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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争夺玉面圣母体
 黑公羊见道:“晚辈出道太晚,孤陋寡闻…”

 “荒冢尸僧”道:“小子,你在别人面前玩花样,也许会被你朦混过去,遇上佛爷我,你合该倒楣!”

 黑公羊见见道:“前辈何出此言?”

 “荒冢尸僧”狞笑道:“你这个小子根本就不是个说谎的胚子,刚才一说谎,内心的惭愧即形之于外了!你非但能看得懂这小篆,甚至已经暗暗记下了秘笈全文。”

 黑公羊见的确不善说谎,此刻已不便再否认,道:“不错,这不是什么象形字而是小篆,为了不使旷世秘学落入歹人之手,只好说一次谎了!”

 “芦冢尸僧”道:“小子,你想活命,就必须把你看过此秘笈的心得全部说出来听听才行!”

 黑公羊见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秘笈,根本谈不上心得,不过我要郑重声明,就算我能融会贯通秘笈的义,也不会告诉一个坏人的。”

 “荒冢尸僧”肩未晃衣未飘就欺身扣住了黑公羊见的脉门,冷森地道:“那就看你是想死还是想活罗?”

 黑公羊见自忖刚才能勉强闪过这一手,但他没有闪避,因为他猜测,即使能闪过那一手,也未必能逃出这古墓的,因而他根本未作闪避的打算。

 “荒冢尸僧”有点意外地道:“小子,你大概是认了吧?”

 黑公羊见见道:“是的,我自忖非你敌手,就不想作无谓的挣扎。”

 “荒冢尸僧”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小子,放聪明点,把你所知道此秘笈要诀说一遍。”

 黑公羊见闭上眼道:“办不到!”

 “嘿!…”“荒冢尸僧”笑一阵,破袖一拂,黑公羊见立刻全身痉挛、搐起来,五官都搬了家,移了位,可见其痛苦之剧烈。

 这是一种“索经”手法,较之“分筋错骨”手法更残酷、更痛苦。

 尽管黑公羊见痛苦万分,满头大汗,面色惨白中而泛紫,却没有哼出一声,他受的痛苦太多而养成坚苦卓绝的个性,不该屈服的,即使白刃加身也绝不妥协低头。

 “荒冢尸僧”在一边抽烟,道:“小子,你想和我比耐心是不是?那好!别的没有,佛爷有的是穷时间…”

 他躺在上,道:“小子,如果你受不了哩!就打个招呼,当然,你得乖乖地顺从佛爷才行。”

 黑公羊见不出声,但却不能不想,命运赐予他的苦难太多了,为什么他要不断地受苦,几乎别人一生中所受的苦也没有他一天受的多!这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躺在上的“荒冢尸僧”偷偷望去,黑公羊见汗出如浆,面色惨白中透紫,眼球微微突出。

 像他这么狠心的人,都有点不忍了,同时也想不通这小子怎有如此忍受痛苦的耐力?难道不是血之躯?

 “荒冢尸僧”道:“小子,你还要熬下去?那是划不来的呀!”

 黑公羊见唯一的感觉像是血之躯在被千刀万剐,而又在烙铁上炙烤似的,那是无法形容的痛苦。

 但是,他绝不考虑向这种人妥协,只是他清楚,继续下去,再有两盏茶工夫,他不但会昏厥,可能会就此死去。

 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这么死了固不会重于泰山,但向此人妥协,说出要诀,最终仍不免一死,那死就会轻于鸿了。

 又停了一会“荒冢尸僧”都忍不住了,道:“小子,再过盏茶工夫,你是包死不活,值得吗?”

 他不屑答话,而此刻也几乎无力说话了。

 就在此刻,突然一声惊叫,一个人自古墓阶层顶端滚了下来,且边滚边惨叫着,一直滚到黑公羊见的身边,哀号不已!

 “荒冢尸僧”本以为是来施袭的武林高手,见这小子一路滚下来,且嚷嚷着:“救救我…有人要杀我…救救我…”

 嚷嚷着却不起身,分明已被人击成重伤,口角渗出血渍,混身颤栗不已。

 “荒冢尸僧”以为有人来到荒冢附近,立即窜到上面张望了一会,道:“人在那里?”

