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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绞蟒
 哈尔一直监视着上游,看是不是有“鳄鱼头”和可能跟随他的那帮匪徒的踪影。

 除了偶尔有印第安人的独木舟划过,上游没有别的动静。

 也许“鳄鱼头”还没来到这儿,但也许,他已经过去了,现在,正藏在那些小岛里面。如果他已经走到前头,保不住还会回转头来再仔细搜索一番。

 如果必要,哈尔随时可以和匪徒们干一场。不过,如果能避免,他还是想尽力避免。他的任务是收集动物并把它们运出去,不是打斗。形势可能会对他十分不利。“鳄鱼头”匪帮是由全副武装的暴徒组成的;而哈尔的伙计们却纯粹是水手。他们有捕鱼的弓箭,有打鸟的飞镖筒——却没有杀人的支。

 再说,哈尔既不想让自己也不想让同伴中的任何人的双手沾上血污。杀人就得被抓起来,然后长时间地呆在牢里等候审判。最后,才是在巴西某法庭上接受严峻的裁决。这种事情有时能拖一年甚至更久。这么一来,探险就只能以失败告终,他父亲也就完全破产了。

 所以,哈尔决心躲开“鳄鱼头”匪帮,能躲开多久就躲开多久。除非一场血的恶斗不可避免,否则,他绝不主动招惹他们。他情愿潜伏在这河湾里直呆到天黑,然后,趁着夜继续行船。

 他的伙伴们餐了一顿吃人鱼,都躺在地上睡着了。哈尔和罗杰也躺下睡了。

 当一位俊俏的女士来访时,没有受到宾委员会的。真可惜啊,谁也没看到她,她可真是仪态万千呢。她光滑的皮肤,呈一种柔和的浅褐色,上面点缀着中心闪光的深褐色的斑点。她的头像狗,很端庄,她正用头来支撑着她的比一个高大男人还要高一倍的身躯,她那美丽的红黑相间的尾巴卷着一树枝,那树枝离地面足足有12英尺。

 她的个子虽高,却很苗条,围顶多只有12英寸。她的纤纤‮体玉‬波般优雅地起伏着,仿佛在翩翩起舞。

 下颏着地后,她松开卷着树枝的尾巴,于是,一12英尺高的刚健有力的蛇柱就在那儿倒立了好一会儿。然后,她的身体落地,不是倒下来,而是稳稳当当地降落下来,她保持平衡的本事,连杂技演员也不得不嫉妒。

 她抬起头仔细研究这些在地上睡的家伙。该拿哪一个当晚餐呢?美洲绞蟒①——美洲大陆的第二大蛇,是以能下比自己的身体大三倍的东西而出名的。不过,眼下这位小姐只是轻轻地从第一位印第安人身上溜过,她的动作非常轻柔,印第安人没有任何感觉;接着,她溜过一个又一个印第安人,最后停在罗杰跟前。她沉思着把他打量了半天。可能她决定吃掉他,因为尽管他没有另外几个家伙块头大,也够她消化六个星期的了。

 “方舟”上有点儿动静吸引了她。狨猴“眼镜”正在桅杆顶上戏弄着查理的头发。

 ①美洲绞蟒(boaconstrictor)——热带美洲的蟒蛇,栖于水上或陆上,搜寻猎物,卷绞死后整个食,故名绞蟒。——译者。

 绞蟒在哈尔枕边溜过,穿过河滩,滑过甲板一侧的过道,爬到“方舟”的甲板上。见了巨鹳,她停下来思忖着:这回可以美美地吃一顿了。不过,那两条瘦骨嶙峋的长腿太讨厌;还有,那又又硬的大嘴,没什么营养。而且,这张嘴这么锋利,会从里面把这位“小姐”光滑的皮肤戳个,如果她真能趁它还没来得及从外面把她啄穿就把它进肚里的话。美洲巨鹳也不示弱,这“高跷手”正以严厉不满的目光注视着来犯者,喉咙底发出沙哑的威胁的嘎嘎声。

 绞蟒的注意力又一次被桅杆顶上那一小块鲜多汁的食物所吸引。“眼镜”已经爬上了扬帆绳。绞蟒选定桅杆做她的自动电梯。桅杆滑溜溜的,但绞蟒却能毫不费力地爬上去。传说她能把人绞至死,不是没有道理的。此刻,她正是靠紧紧着桅杆爬上去的。

