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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大爱无疆 2
 第二章 大爱无疆 2

 震惊异常地看着面前之人,脚下的步子不免停住了。

 他见了我,脸上的笑愈发地慈祥,忙疾步过来,拉我坐下,道:“赶了一路,一定累了,快坐下歇歇。妩妡,爹真高兴,还以为你不会原谅爹,没想到,你还是来了。”他越说越高兴了,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回了神,用力将手出来,狠狠地看着他:“骗我!”猛地起了身“用将死之言来骗我,你不觉得无么!我就不该回来的!”

 “妩妡!”老爷急急过来,解释着“你听爹说,事情不是你现象的那个样子的。你现在有着孩子,不要激动,你坐下来,听爹说。”

 冷冷地看着他,咬着牙道:“你也知道我有了孩子?还用这样的方法骗我回来!”

 “妩妡…”

 “是皇上开恩才准我和姐姐回来见你最后一面,结果,你告诉我你根本没病?老爷,这可是欺君之罪!”我是真的生气了,一路上,姐姐多着急?几次说着都哭了,我怀着孩子,赶了一路有多辛苦?就为了他的一个谎言么?

 老爷明显怔住了,拉着我的手却没有松,半晌,才无奈一笑:“只要你回来,爹死了,又有什么要紧?爹就是希望你好好的,还有你姐姐,听说皇上没有封她做妃子,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回来了,她就是我宫府的大小姐。爹会把她捧在手心里,在宫里,她只是个奴婢啊。”他说到这里,苍老的眸中竟溢出了晶莹。

 心头一痛,是的,姐姐的事,我也愧疚着。因为我不能给她更好的生活。

 他说的是对的,回来宫府,她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宫府千金,可在宫里,她的命,卑得如蝼蚁一般。

 见我的情绪好了些,他来又小心地扶我过去坐了,叹息道:“爹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会叫你回来的。可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能让你和倾月一起回来的。所以,只能称病。届时,若是不能圆谎,那爹就死了,也不是不可。”

 他的话,让我震惊异常,他,究竟在说什么?

 老爷的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轻笑着:“孩子,快生了吧?”

 低头,本能地抚上肚子,是啊,快八个半月了。

 他却起了身,朝我道:“你等一下,爹有东西要给你。”说着,转身行至柜子前,打开,取出一个紫檀木做的盒子,单是瞧着,也知精致异常。

 他从颈项取出了钥匙,打开了紫檀盒上的锁,我瞧见,里头是两封信。有些泛黄的牛皮信封,看起来年代有些久远了。取了出来,朝我走来。

 我看见,他手中的两个信封,有一个已经开了口,还有一个依旧完好地用蜡封着。

 皱眉瞧着,听他低声道:“其实,也不算是爹有东西要交给你,是你娘。”

 心头狠狠一震,我娘!

 我娘…竟给我留了东西么!

 那么为何这么多年,他都不曾跟我提及?

 老爷迟疑了下,终是将手中那个没有开封的信封交给我。我不觉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另一个信封,他意识到了,忙开口:“这一个,是你娘留给我的。”

 “娘她说了什么?”我不觉问他。

 他没有瞒我,只打开了信封,将那信取出来,递给我。一面道:“当年你娘临终前告诉我,等你有一嫁了人,就让我打开这封信。”

 有些颤抖地打开,从头到尾细细地读完,吃惊地胎膜看着面前之人。

 他略摇头:“我也不懂她什么意思。”

 娘说,若是我怀了孩子,要老爷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让我回家。然后,要老爷将另一个信封交给我。

 她还说,如果我不回,我会死。

 握着信纸的手有些颤抖,为什么,我为什么会死?

