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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宾大显身手
 视神圣的国际条约若无睹的德国军队,入侵了中立国家比利时之后,从比利时和法国的边境地区向法国内地进攻。

 法国军队的总参谋长乔夫元帅立即下令全军撤退到马恩河的南面,以待战机。

 马恩河是纳河的支流,横贯法国的东北部。马恩河岸边的夏曼地区,就是伊利莎的父亲丹朵尔伯爵居住的地方。它的上游,一部分成了地下水,下游地区有许多出地表的泉水,涓涓的水与山峰密林辉映成画。

 西元1914年9月5,马恩河战役正式爆发了,那场大会战的战线连绵横亘长达二百八十多公里。

 乔夫元帅作战巧妙,一举击败了德国的军队。德军弹尽粮绝,不得已退至北方。

 战败的德国军队由卡鲁克将军指挥,撤退到马恩河附近,并且在凡尔森与福克森之间,设置了坚固无比的战壕(为了抵御敌人的攻击,在城堡周围和草原的营地上挖壕沟,将挖出来的土高高垒起,士兵藏在土堆后面,对敌人击)。

 除此之外,法国军队也构造了坚固牢靠的战壕。二军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地拉开了大规模的战争。

 在这场战役中,双方都将坦克、毒气、飞船、战斗机以及可以击落飞机的高炮等武器投入了战斗中。

 其中,坦克的威力最凶猛,发明了这种武器并将之运用于战场上的国家是英国。

 英国是法国的同盟国,因此对德国也发动了猛烈地进攻,指挥官是佳吉那元帅。

 坦克车是英国暗地里研究出来的强有力武器。当时,坦克被装在运输船上,送往战场。为了不让敌国得到这项军事机密,他们便将其谎称为“水槽”(坦克),即坦克车,这个名字也就一直沿续下来。

 实际上,这种水槽并不用来装水,而用来承载战士和炮。坦克车的车盘下装有履带,因而不管多么坎坷难行的路面,它都能顺利地通过。它也可以跨过战壕,甚至还可以在斜度很大的坡地上自由行走,或开进敌人的阵营,摧毁机关、步,丢盔弃甲慌不择路的士兵也很有可能被它死。

 因为坦克车是用铁皮包裹着的,所以不但刀不入,甚至连炮弹也奈何它不得,真不愧是杀场上的大怪物。

 德国皇太子担任德国军队的总指挥官,对凡尔登进行了狂轰烂炸。

 这是历史上空前绝后的大战役,也是最为悲壮、残酷的大苦战。这场大战直杀得血横飞、天昏地暗。

 除了铁、铅等金属制成的炮弹、弹之外,这场战争之中的搏战也烈得令人胆战心惊!

 在这场战役中,有一个闻名于世的刺刀战壕永远地留在人们的心中,它象征着法国战士的英勇无畏和坚贞不屈的爱国情怀,已经成了一件永垂青史的战争遗物。

 请看看下面的记录:

 1916年6月9,法国第137连队第一大队从凡尔登阵地出发,要在10夜里,抵达前沿阵地,并且要与第337连队换班,进入堑壕待命。

 11早晨,敌军展开了烈的轰击,直到深夜里。

 那是一场流星一般的狂轰烂炸,空中响着轰隆隆的雷声,战壕前后如泉涌般地冒出灰尘烟雾。

 士兵在灰尘之间根本睁不开眼睛,就算开击也是白费力气,因为子弹根本无法到达对方的炮兵阵地。

 所有的法国士兵都紧握着杆,静待出征的口令。

 “上刺刀!”

 一声嘹亮的号令,各中队立即拔出刺刀,安装在的顶端。在一片漆黑之中,只听见铁片与铁片碰撞在一起的咔嚓声。

 士兵们都各自装好了武器,准备英勇地冲上敌人的阵地。

 突然,一片灰尘蒙住了他们的眼睛,继而厚重的沙土高高地被抛起后狠狠地砸落在他们的头顶。

 炸弹破裂后的碎片被风吹落下来,击倒了好几位士兵,有的再也没有站起来,少数几个爬起来了,而那些手握武器,被击倒在战场底部的士兵全部阵亡。

 呻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不绝于耳,身负重伤的战士不可计数。但是没有时间可以用来为他们包扎伤口,所有的人都握紧支,静候出击命令。