 她飞快地顺着桅杆盘旋上升,上升的速度跟她在平地上爬行一样快。她对着“眼镜”张开巨口“眼镜”这才发现大事不妙。它慌忙飞身跃起,落到“托尔多”的屋顶上。

 在桅杆顶,绞蟒面碰上查理,他正在午后的微风中庄严地摇头晃脑。

 摆动使他看起来像活着一样。绞蟒察看着,显然觉得十分奇怪。但她在饮食方面十分挑拣,这么一小块干瘪的人皮不合她的胃口,她连一小口也没尝,掉转头,用她自己的身体做阶梯,溜下桅杆。

 快落到甲板时,一阵低低的嘶鸣使她突然停下来。身上有着鲜的黄条纹的小貘从“托尔多”里伸出鼻子探了探,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甲板。

 正在下滑的绞蟒停下来,伸出脑袋,她的半截身子仍然盘卷在桅杆上。

 她纹丝不动,那模样不像条活蟒,倒像是一尊铜雕。眼看大祸临头“大鼻子”这小傻瓜还在东游西逛。它把深度近视的眼睛紧贴着甲板,埋着头找东西吃,当它走到离绞蟒不到两英尺的地方时,绞蟒发起了进攻。她丝绸般柔软的颈项竖起来时却像铁通条似地又直又硬,她张开大口,两排锋利的向内弯曲的牙齿像老虎钳似地咬在“大鼻子”的鼻子上。

 “大鼻子”嘶声震天,这哀哀嘶鸣立刻吵醒了在河岸上睡觉的人。

 哈尔慌忙端着跑来,但是,一看到那美丽的绞蟒,他立刻就明白他不能开。他必须抓住这条蟒,作为他收藏的动物之一。不过,他也不愿意因为抓蟒而失去他的小貘。

 绞蟒的第一个动作是闭上嘴,紧咬住她的猎物。第二个动作是让她盘在桅杆上的身体滑下来,用来打绞在貘的身上。要不是哈尔及时赶到,采取行动,她的第三个动作就该是使劲儿绞,把貘的骨头挤碎,把貘浆,直至它的心脏停止跳动为止。然后,就是那长长的咽过程了。可怜的貘将会被慢慢地拽进绞蟒肿的喉咙。

 哈尔在绞蟒的脑袋旁边开了一,希望把蟒吓得松开口。

 “我打得比你准,”罗杰喊道,他还以为哥哥没打中呢。班科也拿着手莽莽撞撞地冲上去。

 “别伤着那条蛇,”哈尔警告道“我们要抓活的。”他跳进“托尔多”去找套索。

 等他从小屋出来,情况突变。这场戏里多了一个新角色。恶蛇打尾巴的噼啪声惹恼了巨大的鬣蜥。鬣蜥一口咬住绞蟒,牙齿深深嵌进蟒皮里。甲板立刻变成角斗场,两只爬行动物扭作一团,疯狂地旋转,把无辜的小貘夹在它们当中。

 哈尔和船上的人都只能往后退。要制止这场恶斗,就像企图制止一场龙卷风一样不可能。鬣蜥用它长而尖利的爪子抓住绞蟒,然后用它鳄鱼一样的牙齿咬往不放。它背脊和下颏上的刺支楞着,像好斗的公颈上竖起的羽

 它这时的模样就像文明曙光初之前的一只白的妖魔。绞蟒的牙齿已经把貘松开,去对付它的新敌人。但“大鼻子”被蟒蛇一圈又一圈地得那么紧,以致它现在仍旧跟着那蛇盘旋着的身体转,边转边恐怖地尖叫。

 哈尔沮丧地看着,束手无策。这两只猛兽会两败俱伤。丑陋的鬣蜥和可爱的绞蟒都很值钱。这是美和兽的搏斗。他绝不能为了让其中一方赢而付出失去另一方的代价。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以前抓过蛇,但却从未捕过能把人或巨型动物绞至死的绞蟒。面对这样一场恶斗,套索又有什么用呢?

