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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在平时,孙小乙圈指点出,既无锐利风声,也看不出什么来,但这回因秦总管右手已经拍出,一片狂涛般的掌风应手而生之际,突然间响起一缕极细异声来!

 那是一声悠长的“嗤”然细响,好像针尖刺破了什么!

 不,不但是刺破,而且是一直刺了进去!

 这声细响,旁人也许并不会去注意它,但秦总管却立时感觉不对,那是自己拍出去的掌风,竟然被孙小乙的指力穿破,直进来!

 这种能穿破掌风的指力,他从未见过,心头一凛,急忙一下跃开。

 孙小乙可不知道自己指力已经穿破对方掌风,袭了过去,眼看秦总管一记如狂涛的掌风朝自己涌来,心慌慌张张的一跃避开。

 秦总管这一下虽然吃了暗亏,但也证实了一件事,眼前这个孙老头只会一招怪指,心头暗暗咒骂:这老小子从哪里学来的一记怪招?

 心中想着,突然纵身一旋,单掌抡动,攻向孙小乙身后。

 孙小乙急忙转身,要待圈指点出,秦总管身形急旋,迅疾攻向他右手,孙小乙堪堪转过身去,秦总掌学风又转到他身后,秦总管这一展开快攻,来去如风,一连三掌,袭向孙小乙三个不同的方向。

 孙小乙仗着本身有极佳的轻功,也累得手忙脚,连最简单的动作圈指点出,都失去了目标。

 玄衣女子看了一会,当然也已经发觉孙小乙除了一记指法,神奇莫测,好像不会第二式了,此时看他转来转去,无法招架,这就叫道:“孙老丈,我来帮你。”

 点足飞身而出,抢到孙小乙的左首,双掌倏然一分,一前一后朝秦总管攻去。

 宓副总管虽然站在玄衣女子对面,但秦总管没有作声,他可不敢贸然出手。

 玄衣女子出手快速无比,大概秦总管还击两掌,她至少已经攻出了三掌。

 秦总管武功之高,功力之深,在江湖上应该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但他却一直未为人知。

 这时他连接了玄衣女子三掌之后,就沉喝一声道:

 “女娃儿住手!”

 玄衣女子双举一停,冷然道:“什么事?”

 秦总管道:“你使的是‘飞星入户掌’?”

 玄衣女子道:“是又怎样?”

 秦总管微哼道:“这么说,你是卞药师的女儿了?”

 玄衣女子道:“你管我是谁?”

 孙小乙暗道:“她是卞药师的女儿,那是卞药姑了,她竟然会有这么年轻?”

 “三姑”之中的卞药姑,成名至少也有六、七年了,那时孙小乙还穿开裆呢?”

 秦总管冷笑道:“卞药师还要在江湖走动,你最好别得罪碧落山庄。”

 “我爹已经不再行道江湖,你也用不着拿这种话来威胁本!”娘。”

 卞药姑气愤的续道:“再说我到碧落山庄去,也只是找人而已,原先并无敌意,是体们仗着人多,我出手的。”

 泰总管问道:“你去找谁?”

 卞药姑道:“我找朋友去的,听说她落在你们碧落山庄的手中。”

 秦总管道:“此人叫什么名字?”

 卞药姑道:“沈雪姑。”

 “沈雪姑”三字钻进孙小乙的耳朵,心中暗道:原来她是沈仙!”的朋友。;秦总管道:“碧落山庄之中,并无沈雪姑,但你既然闯进过碧落山庄,老夫也作不了主,目前你只有两条路可走…”

 卞药姑道:“我想听听是那两条路?”

 泰总管道:“一是自动随老夫回碧落山庄,老夫自会通知令尊把你领回去。”

 卞药姑披了披嘴,道:“还有一条路呢?”

 泰总管毫无表情的道:“那就是老夫把你擒回去。”

 卞药姑还没有开口,孙小乙接口道:“这两条路说来说去,还不是一样?卞姑娘,别听他的。”

 秦总管目光徐徐转到了孙小乙的脸上,冷声道:“孙老儿,还有你,也是一样,不随老夫走,老夫也非把你擒回去不可。”

 孙小乙道:“那要看你有没有把我们擒回去的能耐了?”他说话之时,食中二指已经暗暗作势喉备。

 奏总管嘿然道:“你以为一招指法,就难得住老夫吗?”