 突然,一阵天崩地裂的炮声传过来,扬起了一大片沙尘,瞬间瀑布水一样地从半空中倾而下。

 四周一刹那间静了下来,军官的号令,士兵的叫声都没有了。第二天早晨,人们发现战壕被埋平了。

 堑场被沙土整个地掩埋了,装着刺刀密密麻麻地在土中暴着,像一片无法描绘的刺刀林。

 引阵待发的英勇的士兵们很不幸地被活埋了。

 卧倒在沙尘之下的烈士们死不瞑目,仍然紧握支,两眼直盯着敌人阵地的方向。

 战争结束之后,法国政府决定挖掘出所有被埋在战壕里的战士的遗体,然后加以厚葬。然而在商讨会议上,有人提出异议说:

 “由于任务没有完成,他们死不甘心,甚至在临死的一刹那,他们的心里仍然燃烧着爱国的熊熊烈火。

 “他们正等待出击命令,不幸被活埋于沙土之中。直到如今,他们仍然紧握支,直视敌方;为了捍卫国土,他们将永远地守候在那里。

 “尽管每一个法国人民都希望将他们厚葬在坟墓里,但我们能够让他们的灵魂得到一个安息的乐园吗?

 “他们将永远等候在那里,永远担当守卫国土的天使。”

 参加会议的人们都低垂着头,专心一致地倾听着,最终,他们激动异常地鼓起掌来,决定保留战场的原有样子。

 他们在那些伸出土地之中的刺刀丛之间,竖起了许多洁白的十字架,并将它庄重地命名为刺刀战壕。

 去凡尔登战场的法国人都会去观仰刺刀战壕,而后跪在那里,虔诚地默默祈祷,下了痛惜的泪水。

 父母们对自己的孩子讲述刺刀战壕的由来,发他们的爱国情绪和顽强坚毅的品。有些女孩子哭得眼睛红肿,有些男孩子紧咬牙关,凝视着刺刀出神。

 这是一块象征法国爱国节的圣地。他们将永远地保留这块地方,并把这个慷慨悲壮的故事传给他们的后世子孙,要永远地把这块土地建成永垂不朽的战争遗址。

 马恩河战役是决定法国如德国两国命运的关键之战。

 德、法两国都调动了强大的兵力出击,而且都从东部战线上调动了众多士兵,汇集在马恩河周围。

 从沃尔康城堡撤走的德国军队也是为了参加马恩河大会战的。保罗和伯纳也随大队被派往马恩河战线上,与德军一决雌雄。

 在马恩河附近,他们夜以继地与敌人周旋。在强烈的爱国情的驱使下,他们成长为英勇善战的士兵。那时候,保罗是第三小队的队长,而伯纳是该小队的伍长。

 大队长又交给第三小队新的侦探任务,让他们去调查敌人的情况。

 每次,保罗都带领下属潜伏在森林里或村舍中,然后各自匍匐向前,行至树林或堤岸之后,借助望远镜去观察敌人的动静,而伯纳则跟随在队伍后面。

 有一天,保罗和伯纳二人正趴在深及部的草丛中向前缓行。前方几棵在德军炮火攻击下幸存的大树裂开着白色的伤口。

 两人将身隐在树的背后,手端着望远镜观看远方敌人的阵地。突然,一阵“嗖嗖”的响声传过来,子弹穿进了保罗面前的参天大树之上。

 刹那间,保罗迅速地伏下了身子,过了一会儿仰头观望上方。只见他头顶上部的树干的皮被刮去了一片,出了白生生的树心。

 “姐夫…”

 藏在大树后面的伯纳叫道。

 “子弹…你看…穿进我前面的树干外皮的子弹…”

 说着,伯纳用下巴示意他的头部上方。只见距离头顶五、六公分的树干外皮也破裂了,弹痕在外面。

 “子弹是从后面来的…”

 保罗扭过头说,但是,后面一个人影也没有。他的下属们都潜伏在右首的森林里,子弹不可能是他们出的。

 他们两个在草地里轻轻移动,不一会儿聚到了一处。

 “你听见响了吗?”