 那年轻人道:“晚辈被一个高手击伤,一路追来,他大概是追到岔路上去了,前辈救我,他击伤了我两处大,那是‘魄户’和‘魂门’二

 人身重要道不必点中,即使重伤也会致命的“荒冢尸僧”自然知道这一点,道:“小子,是什么人伤了你的?”

 那小子哼哼着道:“前辈…我也不知道…好像有人叫他方鹤年…”

 “荒冢尸僧”道:“原来是方老贼,你怎么会招惹上他了?”

 年轻人道:“前辈…可否偏劳为我疗治两之伤,然后再谈?”

 “荒冢尸僧”道:“我看还是先谈点正题再疗伤不迟。”

 年轻人呻着道:“前辈高姓大名?”

 “荒冢尸僧”道:“说完了,佛爷再告诉你。”

 年轻人道:“因为方鹤年把晚辈当作了一个名叫公羊见的年轻侠士。”

 “荒冢尸僧”怪声怪气地笑了起来。而躺在一边的黑公羊见本来十分惊奇,白公羊见怎么会来凑热闹?而且白公羊见说的十之八九全是谎言。

 所以黑公羊见以为白公羊见要来救他的,看来他们之间渊源极深,这想法是绝对正确无疑的。

 “荒冢尸僧”笑了一阵,道:“小子,你可知道躺在你身边的人是谁?”

 白公羊见看了黑公羊见一眼,道:“不知道,想必是武林中的无名小卒吧?”

 黑公羊见并不怪他说谎,尽管他自己不会说谎,自己喜欢的人在必要时说谎却并不深责,甚至佩服他装得如此之像,形同陌路。

 “荒冢尸僧”道:“小子,你才是个无名小卒,嘿嘿!

 躺在你身边的正是近来出了名的公羊见!”

 白公羊见失声道:“这…这怎么会?前辈你快别开玩笑了!据说公羊见武功了得,怎会和我一样躺在这儿?”

 “荒冢尸僧”道:“江湖传言不可尽信,盛名之下也有虚士。”

 白公羊见道:“怎么?这个公羊见手底下很差吗?”

 “荒冢尸僧”道:“要是在年轻一辈之中,他也算是佼佼者了!小子,你又是谁?”

 白公羊见道:“有人说我是公羊见,你信不信?”

 “荒冢尸僧”一楞,道:“你…”突闻墓阶上有人接道:“正是,他们两个都叫公羊见。”

 “荒冢尸僧”也是一时大意,他该在出口处和他们谈话才对,此刻最好的办法是制住两少,他猜想上面这个女人绝非庸手,也猜想这女人必然知道他的身份,甚至和这两个小子同伙。

 既知他的身份而敢来此硬碰,自不会是省油的灯了。

 所以他快逾闪电,首先向白公羊见抓去,他相信白公羊见是和这女人扮演双簧暗算他的。

 他以为这两个年轻人必然比白公羊见的身手较高些,那知他完全估计错误,刚越过黑公羊见,堪堪抓向白公羊见的“曲池

 原来白公羊见滚下来后不久,就以传音入密和黑公羊见互通消息,所以黑公羊见被“荒冢尸僧”以歹毒手法供,在“尸僧”扑向白公羊见时,白公羊见已解除了黑公羊见封闭的道。

 所以白公羊见堪堪被抓,黑公羊见突然伸手向“荒冢尸僧”的“”上戳去。

 此在小腿弯处,戳中就会一腿报废。

 可是“尸僧”了得,突感背部受敌,知道自己一时大意,差点着了两少的道儿,况且出口处还有个女人,谅必不大好惹!

