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中年人的身子,簌簌地发起抖来。
他抖得厉害的时候,几乎额头要碰上了高翔的
口!
这并不是那中年人胆怯,实在,那是一个人对着这样的一柄
,面对着这样一个愤怒的人,有什么人能够不发抖呢?
“你不必害怕,”这时高翔已全然占了上风,他冷冷地道:“讲出来,只要你讲出那个岛的所在地来,那就可以——”高翔只讲到这里,他的手
突然扬高了几寸,而且,他连续地扳着
机“砰”“砰”两下响,子弹在中年人头顶呼啸掠出,
向房门,穿门而出!
紧随着那两下
声的,是两下重物堕地之声。
一点也不错,是两下重物堕地之声,一下是在高翔身前发出来的。
声一响,那中年人的身子软了,倒在高翔的脚下。
而几乎是在同时,门外也传来了一个人的倒地之声!
高翔发的那两
的目的,绝不是为了恐吓在眼前的那个中年人,而是他听到了门外有“咔”地一下轻微的声响,传了过来。
那一下声响,极其轻微,不是细心,根本是听不出来的,但高翔不但听到了那一下声响,而且立即认出,那是拉动
机的声音。
当高翔认出了那是拉动
机的声音时,他立即知道,门外来了人,而且他立即知道,门外的那人,一定是那个司机。
是以他立时放出了两
,从门外有人倒地的声音听来,在门外的那人,一定已中
倒地了。高翔身子向旁跳了开去,准备去开门。
可是也就在那时,一阵
声,自门外传了过来,十七八发子弹,向房内
了进来,高翔的身子连忙跌倒,向外滚去。
在那一阵手提机
的声音响过之后,又是“砰”地一声响,高翔虽然伏身在房内,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是,他却也可想而知,那是怎么样的一回事情的。
自己首先发出的他两
,使门外那司机受了伤,跌倒在地,但是那司机却负伤再站了起来发
还击,在还击之后,他又跌倒了。
高翔再不犹豫,向着那人砰然跌倒时发出声音的地方,又补了两
。在那两下
声之后,一切声音,都静止了下来。
高翔仍在地上伏了片刻,才在地上俯伏前进,到了门旁,他的身子慢慢地站了起来,从一个
中向外面张望出去。
他看到司机抱着一
手提机
,伏在地上,身子蜷曲着,在他的背部,有着两个
孔,从这两个
孔的部位来看,那人是早已死去的了。
高翔拉开了门,一跃则出,在那死者的身上,踢了一脚,将那家伙踢得在地上打了一个滚,高翔一伸手,拾起了地上的手提机
来。
也就在这时,高翔又听得室内传来了“砰”地一声响。
他连忙转头看去,只见那中年男子正想跳窗逃走,但是心慌意
,却踢翻了一张椅子。
高翔冷笑了一声,道:“你想你的身子,变成黄蜂巢?”
那中年人的一只脚,本来已经跨出了窗沿之外的了,但是,高翔的那两句话,像是具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一样,又将他的身子,硬生生地从拖窗沿了回来。
“你已看到了,和你同来的人已经死了,你不想步他的后尘,就快回答我的问题,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是在什么地方!”
“你,你…”那中年人
着气“我是不同的,我在
内有地位,你若是杀了我,不怕我们
人向木兰花进行报复么?”
高翔哈哈地大笑了起来,道:“你别在做梦了,不论你在秘密
中的地位多高,只要留着木兰花可以得到利益,你妄想秘密
会因为你而对木兰花进行报复,那简直是妄想!”
那中年人完全绝望了!
