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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亚马孙河上的诺亚方舟
 “亚马孙河!”当独木舟掠过一道河湾,直向宽阔得多的河道划去时,哈尔欢呼起来。这河面宽广,波涛汹涌,河面上到处是淙头,像长鬃飘拂的狮头,小山似的峰,显示着河水动的巨大力量和速度。

 他们顺着地图上的神秘的虚线行驶了五天。等新地图绘制完毕,这条虚线就要变成实线了。哈尔在他用铅笔绘制的地图上标上帕斯塔萨河与亚马孙河的汇合点,完成了这幅地图。然后,他仔细地把地图放进一只防水的瓶子里,又把瓶子放进一个防水的药盒里。这幅地图是这次探险最值得珍惜的财宝之一。

 亚马孙,世界最长的河!罗杰像他父亲和哈尔一样激动。船上的其他乘客,看样子也跟他们一样兴奋。也许,他们只不过是被小独木舟的摇晃颠簸弄得紧张不安。

 貘在嘶叫,狨猴在啁啾,连黑笼子里睡着了的蝙蝠也惊醒了,在吱吱喳喳地尖叫。只有查理对眼前的一切不动声。这干瘪了的英雄仍然挂在坐板上。他甚至不屑开一开眼睛,只是神情肃穆地点着头。

 “这真的是亚马孙河吗?”罗杰想弄清楚。

 “是,也不是,”他父亲说“但大体上说是。看看你的美洲地图,你会看到,从这儿到大西洋的整条河叫亚马孙河。但除此之外,亚马孙河的每一部分都另有一个名称。这一段有人叫马拉尼翁河,下面一段就叫索利姆斯。但是,整条河都是亚马孙河。“

 “我们什么时候扎木筏?”罗杰心急地问。

 飞越帕斯塔萨的,独木舟是最好的船只。但是,用独木舟,大小动物都难以收集运载。而且,在如此浩瀚的大河上,乘独木舟也不够安全。他们决定,一到亚马孙河,就扎一只木筏,装载他们的动物和他们自己,顺河而下。罗杰甚至连木筏的名字都起好了——诺亚方舟。

 “越早越好,”亨特说“但我们无法在这儿登陆,水势太强。咱们留心找个小河湾吧。”

 风从一英里远的对岸吹过来,清新凉爽。如果不是因为水太强,他们会想象自己不是在大河上而是正在湖里漾。船的左方,近处的河岸长满鲜花盛开的树木,姹紫嫣红。离岸不远,水鸟在上下翻飞得像微微起伏的波,船一走近,它们就像一片云似地飘上空中。

 这儿,鸟儿种类繁多,各异,啼鸣婉转,错落有致,它们使大森林生意盎然。显然,这里是一个鸟的天堂。但最令人惊叹不已的是美洲的热带巨鹳。这种鸟有一人高,庄严尊贵地在河岸上踱步,像皇帝一样。

 他们绕过一个河岬,河水的猛烈狂暴的冲击,把小狨猴吓得慌忙逃到罗杰的衬衫下面躲起来。接着,他们轻快地驶入一个平静的河湾。这儿没有,只有一股旋懒懒地绕着弯曲的河岸回旋。一片沙滩,那洁白柔软的细沙又一次使他们想起湖水和湖滩。沙滩那边,有一棵巨人似的吉贝树,它的枝叶差不多覆盖了一英亩的地面。树下,除了少许小草,没有任何植物,形成了一个宽阔平坦的公园。

 这是一片理想的扎木筏的营地。河岸四周,丛生着巨大的竹子和藤蔓,竹竿是扎木排最好的材料,而藤蔓则可以用来把竹子捆扎成排。扎竹排共花了两天。这两天,他们都看见远远的河面上有竹排划过,这使他们相信,他

 们扎竹排是对头的。印第安人早就发现,在亚马孙河的这一段航道,木筏和竹排是最实用的船只。

 “瞧,每只竹排上都有一间屋子,”罗杰喊“咱们的竹排上也搭间屋子吧。”

 根据他的建议,一间竹框架,芦苇墙,棕榈叶屋顶的小屋在竹排上搭起来了。家,啊,温馨的水上家园!