 在此情况之下,他自然先求自保“倒打金钟”格开黑公羊见的一戳,但黑公羊见此刻非同小可,另一手一晃,已到了他的“中封”处。

 此在脚背与脚腕之间,戳到就有致残之险。“尸僧”

 这才知道,他虽诈,这些年轻人的藏拙功夫也高人一等。

 “尸僧”瞬间一缩腿,再一倏张,竟向墓后石壁撞去,一声大震,石壁被撞破塌下“尸僧”却自暗道中逃走了。

 原来这荒冢另有出路,但四周用大麻石砌好,看不出破绽,也只有“尸僧”自己知道那块大麻石是中空的。

 上面的女人一看石壁即知“尸僧”已逃,眼见自二十余丈外蔓草中钻出来隐去。

 此刻两少已经出了荒冢,白公羊见道:“假小子,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我的老娘…”说到这里,那妇人出手发电,点了黑公羊见的“五枢

 此侧处,既称“五枢”自是五种重要枢轴的关键所在,所以一被戳中,立即塌下。

 白公羊见愕然道:“娘,这小子虽然冒充我的名字,心眼并不算坏,你为什么要点他的道?”

 陆娟娟冷笑道:“你知道什么?有他存在一天,你就不会出人头地。况且,他一定知道‘先天一气’秘笈的下落。”

 白公羊见道:“娘,那秘笈在十面观音手中。”

 陆娟娟道:“你先别管,让为娘的来问问他。”她道:“假公羊见,你可知‘先天一气’秘笈在何人手中?”

 黑公羊见道:“不知道。”

 陆娟娟冷笑道:“如你根本不知道,‘荒冢尸僧’为啥要找你?还不快说实话?”

 黑公羊见道:“前辈请信任晚辈,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不知道。”

 陆娟娟道:“好,且不谈此事,你可见过玉面圣母的遗体?”

 黑公羊见道:“数月前晚辈在五华古中见过,不…只是摸过…”

 陆娟娟冷哼一声道:“果然不是块好料,居然会轻薄一具尸体!”

 黑公羊见正道:“前辈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晚辈只是严格遵守诺言,进之后,只准用手去摸索,不准睁开眼看。

 陆娟娟道:“那具尸体呢?”

 黑公羊见道:“晚辈也不知道。”

 陆娟娟道:“好狡猾的小子,一问三不知,可就别怪我对你不容情了!”

 白公羊见道:“娘,何不把那首打油诗给他看看,也许他能知道。”

 陆娟娟道:“‘死秃’即是暗指‘荒冢尸僧’,那尸僧已逃走,咱们来搜搜这古墓中有没有…。”

 两人找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白公羊见道:“娘,这首打油诗给他看看,他肚子里的墨水不少,也许会对我们有点帮助的。”

 他把那打油诗纸条送到黑公羊见面前,让他仔细看了两遍道:“假小子,你有什么高见?”

 黑公羊见道:“由这打油诗看来,确是‘荒冢尸僧’偷走的,但晚辈没有见过那具尸体。”

 陆娟娟道:“你小子就是知道也不会说出来的。”

 黑公羊见道:“前辈误解了,晚辈真不知道,要是知道.一定告诉前辈的,晚辈猜想,令郎既名叫公羊见,也必是公羊旦之子,而前辈您想必也是公羊旦的配偶了?”

 陆娟娟道:“莫要在我面前提那老贼的名字。公羊见,你的生身之母在何处?你知道吗?”

 黑公羊见黯然道:“晚辈非但不知家母在何处?甚至也不知道家母的名字…。”

 陆娟娟道:“那是个世上至的女人,你被她生出来,你也不会是个好东西!”

 黑公羊见不由盛怒道:“前辈侮辱家母是何居心?如以前辈的行为来说,你也不是正大光明的人吧?”

 陆娟娟冷峻地道:“何以见得?”

 黑公羊见道:“因为你身为长辈,不打招呼就向晚辈下手,要说你和我的上一代有仇,我不便置词,至少晚辈和你并无仇恨吧?你敢自诩为好人吗?

 陆娟娟柳眉挑煞,十指蓄力,似要下毒手,白公羊见道:“娘,我喜欢这小子!暂时不要杀他好不好?”

 陆娟娟冷峻地道:“你不知道,不杀此子,终成心腹大患的。”

 白公羊见道:“娘,他不是很坏的人。”

 “住口!”陆娟娟道:“你涉世未深,那知人心诡诈,他能对‘尸僧’藏拙,就证明他不是好人,留他不得。”

 白公羊见道:“娘…您…您要杀他?”