 回了神,慌忙打开娘留给我的哪一个信封。

 慢慢的两大页,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看了老爷一眼,他却是别过脸去:“你娘说,这只能给你一个人看,其他人,都不能看。这十多年,爹一直把它守得好好的,谁也不知它们的存在。”

 深了口气,目光落在手中的信纸上。

 娘她,唤我“心儿”

 让我,又想起“无心”,那个她为我取的名字。

 她说:心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你也快做娘了。娘希望你嫁个如意郎君,嫁个能给你幸福的男人。

 略抬了眸华,看向面前之人,娘对他,还念念不忘,不忘他给她的伤害。

 继续往下看,却开始震惊:心儿,娘离开你爹,不是因为恨他,却是因为爱。

 爱…

 娘她怎么可能会对着一个背弃她的男人说爱呢?

 可,我没有看错,确实是爱。

 她说,她有不得不离开他的理由。而这个理由,今,将会告诉我。

 目光,越是往下,越是感到震惊。

 娘说,她在听闻老爷和夫人有了关系后,得到的,竟是一种解。后来,爹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她独自离开,亦是有原因的。我亦是知道,娘并非我姥爷和姥姥的亲生女儿,她说她是他们抱养来的。

 而这一切的一切,全都写在给我的这封信里。

 娘其实从来没有离开过云滇郡,而我,也必须回来。我今,终是知道为何。信上还说,等我回来,叫我去渝州城郊找一个姓王的稳婆,她会保我的孩子平安。

 看完整封信,心飞快地跳着,脑海里,一遍遍地浮现信上的话。

 “妩妡,你娘说了什么?”老爷忍不住问我。

 我只起了身,取了一侧的火折子将手中的信点燃。那信末最后一句话,便是要我在看完之后烧掉。

 “妩妡…”老爷起了身跟过来,满脸的惊愕。

 我回了身,低声道:“娘说,这个秘密,谁也不能说。”说这话的时候,我连着声音都有些颤抖。我也终是知道为何我离开宫府的时候老爷会给我选一个识字的丫鬟。他真了解我,知道我会学,那,也是为了后我能看懂娘留给我的信吧?

 老爷动了,终究没有再问什么。

 我抬步出去,他跟着出来,我却开口道:“不必跟着我。”我要去找那姓王的稳婆,关于我娘更多的事情,她一定知道的。

 关于,我娘真正的死因。

 老爷说那是天花,可我现在不信了。

 阿蛮见我出来,忙上来,惊道:“娘娘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苏太医也上来,我才瞧见姐姐不知何时也已经在外头,她看我脸色不好,以为是老爷有事,急急抬步冲进去:“爹——”

 苏太医却是停下脚步,朝我看来,我没有要他上前,只扶了阿蛮的手出去。

 没有瞧见夫人,我与阿蛮出了宫府,外头的马车还在。

 “娘娘去哪里?”阿蛮急急问着。

 我只朝那车夫道:“去渝州城郊王稳婆的家里。”

 马车去了城郊,车夫也不是渝州人,一路打听,才问到了那地址。

 而我,只觉得有些奇怪,那些听得我们要去那里的人,脸上出的都是惊恐之,好似遇见什么妖魔似的。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路,缓缓停了下来,外头,传来车夫的声音:“娘娘,您看那里。”

 阿蛮帮我嫌弃了车帘,只见前面一排篱笆走的围栏,上头,写着:男子,不得擅入。

 迟疑了下,我只开口:“那我们下车。”

 “娘娘…”阿蛮有些吃惊,见我起了身,忙先我一步跳下马车去,转身来扶我。

 身后的侍卫上前一步:“娘娘,皇上有令,我们不得离开娘娘身侧。”

 抬眸,朝前看了一眼,我只笑:“看不懂那写着什么吗?”

 侍卫一怔,随即道:“即便是刀山油锅,属下们也得追随。”

 隔着空气,有异样的声音传来,我忽而笑了,也明白那句“男子,不得擅入”是什么意思。扶着阿蛮的手上前,只淡笑一声道:“免了,留着你们的命在这里等本宫出来。”

 “可…”

 “没有可是,难道你们要违抗本宫的命令么?”我的声音渐冷。

 “属下…属下不敢!”身后的侍卫都跪了一地。

 阿蛮小声道:“娘娘,他们不跟着,真的没事么?”