 “没有。我一直一心一意地在探看敌人的动态。”

 两人侧耳听着。辽阔的草原上一片宁静。火辣辣的太阳光直在他们二人的头顶上,令人烦闷躁热。

 保罗和伯纳长时间地在草原上等候着,不时地有昆虫的鸣叫声传人耳朵里,那是爬到草坝上要做太阳浴的蟋蟀们。

 快速扑扇着翅膀的绿色大蝗虫也在草原上飞来飞去。对他们而言,血横飞的战场正如天堂一般。

 两人返回森林里,先是调查了一番,然后才向部下询问有关开暗的情况,但下属都说他们没有开

 “不过,刚才我们都听到了那边的声,好像连续两次击…”

 一位士兵回忆说。

 “从哪里?”

 保罗疾问。

 “在那里…”

 战士用手指着子弹来的方向。

 “我们刚才还以为是德国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而开的呢…”

 保罗并不怀疑下属的话,因为他们都是诚恳的小伙子,对他的命令言听计从。最关键的是,子弹并不是从他们隐蔽的方向传来的。

 “那究竟是什么人呢?既没发现敌军的影子,也没发现任何异常情况…可是,子弹却入了我们两人头顶上的树干。这是不是说,敌人意图在于杀死我们两个?”

 “那么…姐夫,是有人从我们后面开唆?”

 伯纳问。

 “嗯,有这个可能。可是,我们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是她!姐夫,那个黑衣女人!”

 伯纳激动异常地吼道。

 “我也这样猜测,可是,她会追到西部战场上来吗?”

 保罗沉思着说。

 “她一直对我们两人心存歹意,说不定会闻风而至…”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回,连你也险些惨遭毒手。”

 “嗯,那个女人实在是神秘极了!”

 回想刚才的险情,保罗和伯纳两人忍不住面面相觑。

 “这个德国间谍也许已收买了我们的战士,准备伺机杀害你。不,不一定是我们的战士,也许是附近的村民或不良人士被她收买,并且一直尾随在我们身后,准备见机行事…”

 伯纳从不同角度进行思考,无论怎样都理不出一条清晰的思路。十天之后,当他们两个人在森林里执行侦察任务时,又有人从背后向他们开

 保罗幸好未受伤,但伯纳被子弹伤了手臂,那是从背后来的子弹。

 伯纳立即被送入凡尔登市区的医院进行治疗。幸运的是他的伤势并不重,扎好了绷带后,伯纳仍然带伤战斗。但彻底的搜查进行了几次,都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此时,法国军队在马思河战役中节节获胜,败北的德军退至北方。为了配合战事的需要,保罗所在的大队又调回了东部战线。

 回到东部许多天以后,伯纳手臂上的伤口突然恶化,也许是在接受治疗时,消毒工作做得不彻底而引起了伤口感染的缘故。且战期间,负伤的人不计其数,医生忙不过来,因而治疗不彻底的病例也并不新鲜。

 战争不断,伯纳的伤口也无暇每天接受消毒、上药,因而被细菌侵入了。

 “如果伤口化脓的话,那你只能砍掉这支手臂了!”

 保罗严厉地警告他,因而伯纳赶忙去野战医院,接受治疗和处理。

 野战医院设置在一个被称为卜洛尼小镇的旧城堡里,保罗所在的大队就将指挥本部设立在这里。这家野战医院设立了内、外科两个部门。

 伯纳独身一人进入外科病房,只见许多胳膊负伤或头部包扎着的士兵们等候在候诊室里。每一个士兵的伤口上绕的绷带都隐隐渗出了鲜血,让人心惊跳,整个候诊室里漾着呛人的消毒水的味道。

 终于该到伯纳了,他正往诊断室里走时,忽然入口处上方的一行字映入眼帘。

 “啊…伯纳忍不住大叫失声。

 只见一块黑色的横板上用白色的油漆写着几个大字:

 外科主任——亚森-罗宾军医中校

 “亚森-罗宾…难道是那个怪盗罗宾吗?…他化装成军医中校,竟然还明火执仗地将自己的名字写出来…”

 伯纳自言自语,仿佛恍然在梦中,只好自己的眼睛,又看了几次,然而横板上赫然印着的是亚森-罗宾的大名。

 他怯生生地打开了诊疗室的大门,只见屋里满满当当地放了药品和手术用具,强烈的消毒水气味充斥着,身着白衣的护士和医护士兵匆匆忙忙地来回走着。

 屋里的大桌子前面,一位身穿白衣的医生端坐着,他正在翻看着刚才接受过诊疗的士兵的病历表,他埋着头说:

 “好了,下一位!”