 他想到了另一条计策,于是扔下套索,鬣蜥被一绳子绑在船上的一木桩上。每当它冲出去,把绳子拉得绷紧时,扭成一团狂转的两只野兽会暂时停一下。哈尔注意到了这一点,如果恰好在那一刹那,他能跳进去,用手指卡住蟒蛇颈上的一神经…每条蛇都有这么一中枢神经,这是它最软弱的地方,它的致命之处。

 拴绳又一次绷紧,哈尔飞快地把手伸向绞蟒的喉咙,手指深深地卡进皮下,正在猛烈摆动着的两栖动物拖着他拼命转,但他仍是死卡住不放。那些印第安人在他周围又蹦又跳,试图抓住绞蟒旋转着的身体。

 过了一会儿,哈尔看见绞蟒咬住鬣蜥的牙关已经松开。他心头涌起胜利的喜悦。他毕竟是个男子汉。

 但是,当绞蟒集中力量对付他时,这喜悦变成了恐惧。绞蟒打着住他的身体。罗杰抓住它的尾巴尖,勇敢地用尽力气把它从哈尔身上扯开。

 “走开!”哈尔高喊。一个亨特卷进这场恶斗已经够了。但罗杰仍旧坚持干着这显然是毫无希望的活儿。

 哈尔把十个指头都使劲儿卡进蛇头后面的咽喉。蛇扭转头,张着利齿闪闪发光的嘴,要咬他的手。一般来说,从蛇头后面把蛇夹紧是没有危险的,但有些蛇也能把皮往里折,扭过头去咬抓它的人。幸亏绞蟒是无毒的,但哈尔清楚,被它咬一口还是够疼的,有时甚至是致命的。

 “我杀!我杀!”班科挥着刀,刺耳地叫着。但哈尔摇了摇头。他感到他在两方面已经取得了胜利:鬣蜥和貘都已撤到安全的地方。

 绞蟒拼命扭着脖子,终于咬到了哈尔的衬衫,把它从肩膀上扯掉。肩膀被抓破了,血从伤口渗出来。

 绞蟒卷得更紧。哈尔开始透不过气来。他用尽全身力气把蟒的喉咙卡得更紧。这时,他听到罗杰的一声欢呼。罗杰开始取得一点成功。蟒尾松开了哈尔,却无情地打着罗杰全身。罗杰仍然紧抓住它,左躲右闪像在跳一种西班牙舞。他拽着蛇尾,围着哈尔转,边转边解开绞蟒在哥哥身上的圈圈。

 印第安人也帮着他把蛇身从哈尔身上拽开。蛇口松开,蛇头搭拉下来。哈尔松开手,只希望自己没卡得太厉害,以致把这条世界蛇类的超级代表卡死。

 绞蟒软绵绵地趴着,六个人可以毫不费力地抓住它,把它那富有光泽的褐色身体完全拉直。在这庞然大物跟前,人们有点儿茫然失措。

 “好啦,我们逮住它了,可我们该拿它怎么办呢?”问题是罗杰提出的。

 哈尔感到浑身酸疼无力。他刚刚被绞蟒弹卷得太厉害,似乎所有聪明机智都被挤跑了。是啊,绞蟒逮住了,他们该怎样处置它呢?

 一个印第安人走上前来,献出妙计。他指了指小快艇上的小屋,或称“托尔多”对呀,哈尔想,印第安人不是有把绞蟒当宠物养的习惯吗?

 在印第安人的村落,为了使家里没有老鼠,人们常把蟒养在屋里。这条蟒在刚才的殊死搏斗中,表现出它凶残的一面,但是,如果好好待它,它会变得驯服甚至对人十分亲近。

 “那正是它呆的地方。”哈尔说。

 他们一起动手把微微动着的绞蟒从“方舟”抬到快艇上,放到“托尔多”里面,关上门。在小屋里,它将和其它动物隔离开。等过些日子,它或许能和它们和睦相处。如果能为它提供足够的食物,它就不会动心思去食船上的其他乘客了。它在船上的第一顿饭是一头小西貒(注:即美国野猪。),那是一个水手打来给它的。当那头猪被扔进“托尔多”时,它嗷嗷大叫。过了一会儿,它还在叫,但叫声沉闷,因为它的半截身子已经被进绞蟒的喉咙。

 人们打开门观看这情景,绞蟒正聚会神对付西貒,没功夫搭理他们,它的头看样子比原来大了一倍,喉咙膨起来。

 “它怎么能把头弄得那么大?”罗杰莫名其妙。

 “这是因为它的上下颏跟我们的不一样,它们的后部不连在一块儿,”

 哈尔说“它们只是由一种有弹的韧带连在头盖骨上。绞蟒能把下颏拉得离上颏很远,这样,它就能下比自己的脑袋大得多的东西。但这还不算最精彩。咱们看看它的‘颌步’吧!”

