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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
 第三十七章

 靠在医院的墙上,钟叙叙忍不住全身发抖。好冷,这是她唯一的感觉。中每入一口气都那么艰难,好像要昏过去,牙齿得得打战,害怕从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弥散出来,不住。

 她记得那一瞬间,湛墨青身下的鲜红的血染在她的手心,血的温度好像要浸透到她的心里去,这幅恐怖的画面盘踞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站不住,蹲了下来。急救室的灯还闪烁着,湛墨青此刻就躺在里面。她的湛墨青,会逗她会哄她的湛墨青,在她心里无所不能的湛墨青,此刻就躺在里面冰冷的手术台上,生死未知。

 一位护士走了过来,默默地递了一杯热水给她,钟叙叙勉强扯了一个笑,从嗓子里挤出嘶哑的声音:“Thinkyou。”

 她此时的样子其实很可怜。头上肿了好大一个包,鬓发散,嘴青紫,衣服后处被刀划破,里面的衣线头被勾了出来。最要紧的是身上沾染的斑斑血迹已经干涸发黑,看上去一大团一大团,很吓人。

 喝了一口热水,感觉胃里的不适稍稍缓解,四肢好像有了点力气。她翻看手袋,找出手机,抖抖索索按了半天,终于成功找到湛父的电话,拨过去。

 “喂?”那头传来湛父温厚的声音。

 “爸爸!”听到亲人熟悉的话语,她再也憋不住号啕大哭:“爸爸,呜呜!”

 湛父被震耳聋的哭声吓了一跳,急急问:“怎么了?叙叙?”

 “爸爸,湛墨青,现在在医院急救,出事了!我们在广场上面,有人突然挟持我,他为了救我中了,呜呜…”她虽然说得断断续续,但好歹还是把情况说清楚了。

 湛父怎么也没想到两人才刚开始度月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过他出身于军人世家,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相当高,当下非但没有慌乱,反而沉着地安慰她:“别急叙叙,我马上安排人过来接你们,你现在一定要待在人多安全的地方,不要自己单独行动。”

 钟叙叙呜咽着答应,那头便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湛母又打过来,尽管自己的儿子生死不明,但是担心钟叙叙遭遇到了这种情况后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害怕,一直在用慈祥和蔼的声音安抚她。

 这让钟叙叙觉得心底的无助稍微减轻了一点。

 五个小时后,湛墨青从急救室出来,转到重症室监控。

 钟叙叙不能进入病房,她趴在重症室门口的玻璃上,一眨不眨地盯着湛墨青。

 中弹的部位在腹部,差一点就打到肺叶。还好经过抢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麻醉还没消退,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平时小麦色的皮肤此时呈现淡淡的灰白,好像一尊石雕,没有生命。钟叙叙使劲地看着他的口,努力地观察他口的起伏。

 她盯着他好久,确定他还在呼吸。把头顶在冰凉的玻璃上,终于有了力气来思考发生的这一切。

 为什么会在异乡遭人挟持?什么人会轻而易举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开伤人?谁要致他们于死地?

 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在她二十几年的人生中,最惊心动魄的时刻是在游乐场坐过山车,最悲伤的时候是亲人去世恋人背叛,最紧张的时候,好像是逃课逛街不巧遇上辅导员。

 然而今天,居然让她体验到了电影里面才有的惊险镜头。遇上坏人,被挟持,被杀,多么可怕,又多么不可思议,她觉得脑袋要炸开来。

 湛墨青还没有醒。在钟叙叙的记忆里,这是她这辈子渡过的最长的五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被放在油锅里滋滋地煎,痛苦得恨不得立即死去。

 她独自一人蹲在病房门口,头埋在手中,眼泪时断时续地涌出来,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眼睛肿得厉害。时不时有人从她旁边轻轻走过去,哒哒的脚步声响在她的耳中,清楚,但是又好像被隔绝在她的世界外,并不真实。

 其间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见了她的模样,低低安慰她,解下自己的披肩披在她肩头,她裹紧了老妇人带着体温的披肩,努力地抵御着医院散发出的阴冷寒意。

 “请问,你是钟叙叙小姐吗?”一个温和的女声在头顶响起。

 她抬头,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华人中年妇女,表情温柔,带着一点着急和怜悯。

 她张张嘴,喉咙像被鱼刺卡住一般,痛到极致,发不出声音,只好点点头。

 中年妇女握住她冰冷的手:“我是湛国华的朋友,叫罗霄,接到电话从罗马赶过来,你还好吧?”湛国华是湛父的名字。

 钟叙叙还没有干的眼泪再次奔泻而出,她紧紧反抓住罗霄的手,好像抓住的是救命的最后一稻草。

 罗霄用力给了她一个拥抱,轻轻拍着她的背:“墨青的情况怎么样?”