 “没事。”我淡声说着,其实,阿蛮也不必跟了,我怕吓着她。我也知道,我若是要她别进去,她是抵死不愿的。

 抬步往前,阿蛮替我轻推开篱笆矮门,那几间朴素的木屋就在我们眼前。朝前走去,推开了其中一间屋子的门,才发现,这些根本不是屋子,而是形似房屋的第二道门。真正的木屋,在它之后。

 阿蛮轻呼了一声,我没有迟疑,径直往前。

 阿蛮忙跟上我的步子,却是这时,那种声音越来越大了。阿蛮低头看了一眼,顿然一惊,扶着我的手猛地僵住了,惊叫着:“娘娘,蛇!”

 蛇,我知道。

 在外头的时候我就听见了,那夹杂在空气中极小极小的声音。

 好多的蛇,在院子里盘错节地游动着,阿蛮整个人颤抖起来,我却不惧。只我过去的地方,那些蛇都自动游走,丝毫不会侵犯上来。

 阿蛮似才反应过来,震惊无比地看着我,半张着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面前的门被人推开了,从里头走出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妇人,她见了我,忙抬步下来,朝我跪下道:“小姐,我等候多年了。”

 “你就是那姓王的稳婆?”

 “大家都叫我王婆子。”

 我不免轻笑:“你这儿还有人敢来么?”她这王婆子,怕是也没人敢来叫她。我也终于知道为何我们来此问路的时候,那些人都会是那般恐惧的表情。

 住在万蛇堆里的王婆,谁不惧怕?

 她起了身:“没人来,婆子也清净。小姐里屋请。”

 阿蛮依旧在我身侧颤抖不已,小声问着我:“娘娘,这…这到底什么地方?这些蛇…”

 王婆冷声道:“你若不是女子,早被咬死了。”

 阿蛮吓得脸色都白了,只进门的时候,也不知王婆哪里来的一银针,稳稳当当地入阿蛮的后颈,她没来得及叫一声,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阿蛮!”我拉不住她。

 王婆却从容地开口:“小姐不该带她进来的,你该知道,你的身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会遭天谴。”

 天谴,娘的信里也提到了,我只看着她:“你真的相信有天谴一说么?”我是不信的。

 王婆没有答,只道:“有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人敢去试。因为,那会报应在你最爱的人身上。”

 我怔了怔,见她转了身,又道:“小姐请跟我来吧,是该告诉你一切了。”

 “那阿蛮…”

 “让她躺一会儿没事,这里,很安全。”

 是安全,因为没有人能过这周围那么多的蛇网,没进来,也被毒死了。

 见她走入内室,我没有跟着进去,而是试着吹了一阵口哨,马上能听到有“咝咝”声跟着进来。略放下心,那该没有什么问题。

 她已经掀起帘子进去,我太不跟过去,离间,没有一扇窗户,点了好多的蜡烛,倒是也不觉得黑暗。正中,一张祭台,上面一副人高的画像,是个美无比的女子,红齿白,世间少有的绝美女。而她让人惊讶的,便是她的下半身,是蛇。

 传闻中,女娲娘娘便是人头蛇身。

 王婆上前点了香,才回身看着我。

 我只道:“你就那么肯定我就是你要等的人?”她甚至问都不问一声。

 “若不是娲族后裔,你没进来就被蛇咬死了。”

 娲族,这二个字在娘的信中也曾提及过,在此之前,我闻所未闻。

 指着画像上的女子开口:“她是谁?”

 “女娲娘娘,娲族的祖先。”

 我嗤笑:“女娲娘娘是天下苍生的创造者,又怎么会是娲族的祖先?”

 王婆似的一愣,随即道:“小姐不得对她不敬。你也是娲族后裔。”

 娲族后裔,我若此刻告诉世人,只会被认为是妖怪。一个,懂得与群兽相处的女子,不是妖怪又是什么?