 于是,伯纳坐在了医生面前的一张小圆椅子上。

 此时,医生将病历表放在了桌上,才抬起头来看着伯纳,深感意外地说:

 “哦?是你…”原来眼前这个医生正是不久前伯纳在森林小路见到的军医中校。

 军医把伯纳胳膊上的绷带拆开,检查了一遍之后,才缓慢地说道:

 “伤口化脓了,幸好你来得不晚,如果再往后耽搁几天的话,也许就要进行大手术,将整个手臂截肢了…”

 紧接着,军医指挥助手开始进行一个小手术,又为伯纳亲手换上干净的绷带,笑眯眯地说:

 “好久不见了,伯纳…”

 说着,军医将双手抱住脑袋,伸伸懒,懒洋洋地说:

 “真累!从早上一直看病人到现在…嗯,我也要休息一下啦。”

 他伸手从桌上一个镶金边的褐色扁烟盒里面,取出了一哈瓦那产的雪茄,用剪刀剪掉口部,含在嘴里,擦着了一火柴。

 “你是在被大队长派遣到西部战场上才负伤的吗?”

 军医的嘴里吐出一口漂亮的烟圈。

 “是的。”

 “你的姐夫保罗-弟罗兹先生,他近来可好?他没什么事吧?”

 “是的,他很好。”

 伯纳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疑惑不已,对方不但知道姐夫的名字,连他的姓氏也清楚地知道。

 “军医,请问您是…”

 伯纳正想开口询问军医的身份时,对方却将话题岔开:

 “听说我们的军队在西部战场上取得了决定的胜利,我简直太高兴了,整个夜里睡不着,真是太好了!

 “这下,德国皇帝对法国军队的潜力有了清醒的认识,所以惊恐之下,只好命令克休元帅率领皇太子的军队退到北方,那么…”

 军医中校得意洋洋,精神焕发地高谈阔论。伯纳虽然一直想开口问问军医是不是就是亚森-罗宾本人,可是他却一直找不到嘴的机会,军医中校一直在洋洋自得地侃侃而谈。

 军医终于停下来,深深地了一口香烟,伯纳抓住机会嘴说:

 “请问,军医先生,你真的就是侠盗亚森-罗宾吗?”

 “是啊,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

 军医淡淡一笑说。

 “罗宾真是个怪盗吗?”

 伯纳犹疑不定地看着军医的脸孔,而军医却温和地说:

 “没关系,没关系,我真的是怪盗亚森-罗宾。”

 “可是,你怎么变成了医生了呢?而且你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把自己的名字写出来…”

 伯纳满面狐疑。

 “伯纳-丹朵比先生,我曾经系统深入地接受过科学、文学、医学等多方面的教育,尤其是外科治疗方面,我对此有过专门的研究,我获得过这方面的学位哪!

 “过去,我一直把自己所学的知识用在不正当的地方,甚至干坏事。可现在,我觉得我必须为祖国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所以我自愿为士兵们疗伤。当前,我们伟大的祖国正处于生死存亡问,所有的法国人都必须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我们的国家。

 “战争刚爆发,我有了这个念头。接着,我向法国军队的总指挥官乔夫大元帅提了担当军医的申请。

 起先,乔夫元帅对我并不十分信任,后来经过几次谈话,他终于了解了我的一片忠心。

 “后来他任命我作了军医,为这个师团的战士们做手术,我也就成了这个野战医院的外科主任。”

 “啊,原来如此…可是,这个师团里的军官将士们能够接纳你吗?”

 “当然,他们能够。因为他们明白我爱国的热忱。过去,虽然我是怪盗亚森-罗宾,可是如今我是一位军医。

 “许多法国同胞都抛家舍业,到战场上浴血奋战,与敌人一决雌雄,所以我也从此和怪盗的身份告别,做一名勤勤恳恳的普通的法国军医。

 “所以,我不再是怪盗,我是医生,为什么我不敢用自己的本名呢?”