 她用手指指重症室,张了张嘴,口水,从嗓子里勉强挤出一点声音:“医生说暂时离危险了,但是还没醒。”

 “不怕,不怕,有我在。”罗霄再次抱住她:“可怜,怎么会遇上这种事!”

 在钟叙叙心里,罗霄就跟天使一样出现在她的面前,缓解了她的恐惧和孤独,如果没有罗霄陪着她度过这在医院守候的漫长夜晚,她一定会崩溃死掉。

 这一个晚上,她们等在医院里,等着湛墨青醒来。

 实在熬不住的时候,钟叙叙靠在医院长椅上睡着了。她做了一个很短的梦,梦见湛墨青从病上爬起来,微笑着凝视她,对她说:“叙叙,我什么事也没有,医生弄错了。”她高兴地正要上去牵他,突然间,白天遇见的那三人又冲了进来,其中一个笑着:“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她又听见惊悚的“砰”!湛墨青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口溅出的鲜血扑到她的脸上,视线里一片血红,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慢,慢慢地倒了下去…

 “啊!”钟叙叙惊恐地大叫,从长椅上蹦起来,说不清是被梦吓醒的还是被自己的叫声惊醒。

 罗霄此时不在她身边,她到医院楼下去买吃的,钟叙叙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

 她回来的时候,看到钟叙叙蹲在医院墙角,双手环抱着自己,身体像筛子似的一个劲儿发抖。

 “叙叙!”她奔过去,钟叙叙双眼无神地抬头定定盯了她许久,才突然醒悟过来一般哇地扑过来:“罗阿姨,我怕!”

 …

 湛墨青在凌晨时分醒来。

 这时候,钟叙叙和罗霄得到医院的允许,进入了病房。

 湛墨青醒来的第一件事,是费力地对着钟叙叙说:“叙叙,对不起。”

 钟叙叙伸出手,小心地放在他的肩膀,脸颊贴上他的脸:“湛墨青,不怕,爸爸很快就会来接我们了,我们很快就回家。”

 其实她听见湛墨青道歉的时候,心里微微出现一丝怪异的疑惑:她不知道湛墨青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明明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她。不过她心里的惧怕、担心、难过很快就把这一丝疑惑挤掉了。

 下午两点整,湛父带着一批人匆匆赶到。据说这些人都是湛父动用自己多年积累的人脉关系在国内联系到的医学界专家,包机飞行十几个小时前来。

 看到她的第一眼,湛父除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遮住了骇人的血迹:“孩子,难为你了。”

 钟叙叙起初担心湛墨青的伤势不能长途奔波,但是湛父拍着她的肩膀说,这是最无奈的选择,在有人袭击他们这件事还没有查清楚前,继续待在意大利非常危险,而且他身后这一批人是最专业的救护团队,一定可以把湛墨青安全送回国。

 有一种人,他能在泰山崩于面前时仍保持冷静,他总是会让你不自觉地依赖,并且从不会怀疑他的能力,湛墨青是,湛父也是。

 她绷得紧紧的弦,终于松动了下来。不过可想而知,一弦绷得太久太紧,蓦地松下来,总会伤到自己。一个晚上提心吊胆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她的腿再也支撑不住,脑袋一瞬间空白,软软地倒了下去。

 又是一阵手忙脚

 等到钟叙叙完完全全清醒过来,她的头上和手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

 湛父慈爱地看着她:“傻孩子,在医院一晚上也不知道让医生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她这时才感觉到头上的肿包和手上的擦伤火辣辣地痛。

 接着是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

 还好这种私人小飞机都设有长长的躺椅,湛父带来的人又稍微改造了一下,暂时给湛墨青当做病使用。周围的人无时无刻不在细致观察湛墨青的情况。

 飞行途中,偶尔会遭遇气流颠簸,每当此时,医生们都特别专注,害怕机身摇摆得太厉害,扯开湛墨青的伤口。

 钟叙叙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紧张。

 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待在湛墨青的周围,她默默地坐在稍远的位置上,把着扶手,好像这样,就可以让飞机飞得更平稳一些。

 真真煎熬。

 第三十八章

 钟叙叙记得以前曾经在某本书上看过这么一段话,想要一个人爱国,很简单,让他出国体验一把就能达到目的。

 脚踏到国土的那一刻,钟叙叙终于有了尘埃落定的归属感。

 飞机一降落,湛墨青就被等待在机场外的救护车送往湛父所在的第四军医院,她本想跟去,但是被同样焦急等待着的湛母和林姨拉住,林姨几乎是半押着她回去洗澡换衣服,因为她的模样实在是糟糕得吓人。