 见我不再说话,她叹息一声,又道:“人发地元、地发天乾、天发皆众。上古时候,女娲娘娘开天辟地,创造世间一草一木,在世人心目中,她是至高无上的神。千万年过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娲族后裔不再具备神力,可依旧能通兽语,统领世间百兽。”

 我皱眉听着,她似乎是怕我不信,又言:“小姐也许也知道巫族,千万年前,巫术风行天下,那些‘降神仪式’和‘咒语’也都真实存在过的,只是如今,不过没落了而已。”

 这些,并不是我来这里想要知道的东西。

 打断她的话,问:“我只想知道,为何我娘说我不来,会死?”

 她一下子有些反应过来,半晌,才摇头:“你不信也没关系,你总该相信自己特殊的能力。小姐名扬天下的《凌波》,难道真的是因为你身轻如燕么?”

 我被她问得一下子哽住了喉,《凌波》,的确不是因为我身轻如燕,而是堰湖之下,另有玄机。

 是水蟒。

 她又道:“小姐不该将你的能力如此照样,你该知道,世人多愚昧,若是被他们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你心里清楚。”

 我自然清楚,我只会被认为是人人畏惧的妖孽。

 只是,关于《凌波》,却不是我想如此的。

 我也是无意之间才知道堰湖中生活着一条巨大的水蟒,更是无意中发现,它对着我,尤其友好。三年前的一晚,我因为被夫人责罚,心情不好便溜出府去,在堰湖边上与水蟒玩耍,玩着玩着,索在湖面上跳起舞来。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竟有人传出《凌波》舞来,还说,会跳此舞之人,是龙女。

 那,其实不过是我的无心之举。

 是以,我不敢在白跳,因为白光线足,会看见下面的水蟒。而《凌波》,也不可能在除了堰湖之外的地方跳,因为没有水蟒,我根本跳不出。

 不知为何,我忽而,又想起那时候的元承灏,他也相信龙女一说。呵,忍不住想笑,也不知他是从什么地方道听途说来的事情。

 而世间爱舞的女子,人人都希望自己能跳得出此舞,以此,来博得那些男子的青睐。

 我很早的时候就说过,这世上没有龙女,也没有人能跳得出《凌波》。

 我那,哪是真正的《凌波》啊?

 《凌波》,从来只是个传说。

 这时候,肚子里的孩子突然踢了我一脚,吃痛地弯下去。王婆忙过来扶我,道:“是孩子调皮了?”

 点了头,她扶我过一旁坐了。

 我不免开口:“你还没告诉我为何一定要我回来。”

 她这才又道:“因为娲族的后裔出世的时候,百兽集,天色变。”

 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听闻小姐如今贵为娘娘,若是在宫中发生这种事,娘娘就是不祥之人,连皇上都保不了你。”她顿了下,才道“我在这里已经等了几十年了,你娘没有来,可你,到底是来了。”

 震惊地看着她,这,才是我娘离开我爹,独自生下我的原因。

 “我娘…为何不来?”此事,既然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娘又为何不来?

 她却摇头:“我也不知道。”

 可,我却觉得她不是不知道,她似乎是不愿说。

 我也不问她,只道:“这么说,我要在这里生下孩子才能回京。”

 “是,为了小姐和孩子的安全。”

 我缄默了,真如她所说,倘若是宫中生产,太皇太后和皇贵妃必然不会放过我。届时,群臣都上奏,视我为妖女,元承灏纵然是皇帝也确实保不了我。

 娘留给老爷的信中句句带血,也怨不得老爷装病,不惜欺君也要将我骗回来。

 目光,再次落在王婆的脸上,启道:“我怎么信你?”

 “你有你娘留给你的信,自然会信我。”她说得笃定。

 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可,这一切又能很好地解释我曾无法解释的东西。比如,我天赋异常的本领。

 她的手伸过来,低语着:“小姐请让我把把脉。”

 听话地伸出手去,她拧了眉,片刻,才开口:“孩子很好,小姐放心,是男孩儿。”

 我一阵吃惊,口问:“你怎知?”男女可是连隋太医都把不出来的。

 她笑道:“这是婆子的秘诀,小姐不必多问,不外传。”

 可我还是不太相信,真的,是男孩儿么?