 有了可以给动物提供膳宿的大船,这个水上动物园又增添了两只大动物。一只是鬣蜥,体长6英尺。

 当罗杰发现这只巨大的热带蜥蝎时,它正伏在一低矮的枝桠上。这一次,罗杰脚步很轻,他正蹑手蹑脚地向一只鸟走去。所以,尽管他离那只鬣蜥只有十来英尺,它也没有被惊动。

 实际上,大吃一惊的是罗杰而不是鬣蜥。他从前所见过的蜥蝎都只有几英寸长,最长也不过是一英尺。眼前这只真让人难以置信。它看起来完全像他所见过的一些图画里的史前怪兽。

 它全身是绿色,尾部周围有一些褐色的条纹,背部有一溜儿尖刺,颌下也有一排尖刺。它的脚像手,长着又长又细的爪指。

 罗杰悄悄地溜回营地。“我猜,我看到好东西了。”

 “你‘猜’你看到了?”

 “嗯,也许我看花了眼,”罗杰承认“但它看一起来活像一条爬在树上的短吻鳄。”

 “短吻鳄不会爬树,”哈尔挖苦地说。

 “那,你们自己来看吧。”

 亨特父子三人小心翼翼地悄悄走过灌木丛那庞然大物还在那儿,显然是睡着了。

 “鬣蜥!”亨特大喊“记得吗,在黑瓦洛村庄,你们吃过鬣蜥排。

 印第安人把它当作珍馐美味。他们抓鬣蜥的办法很奇特。咱们来试试。准备点套索绳。“

 “我口袋里有一点儿。”哈尔说。

 “好,打个活套,准备好把它悄悄地往鬣蜥头上套。”

 “可是,我们不能就这么走到它身边,把它套上,对吧?”

 “当然不能。我们得先给它唱歌,还要给它按摩。”

 两个孩子满腹狐疑地看着他们的父亲。他肯定是在开玩笑。

 “印第安人就是这样干的,”亨特只顾说下去“鬣蜥对音乐非常感,也喜欢有人给它按摩。”他捡起一树枝“拿着,哈尔,用这树枝给它按摩。你,罗杰,唱歌吧。”

 罗杰根本个算个歌手,很难相信,他的歌声能够使人或野兽着。哈尔站在离鬣蜥尽量远的地方,用树枝‮弄抚‬着它糙的皮。

 鬣蜥轻轻地动了一下,张开眼,转过头来审视这位来访者。它张开双颌,可能它只是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但罗杰却被那成排的尖牙吓坏了。歌声停住了。

 “这些尖牙咬人还是有点儿痛的,”亨特说“但只要我们温和地对待它,它就不会咬人了。罗杰,唱啊。”于是,罗杰又唱起来,哈尔继续按摩。

 “轻点儿,轻点儿,”他们的父亲警告道“要是吓着它,它的尾巴就会掉。没了尾巴,动物园就不会要了。”

 罗杰瞪大了眼睛“尾巴会掉?就像我们那儿的小蜥蝎一样?”

 “完全一样。好啦,哈尔,我想,我们可以给它套上套索了。我来把套索系到你的树枝上。”

 亨特把活套系牢在树枝上,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鬣蜥的鼻尖。鬣蜥稍有动静,他就停下来等一等。索套终于套过那家伙的头,然后慢慢拉紧,动作轻柔得像爱抚。

 “逮住了!”罗杰高喊。

 “别作声。别忘了它的尾巴。”

 亨特开始拽套索,动作很轻很轻。开头,鬣蜥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它开始动起来,懒洋洋地滑落到地上,让逮它的人把它引向宿营地。有一次,它向哈尔的脚后跟发起冲击,咬牙切齿的,样子十分可怕。然后,他们半逗半抬地总算把它弄到了竹排上。

 “现在,我想,我该给它弄吃的了,”罗杰试探地说“它吃什么?”