 回到家,钟叙叙从浴室里面看到自己的样子,也骇了一跳。

 精神萎靡不振,双眼应该是哭惨了的原因,浮肿无神,脸色蜡黄,嘴煞白,头发蓬蓬的,难看之极。

 她冲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苦笑一下,上帝真是眷顾她,给她设计了这个别出心裁的月之旅,造就精彩人生啊。

 热热的水冲在身体上,很舒服。钟叙叙闭着眼睛,心口现在还是难受得慌,全身虚软,头痛,四肢无力。

 浴室门被轻敲了几下,林姨隔着门喊她:“叙叙,洗好就出来,吃点东西。”

 她理了理漉漉的头发,果然洗得太久,连手指都发白了。

 她怏怏地换好衣服出去,林姨已经用电饭锅熬好一小锅白粥,配上一小碟咸菜,还有几个包子:“来,吃了东西我们去看墨青。”

 她按了按跳动的太阳,这会儿头痛得更厉害了些,脑袋里面好像住了一个恶的小矮人,每走一步他就用小子猛敲你一下。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可怜巴巴地跟林姨说:“林姨,我头疼。”

 林姨伸手试了试温度:“唉,估计是受凉了,喝点热水,待会儿上医院检查一下。家里有药没?”

 钟叙叙摇头:“我不知道,应该没有。”她搬过来还不到一个月,还不够了解这里的物品储备情况。

 林姨皱皱眉,心疼地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会过日子。”

 过日子,钟叙叙觉得这三个字听在耳里很陌生,她扯了扯嘴角,默默埋头喝粥。

 …

 湛墨青在飞机上被护理得很好,伤口没有裂开,自然也不需要再做手术,检查一番后被转到病房修养。

 钟叙叙和林姨赶到医院没多久,湛老爷子来医院看湛墨青。

 宝贝孙子在国外被人打伤,老爷子很生气,站在病房里从八国联军侵华开始骂起,中气十足地将资本主义国家从头到尾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末了,还使劲儿捶了捶湛墨青的肩膀:“没事儿,不就一个伤么,还没打到重点部位,当年叙叙外公为了救我,被炸飞一条腿也这么过来了,不要这么娇弱,早点给我起来,湛家男儿不能装熊!”

 钟叙叙心惊跳地看着湛老爷子的拳头打在湛墨青身上,湛墨青抿嘴咬牙皱眉的模样,急得差点吐血。

 幸好老爷子还知道轻重,捶了几下就住了手,把围观的众人吓出一身冷汗。

 湛老爷子临走前,留下了几个人在病房外守着,说是以防万一资本主义国家的宵小猖獗到国内来,还特地命令手底下的一群人,强调无论如何,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把伤害他们的罪魁祸首找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钟叙叙看到湛墨青听到爷爷的吩咐时,机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湛老爷子走后,病房立刻清静下来。

 湛母和林姨两个人陪在病旁,尽心尽力地照顾伤员。湛墨青不能喝水,嘴干枯开裂,湛母就拿棉签蘸着水在他的上不停擦拭。

 病房里一片静谧。

 如果可以无视某人发出惊天动地的噪声的话。

 钟叙叙在连接打了五个嚏之后,开始猛烈咳嗽起来,根据这些症状推断,她感冒了。

 林姨把她推出病房,拽着她到内科去检查,出门时,守在门口的一个很年轻的小帅哥士兵自觉自动地跟在她们身后保护。

 内科在门诊部二楼,要穿过医院长长的中庭才能到。

 就算是严冬,医院花坛里的小草还是倔强地绿着,周围的梧桐叶片已经掉光,剩下光秃秃灰黑的枝丫,更显得那片绿意夺目绚丽。

 “林姨,我再也不想出国了。”钟叙叙拿着纸巾用力擦着不停往下的鼻涕,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

 “回家了就好,别想太多,先养好身体。”林姨小心地扶着她的胳膊:“仔细脚下,别摔着。”

 她听话地答应,继续嚏鼻涕满天飞。

 不过只关注脚下也是危险的,正确的走路姿势应该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进入门诊部侧大门的时候,钟叙叙只顾着看脚下的台阶,没注意到从门里走出来的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啪”地一声,和来人撞在了一起,对方手里拿着的病历本和收据条掉了一地。

 “哎呀,对不起!”钟叙叙抢先道歉。

 “没关系。”对方缓缓抬头。

 “曾小姐?”这下轮到钟叙叙讶异了:“你怎么在这里?”