 “你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写出来,难道不怕警察抓你吗?”

 “抓我?不会!我又没有做什么坏事!”

 罗宾充满自信地说。

 “可是,你有前科啊!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伯纳不赞成罗宾的看法。

 “如今,我们的国家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揭开我过去的罪恶也并没有什么大用,最主要的还是利用我的医术为受伤的士兵疗伤。也许警方认为,现在抓我根本无关紧要,不如让我为国家做点贡献好。

 “不过,战争一旦结束,他们会立即抓我。现在,我心理已有了准备,到时候万一他们逮捕我,我就逃走。

 “你应当知道,我在越狱逃跑这件事上是个高手吧!”

 罗宾冲着伯纳狡黠地挤了挤眼睛,一口他的雪茄,缓缓地将烟圈吐出来。

 “从另一方面来说,我是被法军总指挥官乔夫元帅力荐的医生,即便是警察,也不敢对我轻易下手,这样,我就可以专心致志地干我的本职工作了。

 “虽然我是一位怪盗,也是法国人的一员,和任何一个法国同胞一样,我也深爱着自己的母亲。当祖国面临危急关头时,所有国民都要集中自己的力量,为祖国奉献一切。我也想在这里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现在,我不再是怪盗了,而是一位忠心耿耿的爱国者,我要为祖国贡献自己的一切力量。

 “谁敢抓我?我是外科医生,我要为法国士兵治疗创伤,止爱国的血…”

 罗宾激动得满面通红,两眼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心中更是燃烧着爱国的熊熊烈火。可过了片刻,他喃喃自语道:

 “不过,伯纳,战争一旦完结,我就会马上变成侠盗罗宾,这是秘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罗宾悠然自得地着雪茄,嘴角出一瞥神秘的笑容。

 伯纳在野战医院接受治疗一段时间之后,保罗立即接到了连队的紧急召集命令。

 他骑着马一路赶奔卜洛尼市镇,向年迈的大队长和连队长报到。

 大队长向连队长介绍保罗。

 “这就是保罗-弟罗兹少尉(当时,保罗已经晋升为少尉了)、”

 “弟罗兹少尉,听说你是沃尔康城堡的主人,是吗?”

 胡子一大把的连队长说。

 “不,我的岳父丹朵比伯爵才是沃尔康城堡的主人,我和她的女儿伊利莎结婚以后,曾经在那儿住过一段时间。”

 “据大队长说,你的子伊利莎现在失踪了,你很担心她吧?”

 “嗯,谢谢大队长。”

 “现在我们打算派你去沃尔康城堡,调查一下那里的情况,据说你的内弟伯纳-丹朵比伍长是伯爵的长子,他是伊利莎的弟弟。”

 “他小时候曾经在城堡之中住过一段时间,他对那里的周围环境一定相当熟悉,所以我准备派你和你的内弟一起去。”

 这时在一边默默站着的大队长突然开口说:

 “是的,是的。伯爵一家人在伯纳两岁的时候移到南方的尼斯海滨的夏曼居住。后来,伯纳也曾回到城堡。他在读大学期间,每年都会回到城堡里度假,他对那里的环境再熟悉不过了。”

 “那我们的任务是…”

 连队长带保罗来到墙上的大地图前面,指着一个地区说:

 “这儿就是卜洛尼市镇,这儿是沃尔康村庄,这里是德国和法国的国境。从这儿往西,是法国的领土,可是最近以来,德国的游击队经常在这里出没。他们在伺机寻找偷袭我军后方的机会,或是纵火焚毁村庄、市镇的民屋,杀害战士,以及在建筑物里装定时炸弹。

 “听说这个游击队里有四五个,有时候却足足有一个小队那么多人。”

 “虽然我们竭尽全力逮捕德国游击队,然而效果并不佳,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就像幽灵一般,令人不胜提防。

 “连队指挥部经常召开会议,商量对付敌军游击队潜入我军后方的策略,有人认为那些游击队员是降落伞队员。然而,飞人我国国境的飞机,只有小型战斗机或者侦察飞机,并没有发现能运载十个人以上的飞机。