 “几乎什么都吃。树叶、果子、小鸟和小动物。”

 于是,罗杰给它搜寻饲料去了。“方舟”上的另一名新乘客和它一样珍奇罕见。它也是6英尺长,不过,倒不如说它6英尺高。一只热带美洲巨鹳被哈尔留在沙滩上的一只桶里的鱼所吸引,鱼是刚抓的,很新鲜。这只鹳像他们快到营地时所看见的那只一样。哈尔正在那棵吉贝树的树荫下悄悄地监视着它。

 这只大鸟,气度雍容地从它那瘦长的腿上居高临下地朝桶里张望,像踩高跷一样。尽管巨鹳的脑瓜里除了鱼以外,空空如也,但它耸着双肩,埋着头,那模样却总像在沉思默想。

 看来,这位高贵庄严的来访者经过深思虑,已经断定把鱼从桶里取出来比在河里逮鱼方便。

 它确实是一种仪态威严的鸟,硕大的身躯长着洁白的羽,头乌黑润泽,颈前有个漂亮的红圈。它稍微张开翅膀,哈尔估计,双翼全伸展开,两翼尖的距离约为7英尺。他已经可以想象,这只世界最大的鸟着千万游客惊讶而钦慕的目光,在某个动物园里踱步。

 那庞大的身躯在两条纤纤细腿的支撑下,庄重地摇摇摆摆,接着,把那尺把氏的尖喙戳进桶里。看见一只模样如此贤明老练的鸟作出这样迅猛突然的举动,真是古怪。鱼吃光了,巨鹳又恢复它的绅士派头,顺着沙滩,慢悠悠地高视阔步而去。

 哈尔没人帮忙。他想用套索捕那只鹳,但一想到还没等他走近,这架羽制造的大飞机就会腾空而去,他就灰心丧气了。他大概只好由它去了。

 但是,他相信,这位个子高高的客人既然已经懂得了从桶里取饭食是多么轻而易举,它一定会再来。他重新往桶里装满活鱼,把桶不偏不倚地放在原来的地方。在桶的四周,他打了四桩子,把一张网的四角系在桩顶上,使网张开在桶的上方,像大约8英尺见方的屋顶。在网上,他装了一带活套的绳索,绳索一直牵到树下他隐蔽的地方。

 那天,他几乎快放弃希望了。突然,那只并非如此贤明的老巨鹳,从沙滩那边悠然自得地踱过来,夕阳的余辉把它的影子拉得更长。离桶20英尺时,它停下来,审视着桶和桶上的网。这可得好好考虑。它用一条腿站着,奇迹般地保持着平衡,嘴尖埋在前的羽里,沉思起来。

 网和桶都没有动静,它终于打消了疑虑,慢慢踱到网下,把桶里装的东

 西端详了半天,这才一头扎进桶里。

 说时迟,那时快,哈尔猛地一拉套索绳,网落下来。受惊的巨鹳忙往上飞。这一举动可一点儿也不明智,这只能使它被网得更紧。它的足掌、翼尖和尖喙全都被在网眼里。它继续四处撞,洁白的羽雪片似地纷纷落下。

 网眼看就要被那双强有力的翅膀冲破。罗杰和父亲也目睹了哈尔的试验,现在,约翰·亨特帮忙出主意了“最好带上套脚索冲进里头。”

 哈尔赶紧拿着套脚索跑上去。这样的冒险行动,罗杰是绝不甘心被落下的,他成功地冲到里头,但那鸟往他肚子上狠踹了一脚。

 就在鸟腿蹬直的那一刹那,哈尔终于把活套套在它的腿上。

 “抓住!网要撕破了!”他尖声喊,这时,巨鹳破网而出,直往高空冲去。这一下,哈尔和罗杰眼看都要像《天方夜谭》里的星巴德和水手被巨鸟驮上天空一样被巨鹳带走。不过,对于这位巨型飞行员来说,兄弟俩合起来还是太重了点儿。他们终于把绳头拉到竹筏那儿,绑在一竹子上。

