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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全凑一块了
 一艘大船朝着何西村的码头缓缓驶来。

 蒋震是刻意雇了一些人在码头这边接待来往客商的, 看到那艘大船, 立刻就有人上去帮忙, 让船靠在了岸边,等船靠岸,还有人上去询问:“各位爷是哪儿来的?”

 上去询问的人没等来他们的回话, 倒是被人一把推开了, 与此同时,从船上飞快地下来了很多人。

 “你们干嘛呢?”被推开的人一踉跄,就摔在了地上,他拍拍股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就愤怒地看着面前的那些人。

 他好好地上去问话,怎么还打人了?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这边的动静,自然是惹来了周围人的关注的。

 蒋震手底下的镖师,是轮跟着船出去的,不用跟船出去的那些人, 就会待在码头这边巡逻,然后一个月会给两天假,至于这两天假什么时候请, 他手下那些人可以随意安排,有什么重要事情, 他也能不批。

 何生就是今天巡逻的人。

 何生跟了蒋震很久, 已经镖师里的镖头之一了, 日子那是越过越好, 以前, 他们一家能被刘黑头得险些家破人亡,可现在,刘黑头那是他的手下,他折腾人,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看到有人闹事,何生立刻就带人过去了:“你们是什么人?来做什么的?”镖局的生意做大了之后,也曾有人来闹事,何生这会儿警觉的。

 何生等人跟了蒋震都已经一年多了,蒋震给钱大方,伙食又不错,虽然称不上各个高大,但一个个全都黝黑健壮,他们还穿着统一的服饰,自带一股气势。

 之前还气势汹汹推人的人顿时一僵。

 周茂和就站在大船船头,自然是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的,他皱起眉头,来到船边,便大声道:“我是当朝钦差周茂和,来此地办案的!你等速速让开!”

 钦差?何生往船上看去,果然看到大船上站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他的身边,还站着衙役打扮的人。

 钦差大臣,这以前只在戏文里看到过的人,现在竟然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了?

 何生心里一惊,再仔细一看,还发现这钦差大臣,似乎有些眼

 前几天有人在赵刘氏的寿宴上闹事,便是何生把人赶出去的,而眼前这人,可不就是那个闹事的人?

 何生心里一惊,顿时僵住了,而这个时候,便有很多人从船上下来了。

 起初下来的人还好,看着普普通通的,但后来下来的人…竟然都是衙役打扮的!

 这何成县的衙役,何生都是认识的,不过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很显然,这些并不是何成县的衙役。

 何生心里不安起来,他顾不得别的,直接就往蒋震的住处跑去。

 没多久,何生就跑到了赵家的新房门口,遇到了正在门口带着孙女儿在门口晒太阳的赵刘氏。

 “赵婶,不好了,出事了。”何生道,然后飞快地冲了进去。

 蒋震正在看账本,看到何生匆匆跑进来,身后还跟着抱着赵明珠的赵刘氏,当下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老大,外面来了个钦差!”何生道:“上回赵婶过寿,我们赶出去的那个人,是钦差。”

 “钦差?”蒋震不解,他想起来那个帮着蒋家来质问自己的中年男人来了,那人竟然是钦差?

 他一个钦差,帮着蒋家来质问自己做什么?

 蒋震心里一跳,几乎立刻,就想起蒋家之前嚷嚷着要告自己的事情来了。

 蒋震当初曾经用进县衙砍人来威胁蒋家人,而那时候,他对古代的法律,其实是并不了解,有些方面甚至一窍不通的。

 不过后来,他专门找了《大齐律》来看过,还找了其他的一些资料,然后发现,这古代的有些法律,对他来说称得上是莫名其妙。

 比如那“不孝罪”

 不孝罪,在这古代,是非常严重的,在前朝,甚至有“詈祖父母父母者绞”这样的律法。解释起来,就是辱骂父母祖父母的,要被绞死。

 骂父母都要被绞死,殴打父母就更不用说了…

 除此之外,父母犯了罪,当子女的揭发了,这当子女的,也要被绞死——律法里明文写了“诸告祖父母父母者绞”

 甚至于,父母祖父母还在就分家,或者私自攒钱的,也是犯了不孝罪,是要坐牢的。

 也就是说,父母还在,便是私房钱都不能有…要不然就是犯罪!