 她转身出去,一会儿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褐色的药,递给我道:“小姐喝了它。”

 “是什么?”

 “安胎的药,不过与一般的药有所不同,到时候让你生产的时候顺利一些。”

 端了过来,浓浓的药味儿,我有些不敢喝。抬眸看她:“你为什么要帮我?”她说我是娲族后裔,那么她又是谁?

 她只道:“女娲娘娘于苍生有恩,自然也会有人誓死保护她的后代。而我,便是这个人。”

 “就你一个么?”

 “不,等我死后,会有人接替我的位置。不过,小姐腹中的孩子既是男孩儿,我这一脉,后怕是都不必有人守着了。”

 皱了眉,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解释着:“男孩儿,就不会有那种特殊的能力了。”

 “你的意思是…”

 她起了身点头:“娲族后裔传女不传男,便是到小姐这一代,断了。”

 端着药碗的手一颤,断了…

 她看起来没有悲伤,只又道:“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是注定的,婆子多活了十多年,原来是要亲手结束这一切的。小姐快喝吧,五后,申时,你独自来这里。”

 王婆的话,我越发地听不懂了。

 她说多活了十多年,难道她在十多年前就该死么?

 喝了药出去,唤醒了阿蛮。直到出了那院子,阿蛮还有些后怕,小声问我:“娘娘您说,那些蛇又不会通人,怎么会不咬女子呢?”

 我轻笑着:“此事回去后,不得提及。”就让她以为蛇不咬女子吧。

 这件事的真相,不能告诉任何人,王婆说,会有天谴。我是不信鬼神一说的,什么女娲后裔,我也不信。我更加相信,我们这一族,不过是遗传了某种异能,也许,更接近世人口中的妖孽吧。

 不过,我确实也不敢将此事说出来。

 正如王婆说的一样,是不敢。

 怕累及那些我在乎的人。

 其实,娘早该告诉我这一切,微微咬着,好多次,在心里问着,若我早就知道,还会去爱人么?

 娘,你是否想给我爱人的自由,是以,才不在开始告诉我?而她,就放弃了爹,放弃了自己爱着的人。

 深了口气,五后,就让这一切,结束在这里,等回宫,什么都好了。

 …

 回到府上,家丁见我进去,急得跑进去叫着:“娘娘回来了!娘娘回来了!”

 姐姐忙着出来,急着脸色都变了:“妩妡,你不声不响去哪里了?可吓死我了!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我笑着开口:“没什么,好久不回渝州了,忍不住带了阿蛮出去逛逛。”

 她这才舒了口气,开口道:“要出去也得打声招呼。”又拉着我,小声道“爹的病没事了,可算谢天谢地,只是,我们和皇上说是回来见爹最后一面的,此事…可怎么好?”

 我只道:“先让他不要出房门,到时候就说苏大人妙手回,医好了他的病。”反正,这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离开渝州。

 姐姐点了头:“也只好如此。”

 晚上,吃饭的时候,碍于我的身份,夫人让我上座。我没有动,只低低地开口:“不必了,这在家里,我也不是什么娘娘。”

 她听了,脸上尴尬,到底也不再劝我上座。

 饭毕,起身回房的时候,瞧见有丫鬟端了饭菜去老爷的房里。迟疑了下,到底跟了上去,打发了丫鬟下去,推开那房门。

 “妩妡,你去了哪里?”他是不会相信我出去逛街的话。

 我也不瞒他:“去了城郊一个稳婆那里。”

 他满脸惊讶:“你去那里做什么?”