 陆娟娟地道:“叫他痛快死了,太便宜那个人,我有办法折腾他…”一脚把黑公羊见又踢下古墓之中。

 白公羊见吃惊地道:“娘,您要…”

 陆娟娟道:“我要他也变成‘荒冢尸僧’,而且是个不折不扣的死人…。”

 白公羊见茫然道:“娘真要杀他?”

 陆娟娟道:“就是杀了他也难消为娘的心头之恨,合该他倒楣,遇上了我。”

 白公羊见道:“娘,我看他并不坏,娘…能不能不杀他?他过去也照顾过孩儿…”

 陆娟娟怒声道:“看你婆婆妈妈的,那像个男子汉?

 到一边去…”说着,一阵土石崩塌之声,墓内也尘土飞汤,立刻伸手不见五指了。

 黑公羊见暗暗叹口气,心道:“这一次是绝对活不成了!万没料到会被活埋在墓里。”

 要是他的道未被制住,在空气用完之前,大概可以凭双手上的神力扒开土石逃出去,现在这机会已完全没有了。

 况且“荒冢尸僧”既已逃走,暂时绝不会回来。

 他简直气极悲极而想狂笑,上天有眼,为什么会把一切不幸全加在他的身上?天道何在呢?

 突然,他想起了那边的出口“尸僧”不是自另一边逃走的吗?

 如果这一对母子未把另一边堵死,他也许还能逃生,于是他立即运功自解道,大概盏茶工夫,道已通,他迅速自倒塌的石壁处穿过,弓着身子前进。但不久就到了出口处,已经听到有土石声,这出口也被填起来了。

 黑公羊见心说,好毒的心肠,我公羊见对你何辜?竟下此毒手,他倾耳静听,由于功力了得,仍可隐隐听到上面母子二人在交谈。

 陆娟娟道:“那女人当年害得我不浅,我要她断了后没有指望…”

 白公羊见道:“娘,这不是过份了些吗?”

 陆娟娟道:“你就是这样,告诉你,有他在,你这公羊见终有一天是不会被承认的。”

 白公羊见道:“娘只要承认我,别人承不承认我无所谓。”

 陆娟娟道:“傻瓜!你可知道公羊旦那老鬼有多少珍宝和私蓄吗?”

 白公羊见道:“我看他貌不惊人,衣不众,可不像个大财主呀!”

 陆娟娟道:“他当然不是财主,因为他是有名的神偷,一个贼不管他偷来多少金银财宝,别人还是不会把他当财主看的。”

 白公羊见道:“的确如此,作一个贼的儿子可真没有意思。”

 陆娟娟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世上的大财主,富甲一方,他们的钱有几个是光明正大,规规矩矩做生意赚来的?这正是所谓‘人无外财不富’的道理呀!”

 白公羊见道:“是的,娘,这么说,弄死了他并没有什么不对了?”

 陆娟娟道:“当然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白公羊见道:“娘,我也害过他,不过孩儿害他是为了另一件事,也无意害死他。”

 陆娟娟似乎听说儿子害过黑公羊见颇为高兴,道:“是怎么回事儿?”

 白公羊见道:“那是抢宝及治病招亲嫁祸给他…”

 他说了一切。黑公羊见这才知道,在那招贴上写着“区区公羊见能疗此疾”字样,原来是这小子写的。

 也真难为他,居然能把他的字模仿得极像,而且他看来十分拙朴憨厚,却是一肚子坏心眼儿。

 直到此刻,黑公羊见只是为此人惋惜,仍不太恨他,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陆娟娟道:“你说抢宝及仿他的字嫁祸于他是为了另一件事,到底是为了啥事?”

 白公羊见呐呐地道:“娘…孩儿实在在太喜欢一声雷甘乃常的侄女甘妮卿,也就是清虚老尼的徒弟了…”

 陆娟娟道:“喜欢她那还不容易,这事我和甘乃常或清虚商量,相信他们不至于拒绝吧!”