 卞药姑看了孙小乙一眼,道:“那就不用再说了,咱们动手吧!”

 孙小乙道:“不错,小老儿正有此意!”

 秦总管道:“二位就是一起上,大概也走不出老夫十招之外。”

 卞药姑轻哼一声道:“那你就试试看。”

 双掌乍分,倏然展开身法,身形一晃,就有一片掌影攻了过去。“飞星入户掌”果然动若流星,快捷无比!

 孙小乙更不怠慢,他原以轻功擅胜,眼看卞药姑展开身法,也立即身形一晃,从侧面欺上,一面口中叫道:

 “秦老儿,你先接我一指。”

 左手一圈,侧身进招,骈指朝秦总管“脉宗”上点去。

 他一直练的是右手,左手只不过是依样画葫芦的一记虚招,但这招指法,不需功力,只要你招式对了,就能发生作用。

 秦总管忌惮的就是这一记指法,一看他指影戳来,虽是左手使出,自己一样无法破解,急忙一个急转,让开来势。

 孙小乙可不知道他左手这一记使得已经中式,他心中原本把它当作虚招,只是虚晃一招的。

 右手骈起食中二指,早在侧身欺上之时,已经迅疾的、偷偷的划了圈,这时继左手点出之后,观准秦总管“筋池”上点去。

 秦总管堪堪转身,正好避开孙小乙的左指,突觉左肩“筋池”如中尖锥,整条手臂骤然一麻!

 他没防到孙小乙这一指来得如此突然,心头蓦地一惊,立即了口气,运起全身功力,朝“筋池”上冲去。一面又大喝一声道:“孙老儿,老夫先劈了你!”

 右掌挥动,接连劈出三掌!

 他这一动了真怒,身形飞扑而来,出手如电,三记掌力,直劈横所,掌风如山,不容你孙小乙有后退旁闪的机会。

 孙小乙根本不知道自己点出的一指,是不是已经击中?只觉对方掌风得自己连气都透不出来,心头大吃一惊,身子左左右有的只是朝压力较轻的掌风隙里钻,左右双手也慌慌忙忙的连圈带点,步步后退。

 卞药姑一见有机可乘,她展开掌法,一口气攻出了九掌。

 秦总管此时仅以一只有手,劈出三掌之后,又要对付卞药姑攻来的九掌,如果换了旁人,已很难应付。但他功力深厚,对卞药!”的攻势,根本不放在他的眼里。

 你连攻九招,他右手横立,一招“云封巫峡”挥出的一道举风,就像砌成了一道围墙,把卞药姑的九招攻势,一齐封住。

 他注意的汪是孙小乙,这老小子左手一圈,右手一圈,虽是同样的一记招式,却硬是破解不得,但他究是久经大敌,自然知道如何避招进招。

 孙小乙却不知道自己左手依样葫芦点出去的一指,虽不纯,也同样管用,一心只当左手不过是虚招而已,实际要靠右手。

 因此他虽中双手同样划圈、点出,但遇上秦总管挥掌劈来,他慌慌张张的撤回左手,改用右手发指。

 这就是予人以可乘之机的破绽,秦总管只要在你撤回左手,改用右手之前攻出,你就势非躲躲闪闪的避开不可。

 孙小乙就在这一情形下,被得几乎没有立足之地,但差幸他右手探指之时,秦总管也心存忌惮,往往在进之时,不得不往后跃退。

 这自然更起秦总管的怒恼,立誓非先解决孙小乙不可,只是他也不能仅顾孙小乙一个人。

 至少三掌之中,有一掌要对付卞药姑的攻势。

 秦总管就这样以一只右掌记记朝两人猛击,一面仍然不住的提聚真气,向左肩“筋池”冲去。

 他要分出十分之六的功力运气冲,右掌所能运用的力道,不过只是十分之四,但孙小乙和卞药姑已是忙于应付,十分吃力了。

 这样持续了将近一盏茶的工夫,秦总管发觉左肩“筋池”依然麻木不仁,自己运气冲,几乎是白费气力!

 这真是沟里翻船!

 秦总管是个不易动怒的人,这回可也动了真怒,左肩虽然举不起来,但凭他的功力,仅以一只有掌,仍可置两人于死地,心头杀机乍起,拼着左肩不去管它,口中沉喝一声:“老夫十招之内,不把你们两个劈了,老夫就把秦字倒过来写。”

 孙小乙道:“秦总管,你早就说过我们一起上,也不出你十招的,但十招早就过去了。”

 秦总管怒喝一声:“你找死!”