 将饭菜放下,我只道:“这些你就不必问了,娘留下的遗言。”

 听我说是娘的遗言,他到底缄了口。

 在他房里只站了会儿,便转身出来。

 我的房间已经整理得很舒适,丫鬟精心在房里洒了清香的花瓣,又点起了熏香。这个原本准备给宫二小姐的房间,那时候的我,不过住了一两罢了。阿蛮扶我过沿坐了,她憋了一路的话,终是问出来:“娘娘,去找那稳婆作何?”

 我只低笑一声:“听说那是接生我的稳婆,是以才去看看。”

 阿蛮这才“哦”了一声,也不再多问。

 …

 在渝州住了两,第三的时候,突然想起去堰湖看看。来了渝州这么多天,还不曾去过的。后回京,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回来。

 姐姐说要陪我去,却被我拒绝了。

 马车,路过辛王府的时候,我忽而本能地掀起车帘,抬眸瞧去。

 王府的大门紧紧闭着,只那府前的地上,干净异常。我知道,许大人一直派人来这里打扫的。松了手,在帘子落下的瞬间,我隐约似乎瞧见有人影翻墙入内。

 吃了一惊,本能地再次掀起帘子,面前,除了王府高高的围墙便再不见其他。不免苦笑,如今的辛王府,哪里还会有人呢?定是我眼花了。

 马车行至堰湖边上,阿蛮扶我下了马车,遥遥望去,堰湖的湖面平静得连一丝涟漪都不曾有。今,无风,这个季节,荷花已经凋零,只那荷叶还不曾枯萎。

 放开了阿蛮的手,独自上前:“阿蛮,不必跟了,去马车上等着。”

 现在的堰湖边安静得很,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抬眸望去,那,我第一次瞧见元承灏的亭子亦是空的。

 缓步上前,顺手,摘下一侧树梢的叶子,不动声地含入口中。

 略吹起一阵很轻很轻的声音,无风的湖面上却是开了层层涟漪。由远及近,我回头,确定阿蛮真的已经回马车上了,才抬步靠近湖边。

 哨声渐渐地响起来,那道涟漪越发地明显了,我小心地扶着一侧的边沿坐下去,透过碧的湖水,隐隐地,已经瞧见那抹冗长的影子。

 嘴角浅笑,伸手向它道:“凫儿。”

 多年以前的那一次,我来堰湖玩耍,不慎落水,便是它救了我。亦是它,教会了我凫水。所以,我给它取名,叫凫儿。

 凫儿,一直生活在背后的,我的朋友。

 一个特殊的朋友。

 这辈子,也不可能被世人所知道。

 它游过来,舌尖一下一下,碰触我的掌心。我不免轻笑起来,好啊。它似乎很兴奋,以为我来此,又是找它玩的。

 是啊,是玩,它又哪里知道什么《凌波》?

 “呵,这次可不跳了,也跳不动了。”

 “嗯,你说下次?下次来,也许会跳,只是,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凫儿,可要藏好了,不能让人看见。看见了,省得他们说你水妖。”

 它的脑袋晃了晃,水花溅起来,在我的身上、脸上。

 我轻拍着它的脑门:“不许闹啊,都了。”

 世人都怕蛇,尤其还是凫儿这样的大蛇,可是他们不知道,再恐怖,再凶残的动物,都有它们温柔的一面。

 我不免,想起具茨山谷的观兽台。

 想起那下面的猛兽,想起那一次,元承灏义无反顾地进入围场去救元非锦。想起他将我在身下,愤愤地骂着我不识好歹。

 想着想着,不觉笑出声来。

 他真傻,真以为他养的猛兽有灵,真以为它们认识他。

 那一夜,没有我,他就等着被它们撕成碎片吧。

 “呵,真傻。凫儿,你说是不是?他是个傻瓜。”

 捏于指尖的树叶滑落下去,飘落在湖面上。凫儿却是大口一张,直接将落下去的树叶了下去。不过片刻,又吐出来,漾开一圈圈涟漪。

 我抿笑着,却见它突然不闹了,身子猛地下沉。吃了一惊,尚未反应过来,猛地似乎听得背后传来人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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