 曾晔盈的目光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了焦距,慢慢反应过来:“钟小姐?”

 “你不舒服?”钟叙叙关心地问。

 林姨弯下身捡起掉落的病历本,风大,病历本被吹翻开,白白的纸片在风中摇来摆去。林姨把病历和单据整理好递给曾晔盈,温和一笑:“病历掉了,收好。”

 曾晔盈脸色煞白,猛地一把抢过病历,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不,不好意思。”也许是用力太使劲,身体一下没站稳,晃了晃。

 钟叙叙扶住她:“曾小姐,身体哪里不舒服?没有人陪你来吗?”

 曾晔盈深一口气,轻轻挣脱她的手臂,定了定神,摇摇头:“我自己来的,就是有点感冒,没事。”

 钟叙叙笑笑:“我也是感冒,你要多注意身体啊。”

 “会的,钟小姐你也是。”曾晔盈把病历放进包里:“我先走了,再见!”

 …

 “是你朋友?”曾晔盈走后,林姨把钟叙叙扶得更紧了一点:“一个人来医院,怪可怜的。”

 钟叙叙:“是湛墨青的朋友,我恰好认识。”停顿一下:“我以前感冒也会自己到医院看病,有什么可怜的。”

 林姨叹了口气:“她哪里是感冒,我帮她捡病历的时候看到上面写的是妇产科,她怀孕了。”

 钟叙叙觉得天上一道雷直直劈下来,她抓住林姨:“什么?”

 林姨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她怀孕有什么不正常?”

 钟叙叙瞠目结舌地愣住了,直到一个嚏来势汹汹从鼻腔里面爆发出来,引得涕泪俱下,她赶紧从衣兜里翻纸巾,这才缓过劲儿来:“没什么,呵呵。”

 她想起之前在水晶店遇到曾晔盈时,她手上带着的昂贵奢华的大钻戒,还有刚刚,一向让她“仰视”的曾晔盈,今天好像没有那么高,因为她穿的也是平底鞋。

 曾晔盈这样的时髦女子,竟然穿平底鞋,那一定是遇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

 钟叙叙觉得所有的一切,她知道的、她不知道的、她猜测的有关湛墨青和曾晔盈的这一切,都像是混在摸不到触不着的雾里,千头万绪,永远也理不清看不透。

 当然,这“永远”也许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毕竟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够称得上永远?爱不能,恨也不能。

 她只是不想去解开这团雾,不愿意去解开这团雾,这团神秘而又可能会让她伤心难过的雾。

 她和湛墨青的婚姻,还有他对她的那些情,她不敢去测量到底有多牢多深,但她觉得,肯定不会是“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深,月亮代表我的心”她只有鸵鸟般,静待这团雾也许有一天能自动烟消云散。

 转念间,已经到了内科门诊处。正准备拿水号,一个长相清秀的护士就走上前:“请问是钟小姐么?”

 钟叙叙点头。

 “您不用拿号了,请跟我来。”

 护士声音不高,但是还是被几个患者听到了,鄙夷的目光顿时向她过来。

 钟叙叙顶着走后门的压力装作视而不见,冲护士笑笑:“麻烦你了。”

 护士带着她们七弯八拐,走到一个偏僻安静的诊室:“钟小姐,到了。”

 内科主任医师参加过她和湛墨青的婚礼,自然认得她,她们刚到门口,坐在诊室里的医生就笑眯眯地向她招手:“钟小姐,你好。”

 接下来就是医患之间的普通对话,在了解了她的病况后,医师很尽职尽责,要求她去验血。

 钟叙叙正想起身,医师阻止她:“钟小姐,你不用动,护士来帮你。”

 之前领路的护士正等在门外,此时自动进来,拿过针筒帮她血,完又帮她拿下去化验。

 折腾一番,其实不过就是伤风受凉,有点低烧,外加惊吓过度,吃点感冒消炎的药就可以了,划价取药全由护士一手包办。

 离开的时候,护士又亲自把她们送到住院部,走的不是之前的那一条路,是另一条相对隐秘清净的小路。

 钟叙叙感慨,贵宾级的待遇果然不同凡响,她真是享受到了。

 但是医院这样的地方,不是你想隐秘就能隐秘起来的。

 刚走到住院部门口,一个人影蹿过来,紧紧抓住她的肩膀,捏得生疼:“钟小姐,你们不是去意大利度月了么?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是不是墨青出事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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