 “此外,有些人以为那些游击队员是从地下隧道入侵我国的。然而,从德国的占领地与这儿的距离看来,在那么短时间内,德国绝对不可能挖成一条可以用来运送士兵的通道,所以,连队司令部决定派侦察人员到沃尔康城堡侦察一下。

 “那儿距我们军队的前沿战线不太远,而且曾经被德军侵占过,所以很有可能,他们从那里侵入我国,并把城堡设立为根据地,建立了游击队。

 你和伯纳伍长对沃尔康城堡的内外环境比较熟悉,因而我准备派你们两个去调查一番。”

 “是!”保罗绷紧‮腿双‬,站得纹丝不动地向队长行礼。

 连队长十分满意地点头微笑着。

 大队长从房间角落的皮箱里取出两套军装、两顶军帽,还有两把军刀,都是德国军队里必须用的东西。

 “这是前几天那两位德国俘虏逃走后留下的东西,他们也许是游击队的指挥官。

 “你和伯纳两个人把这个衣服穿上,乔装打扮成德国军官,潜伏进沃尔康城堡里。”

 说完,大队长把衣物递给保罗二人。

 “是!”保罗将德国俘虏的衣物进马鞍内,然后骑着马回到小队来。

 他到达小队时,伯纳正焦急地站在队部前等他回来。

 “姐夫,有个重要情况要告诉你。”

 伯纳走上前来说。

 “什么事?”

 保罗问道,他从马背上跳下来。

 “你不要太吃惊,这是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伯纳抿起嘴,装作神秘兮兮的样子。

 伯纳就将侠盗罗宾担任军医,并为他治疗臂伤的事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保罗。不出所料,保罗闻听此言,目瞪口呆。

 然而,他们根本没有空闲时间去谈话这个事情了,因为他们已经被赋予了一项重大的使命,即化装去沃尔康城堡侦察那里的地下通道是否确有其事。

 听到了这个命令以后,伯纳受到了极大的触动,不过,天开朗,心宽广的他旋即高兴地说:

 “哦?太了!也许此时德国也潜在城堡中。我们得到这样一项任务,真是一桩至高无上的荣耀。而且还要冒险,我们正好体会一下刺的滋味!”

 伯纳兴奋地自言自语,边说边将德国军装套在身上。幸好上衣十分合身,然而子略显得短一点,那是因为伯纳的身材比较修长。

 “还好,我穿上它就行了。”

 说完,伯纳将一双红色的长靴套在了‮腿双‬上,在屋内地上走来走去,神采飞扬。保罗看着伯纳的样子,不微笑了,他自己也连忙换上这套行头。

 保罗和伯纳乔装打扮成德国指挥官,向一脸惊愕的下属待了一下小队里的情况之后,立即向着城堡进发。

 途中遇到的农夫都以为是德国军队又回来了,立刻藏在路旁的丛林里。

 保罗和伯纳二人徒步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沃尔康城堡。城堡内外一片荒芜,藤蔓爬满了门窗和墙壁上,连门内的石子路上也遍生杂草,并没有发现德国军队再度入侵城堡的一点迹象。

 两人将城堡里里外外地搜查了一番,并没有任何异样,只有后院的砖墙上,那生了锈的铁轮和铁链仍然在。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地下室。

 “伊利莎的记上曾经说过,城堡的地下室里有一种稀奇古怪的声音。很有可能是德军在挖地道。”

 保罗四下里打量着地下室,一面低了声音说。

 “可能吧!他们可能把游击队员用车子载来,通过地下通道,送他们到这里来。”

 伯纳揣度着。

 可是,他们最终也没有找到地道的入口处,敲击地板和墙壁,他们也没有听到任何空的响声。

 “并没什么奇怪啊?”

 保罗心里想着。突然,他忆起了十七八年前的往事。当他*岁的时候,和父亲弟罗兹男爵一起骑车到森林里的老教堂躲雨的情形又一次显现在面前。

 就是在那里,保罗和父亲第一次见到了德国皇帝和神秘异常的黑衣女人;也是在那里,父亲弟罗兹男爵不幸地被那个黑衣女人杀死在深夜。

 “为什么德国的皇帝要去那座古老的大教堂呢?”