 白公羊见道:“娘,可是我也看得出来,甘妮卿似乎也喜欢那个假公羊见,所以我才迭次害他,可是,每次我又不忍下毒手,总以为那小子很讨人喜欢…”

 陆娟娟道:“这就是你的大缺点,凡事拿不定主意,狠不下心肠,俗语说:‘杀人杀死,救人救活’…。”

 黑公羊见忖道:“这女人真是狠心人,我娘到底怎么得罪了她,竟然含恨数十年而不变?”

 想着,想着,上面已经静下来,想必他们母子已经走了。黑公羊见不甘就此闷死,立刻扒那土石。

 他不知道自哪个出口扒土较易身?但他猜想,这出口一定较为单纯,就扒这一边。一边扒一边想,不免为白公羊见惋惜,如果白公羊见坚决要求那女人不要害他,他就是仍然死了也不怪他了。

 他已临绝境,竟然仍为别人着想。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蓬”地一声,好像就在这墓中传来,像一块大石板倒地的声音。

 他停下来静静地听,果然有微声传来,却不是另一边的古墓出口处,这荒冢除了这两个进出口,难道还有第三个出口不成?

 的确,微声来自另一方向,似乎已经很近了,他相信一定另一条暗道通这墓内,那是谁呢?他吃了之前的亏,也学了乖,立刻伏在一块大石之后。这些大石是陆娟娟自上面推下来的。

 墓内全被封闭,漆黑一片,可是他已习惯黑暗,且功力大进,视力非比等闲,隐隐可见墓内的景物。

 果然,半盏茶工夫之后“卜”地一声,左边墓壁上的大麻石板被外面人推倒,立刻透进了火光,显然这人亮起了火折子。

 这要藏好才成,黑公羊见希望知道来人是谁?他进入这荒冢的目的为何?

 墓内更亮了,来人已进入墓中,喃喃地道:“那女人虽,却未想到佛爷的荒冢还有一条暗道,嘿嘿!佛爷好不容易得到的宝,岂能拱手让人?世人又有谁知道佛爷的这份苦心…”

 原来又是“荒冢尸僧”去而复返。

 黑公羊见估计双方相距在两丈以上,对方看不到他。

 同时听此人的口气,似乎玉面圣母的遗体,仍在这古墓之中,果真如此,白公羊见和他的母亲也未免太粗心大意了。

 灯光移过来,在黑公羊见约五六尺外走过,走到边,双手一揪那张原竹制的大,竟连地板也掀了起来,可以说,一块与竹同样大小的地板和脚连在一起被掀起。

 下面是个只能容人爬行的地道,原来这荒冢之内总共有四个出路之多,似比狡兔三窟更多了一窟。

 而在这个地道中,却躺着一个赤的尸体,那正是得自五华古地窖内的玉面圣母。

 “荒冢尸僧”把尸托出来,竖立在壁边,当初公羊旦以玄奥真气输入尸体之内,保持其不腐,后来方鹤年得手,也以类似方法保其肌肤不败,甚而不僵,且能转动眼珠。

 这当然不是法使其复活,而是气体在内产生压力,迫眼珠活动的。

 但到了“荒冢尸僧”手中,更能发扬光大,以他的独特心法,运气尸身百骇之内,非但肤如生,且有温软之感。

 因为“尸僧”不但要她腹上的秘文,以增其功力,还要欣赏这皮囊的形相,也许和公羊旦的心态差不多,她活着时他们未能一亲芳泽,人虽死了,能经常欣赏这白壁无瑕的体,也差强人意了。

 而方鹤年自然也不无这种心态。

 世人能作到“暗室不欺”的能有几人?

