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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片伤心画不成 (2)
 第十章 一片伤心画不成 (2)

 在十四的心中,锦娘已是我的亲娘。待我如同己出,比亲出之人,还如珠似宝。十四虽想问,但不愿再令娘亲伤心,遂,永不再问。

 如今,十四,永远也不可能再得知。

 “十四,难道不问朕,此番所为何来吗?”

 我不答,宛如屋内,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但,笔尖处稍有迟疑,一滴浓墨,即落于纸面。我懊恼不已,却,面不改,重新取过一张素纸,重头画起。

 他夺过我的羊毫,扔于笔架之上。墨汁倾颓,染了我满襟。已然描成一半的绣样,被墨汁尽数毁了。

 墨汁在我白色的底裙上蔓延,点点斑斑,宛如一朵一朵娇的梅瓣,自间,一直向上,盛开至前衣襟低处半的肌肤。

 他的视线登时深了下去,俯身,揽过我的肢,舌低低自半开的衣襟处,啃噬着温软处沾染的墨渍。

 我轻轻闭上眼睫,随之,樱已被他噙住。我一声低,他立即松开我,以手轻抚我面庞,轻道:“还痛吗?”

 我别过视线。间,他,并没有当众责罚过一句对我施暴的韦宝林。此刻,何必面有不忍之

 惦记自己的绣样,心内,急如火焚。遂,后退几步,重回案前,以宣纸轻轻擦拭着尽被墨汁污染的羊毫。试净后,复俯身,取出一张全新的宣纸,笔尖轻触,细细勾勒。

 他立于原地,并未再上前。半晌,才轻道:“庭水患,倭寇进犯,前朝无片刻安宁。朕,明会亲赴湖越两州,巡察水利,沿途一并检阅沿海诸州的攻防战事。朕,会将李裕留下给你。”

 我笔尖停驻。第一次抬起眼睫看他。昏暗的油灯下,他眼底灼灼如月华,照亮了一室的幽暗。

 原来,今夜,是我与他最后一面。等到君王班师回朝之,十四,已成新坟一柸。

 他轻轻摊开自己的手掌,柔声道:“十四因何只记得头上的钗环钿翠,却忘了倾城之宝?”手掌处,正是被我弃于芙蕖殿内的皎皎月焰。此刻,卧于他掌中,宛如玲珑的缺月,温柔细润,发着茵茵的光芒。

 我轻抚衣襟,强抑下呕意,放下纸笔,假装行至窗前,抬头望天,也隐去眼角盈盈坠的珠泪。十四,不可以再让他看见我流泪。十四的命,已不久,心,也应该死了。

 我幽幽道:“陛下,你看此刻虽漫天繁星,但即刻,便有雷雨。”上苍,似应了十四的话音般,顷刻间,耳畔,即传来低低的夏雷。

 我回转素首,希望自他眼中看出嫌恶。十四,可知天象,却被引为不祥。但,他眸中只有了然的深意,深,而不见底。我的眼睫眨了眨,泪,却没有落下来。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足尖。此时多言,有何意义。覆水,难收。破镜,几曾复圆?

 宫外,隐隐有深宵的更鼓传来。一声声,似催着离人的脚程。

 他一动不动,望着我的双眸,哑声道:“十四可以怨恨朕。但朕临行前,必须知道十四今在勺香殿当众吃下的,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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