 呼呼两掌直劈而出!这回他放弃运气冲,顺手劈出来的掌力,由四成变成了十成,威力自是增强了一倍有奇。

 这两道掌风,就保黄河天来,势道奇猛,壮阔无比!

 孙小乙匆忙之间,右手慌慌张张的圈指点出,一个人却像猴子一般接连翻出三个筋斗,才算避了开去。

 秦总管第三掌宛如狂澜的掌风跟着朝卞药姑席卷过去。

 卞药姑眼看久战无功,也在此时掣出剑来,一片剑光堪堪缭身而起,向前推出,掌风也及时涌到!

 剑光劈在掌风上,响起一阵锵锵剑鸣,把卞药姑连人带剑推出去寻丈之外,也直震得卞药姑右臂酸麻,长剑几乎手而出。

 秦总管既存毙敌之心,出手何等快速?第三掌震出卞药姑,一道人影已落到孙小乙的面前,右掌如刀,当头劈落?

 孙小乙一连翻出去三个筋斗,双脚刚刚落地,人还没有站起,陡觉身边疾风飒然,心知不妙,脚尖一点,又贴地翻了回去。

 他原以轻功擅长,翻筋斗更是他的看家本领,但这回他可不敢直翻,翻出去第一个筋斗,就转了方向,向横里翻出。

 秦总管岂肯放过,一口气,双足离地数寸,平飞过去。

 孙小乙人在翻筋斗,右手却一直骈指若戟,随时准备出手,这回身向横里翻出之际,右手已经划了个圈,等到双脚落地,就看到秦总管比自己还快,已经跟踪飞来,心头一急,手指突然从双脚之间点了出去。

 秦总管最忌惮的就是他这记指法,岂会不注意他的举动?看他人未站起,右手从‮腿双‬之间点出。

 急忙双足一点,一记早地拔葱,往上飞跃起两丈来高,在空中一个倒转,双掌骤发,轰击而下。

 孙小乙一缩头,又是一个筋斗翻出六七尺远。

 秦总管一心要先毙了孙小乙,凌空跃起,身在半空目光如鹰,看准了孙小乙发掌。孙小乙虽然机警,一个筋斗翻出去六七尺远。

 但是秦总管居高临下,六七尺远近,他在扑落之势,只须稍偏,依然可以对准你头顶击落。

 孙小乙眼看苗头不对,秦总管一道掌风有如泰山顶,还是对着自己当头劈来,他连气也不敢透,赶紧又是一个筋斗打横里翻出。

 秦总管身形泻落,再一点足,又朝孙小乙平飞过来。

 他一身功力,已臻炉火纯青之境,掌力自然收发由心,这下追击过来,方掌挟着一道凌厉无比的风声,先人而至。

 大有飞瀑席卷之势!

 孙小乙这一阵连翻筋斗已经距茅屋极近,他心头一害怕,不暇多想,立即缩起头,迅速绝伦一连两个筋斗,朝茅屋中翻了进去。

 这一阵工夫,秦总管一直追击着孙小乙,两人一个来回连翻着筋斗,一个起落如飞的追击,令人目为之眩。

 卞药姑手仗长剑,竟然跟不上去,心中空白替孙小乙着急。

 再说孙小乙一下翻进大门,只听耳边有人说道:“小乙,不用慌张。”话声人耳,便有一道柔和的风声从身边掠过,朝身后追击而来的掌风截去。

 孙小乙听到话声,心知来了救兵,急忙一趴而起,喜极叫道:“你来得正好,再迟一步,我孙小乙就没命了。”

 目光抬处,除了沉雷姑,南宫靖、李小云、祝小青三人也都出来了。(南宫靖、李小云此时依然易着容,以宫飞鹏、宫飞云兄弟为名)秦总管一道掌风,原是衔尾追击而来,孙小乙翻进茅屋大门,掌风也像电闪雷击,涌撞到门口!

 区区一座茅屋,如何挡得住来势汹涌的掌风?但就在孙小乙一团人影滚进大门,茅屋大门内立即出一道无形的柔劲气,正好封住大门。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当真是说时迟,那时快,泰总管追击过来的掌风来势奇猛无匹,大有把这座茅屋掀翻、劈碎之慨!