 而到了大齐,有些刑罚倒是做了改动了,比如,若是父母同意分家,那孩子就能分出去…之前要不是这律令,蒋震便是想要分家都难,但还有很多是没有改过的。

 当然,律法虽有,但实际执行就不一样了。

 是要有人去官府告了,官府才会抓人判刑的,而一般人,是不敢去官府告人的。

 不过,那蒋家却是不是一般人。

 “老大,怎么办?他带了很多衙役过来,那些衙役不是我们何成县的。”何生又道。

 “不用担心,我没事。”蒋震道。

 看到那样严苛的法律条文之后,蒋震不可能一点安排都没有,也不可能完全不防备。

 他没对蒋家怎么样,主要还是因为,蒋家就算告了他,他也不会有事——他可是入赘到赵家去了!

 这些律法,大多都是针对留在家中的儿子的,他都去了别人家了,那些还与他何干?

 这世上,可没有出嫁女挖夫家供养父母的道理。

 “蒋震!真没事啊?”赵刘氏抱着女儿,担心地看着蒋震。

 “没事。”蒋震安抚道。

 赵刘氏对蒋震,那是百分百相信的,蒋震说没事,他便放下心来,然而就在这时,外面有衙役进来了。

 “何人是蒋震?”为首的捕头问道。

 “我是蒋震。”蒋震直接承认了。

 “你就是蒋震?”那个捕头有些诧异地看了蒋震一眼,他是来抓蒋震的,蒋震的罪名也听说了。知道这人竟然殴打父母兄弟,父母分家之后,他就一直以为这人是个穷凶极恶之人,没想到真人跟他想象的,竟是完全不同。

 “他就是蒋震,快将他拿下!”就在这时,周茂和带人从外面进来了。

 “你是钦差周大人?”蒋震看向周茂和:“周大人要捉我,可是以什么罪名?”

 “殴打父母,父母尚在就别籍异财,对父母供养有缺!”周茂和道:“你这是大不孝!”

 “第一条罪名,周大人可有证据?至于后面两条…周大人可知我早已入赘到赵家?”蒋震直接道。

 蒋震一点都不心虚,他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但周茂和看到他这样子,却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这人简直冥顽不灵!

 “成亲应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私自入赘到赵家,此事并不作数!你也休想以此罪!”周茂和冷笑道。

 蒋震入赘到了赵家的事情,他当然也是知道的,并且因此愈发觉得这人无可救药,一个大男人,便是娶不到子,也不该这般作践自己…当然,这蒋震估计也不是作践自己,他就是不孝父母,竟是将父母给予的姓氏,想也不想便丢了。

 “把他给我绑了!”周茂和大声道。

 那些捕快衙役,都听周茂和的,闻言,便有许多人朝着蒋震围了过去,要去捉拿蒋震。

 蒋震的脸色一沉。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故意来找他麻烦的!今天这事,怕是不能善了。

 “你们要干什么?!”这时候,赵金哥匆忙跑来。

 赵金哥今天去砖窑那边了,结果统计砖块数量才统计到一半,就有人跟他说码头那边出事了…他连忙跑来,正好看到蒋震被围起来。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赵金哥连忙拦在了蒋震面前。

 砖窑那边尘土飞扬,特别容易把自己弄脏,他就在新衣服外面套了一件旧衣,以往这旧衣他都会在砖窑那边先了再过来,这次却因为太着急没那么做,整个人显得灰扑扑的。

 “你是何人?不要妨碍我们办差。”周茂和看到赵金哥这副脏兮兮的样子,脸色倒是缓和了一些。

 “我是他的子,他犯了什么事情,你们要抓他?”赵金哥又问。

 这人竟然就是这蒋震的子?周茂和一愣,随即道:“这蒋震平里是否有待你,你…”周茂和本还想问上几句,但突然想到以告夫,是要杖一百的,便不再继续询问,只道:“快将这蒋震抓走!带去何成县!我还要审一审那何成县的县令,为何包庇此人,竟让人求告无门!”

