为,大概还可以支撑上个把时辰。”

 方璧君道:

 “你要到哪里去?”

 侯延炳道:

 “噩子三宝,既已被人捷足先得,兄弟已无留此必要,自然回府去了。”不待方璧君开口,恻侧一笑,接着说道:

 “姑娘体内剧毒已在逐渐发作,如肯加盟本府,兄弟自当奉上解药。”

 方璧君冷冷道:

 “我没有兴趣。”

 侯延炳笑道:

 “兄弟当先退出窟,就是想请贤兄妹到敝府一叙。”

 方璧君道:

 “盛情心领,你可以请了。”

 侯延炳目光左右一扫,咦道:

 “令兄呢?他到哪里去了?”

 方璧君道:

 “我大哥有事离去,你问他作甚?”

 侯延炳道:

 “令兄既然不在这里,那就委屈姑娘,随兄弟一行。”

 方璧君道:

 “我为什么要随你去?”

 侯延炳目恻侧说道:

 “兄弟是一番好意,姑娘随兄弟同去敝府,兄弟当替姑娘解去身受之毒。”

 方璧君道:

 “我不去呢?”

 侯延炳道:

 “姑娘剧毒已发,点头华佗在毒药之中,配制了散功之药,姑娘此刻已无动手之能,要不去也不成了。”

 话刚出口,左手—探,闪电般朝方璧君右腕脉门扣来。

 方璧君笑道:

 “你想和我动手!”

 右腕抬处,纤纤中指,迅快朝他脉腕点出一指。这一指,劲风嘶然,出手十分凌厉。

 侯延炳倒也识得厉害,双肩微晃,人已退出数步,呵呵笑道:

 “姑娘逞一时之勇,妄运真气,那是加速毒发,再有三招,剧毒攻心,就无药可救了。”

 方璧君道:

 “我没有耐和你多说,只管出手好了。”

 侯延炳目光杀机一闪,冷冷笑道:

 “老夫只是念你年纪轻轻,一身修为,能有如此造诣,实在不易,因此劝姑娘加盟本府,实是一番善意,凡是不能为我所用之人,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方璧君道:

 “我不管你有几条路,你认为我再有三招,就是死数,那就攻三招试试,看我接不接得下?”

 侯延炳沉哼一声道:

 “这是你自己找死!”挥手一掌,劈了过来。

 方璧君冷冷一笑,右手一翻,使了一招“拨云捉月”朝侯延炳击而出。她右手一拨之势,已把侯延炳疾猛掌风,向右引出,五指屈指轻弹,五缕细劲指风,有如五支尖椎,梅花形朝侯延炳前袭去。这一招“拨云捉月”前半招是“拨”拨开敌人掌势,后半招是“捉”以攻还攻。

 一招之间,她使了两种佛门神功——“接引神功”和“多罗叶指”

 侯延炳纵有一身武功,也惊骇无比,向后暴退数步!

 他究竟见多识广,一眼便已认出方璧君引开自己掌力,使的竟是“接引神功”一下退去八尺远近,身形一停,目中霹出惊异神色,说道:

 “姑娘使的极似‘接引神功’,不知尊师是谁?”

 方璧君冷声道:

 “凭你还不配问。”

 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侯延炳岂肯轻易饶过?但此时在方璧君口中说出,他却丝毫也不敢发作。那是他从方璧君这一记“接引神功”上,想到了一位连他主子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物。当下一阵嘿嘿干笑,双手抱拳,说道:

 “姑娘果然高明,兄弟失陪了。”

 说完,也没待方壁君开口,挥了挥手,率着“四辅”匆匆而去。

 方璧君突然想到范君瑶尚在峡谷之上,自己和祁琪已经服了师傅练制的解毒灵丹。

 范君瑶没有服解毒‮物药‬,此刻只怕剧毒业已发作,如被申公豹撞上,他定会劫持大哥而去。

 一念及此,顿觉心头大急,自己非赶出去不可。这就朝祁琪叮嘱道:

 “小妹子你躲到石后去,除了你爷爷出来,什么人都不可出声,我找大哥去,很快就会回来的。”

 祁琪点点头道:

 “我知道,范叔叔快去吧!”

 说完,就躲到—方大石之后,藏了起来。

 方璧君也不再多说,匆匆纵身掠起,一路上脚尖占着谷底大石,纵掠如飞,转眼工夫,赶到崖上。凝目瞧去,申公豹一行五人,急勿匆朝谷外奔走而去,似乎并未遇上大哥。

 但死谷之中,方圆数里,除了呈灰白的枯树,疏朗朗一目了然,那有范君瑶的人影?