 玉面圣母的体竖立着,双峰拔,玉腿圆润晶莹,面色栩栩如生“尸僧”这人,虽然五蕴未尽,六不净,却也有他最低的格调。

 他站在玉面圣母遗体前约三步之地,目不转瞬地盯着这人间至美的皮囊,像是入定的老僧。其实他此刻怎会入定,不过是神驰意走,回想数十年前,她尚年轻,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的人美态,如今虽然不动,却仍可嗅到阵阵的体香。

 原来方鹤年为她的遗体上擦了不少的宫粉。

 通常女人身上的体香是杂有脂粉气味的。人类的老祖宗很早就知道以这些东西增加魅力,引了。

 渐渐地,他的表情有了变化,双目中有炽热的火焰在跳跃,呼吸渐趋急促,他忽然抱住了这具皮囊。

 这是必然的,只不过这是男人的一种冲动的必然倾向,并不如黑公羊见想象中的那么糟,因他仅是抱住。

 但是,不论他是如何热情,这总是一具死沉沉的遗体,就算脸上还残存着类似微笑的表情,也难以产生真实感。

 一阵情之后“尸僧”狠狠地掴了自己两个耳光,这是因为他羞于自己在死人面前丢人现眼?抑是恨她生前对他的绝情?

 黑公羊见见他怜爱一具尸体,本有反感,可是转念一想,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或者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本就没有什么不对,就算另一方面没有意思,也不能怪那主动的一方。

 “尸僧”大概昔年就单恋玉面如来,惜乎被人足,引为憾事,如今退而求其次,以冷冰冰的遗体来补这回忆中的空白,其情可悯,其意堪怜。

 所以黑公羊见也没动手。

 但事后又怒掴自己两个耳光,他可就有点同情了。

 黑公羊见正自为这多情的“尸僧”而感喟,忽见他又跪在那尸身前膜拜着,道:“不要怪我…实在是昔年我太痴了…我为你曾废寝忘食,失眠终宵。我为你变卖了万贯家产,不过是为了随时在你的身子附近,欣赏你的喜怒哀乐;就算你的喜乐是为了别的男人,我也会因你的快乐而快乐。十余年形影不离,随在你的左右,终于有一天你忍无可忍,怒责我为何老是尾随你的左右?我一时无言可对…”

 黑公羊见忖道:“我固不会老是跟着一个女人,假如我也会,经对方一问之下,我也无言以对吧?”

 “尸僧”续道:“在我无法回答之下,你当众打了我两个耳光,还踢我一脚,说:‘回家照照镜子吧!就是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也轮不到你!’”

 黑公羊见暗暗一叹,忖道:“要是换了有志气的男人,必然绝裾而去吧!但为她自杀,那是十分不值得的,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

 “尸僧”道:“从此,我不再跟你,甚至恨你,但这恨没有多久,我就弄不清到底是恨你,抑是爱你了。我相信当时你所喜欢的男人,他并不具备我对你这种深切、固执、永不变移的情感。但是我自卑,我唯曾不断地照镜子,而且也曾故意把自己的面貌五官逐项给较高的分数来安慰自己,和其他男人来作比较,结果,仍然自认有太多处不如人…。”

 黑公羊见暗暗一叹,心道:“这岂不是‘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境界吗?”

 “尸僧”续道:“我本来并非如此之丑,而是十余年相思之下,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而你,不嫁对你有恩的公羊旦,也未嫁人品出众的‘风云剑’冷云萍,却嫁了‘粉面狐’谷华,结果你发现他竟是个到处留情的子,一怒而离开他,但自那时起,你就失踪了。后来传说你已死于仇人之手,迄不知是谁害了你…”这一段往事,总算有了个代,只是仍不知玉面如来到底死于何人之手?至少,黑公羊见不以为是死于他的父亲公羊旦之手的!

 黑公羊见正自为此人感叹,忽然“尸僧”又喃喃自语起来,道:“我虽也希望练成‘先天一气’玄功,但非志在独霸武林,而是希望具有绝对的能力保护你的遗体,直到永恒…。”

 黑公羊见一震,心道:“此人果有此意,倒不失为一个至情至圣的人,这玉面圣母昔年拒他于千里之外,实是一件撼事…”

 就在这时,由“尸僧”刚刚进入的地道内闪出一人,竟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手持铜拐,瞧“尸僧”就是一拐戳去。

 这墓中地方狭小,长兵刃难以施展“尸僧”立即闪过,沉声道:“什么人欺到门上来了?”

 老妪道:“死秃,玉面圣母的遗体在你手中,果然没有料错,出遗体,你可以逃命去吧!”

 “荒冢尸僧”道:“原来是陆娟娟那人身边的老虔婆白玉霜。”

 老妪道:“正是老身,死秃,你是出来?”