 绞蟒正用一种奇怪的下颌动作把西貒一点一点地下去——实际上,它有两个下颌,它们独立工作。右下颌先咬住食物拉进口里,接着,左下颌也做同样的动作,这时,右下颌放开食物,向前移动再咬一下。左右下颌替咬拽,这样,西貒就一步一步地“走”进蟒口,被下蟒的喉咙。

 “我看,光是天天给这位大块头小姐找东西吃,”罗杰出一副可怜相“就够我忙得团团转的了。”

 “我想,它不会给你添多大麻烦的,”哈尔安慰他说“它这一顿饭已经够管一个星期,甚至两个星期了。它将躺在角落里,睡上一两个星期。我认为,我们甚至连门都不必关上。在它再次感到饥饿之前,是绝不会想到逃跑,到那时候,我们已经给它把食物准备好了。”

 罗杰对哥哥的书本知识羡慕不已。一切都完全像他所说的那样进行着,只有一件事出人意料,这件事使探险队不只有一条绞蟒,而是有了整整60条!

 那天,绞蟒躺在“托尔多”的屋角里睡了一整天。这时候,你可以随心所地观察它,可以把它的头托起来,把嘴巴扒开,甚至可以让它翻身侧卧。

 “看呀,”罗杰惊叹着说“脚!它有脚!”

 一点不错,如果蛇有腿是正常的话,在通常该长腿的地方,绞蟒长有两只爪子。

 “这正好说明,”哈尔说“远古的绞蟒在某个时期是有脚的,像蜥蜴和其它脊椎动物一样,这爪子就是残存的脚。”

 “真奇怪,它们后来怎么会没有了脚了呢?”

 “因为它们变聪明了,学会用肚皮走路,”哈尔猜想道“你想想,在林莽里,没有手脚就不会轻易被矮灌木丛绊着着,这可真是个大优点呢。

 一丛盘很错节的藤蔓会挡住任何有腿的动物,蛇却能通行无阻。“

 “可是,我们以前捕到的蛇都没有这种残存的腿呀。”

 “是没有。但据我所知,巨蟒家族都有。”

 “什么巨蟒家族?”

 “哦,巨蟒有40种左右。希腊神话中阿波罗神所杀死的巨蛇就是其中一种,但巨蟒中最大的,事实上就是全世界最大的蛇在这儿,在亚马孙域,总有一天,你会见到的。”

 “树栖森蚺?”

 哈尔点点头,罗杰兴奋得双眼发光。“我们打算抓一条吗?”

 “对。不过,恐怕不会像今天这么轻而易举罗。比起树栖森蚺来,我们的绞蟒温顺得像只小猫。”

 “温顺?!”罗杰叫起来,眼睛盯着那12英尺长的肌发达的蟒身。

 今天下午那一阵,我还以为这只小猫要把一只老鼠生了呢,这只老鼠就是你。

 当天晚上,出了件怪事。一条蟒蛇变成了60条,也许是70条,谁也说不清到底有多少条,因为根本不可能搞清楚,没人看着的时候,那只巨鹳吃了多少条。

 船队正静静地顺河而下,月比头天夜里更惨淡凄清。突然,在吼猴、青蛙和树林大猫的呼啸啼叫声中,传来罗杰的大喊大叫。他和两个印第安人在小快艇上,此刻,他正在一只膝盖上挠,膝盖那儿有什么东西正往他管里爬。接着,有东西从一扬帆索上掉下来,落在他肩膀上,绕着他的脖子蜿蜒动。

 两个印第安人也丢掉了桨开始尖叫起来。他们跳来跳去,似乎正在把什么东西从他们的光脚丫上抖下来,然后,他们爬上船头,高高地撅着股,四肢着地地趴在那里。他们恐惧地瞪着船舱,像猴子似地吱吱直叫。

 罗杰爬上桅杆往下一望“方舟”已经靠过来,两条船的上舷已经可以互相擦着,这时,一些东西正在越过船舷边从小船爬上大船,它们像细碎的波或涟漪,接着“方舟”上的人也跳起舞来。

 “蛇!”哈尔尖叫“你没事儿吧,罗杰?”