 朝下看,死谷周围景物,悉在眼底。

 此时申公豹等五人业已出谷而去,整座死谷,除了毫无生气的枯树,根本不见一个人影!

 大哥会到哪里去了呢?

 她想到方才那一声娇呼,像是女子的声音,以此推测,那女子不是中毒,便是负伤了。

 也许是被强敌追踪,入哥赶了来,可能就和追踪女人的敌人动上了手,以大哥目前的身手。

 自可把敌人击退,那么大概追出去了?

 不对,他此刻体内剧毒,正在逐渐发作,申公豹方才说的没错,点头华佗在毒药之中渗了散功‮物药‬,妄运真气,是加速毒发。那么大哥准是敌不住那人,被人擒走了。

 方璧君虽然只是心中推想,但却愈想愈觉自己的推想不错,心头更是惶急!想到祁尧夫三人,尚留在窟之中,自己虽要急于赶出谷去找寻大哥,但总不能一走了之。心念转动,人已跟着掠下了小山,一路飞跃,回到谷下,往祁琪藏身的大石后面一瞧。

 她明明躲在石后,又会到哪里去了呢?当下就大声叫道:

 “小妹子。”

 祁琪没有回答。

 这谷底有着不少巨石,祁琪也许躲到另外一方巨石后去了。她目光四顾,又叫了一声:

 “小妹子,你在哪里?”

 祁琪依然没有回答。

 方璧君一个人站在石崖上,心中暗道:

 “莫非祁琪不见自己回来,入找她爷爷去了。”

 一念及此,立即举步朝窟中走去。

 她艺高胆大,提气而行,深入十四五丈光景,窟已到尽头,眼前黑越越的听不到一丝声音!

 方璧君心头大奇,从怀中取出火折子,随手晃亮,举目瞧去,只见左首靠壁处,盘膝跌坐着两人。

 那是金沙掌祁尧夫和冷面神君,却不见点头华佗的踪影,看情形祁琪根本就没到里面来。

 方璧君一看这般光景,心头立时想到在自己离开之时,祁琪可能是被点头华佗带走了!

 祁琪不会不顾她爷爷,随着点头华佗走的,那是点头华佗把她掳走了。

 火光照处,两人脸色灰黯,额上汗出如雨,分明正以本身内功*毒,但点头华佗在毒药之中,配入了散功‮物药‬。武功最强,修为最深,也无法抗拒。

 方璧君暗暗皱了下眉,探怀掏出玉瓶,取了两颗药丸,入两人口中。她这解毒丸,乃是师父千手神尼遍历名山大川,采撷灵药配制而成,专解各种奇毒。

 冷面神君和祁尧夫正在运功*毒,他们仗着数十年修为,虽把体内逐渐发作的剧毒*聚一处.但本身真气,却在逐渐耗散。

 两人修为功深,自然知道目下剧毒虽被*聚一处,但无如真气正在逐渐散去,只要真气一散,也就是自己两人毒发身死之时。

 此时正当两人咬紧牙关,拚命提聚真气之际,突觉有人入一颗药丸,那药丸入口之后,立即随津而化,一股清馨之气,顺喉而下,头脑顿时为之—清。

 不过盏茶工夫,两人同时睁开眼来。祁尧夫一眼瞧到方璧君站在面前,心知方才那颗解毒药丸,是方璧君所喂,这就含笑道:

 “范老弟,是你救了老朽。”

 方璧君道:

 “老丈不用客气,我身边携带的药丸,正好可解散功之毒。”

 冷面神君愤怒的道:

 “这姓唐的用心毒辣,若非姑娘的解毒灵药,咱们差点毁在此地了。”

 祁尧夫叹息道:

 “人心难测,兄弟和他相数十年,没想到他竟会是这样的人。”

 冷面神君道:

 “下次再给老夫遇上,非把他立劈掌下不可。”

 祁尧夫忽然问道:

 “令兄和琪儿,留在外么?”

 方璧君摇摇头道:

 “我大哥和小妹子都失踪了。”

 祁尧夫吃惊道:

 “什么?令兄和琪儿失踪了?”

 冷面神君道:

 “莫非被申公豹侯延炳掳走了?”

 方璧君道:

 “不是申公豹。我大哥离奇失踪,找不到丝毫痕迹,至于小妹子,据我推想,可能是点头华佗掳去的。”

 祁尧夫双手握拳,愤然道:

 “他在我身上下毒不算,还劫掳小琪琪,真是可恶已极!”

 他只有祁琪一个孙女,祖孙相依为命,难怪他动了真怒。

 说到这里,忽然抬目问道:

 “贤昆仲和小琪琪不是在一起么?”