 “荒冢尸僧”狞笑道:“老虔婆,就凭你这块老棺材板,还没放在佛爷眼中,我看你还是快滚吧!”

 白玉霜又是一拐戳到“尸僧”一闪,几乎到了白玉霜身后,一脚踢向她的“曲池”白玉霜的巨拐抡挥不开,自然吃亏,就丢了拐,以掌招呼。但三十个照面之后,白玉霜已败象。

 因为“尸僧”昔年也极有名气,不在“神偷”公羊旦之下,也不逊于“风云剑”冷云萍及“粉面狐”谷华。

 即使是“百人魔”也和他在伯仲之间。

 白玉霜眼看支持不住了,就大声嚷嚷道:“娟娘…

 娟娘…老奴不成了…”

 不一会,又闪进一个中年妇人,道:“白婆婆闪开,我来收拾他,你趁机把这遗体弄出去。”

 白玉霜闪开,这妇人就仗剑攻上来。

 “尸僧”道:“陆娟娟,就是你们两人聊手,也未必是我的敌手,想抢尸体你们是作梦!”

 陆娟娟道:“死秃,还是手底下见吧!白婆婆,抢人!”

 白婆婆往玉面圣母的遗体处一接近“尸僧”就攻上把她退“尸僧”迄未亮兵刃,身手的确了得!

 白婆婆道:“娟娘,依老身看,还是合力先把这死秃倒了再说。”接着又扑向“尸僧”

 白婆婆的武功比陆娟娟略逊,两人合击一人,三五十招之后“尸僧”虽是守多攻少,她们要倒他,却非百招以上不可。

 黑公羊见刚才一听陆娟娟说话,就听出她正是不久前和白公羊见同来,把他点了踢入墓中,且把前后出口封闭的妇人,也就是白公羊见的母亲。

 他虽然对白公羊见有点亲切之情,却极不喜欢这个妇人,忖道:“这妇人曾侮蔑我母,又蓄意害我,虽然,‘尸僧’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此刻宁愿帮他也不该帮这两个女人。”

 他这么想着,却一直未动手,大约百招之后“尸僧”

 确是十分吃力,但仍非三五十招就能放倒他。

 黑公羊见心道:“我要是帮‘尸僧’必能击败这两个女人,但这妇人既是白公羊见之母,应该也是父亲的侧室…”

 他盘算着,打斗的三人已起了剧变。

 白婆婆被“尸僧”砸了一掌,但“尸僧”也被陆娟娟戳了一剑。

 就在陆娟娟要再加一剑杀死“尸僧”时,忽然后侧涌来一股奇特而浑厚的掌劲,竟把她的身子带得一偏,未能刺中。

 陆娟娟一惊,回头望去,什么也未看到。

 而“尸僧”也不愕然!刚才这一剑分明自己已难闪避,对方居然刺偏了,且偏差得那么大。

 陆娟娟虽未看到施袭的人,却仍不免心惊,如果此墓中另有对方的人,万一被入险地,而被闭在内,那就太危险了。

 于是她招呼白婆婆,由原路窜了出去。

 出口处把风的白公羊见道:“娘,没有得手?”

 陆娟娟道:“快点把出口封闭上,把这死秃憋死在内,咱们再掘开下去取玉面圣母的遗体,可不会再有一个暗道了吧?”

 白玉霜道:“不会的,娟娘,他跑不了的…”

 三人立刻就把这第二个暗道封闭了,在上面等候。

 白玉霜道:“娟娘,照此人的功力来说,全部封闭,没有空气进入,他即使有瑜伽奇功,以口息大法运功,也只能活三天三夜,到时候空气用尽,咱们再下去。”

 陆娟娟道:“这死秃的功力非同小可,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憋死他,还有,此人十分狡诈,仍要提防他有第四条暗道。”

 白公羊见道:“娘,你把他估得太高了,我不信他还有第四条通道,白婆婆你看呢?”

 白玉霜道:“娟娘,你的顾虑也没有错,小心点总是好的,我负责四下巡逻,防他自暗道弄走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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