 事实上,以秦总管的能耐,这一记用足了十成力道,也确有把茅屋掀翻、劈碎之能,但怎知掌风和从大门中出来的一道无形柔劲气乍接,大概是柔能克刚吧,这一下就像撞在一个深不可测的云堆里,柔如水,无处可以着力。

 不,这道本来无形的柔劲气,被掌风这一冲击,立生反应,形成了极强韧的震力,你撞来有多大的力道,悉数奉还,反弹回去。

 沈雪姑一掌出手,连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的内力,在短短三十天之中,竟然进何止倍蓰?心中不为之一呆,同时也粉脸一热,不泛起两片红霞!

 她当然想得到自己功力进,是最近三十天来,和南宫靖合练“太素脉诀以”的成果。

 易经上曾说:“孤不长,独不生。”

 这三十天中,自己施展“以神功”就是把两人体内真气合而为一,由南宫靖督脉传人自己的任脉,循环运行,这到坎离相,水火既济。

 这本来是道家仙侣合藉双修的玄功,自然可以使自己功力倍增了。

 她感到羞涩的是,她和南宫靖并无夫妇之名,虽无合体之,但事实上,她和南富靖两人体内,都有了对方的真气,她本是太素纯之体,如今有了南宫靖的干真气,南宫靖的体内,也有她的太素气,岂不已和夫妇一样了吗?

 秦总管自然更为惊凛,自己追击过去的这道掌力,足可把孙小乙置之死地!忽然间从茅屋木门内涌出来一股无形的柔劲气,不但接住了自己的掌力,还突生反弹,把掌力悉数回敬过来。

 要知击出去的举力,如果遭受对方内力反震,一个控制不住,轻则内腑受伤,重则一身真气立被震散,委实非同小可。

 秦总管做梦也想不到茅屋之内,还隐藏着劲力不在自己之下的劲敌!一时无暇多想,立即双脚一顿,一个人冲天而上,拔起三丈多高,反弹回来的一道掌风,宛如黄河缺口,呼然有声,从他脚下涌撞出去。

 但听“砰”“砰”两声,两个被孙小乙制住道的黑衣武士,手捧枯枝,定在那里,因距离门口较近,首当其冲,被掌风撞上,像稻草人般直飞出去一丈开外,才跌落下来。

 秦总管飘身落地,右掌当,目光直注门内,发出一声尖细的大笑,说道:“屋内果然另有高人隐身,怎不请出来让秦某见识见识,躲躲藏藏的算得什么人物?”

 话声甫落,只听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接口道:“我们一直都住在这里,几时躲躲藏藏了?”

 随着话声,从木门内走出一身白衣,面蒙青纱的沈雪姑,她身后跟着南宫靖、李小云、祝小青、孙小乙等四人。

 秦总管目光一注,冷然道:“老夫还当是谁,原来竟是你们。”

 他在一个月前见过这几个人,自然认得。

 沈雪姑冷傲的道:“你是不是很感意外?”

 秦总管右手捋须,嘿然道:“你和姓宫的小子没死在老夫人掌下,老夫确实有些意外。”

 沈雪姑冷哂道:“你们老夫人在‘九摧心掌’中暗含‘魔火炼形’,固可灼伤练功之人的内腑,无药可救,但总是魔外道,如何能伤得了我?”

 秦总管听她一口叫出老夫人在‘九摧心事’中暗含‘魔火炼形’,心头暗暗一凛,忖道:

 “奇怪,此女究竟是何来历?如何叫得出老夫人练的神功的呢?”

 卞药姑看到沈雪姑从茅屋中走出,心中大喜,急忙飞身纵来,叫道:“雪姑妹子,你果然在这里!”

 沈雪姑含笑道:“卞姐姐,你没事吧?”

 卞药姑道:“我听佛婆说,你失踪已有一月,昨晚我找上碧落山庄,依然没找到你,却中了姓宓的一掌,幸蒙这位孙老丈及时出手相助…”

 祝小青抿抿嘴,嗤的笑出声来。

 卞药姑眼波动,看了四人一眼,问道:“雪姑妹子,这几位…”

 沈雪姑替她一一介绍了,当着秦总管,她不好说出南宫靖、李小云的姓名来,是以依然说他们是宫氏兄弟。

 大家正在寒噤之际,孙小乙忽然嗤了一声道:“秦总管居然不战而退,一起走了!”