 那鸟往上飞了50英尺,绑它的绳子绷得笔直,把它拽住了。鸟扯着紧绷绷的绳子飞了一圈又一圈。两个孩子躲到一边,好让他们惊惶失措的俘虏定定神儿。

 巨鹳的尊严使它很快恢复了镇定。渐渐地,巨鸟越飞越低,最后终于落在竹筏上。它把硕大的尖喙向两边摆了摆,好像在说:“哼,我永远不会惊慌!”然后,又摆出那副沉思默想的样子:“我必须牢牢记住,我是个哲学家,不会受这种琐屑小事的困扰。”

 它镇定下来,用嘴巴理了理零的羽,换了只腿支撑身体,把另一只腿缩了起来,耸起双肩,把长嘴进颌,然后,像人那样傻愣愣地发起呆来。

 “诺亚方舟”载着它的特殊乘客向大海驶去。如果在它驶过的地方有人的话,亚马孙河两岸准会站满惊叹不已的人群。“诺亚方舟”上的乘客已经有:貘、魑蝙、狨猴、鬣蜥、巨鹳、一个干尸头和三个人类标本。但这还仅仅是开始呢。

 船长约翰·亨特,大副哈尔,乘务员罗杰。喂养船上的动物自然成了罗杰的任务。要是动物们肯吃一样的食物,事情就简单多了。但是,他喂养的是一群挑剔的食客。“大鼻子”喜欢喝,不过,已经开始吃一点儿叶和芽:“妖婆”需要鲜血:“眼镜”不像别的猴类那样只需要一些果蔬就够了,它要吃虫子;鬣蜥爱吃植物的鳞茎和花朵;爱吃鱼的“高跷手”只好天天吃斋。

 船停泊在一个岛上,船员们像以往一样在船上过夜。小屋是很好的卧室。

 吊成对角线叉着挂在屋当中。罗杰的吊在最上面,挨着屋顶,哈尔的吊在他的下面,父亲的吊在最底下,挨着地板。

 罗杰要下时,必须先踏到他哥哥的上,再踩到爸爸的上。他觉得这样好玩,夜里,常说听到奇怪的动静,要起来看看,为自己爬上爬下找借口。

 哈尔老当他的垫脚石,渐渐地不耐烦,于是,密谋报复。一夜,等他弟弟睡,哈尔把弟弟吊一头的钩子取下,从小屋敞开着的一边拉到外面,挂到河岸的一棵树上。这么一来,罗杰就悬挂在水上了。半夜,罗杰像往常一样醒了,又想扰他的伙伴。这一次,他想假装从吊上掉下来。他要啪

 哒一声重重地落到哈尔身上,让他以为是只美洲虎,吓得惊慌失措。

 他小心翼翼地把身子挪到吊边,轻轻晃动一下,就掉下去了。

 只听得扑通一声巨响,接着,一阵惊恐的尖叫声划破夜空。不过,罗杰没有像他预谋那样落在哈尔的膛上,因此,尖叫声也不是哈尔而是罗杰发出的。亚马孙河水迅即淹没了他的声音,尖叫变成咕嘟咕嘟的灌水声。

 哈尔躺在上暗暗发笑。父亲被叫声惊醒,跳下来。

 “罗杰,是你吗?哈尔,我好像听到罗杰在叫喊。”

 “是呀,我也听到了,”哈尔忍住笑说“我猜他从上掉下来了。”

 又是一阵被水闷住的尖叫。这一下,他们知道罗杰在什么地方了。父亲一个箭步冲出去救他。

 “鳄鱼咬我,”罗杰带着哭声喊。

 哈尔不笑了,他一个踉跄翻下,匆忙跑到外面。这回,轮到他害怕了,他都干了些什么傻事儿啊!这条河里到处是吃人的鳄鱼,它们长着剃刀般锋利的牙齿,一转眼功夫就能把一个正在游泳的大活人啃得只剩下骨架子。当然,它们不一定见人就咬。可是,万一发生意外呢!