 方璧君道:

 “此事说来话长…”

 当下就把听到谷上有娇呼,范君瑶一去不返,自己发现祁琪中毒,及至申公豹率同“四辅”退走,自已怕大哥毒发被劫,追踪出谷,始终不见范君瑶人影。

 据自己猜测,可能被人劫走,准备追出谷去,那知回到谷底,发现祁琪也不见了,自己以为她入来了,才跟着进来,准备向祁老丈说一声,就去追踪大哥。

 入之后,才知道点头华佗已经离去,他离去的时候,也正是自己离谷去找大哥的时候,因此推想祁琪可能是被点头华陀劫持而去,一字不漏的悦了一遍。

 祁尧夫听得不觉一怔道:

 “原来外接连发生这些事情,唉!小琪琪被点头华佗掳去,已是无可置疑,但令兄呢?

 又是谁掳走的呢?如若有人闯入死谷中来,那来人必有目的,也决不可能掳了令兄就走,这倒真是令人费解得很。”

 冷面神君道:

 “走,咱们不论追范姑娘令兄也好,迫祁兄的小孙女也好,都要出谷去的,好在此谷只有一条通路,不怕迫不上他们。”

 方璧君道:

 “冷面神君说的是。”

 她心急大哥安危,自然巴不得早些追上去,话声一落,当先举步朝外就走,但就在她举步跨出之时,突然脸色一变,口中轻“咦”了一声!

 原来她这—举岁,右脚竟然并未跨出,仍在原地,心头不大为惊凛,再举左脚,也是如此,未能跨得出去。

 不,双脚好像钉在地上,动也没动。

 当然她这举右脚,再举左脚,只是她心中这么想想而已,双脚根本没有动过分毫。这好比心里已经发出开步的命令,但这命令虽已传到脚里,双脚都抗不受命,不听指挥。

 她没有动,祁尧夫和冷面神君自然看不出来,因此她口中发出这声轻“咦”两人都极为注目。

 祁尧夫问道:

 “范老弟发现哪里不对了?”

 他虽已知道方璧君是个女子,但一时不好改口,是以仍然称她“范老弟”

 方璧君失声道:

 “我的双脚…”

 她平时机智过人,但这回实在事情发生的太以突兀,一时竟然说不上口来。

 祁尧夫看她脸色有异,心中大感惊奇,问道:

 “范老弟双脚如何?”

 方璧君站着的人,粉额上已经有了汗水,骇异的道:

 “我…我双脚…忽…然不能移动了…”

 祁尧夫神情一震,道:

 “会有这等事?”

 冷面神君道:

 “你快运气试试,是否中了毒?”

 方璧君给他一言提醒,果然凝立不动,缓缓纳气下行,这一运气,她脸上更是惊诧,颤声道:

 “奇怪,我双脚经络,全已僵硬,真气无法下行。”

 她此话出口,祁尧夫、冷面神君全都变了脸色。

 须知练武之人,最怕的就是经络僵化,这在术浯上叫做“走火入魔”就像平常人中风一样,刹那之间,半身不遂。

 这是突发之事,就算你武功再高,也无法预防。

 冷面神君,祁尧夫对望了—眼,两人心头都感到有些沉重。

 冷面神君沉道:

 “姑娘也许是踩到噩毒,毒气从‘涌泉’侵入,姑娘身上不是带有尊师解毒灵丹,快服试试。”

 方璧君没有作声,迅即取出玉瓶,倾了一颗药丸,纳入口中,缓缓闭上眼睛。

 祁尧夫、冷面神君四道目光,一齐投注在方璧君脸上,出关切之

 时间渐渐过去,约莫等了一盏热茶工夫。

 才听方璧君长长舒了口气,睁开眼睛。

 祁尧夫一见她睁眼,立即问道:

 “范老弟,你觉得如何了。”

 方璧君摇摇头,苦笑道:

 “家师练制的解毒丸,只能解毒,我双脚自膝盖以下,麻木不仁,似乎不像中毒…”

 祁尧夫听得一怔,道:

 “那是说你双脚仍然不能行动了?”

 冷面神君道:

 “老夫倒有一个办法,不知是否可行?”

 祁尧夫道:;

 “冷面神君有什么办法,说出来听听。”

 冷面神君道:

 “兄弟之意,合你我二人之力,也许可以冲开范姑娘闭的双脚经路。”

 祁尧夫道:

 “冷面神君之意,要替范老弟逆脉冲?”