 大家回头看去,秦总管和巫副总管果然业已走得不见踪影。

 卞药姑道:“他左臂伤在孙老丈指下,如今又有雪姑妹子、官少侠贤昆仲、祝姑娘等人出现,他自知不敌,才悄悄退走了。”

 孙小乙一怔道:“他左臂伤在我指下!”

 卞药姑奇道:“孙老丈没看出来吗?他左臂一直垂着举不起来,只以一只右掌应敌,老实说,若非孙老丈出其不意,先伤了他一条左臂,只怕我们更不是他的对手呢!”

 孙小乙喜得跳了起来,手舞足蹈的道:“在下竟然伤了老贼一条左臂,哈哈,好不痛快?”一面却又朝卞药姑连连拱手道:“卞!”娘,你一口一声的叫在下老丈,在下可担当不起。”

 药姑悍然道:“不叫你老丈,那叫你什么呢?”

 祝小青哈的笑道:“卞姐姐,叫他孙小弟就好。”

 孙小乙连连点头道:“对,对,在下叫你卞姐姐,你就叫我孙小弟好了。”

 卞药姑望着他道:“孙、老丈说笑了,这怎么可以?”

 沈雪姑笑道:“卞姐姐还叫他老丈呢,我们这几人当中,他的年纪最小了。”

 卞药姑惊异的道:“他脸上易了容吗?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呢?”

 沈雪姑道:“这是宫二弟的杰作,他是奇胲门的传人。”

 卞药姑道:“宫二侠原来是奇胲门的传人,难怪神乎其技。”

 李小云道:“卞姐姐夸奖了。”

 沈雪姑道:“秦总管心机深沉,他匆匆退去,连手下人都不管了,必然另有缘故,我们形迹已,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还是走吧!”

 李小云道:“大哥伤不是还没有完全复原吗?”

 南宫靖道:“没关系,我差不多已经好了。”

 李小云道:“差不多,总是还差一点了。”

 沈雪姑含笑道:“宫二弟,体不用急,宫兄三十天来,已经练会了疗伤神功,子午二时,只要和我抵掌对坐,即可疗治,不用再躲在地窖下面了。”

 刃小乙道:“大姐,这些人被我制住道,要不要替他们去解开呢?解手法,我可不会…”

 沈雪姑道:“我们只管走,让他们留在这里好了,我这制手法,被制住的经,六个时辰自解,用不着解了。”

 卞药姑问道:“雪姑妹子,你们知不知道这姓秦的是何来历?”

 沈雪姑道:“不知道,此人武功极高,心机极深,我们除了只知道他是碧落山庄的总管,连他叫什么名字都没人知道。”

 卞药姑道:“我看他武功不在我爹之下,但武林中从没听说过有姓秦的人,八成连他姓秦都是假的。”

 李小云道:“不但秦不是他的真姓,我看连他的面貌都是假的。”

 卞药姑道:“对了,宫二侠擅易容,所以看出他脸上易了容了。”

 李小云微微摇头道:“他不是易容,可能戴上面具。”

 孙小乙道:“难怪他一脸死板板的,一点表情都没有。”

 卞药姑道:“宫二少侠说得不错,我和他动手之际,不止一次弹出‘难得散’,他都一无所觉,我想他戴的面具,很可能还有防毒作用了”

 祝小青问道:“卞姐姐,‘难得散’是什么呢?”

 卞药姑笑了笑道:“那是家父特地为我配制的一种药,只要弹出少许,就可以把敌人倒,难得二字,是取难得糊涂之意,要敌人难得糊涂,就是把他翻了。”

 孙小乙哈的笑出声来,说道:“让敌人难得糊涂,妙极。”

 祝小青道:“你想跟卞姐姐要了?”

 孙小乙涎着脸道:“不知卞姐姐肯不肯呢?”

 李小云道:“女孩子行走江湖,怕遇上坏人。万一武功不是人家对手,就只好请他难得糊涂一次,你小老头要他干什么?”

 沈雪姑问道:“卞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卞药姑道:“自然有了,我爹前几天接到万大先生的请柬,说有重大事情相商,爹赶去之后,才知道万大先生、苍龙宁胜天和八势门掌门人封居易、形意门举门人金赞延、武功门掌门人崔介夫等人,都被人下了对消散。只要你用一分力气,就消耗一分,已经不能再使武功,爹也找不出对症的解药来,只有昔年葛仙翁的百草丹,或许可解,爹才想到妹子身上,要我来找你,不知是不是能找得到葛仙翁?”