他慢慢地向前走出了几步,颓然地坐了下来。
那中年人坐下来之后,道:“我看你不必
我的,我如果讲了,也是死,我如果不讲,我看你不至于就这样杀了我的。”
“在警方的保护之下,你可以不死的。”
那中年人怀疑地摇着头,道:“你们能保护我?高先生,不是我不客气地说一句,连木兰花也成了俘虏,你们警方的保护力量…”
他讲到这里,停了一停,高翔不
觉得十分狼狈。
高翔
了一口气,道:“为了救援木兰花姐妹,我们必会动员一切力量,我们会要求国际上一切力量来帮助我们,你自己在想,我们能不能成功?我们——”高翔本来还想说:“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可是,他话还未曾讲完,那中年人便苦笑了一下,道:“高先生,你们一定不能成功,你不要再威吓我,我们不如切近实际地讨论一下,看看在什么条件之下,我才会将木兰花的所在他讲出来。”
那中年人显然也不是等闲人物,因为高翔一连串的行动,已将他
得抬不起头来的了,可是几句话之间,他却又开始和高翔站在平等的地位,要和高翔谈判了。
这是十分容易的一件事,若不是有着过人胆识和相当的机智,是不能做到这一点的,高翔心中对他不
有几分佩服。
而且,高翔也自知,世界上如此之大,要毫无根据地去寻找木兰花,那可能
实在是微乎其微的。而且,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既然是在匪
的手中,随时可能有危险,要去救她们,实在是刻不容缓的事情,是绝对个能冉多耽搁的了。
他望了那中年人片刻,道:“好,你要什么条件呢?”
“我的条件,也不算苛刻,我可以将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的所在他讲给你们听,甚至于我可以画出一张简单的地图,指示你们如何去进攻,以及告诉你们那个基地上的实力,和你们在进攻之际需要注意的事情。”那中年人讲到这里,略停了一停。
“你要一笔钱,是不是?”
“你错了,钱我有,而且是极其安全地存在瑞士的银行中的,我不必亲自去领,只消一个电话,说出我的存款号码。他们就可以将我的钱转到任何地方去的。”
“那你的条件是什么?”高翔不
有些奇怪。
那中年人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道:“我要再活下去,而秘密
组织十分庞大,不论你们采取的行动是如何有效,总有一些人漏网的,更有可能漏网的是首领A一号,而他们也必然知道
漏秘密的是我,所以,我的条件就是要你们保障我的安全。”
“你刚才不是怀疑我们的力量么?”高翔不客气地说。
“是的,”那中年人竟然不怕得罪高翔,一口承认“如今,我要实行我自己的办法,只不过请你们来帮助我而已。”
“可是要我们护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去?”“
“不是,我仍然要在本市。”
“你认为本市最安全么?”
“也不是。”
高翔有点冒火了,他大声道:“那你究竟想怎样?”
“我要你们召集最好的外科医生!替我进行整容手术,将我的面容,彻底改变,而且,还要在我的声带上施手术,使我的声音也改变,总之,我要完全成为第二个人,那样,秘密的漏网人员,才没有法子再来找我,而这些事的进行,必须在极端秘密的情形下进行!”
高翔一面听,一面点着头,他本来还以为对方又要以什么不可能条件刁难自己,所以刚才他才十分恼怒的,但如今听来,对方的要求,尤疑是合情合理的。
高翔只考虑了十分钟左右,便道:“我可以负全责,替你安排这一切,木兰花和穆秀珍在什么地方,你快讲给我听!”
“她们是在一个小岛上,那岛的位置是——”那中年人用十分低沉的声音讲着,从他的声音听来,他的确是存心将他所知道的一切事实,讲出来的。高翔也在用心听着。
他听说木兰花和穆秀珍是在一个小岛上,心中便不
一动,一个小岛,只知道这一点,要找她们,便已经容易得多了。
而看那中年人的情形,显然那个小岛的位置,他是可以熟练地背出来的,高翔立即取出了笔记簿和笔,准备将之记载下来。
可是,那中年人才讲到这里,停了一停。
高翔打开了簿子,笔也准备好了,可是他却没有听到那中年人再讲下去,高翔奇怪地抬起头来,只见那中年人正张大口望着他。
在那一刹间,高翔陡地一呆。
但是,他是一个十分机灵的人,在一呆之后,只不过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他已经看出情形不妙来了,他立时后退了一步。
在他后退了了步之后,再猛地向后跃出了五六尺,躲到了一张。
沙发之后,他才一躲起,只见那中年人的身子一侧“砰”地跌倒在地。
高翔紧握着手中的
,四面看看,窗外和门外,一点动静也没有,而这时,高翔向前看去,只见那中年人面上的表情,十分奇特,他张大了口,瞪大了眼,高翔第一眼去看他的时候,那中年人的手,还在地上,慢慢爬着,接着,他的五指,又渐渐地松了开来。
然后,高翔听到那中年人的喉间,发出了“咯”地一声响。这种情形,高翔一看就看得出,那中年人已经突然死了。
在那刹间,高翔心中所想的不是别的,他只是在想:那中年人是怎么会死的!他并没有看到那中年人是怎么死的,因为那时候,他正集中精神,低着头,准备那中年人说出那个小岛的位置之后,将之记下来当他抬起头来时,意外已经发生了。
那中年男子可是心脏病发的么?