 他从刀鞘里拔出猎刀。“我要让那鳄鱼知道我的厉害!”他记得曾听说过,和鳄鱼搏时最有效的办法是挖它的眼珠。

 他模模糊糊地看见了罗杰在水里的身影,于是,一猛子扎进水里,一把抓住罗杰的腿。他满以为这两条腿已经被咬在鳄鱼的利齿之间。可是,除了一段半浮在水面的圆木外,他没见到什么吃人的怪兽。

 其实,罗杰本来并不真的以为有鳄鱼咬他。哈尔一把把他的腿抓得紧紧的,这倒使他真的以为他已经落入鳄鱼或者甚至是一条巨蟒的口中。听到他恐惧的尖叫声,父亲也跳入水中。父子三人扭作一团。狨猴啁啁啾啾,魑蝙吱吱喳喳,只有巨鹳还在沉思默想,昏昏睡,保持着金独立的姿势,连眼睛都懒得张开。

 小屋的一角有一堆6英寸厚的灰,那是他们的炉灶。父子三人冷得浑身发抖,只好生堆火取暖。三个人嘟嘟哝哝地互相埋怨了一番,这才重新上睡觉。

 第二天,当竹筏发疯似地飞越一连串的急,连庄重高贵的“高跷手”

 也感到不安了。如果设一项飞越急最次船只奖“诺亚方舟”准能夺魁。

 河道里黑石嶙峋,滔滔白汹涌澎湃“诺亚方舟”颠簸着直冲过去,船上的人和动物全都吓得吱哇叫,一片喧闹。三个人不可能看住竹筏的四角,每过几秒钟,不是这个角就是那个角被巨砾卡住,竹筏就会打起转来,好像有个巨人用手拨着它一样。这时,必须有个人跳进水里把卡住的竹子撬开。

 “正前方有礁石!”罗杰大叫。右边有块礁石,左边也有一块,要避开它们是完全不可能的。父子三人拼命用竹篙和船桨来减慢船速,但不起作用。

 哈尔的竹篙啪地断成两截。

 看来,竹筏肯定要完蛋了。它肯定会被撞成碎片,船上的动物也会散失。

 礁石面冲来,不歪不斜正撞在竹筏头的正中间。幸好扎竹筏的时候,他们没有铁钉或销钉,只能用藤条把竹子扎在一起,竹筏扎得不太牢固。竹筏中间的竹子被撞散了,礁石像驼峰似地破筏而过,一直滑到筏尾。

 这一回,连巨鹳也不得不双足着地以保持身体平衡。竹筏又合拢了,但小屋经不住撞击,屋顶裂开了。这不算什么,要紧的是,那些珍贵的动物一只都没丢。

 竹筏左摇右晃,直把巨鹳晃得飞起来。它一直朝前飞,把绑着它的5英尺长的藤索拉得紧绷绷的。看来,这只能把婴孩驮上高空的巨鸟认为,竹筏上的其他乘客都是愚昧无知的芸芸众生,必须由它拯救他们,把他们引导到安全的地方去。

 河水平静下来,它又飞落到竹筏上,把它所有的旅伴一个个地审视一番,着喉咙,咕咕哝哝地挖苦他们。

 每天,河面上只有一两只竹筏划过,两岸很少见到印第安人的材落。

 一天早上,眼前忽然出现一座城市!

 多少天了,他们看见的除了林莽还是林莽。在他们看来,眼前这座城市简直像纽约一样大,一样生机。这是秘鲁的伊基托斯城。

 在他们继续深入亚马孙林莽之前,这是最后一个边界城了。他们把竹筏靠在码头上。数以百计的船正在装卸橡胶、烟草、棉花、木材、象牙椰子和巴西椰子。

 约翰·亨特留在船上看守他们的财宝,哈尔和罗杰迫不及待地动身到街上逛去了。这是一个边城,城里有锯木厂、造船厂、轧花厂、机器厂,还有用甘蔗汁酿制朗姆酒的酒厂。弟兄俩走过海关大楼、市政府大厦和一家电影院,那儿正在上映他们在长岛早就看过的电影。

 按照父亲的指点,他们去见美国领事。他那儿有一封约翰·亨特的电报。

 哈尔接过电报,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们几乎一路飞跑着回到船上。

 父亲拆开信封,打开电报。哈尔想起在基多接到的那封电报,这一封会不会也是某个神秘的敌人打来的恫吓电呢?

 父亲一抬起头来,哈尔就知道出了大事儿。

 “孩子们,”父亲说“我们得赶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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