 沈雪姑沉道:“听说葛师怕十年前去了东海,从此就没有消息,只怕连家师都不知道他老人家的行踪。”

 卞药姑道:“那怎么办?我爹一筹莫展,就盼望着你呢!”

 沈雪姑笑道:“我去有什么用?卞伯伯都解决不了,我更不济事了。,’接着唔了一声,又道:“如果能找到了因师姐的话,她可能会有办法…”

 卞药姑急着问道:“她在那里?”

 沈雪姑道:“天台青竹底。”

 卞药姑道:“那么我们就上天台青竹底去。”

 沈雪姑道:“事情有这么急吗?”

 卞药姑道:“怎么不急?据万大先生猜测,不仅他们几个人中了难得散,就是一月前无故失踪,后来又被释放回去的人,像田五常、邢铿、暴本仁、霍五和皖南三侠等人,回去之后,就大门不出,而且连他们无故失踪之事,都讳莫如深,不肯吐只字,很可能也被人下了难得散,一个武林中人,不能再用力气,就等如废人,再有人加以警告,自然什么都不肯说了,这样下去,整个武林岂不渐渐瘫痪,没有人敢出头,就只好任人宰割了?”

 李小云听得猛然一怔,她想起一个月前夜探碧落山庄,卞药!”说的这些人,岂不都是老夫人释放的人?就道:“卞姐姐说的这些人,就是被碧落山庄劫持的,释放他们的那天晚上,我们正好去夜探碧落山庄,所以全看到了。我大哥也是那晚中了碧落山庄老夫人一掌,幸亏有大姐(沈雪姑)在场,我们才能安划星出,这么说,江湖上发生的事,全是碧落山庄在暗中捣鬼了?”

 南宫靖一直没有开口,直到此时才道:“这还用说?”

 李小云听到爹也可能中了碧落山庄的对消散,心头自然十分焦急,说道:“那真该快些上天台青竹底去才是。”

 沈雪姑道:“我也只是说了因师姐可能会有办法,因为了因师姐是葛师伯从山下抱来的孤女,托家师抚养的,葛师伯曾经和家师说过,此女将来可传你衣钵,也可以传我医术。我记得小时候,葛师伯曾教她读了不少医书。如她真的传了葛师伯的医术,那就可能对‘对消散’的解药,能想得出办法来,但也只是可能而已,不是一定有把握的耶。”

 卞药姑道:“那总是有些希望,也许她真有办法呢?”

 沈雪姑含笑道:“好吧,你们既然都这么说,我们这就上天台山找她去。”

 孙小乙道:“我们自然一起去了。”

 一行人都有一身极好武功,虽是边走边说,脚下自然不会太慢。

 但等他们远去之后,林间忽然走出一个身穿绿袍的矮小老者,此人赫然正是碧落山庄秦总管。

 他面诡笑,双足一顿,化作一道长虹,划空朝来路投去,好快的身法,眨眼之间,就已失去他的踪影。

 原来他竟是一路缀着众人身后来的。

 以他的功力,纵然跟在众人身后,而且还保持了相当距离,但只须运功话听方才沈雪!”

 等人说的话,自可清晰听到了!

 傍晚时分,沈雪姑、南宫靖等一行人赶到风城,在南大街的招商客店落脚。

 上灯时分,凤城可是万家灯火,笙管处处,着实繁华,南大街和西横街叉处,是城里首屈一指的徽州馆天香楼。

 现在沈雪姑、卞药姑、祝小青三位姑娘家也都改穿了男装,而且脸上也经李小云替她们略加修饰。本来姑娘家弯弯的柳眉,变成了两道斜飞的剑眉,脸上也稍稍加深,就显得男子气概多了。

 一行六人,沈雪姑依然穿的一身白衣,南宫靖、卞药姑、李小云、祝小青四人是天蓝长衫。

 只有孙小乙还是扮作老头,作了众公子的管家。这一行人走在一起,使人一望而知是一群进省去参加乡试的老相公了。

 走上天香楼楼梯,一名堂倍立即把六人领到东首临街的一张桌上,哈着道:“公子爷,这张桌子可好?”

 孙乙道:“你们还有比这里更好的座位吗?还不快去冲茶来?”