这个可能几乎是没有的,因为高翔可以肯定这中年人的健康十分良好,但当然也不是自杀,因为他已定下了周详的计划,准备
离秘密
了。这两个可能被排除之后,剩下来的唯一可能,当然是这个人乃是被谋杀的了,然而,他是被使用什么法子所谋杀了的?
而且,谋杀他的凶手,又在什么地方?
高翔的心中,感到了一股寒意,因为这时,四周围静得出奇,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什么人也见不到,但是他却可以肯定,有一个人遭谋杀了,有一个凶手正在近处,这个凶手也可能用同样的方法来谋杀他的,这怎能不令得他心神紧张?
高翔屏住了气息,为了安全起见,他拉着那张沙发,身子仍然蹲着,向后退出了几步,来到了墙前,这样,他背后有墙,前面有沙发阻挡着,总比较安全得多了。
然后,他定下神来,再次侧耳细听。
他实在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那凶手在什么地方呢?
那凶手一定是在杀了一个人之后,也和他一样地隐伏起来了,那凶手隐伏的目的,不问可知,是在寻找第二次杀人的机会!
高翔记得,那中年人的死亡,是突如其来的,他几乎未曾听到任何的声响,那么,不妨先想一想,凶手是用什么办法来杀死那中年人的。
高翔又向那中年人看了一眼,只见那中年人的肤
,已经转变成为一种十分可怕的青紫
,毫无疑问,他是中毒而死的。
可能是一枚毒针,无声无息地
了出来,令得他致命的!这个可能的成份十分高,这也使得高翔更加要小心防范,因为要注意毒针,比注意
弹更难。
高翔先假定了这是一枚毒针取了那中年人的性命的,他下一步便接着想:凶手如今,应该在什么地方呢?门未曾动过,窗子虽然开着,但因为高翔放映电影的原故,窗帘都拉拢着,当然不会有认从窗中爬进来的,最大的可能是,凶手在室外!
在室外发
毒针进室的,实不是难事,甚至房门的锁匙孔,也可以用来作为毒针穿
的地方,但高翔却肯定不是锁匙孔,因为角度不对。
如果毒针是从锁匙孔中穿进来的话只能在他们两人的中间穿过,
到墙上所挂的一幅油画之上!高翔一面想着,一面自然而然地转头,向墙上的那幅油画看去。
一看之下,他不
呆住了!
那幅油画上,
着一枚钢针!
那枚钢针
而短,有点像旧式飞机用的钢针。
那显然是一枚毒针,因为它的颜色是一种异样的赤红色,看到了这枚毒针,高翔知道自己一连串的推断并没有推测错。
那一枚毒针,显然是从锁匙孔中穿进来的。
那个凶手并不是第一次下手就成功的,他第一次下手,将毒针从锁匙孔中
进来,但是却未曾
中任何人,第二次,或者甚至于是第三次下手,才
死了那中年人!
那凶手是在什么角度放
出毒针,才
中那中年人的呢?
高翔几乎立即肯定是在那中年人背后的窗子。
而且,他也立即找到了证明,因为在那扇窗帘上有一个小的圆
,大约可以穿过一只手指,那当然是凶手为了方便发
毒针而弄出来的。
由此可知,那凶手还在窗外!
高翔此际的心情十分
,但尾他在心中千百次地告诉自己:必须将那凶手捉住了,那凶手一定是秘密
中的人,是由A一号派出,来监视那中年人的行动的,他杀死了那中年人,一定还试图和自己接触,是绝个肯就此离去的,他还在窗外!
但是高用却也知道,那凶手如果当他发觉处境危险之际,也毫无疑问地会将他
死!所以,他的行动,必须极其小心!