 “它们爬了我一身。”

 “咬你了吗?”

 “没有。它们好像不咬人。不过,这些小讨厌真能爬啊!”他发现那些蛇像他一样,可以毫不费力地爬上桅杆,只好溜回甲板上。

 哈尔摁着手电。到处是蛇!那些小东西约有一英尺长,像铅笔那么

 哈尔捡起一条,使劲儿按着它的嘴角它张开口。谢天谢地,没发现毒牙。

 他忽然恍然大悟。大绞蟒做妈妈了!

 “啊嗬!”他大喊“我们的绞蟒够供应全世界的动物园啦!”

 船队的其他成员可没他那么高兴。不管你往哪儿迈步,不管你把手搁在什么东西上面,都会碰到正在爬行的小蟒蛇。那些小东西看来特别喜欢衣服上的口袋。也许,是因为口袋里暖和。开头,哈尔把它们拽出来,后来他累了,只得让步,让每个衣袋都装上一条小蟒蛇。

 在手电光下看清了这些小蟒,他们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这些小蟒不会伤人。事实上,村里的姑娘们常常让它们盘绕在她们的头发上。

 罗杰已经开始发愁,他得喂这么一大群绞蟒哩。

 “也许。它们全都会游走的,”他抱着希望说。

 “不可能,”哈尔说“如果是树栖森蚺,倒可能会,但绞蟒不喜欢水。

 它们很可能一直呆在它们的母亲身边。

 在船上,唯一跟哈尔一样为这些蛇而高兴的只有那只大巨鹳。今晚,它被拴在外面的甲板上,它的巨嘴闪电似地这里猛啄一下,那里猛啄一下,每啄一下,就掉一条幼蟒。它扭动着长脖子把幼蟒咽下去。哈尔一发现这种行为,赶紧用一索绳把巨鹳的喙扎起来,不让它继续吃下去。

 “这事儿该你管,”他对罗杰说“要随时用鱼把这踩高跷的填,以免它吃我们的幼蟒。”

 船队继续前进。半夜以后,起了点儿微风,船扬起帆。这阵子,林莽静悄悄的。河道在一个岛和大陆之间,很窄。

 一条独木舟从河岸边冲出来,驶进前方朦胧的航道,有人用葡萄牙语高声呼喊,好像还有人喊救命,尽管哈尔疑虑重重,他却不能见死不救。他下令船队追上去“方舟”划到独木舟旁边。

 “是亨特那班人马吗?”独木舟上有人问。

 “是的,”哈尔说,心里的疑团更加重了。但是,一条独木舟上的两个人有什么值得他怕的呢?

 “是他们!”独木舟上的一个人大喊。河岸那边有人回答,接着,听到木头的撞击声,有人把桨往一条船上放。

 “开船!”哈尔喊。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开走,独木舟上的一个人就站起来,一只手紧抓住“方舟”的船舷,另一只手举行一支左轮手

 “谁动就先打死谁,”他威胁说。

 “方舟”上的人仿佛突然麻木了似地呆住了。罗杰已经把“方舟”甲板上的小蟒全都收集起来,放进一只有盖的篮子里。现在,他怀里抱着篮子,正好站在独木舟上方的船舷边。

 根据岸上传来的声音判断,不少人上了一条相当大的船,这船比刚才那两个探子所乘坐的独木舟大得多,当敌人正准备进攻时,哈尔却束手无策地站着,这使他感到痛苦,但陌生人手里的不容他多想,那口正对着他。

 罗杰动弹了一下,独木舟上站着的那个人立刻把口转向他。

 “别管他,”他的同伙说“他只不过是个孩子。”

 口又转回来对准哈尔。罗杰感到奇大辱。他只不过是个孩子!甚至不值得用口对着!

 他利用了不受严密监视这一有利条件,悄悄打开篮子盖。看得见一条大船正从岸边驶开,船上装满人。一个破锣嗓子在催促着划手快划,那肯定是“鳄的头”他的声音使人联想到着碎玻璃的石头墙。

 罗杰翻转篮子,把里头的东西倾泻在独木舟那两个人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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