 堂信唯唯应是,赶紧退了下去,不多一会,就端了六盏茶送上,一面问道:“诸位公子…”

 孙小乙不待他说下去,一挥手道:

 “公子们不喜,你去吩咐厨下,拣最好的做来就是。”

 应了两声是,又道:“不知公子爷要喝什么酒?”

 孙小乙道:“花雕好了。”

 堂倌走后,沈雪姑道:“小乙真像一个名于世故的老苍头。”

 李小云道:“只是对人凶了些。”

 孙小乙耸耸肩道:“小的这是仗着诸位公子的势,不是这样,人家就会瞧不起咱们。”

 视小青道:“这就是一般人口中的豪奴。”

 孙小乙道:“豪奴就豪奴吧!”

 祝小青发现李小云一直目注大街,好像在注意着什么,心中觉得好奇,忍不住问道:

 “二哥,你在看什么呢?”

 李小云朝她微微一笑道:“你马上就可以看到了。”

 祝小青道:“你干什么卖关子呢?”

 李小云眼角一动,低声道:“人家已经上来了。”

 祝小青回头看去,只见从楼梯口上来一个身穿天蓝长衫的英俊少年。

 这人生得剑眉斜飞,目若朗星,鼻正口方,红齿白,好个一表人才,加上他手中拿一柄红色呈紫的竹扇,缓步行来,更显得他的风潇洒,俊逸脱俗!

 祝小青看得粉脸飞红,轻轻喟了一口,道:

 “你喜欢看,就多看他几眼好了。”

 李小云笑了笑道:“三弟,这人你应该认识。”

 她们在地窖中结为姐妹,沈雪姑是大姐,李小云是二姐,视小青是三妹,如今改穿男装,就以二哥、三弟相称。

 祝小青红着脸道:“我应该认识?这话怎说?”

 李小云附着她的耳朵,悄声道:

 “这人有双重身份,对你来说,他的双重身份,你都很。”

 祝小青道:“我不懂。”

 李小云道:“待会你就会懂了。”

 卞药姑道:“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

 李小云道:“这时候还不能说。”

 卞药姑道:“听起来好像很神秘。”

 这时,楼梯上又有人上来了。那是一个身穿浅紫衣衫的少年,生得脸如博粉,若涂朱和先前蓝衫少年同样的英俊潇洒!

 他身后紧随着两名青衣小童,也生得眉目清秀,十分伶俐模样。

 天香楼上一般食客,看得暗暗惊异不止,今天不知是什么风,竟然吹来了这许多俊的少年。

 先前五个读书相公(沈雪姑一行)已是俊美少年,如今又来了两个美少年!

 大家目光忍不住看看沈雪姑这一边,又看看上楼的两人,几乎没一个不是千中挑一的人选。

 所谓光风霁月,明珠玉,都聚集在一起!

 却说那穿浅紫长衫的少年刚上得楼来,堂倌也赶忙着上去,刚哈着,叫了声:“公子爷…”

 底下的话,还没出口,紧随着浅紫长衫身后的两名青衣书童忽然闪到公子身前,左首一个叱道:

 “走开,谁叫你拦着咱们公子的?”

 堂倌一呆,赶紧哈着应“是”退到边上。

 这时那较先上来的蓝衫少年已经站起身来,用折扇在空中指点着含笑道:“贤弟快到这里来坐,愚兄已经等候一会了。”

 浅紫长衫少年果然举步朝他桌子走去。

 祝小青要待问话,正好堂倌送上酒某。

 孙小乙一把接过酒壶,道:

 “诸位公子,小的给你们斟酒。”

 在五人面前各自斟满了酒,也在自己杯中斟了一杯。”

 祝小青道:“在诸位公子面前,也有你喝酒的份吗?”

 孙小乙耸耸肩道:“出门在外咯,小的是陪诸位公子喝的。”

 那边浅紫长衫少年坐下之后,蓝衫少年吩咐堂佰,要过酒某,等堂信退下之后,他目光掠过楼上的食客,不期而然落到沈雪姑、南宫靖等人这一桌上。

 李小云悄声道:“你当他是谁呢?”

 祝小青问道:“他是谁呢?”李小云低声道:“他就是南宫靖!”

 祝小青一怔,回头望望南宫靖(她望的是宫大哥),诧异的道:“你说他和宫大哥同姓同名?”