高翔的身子,慢慢地向旁移去,他的行动是如此之小心,以及一点声音也未曾发出来,他移出了沙发的后面,立时伏在地上。
他的身子虽然是伏在地上,但是他的头却向上抬起,注视着窗口的一切,虽然有窗帘拉着,但是由于外面的光线强,室内的光线黑的原故,如果外面有人,一定会在窗帘上出现影子的,而且要在窗帘上出现人影,高翔是立时可以令得他负伤的。
但是,外面却没有人影。
高翔一面注意着窗外,一面小心地向前爬行着,来到了窗前,这才慢慢地蹲起身子来,用手
顶开窗帘,向外看去。
他将窗帘顶开了两三寸,外面的情形,已经可以完全看得到了,除非那个凶手和他一样,是紧贴着墙蹲着的,那么他才看不见他。
高翔向外看了两三分钟,外面十分安静,高翔正准备站起身来,看看是不足有入紧靠着墙蹲着的时候,突然,门上传来“卡”地一声响。
那一声响是十分轻微的,但是也足以令得高翔的身子,像触电似地转了过来,同时,他的手也突然所起,指向门口。
这一切,都是突如其来发生的,迅疾得几乎连人的思想也追随不上,高翔在转过身来,房门突然被推开,而房门被推开之后,高翔只觉得眼前有异样的暗红色的光芒,闪了一闪,高翔连忙扬手去挡“叮”地一声响,一枚毒针,
在他的
口上,落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门又“砰”地关上了。
高翔再不犹豫,他连连扳动
机,隔着门,向外
了出去,他
了四
才停止,
声在空屋中回
着,渐渐静了下来。
等到恢复了寂静之后,高翔才勉强定下神来。
他发觉自己的手心、全被汗水
透了,以致他要将手
到左手去,在衣服上抹去手心中的汗。
那枚毒针,落在他身前尺许的地方。
如果不是他凑巧挥动手
,由于
挡开了那一枚毒针的话,那么他如今怎样呢?高翔一想及此,又不
打了一个寒战!
他连发了四
,但是并未曾听到门外有人倒地的声音,多半未曾
中那凶手,看来,他还不得不和那凶手对峙下去。
然而,他却是不能在这里久耽下去的,他必须设法回到警局去,去和方局长,以及各有关部门,去研究秘密
的总部,也就是木兰花和穆秀珍被囚
的地方,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而立即展开营救行动!可是如今,他却无法冲出去!
因为那凶手在外面!
高翔停了片刻,他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一个机会。
因为刚才,在他发出四
之际,他是可以立即从窗口跳出去的,那么,他至少可以不必再困守在这间房间之中了!
高翔再用
口挑起窗帘,向外看着,他再转过身来,又向门连开了两
,然后,换上了一夹子弹,可是,他在换上子弹之前,却连扳了几下空
,发出“卡列”“卡列”的声音,同时,他发出一下“啊”的低呼声。
他相信,那凶手一定就在离他极近的地方,那么,当凶手听到了那些声音之后,他一定会以为自己的手
已没有子弹了。
高翔是十分有急智的,这时,他安排的
敌之计,也是十分巧妙的,当对方知道了他的
已没有了子弹时,还会不立即现身么?
果然,在高翔刚将一夹新的子弹推上
膛之际,门破大力推了开未,同时,传来了一阵十分妖冶的娇笑声,一个人已经在门口。
那站在门口的人,毫无疑问就是杀人凶手了!
可是,当高翔向那人看上了一眼之后,他却完全呆住了,他绝未曾想到,那凶下是“她”而且,她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郎!
她穿着一条紧身的,
黄
的长
,和一件黑、黄相间的运动衫,这样的装束,将她美丽的身材表
无遗,令人目眩!
她的头发黑而长,随便披在肩头上。
她的眼睛画得十分蓝,看来有着一股妖气。
高翔本来是决定,自己的办法如果可以将凶手引出来的话,那么他将立即开
,令得那凶手在大感意外之中受伤的。
但这时,他却没有开
。
高翔之所以未曾开
,当然不是因为对方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女郎,所以他才下不了这个毒手之故,而只是因为那女郎的口中,咬着一只烟嘴。那烟嘴上并没有香烟,毫无疑问,那种可以致人于死的毒针,是从那女郎的烟嘴中
出来的了,除非高翔准备一
将她打死,否则,在受伤之后,她一定仍可以发
毒针的。
高翔只有在另一个情形下,才能发
。
那另一个情形是,他必须一
击毁那个烟嘴!
但如果要一
击毁烟嘴,而又不伤及那女郎的话,那就必须在那个女郎以侧面对着他的时候才行,不然是不可能的。
他必须等待!
而且,他必须装出无可奈何,极其吃惊的神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