 周茂和此言一出,就有衙役要去抓蒋震,赵金哥一急,抓着其中一个衙役的手,便将他甩了出去——跟着蒋震练久了,他的身手,那是越来越好了。

 “金哥儿!”蒋震叫了一声。

 赵金哥猛地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蒋震。

 “冷静。”蒋震道。

 赵金哥刚才非常非常着急,但这会儿,却犹如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一下子冷静下来。

 蒋震跟赵金哥说完,又道:“周大人,你也不用绑我了,我自己会跟你走,就希望周大人你真是个清官好官,而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你!”周茂和愤怒地看着蒋震,却见蒋震已经大步往外走去了,脚步很是从容,看着竟是一点都不像囚犯。

 周茂和看到蒋震直的背影,不免又一阵气闷,他一挥袖子,便跟着蒋震往外走去。

 赵金哥看着他们离开,拳头握得死紧,他猛地转过头来看向何生,便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钦差说老大犯了不孝罪。”何生道,他虽然也开始认字了,但并没有读过什么书,不孝罪这东西,还真不清楚。

 “金哥儿,现在怎么办?”赵刘氏连忙问,她一直抱着赵明珠,怕那些人会伤到赵明珠,便不敢靠近,这会儿都已经快要被急哭了。

 至于赵明珠,她刚才一直愣愣的,这时候却是一撇嘴,然后泪水就克制不住地往下落去。

 这孩子以往哭,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常常一滴眼泪也没有地干嚎,可这次,泪水就跟止不住一样,还噎起来。

 若是在之前,赵金哥一定会心疼地不行,蒋震就更不用说了,怕是会心肝儿宝贝儿的,就哄起来。

 可现在,赵金哥还真有点顾不上她。

 “我想想…”赵金哥道,脸色惨白一片。

 一直以来,赵金哥都是以蒋震马首是瞻的,出主意什么的,全是蒋震来,他听着就行了。

 可现在,蒋震被抓走了!

 赵金哥一时间心如麻,就跟失了主心骨一样,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该干什么…

 不过,发现到这一点之后,他就立刻扇了自己一巴掌。

 蒋震还等着他去救!

 这一巴掌让赵明珠被吓了一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也让赵金哥清醒过来。

 “何生,你去安排一艘船,我要去找郑少…还有,何生,我求你一件事。”

 “大嫂你尽管说。”何生立刻就道,那些人要来抓蒋震,他却不敢上去阻拦,这让他很愧疚,现在赵金哥有事要他去做,他是非常愿意的。

 “何生,我想求你找你爹,让他去告秋生。”赵金哥道:“你放心,我会另外再找一些人的,一定不会让你们有事,事成之后,也一定会有补偿。”

 何生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赵金哥这是想要找些人去告出嫁的女儿双儿,来转移视线!

 他从京城回来之后,就解决了自己的婚姻大事,不久前,还把何秋生嫁给了一个和自己一样在给蒋震做镖师的隔壁村的人。

 他弟弟虽然长得好,却也娇气,估计是伺候不来公婆的,而他那同僚有个好处,便是父母双亡,还对他弟弟一心一意。

 “大嫂你放心,我马上就去。”

 “不用着急,这事你先跟秋生商量一下,还有,若是还有合适的人,你马上告诉我,只要愿意这么做的,我都给一百两银子。”赵金哥又道。

 “好。”何生点了点头。

 他们家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全是因为蒋震,现在他自然是愿意出一份力去救蒋震的。

 赵金哥和何生匆匆说了两句,便立刻往外跑去,直接去了县城。

 他让船从小河走,到了县城又一路狂奔,敲响郑家的大门的时候,郑逸还不知道蒋震被抓了的事情。

 “赵金哥?你有事?”郑逸诧异地看了脏兮兮的赵金哥一眼。

 赵金哥直接就对着郑逸跪下了,磕了一个头:“郑少,蒋震被一个姓周的钦差抓了,求郑少您救救他。”

 “什么?”郑逸一惊,那钦差抓了蒋震?