 李小云低笑道:“不是。他和宫大哥只是面貌长得一般无二而已。”

 祝小青又看了宫大哥一眼,问道:“他…”

 李小云低笑道:“他现在乃是用了大哥的面貌。”

 祝小青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小云道:“那是我的杰作,我自然知道。”

 祝小青道:“哦,原来他就是…”

 在地窖中,李小云早已把前因后果都说给大家听了。

 李小云拦道:“你知道就好了。”

 卞药姑看着她们两人,问道:“你们又在说些什么?”

 沈雪姑突然以“传音入密”说道:“二妹,他们已经在注意我们了!”一面举杯道:

 “大家快些吃吧,某上来得快,再不快些吃,就快凉了呢!”

 南宫靖也举杯道:“沈兄,我敬你”

 沈雪姑一个月来,在地窖中,去衣衫,和南宫靖同练“太素脉诀以”神功,并无羞涩之心,那是专心一志的在运功疗伤,但不知怎的,出了地窖之后,就和南宫靖生分了似的,很少和他说话。

 那是因为地窖之中没有天光,看不别人,还能泰然处之。出了地窖,面对了面,心里总是有些异样。

 异样者,也就是男女之间的微妙感应也。如果心里没有什么的话,就不会有异样了。

 南宫靖和她裎相坐,有一月之久,见了她,心里也难免有些异样,好在他平也很少说话是以大家并不觉得如何。

 这回在南宫靖来说,沈雪姑一来对自己有两次救治之德,二来是李小云、祝小青的大姐,要敬酒,自然该先敬她的了。

 这也没错,但沈雪姑看他举杯敬自己的酒,四相投,不觉粉脸为之一热,只好跟他干了一杯。然后道:

 “谢谢宫兄,我们不用敬来敬去了,我看大家还是随意吃喝的好。”

 孙小乙道:“对,对,小老儿若是敬各位公子的话,你们只喝一杯,小老儿就得喝上五杯。如果五位公子再回敬小老儿一杯,一下就喝下十杯,那不把小老儿灌醉才怪,沈公子说得没错,大家随意吃的好。”

 说着,就举筷大吃起来。

 那边桌上,蓝衫少年对紫衫少年似乎正在大献殷勤。

 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但蓝衫少年不住的夹着某肴,连说话都好像十分温柔,和紫衫少年有说有笑的。

 紫衫少年却显得有些…,酒杯只是略为沾,就是莱也吃得不多。

 李小云看在眼里,心中暗道:

 “这紫衫少年不知是什么人?看她举止斯文,怎么会和这个登徒子在一起的?”

 一会工夫,他们两人先行吃毕,由一名青衣书童取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放,蓝衫少年和紫衫少年便自起身下楼。

 蓝衫少年经过沈雪姑、南宫靖等人桌前,脸色冷峻的昂首而行,鼻中还轻哼了一声。

 沈雪姑等他们下楼之后,低低的道:

 “此人好像对我们含有很深的敌意!”

 祝小青道:“沈大哥,你当他是谁?”

 沈雪姑问道:“他是什么人?”

 视小青咭的笑道:“他是南宫靖的面貌,但他不是南宫靖。”

 沈雪姑看了南宫靖一眼(南宫靖改名宫飞鹏,脸上也易了容,沈雪姑没有见过他的本来面貌),道:

 “他是花豹侯元?”

 祝小青道:“沈大哥果然聪明得很。”

 卞药姑道:“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祝小青道:“我们说的不是哑谜。”

 孙小乙道:“小老儿也听不懂!”

 祝小青就把花豹侯无意图非礼,适逢南宫靖、李小云经过,把他制住,那时正当大家怀疑南宫靖就是旋风花,就把他脸上易成了南宫靖,大概说了一遍。

 卞药姑道:“他到现在还以南宫靖自居吗?”

 李小云笑道:“我师傅的易容‮物药‬,没有敝门特制洗容剂,是无法把它洗去的,大概可以维持一年之久,一年之后,才渐渐退去。”

 沈雪姑沉道:“他当时并未看清官三弟的面貌,当然不会认出你们来,但他方才临走时对我们似有极深敌意,还冷哼了一声,那是为什么呢?”

 孙小乙道:“他在几位公子面前,自惭形秽,心有嫉妒才冷笑的。”

 沈雪姑微微摇头道:“我看不会是这样。”

 李小云道:“就凭他侯元,还能怎样?”

 大家站起身,由孙小乙付帐,就回转客店。

 一宵无话,第二天继续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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