 冷面神君道:

 “除此之外,只怕别无良策。”

 祁尧夫目注方璧君,说道:

 “范老弟,看来也只有此法可行…”

 “逆脉冲”不但施术之人,要功力纯,而巳也极耗真力。

 方璧君摇摇头道:

 “二位老丈盛情,我心领了,我双脚麻木,来的突兀,我自己知道,决非一般练武之人的运岔真气,走火入魔,因此‘逆脉冲’,只怕也未必有效。”

 祁尧夫道:

 “那是什么缘故?”

 方璧君道:

 “不瞒二位说,家师于针灸,兼通医道,我追随家师多年,也略通皮,方才服下家师解毒丹之后,运气*毒,一无效果,因此我怀疑双脚僵麻,可能还是中了点头华佗的暗算。”

 冷面神君动容道:

 “有可能,这姓唐的鬼域居心,实在可恶已极!”

 祁尧夫攒攒眉道:

 “这是什么毒药?竟有这般厉害?”

 方璧君道:

 “这也许不是毒药,我听家师说过,苗疆有一种麻人草,人畜不慎沾上草汁,四肢就会麻木不仁,要经过一两天时光,才能逐渐消失,这是属于麻药一类,不是解毒丹所能奉效的。”

 祁尧夫瞿然道:

 “会不会是申公豹做的手脚?”

 冷面神君道:

 “也有可能,他走的最早,可能在口撒了麻药。”

 祁尧夫道:

 “不错,他开府石城,曾要他义子以明珠百颗为聘,要兄弟和唐驼担任他府中上宾,被咱们拒绝了,兄弟从他语气中听来,似是未肯就此罢休。何况冷面神君也是他罗致的对象,他离去之时,行匆匆,也许是故作姿态,如果是他做的手脚,他定会再来。”

 冷面神君道:

 “不是唐驼子,就是申公豹,这两人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

 接着说道:

 “祁兄说的也是,不论是谁,既在外撒下麻药,自非回来不可,咱们出其不意,只要把来人截住,不怕他不出解药来。”

 祁尧夫道:

 “他若是把麻药撒在口,咱们如何出得去?”

 冷面神君呵呵笑道:

 “不要紧,兄弟脚下,不怕麻药侵袭,由兄弟把你们运出去就是了。”

 说话之时,忽然举起脚来,原来他足上穿的,竟是一双铁靴。

 祁尧夫道:

 “不,外都是石,动手不易,要把他截住,更是不易,咱们莫如把他引入窟中来,只要截住出口,就不怕他飞上天去。”

 冷面神君道:

 “那也要到口去才行,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动起手来,掌风极易把火熄没,仍有给他逃走的机会。”

 方璧君恨恨的道:

 “只要他走近一丈之内,我决不会让他轻易逃走。”

 祁尧夫心中暗道:

 “这姑娘年纪极轻,口气不小,不知她是何人门下?”一面点点头道;“冷神君高见极是,咱们就到口去,那里地方较大,也施展得开手脚。”一面回头朝方璧君道:

 “老朽论年龄,比姑娘要痴长几十岁,姑娘行动不便,那也不用避嫌了,老朽扶你出去吧!”

 冷而神君接口道:

 “范姑娘双脚麻木,扶着如何能走,来,还是老夫背你出去吧!”

 方璧君道:

 “小女子双脚不能行动,那就只好有劳冷神君了。”

 当下由冷面神君背起方璧君,当先朝外行来。

 三人到得口,便自住足,冷面神君放下方璧君,让她依着石壁站定。自己和祁尧夫也各自选了有利地位,盘膝坐下。

 方璧君凝足目力,仔细察看,果见外地上,似是撒有一层灰色细末,不觉轻轻叹了口气道:

 “果然是申公豹侯延炳做了手脚,在外撒下了麻人草药末,在他离去之时,点头华佗也尚在内,由此可见他存心要把三位困在中的了。”

 祁尧夫接口道:

 “不错,他认为唐驼子留在内,可能会给咱们解药,因此他要在口布下麻人草,咱们纵然解了体内剧毒,也走不出死谷去,只要等咱们双脚发麻,不能行动之时,他就可把咱们一网打尽,生擒回去了。”

 方璧君口中“噫”了一声:

 “由此看来,只怕点头华佗已经落在他手里了。”

 只听冷面神君低声说道:

 “有人来了,祁兄,咱们得装成运功*毒不可出声。”

 祁尧夫点点头,两人同时阖上了眼皮,稍微运功—遍,头上就绽出一颗颗黄豆大的汗珠!

 看去好像正在运功苦苦支撑一般。

 方璧君依着石壁,闭目凝立,粉脸上,同样*出淋漓汗水,一动不动。

 石窟中火折子早已熄没,静悄悄的没有声音,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大概走到离窟三丈来远,便自停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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