 同一时间,何生却是冲进何成县的赌坊,然后找到了自己那个还在赌坊里干活的父亲。

 “生,你总算来了…”何父看到自己的儿子,激动极了。

 其实这赌坊里的人对他还好,不打不骂的,吃饭不说大鱼大,至少也管,他在这里住了一年多,都养胖了。

 但他真的很想家。

 以前他总是在家里待不住,现在却越来越想念家人,想家想得不得了,这会儿看到儿子,都不觉得儿子讨厌了。

 “爹,我有事找你去做,你要是做好了,我就把你接回去。”何生道,他现在在何西村的码头上,也是有点势力的,想要看住自己的爹不让他去赌,问题还真不大。

 “生你尽管说。”何父立刻就道。

 “是这样的…”何生把要让何父去告何秋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这怎么行?”何父一愣。他虽然混账,但好端端的,也不会去告自己的儿子啊…其实没人债的时候,他还是很疼爱何秋生这个长得非常好看的儿子的。

 “这是为了救人。”何生道,又说:“你要是这么干,赵金哥愿意给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何父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突然又问:“他是不是要多找几个?”

 “是。”何生道。

 “愿意这么干的人,我认识很多啊!我去叫人,咱们给他们五十两就够了,不不,二十两就够,剩下的我们拿着…”何父和儿子商量起来。

 何生本来焦急地不行,被自己的父亲这么一折腾,倒是有些无语了。

 县城这边,赵金哥和何生正忙着,何西村,赵刘氏却是把孙女儿给李氏和若儿照看着,和赵富贵一起出了门。

 “我一家家地去求,让人给蒋震作证去!”赵刘氏道:“蒋震又没把他们怎么样?凭什么要抓走蒋震?”

 “你慢点,我们不能这样。”赵富贵拦住了赵刘氏。

 “为什么不能?”赵刘氏不解地问道。

 “要让别人觉得我们家好好的!”赵富贵道。要是让别人发现赵家境况不好,那些人说不定就不愿意帮忙了,这事,在当初儿子去世赵刘氏生病之后,他就清晰地感受到过了。

 所以,他要让人知道赵家现在好好的。

 赵富贵虽然不太说话,但很多事情,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他带着赵刘氏,就先去找了村长:“村长,这次蒋家告了蒋震,这根本就是跟整个何西村过不去啊!蒋震要是在牢里受了委屈,以后咱们就要从这里搬走了,这做生意,在别处绝对比在何西村方便。”

 “别别…”蒋平连忙阻拦。

 蒋震是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的,这事蒋平自然也知道,原本,他是不想掺和这事的,毕竟那可是钦差大人,他得罪不起。

 但赵富贵这么一说…

 要是赵家搬走了…那他们怎么办?

 别看赵家发达起来才一年多,这会儿,何西村的人可都靠着赵家赚钱呢!

 他小儿子是蒋震手底下的镖师,大儿子因为识字在蒋震的码头上找了一个帮人记账的活儿,生活一下子就好了很多,而何西村其他的家庭,基本也都这样。

 要是赵家搬走了…他们的日子,可不得一下子变回原来那样?

 “你们别着急,我马上带你们去找人。”蒋平道,带着赵富贵就往外走去:“咱们去跟村里的人都说道说道,我相信大家肯定会愿意帮忙。”

 赵富贵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村长了。”

 何西村的人,确实都愿意帮忙。

 他们现在或多会少,都是靠着赵家过日子的,要是赵家真的离开了…这蒋震,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他们曾经怕过蒋震,但现在已经一点都不怕了,对蒋震早已变成了崇拜和敬佩,还盼着蒋震越来越有出息——自打蒋震建了个码头,他们何西村的人走到外面去,那可是人人羡慕的。

 而且,蒋震…他其实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啊,那蒋家一个个,不还好好的吗?

 何西村这边,很快就聚拢起许多村民来。

 而这个时候,何成县的码头上,来了一艘船。

 那艘船并不大,但很精致,船停下之后,便从上面下来一些配了刀子的护卫。

 “公公,何成县到了。”这些护卫下船之后,便对着的船舱里喊道。

 “可算到了…”船舱里传出来一个尖利的声音,那声音有气无力的,似乎声音的主人非常不舒服:“小李子,扶我一把…哎哟,这坐船太折腾人了,我这辈子,再不想坐船了。”

 “张公公受累了,回去我们一定骑马。”另一个年轻一点,但同样尖利的声音道。

 两个白面无须,一老一少的人,最终相互搀扶着从船上走了下来。

 他们刚下船,便发现旁边热闹的,还有人在嚷嚷着钦差大人来了。

 那周茂和也在这儿?那老太监面色一苦:“哎呦,这家伙怎么也来了,我还想尝尝江南的美味,他这一来…”那位郑少还敢好好招待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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