 少年时代存在心中的疑惑,此时此刻又浮现在保罗的脑子里。

 于是,保罗带伯纳去了那个老教堂。

 教堂隐蔽于森林深处,从城堡到那儿需要三个小时的时间。教堂的外貌还保留着十七、八年前的老样子,只是物是人非,更加荒凉破落而已,屋顶和墙壁都已经斑斑剥落,周围的树林也比十七、八年前更肃杀了。

 当年,弟罗兹男爵在森林中被杀害的那棵大树,依然茁壮拔,但景在人没,保罗的心头不搐了一下。

 教堂的大门开得很大,保罗和伯纳两人并肩走了进去,不断有密密麻麻的蛛网绕在他们的身上、头上。二人用手拨着面前的蜘蛛网,直向教堂的深处走去。大祭坛上,稣基督的画像和圣母玛利亚的画像依然完好无缺,但圣约瑟的雕像却倒在一边,可能是雕像的台座已经腐蚀,所以雕像便陷下去了。

 伯纳走上祭坛,去探看祭坛壁上的那些

 “姐夫,这个里好像深的…”

 这时,保罗也来到了祭坛上。伯纳用手电筒向里扫去,只见一排狭窄的石阶出现在面前,伯纳便走进了里,保罗跟着他也走了进来。

 “姐夫…你看…”

 伯纳说着。只见在手电筒的照之下,两条线像蛇一样扭在一起。

 那是灯光照之下的两条轨道。

 两人悄无声音地走下台阶,这里就是所谓的地下通道。两边墙壁的上下左右都被涂满了水泥,在圆形的石柱子与石柱子之间,两条青白的狭长的轨道向前无限延伸着,到远处也可以看见错落有序的石柱。

 “德国军队果然是用台车运载游击队员和支弹药,并且送往法国内地。”

 保罗愤愤不平。

 “这条通道是从哪里开始的呢?照这样看来,这条隧道不会太短。两三年之内,这么庞大的工程是无法完成的。”

 “这个工程也许在十年前就开始策划了…不,也许不止十年…”

 保罗清晰地回忆起了德国皇帝从教堂里走出来的情形。那时候,德国皇帝也许是为了巡视地下隧道工程的进展才来的,并且从教堂尖塔上观察法国的地貌。

 “原来德国从十七、八年前开始计划进行的浩大工程竟是为了侵略、征服法国,而且这个庞大工程竟是由德国皇帝亲自指挥的。

 “哼,想不到德国皇帝如此阴险卑鄙,原来他一直对法国的领上虎视眈眈,他竟然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去拟定这个侵略计划。

 “原来他一直用蛇一样的凶残眼光窥探着法国,伺机一口掉它。德国违背了神圣不可侵犯的国际条约,侵入比利时,这其时只不过是一种声东击西的卑劣手段罢了。

 “德国皇帝的真实企图是在东部战场上,以闪电般的速度击败法国,一举攻进巴黎,所以德国皇帝才在十七、八年里煞费苦心,刻意经营浩大的隧道工程,并且他们的计划是多么的缜密啊!”保罗细致入微地分析德国军队的作战计划,他缤密的思维和镇定的推理,让伯纳为之赞叹不已。

 少年时代的德国皇帝的印象,再度闪现在保罗的脑海里,那特殊的利剑一样的匕首,倒立的三角形的锐利眼睛,都让人浑身颤抖。

 “一个爱好和平的君主,是绝对不会留着这么奇怪的胡子的,那真是一种比野兽还要凶残的面貌…

 “还有,他的眼睛闪着坚冰一样的冷峻的光,一点也没有柔情、体贴、慈祥的神情在上面,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不,那是野兽的目光…”

 保罗的心中涌起一股怒涛,突然,伯纳小声地叫道:

 “嘘…”

 “什么事?”

 保罗也低了声音说。

 “嘘…”

 伯纳伸手堵在边,将手电筒里的光熄掉,保罗也赶忙将手电筒电源关掉。

 黑暗里,两人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在隧道边蹲下了。

 此时,一阵微微的脚步声传来,不知这人从什么地方走来,并且这声音渐渐地向黑暗中的他们靠近了。

 在水泥墙壁和天花板之间,脚步声引起了一阵阵响亮的回声,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保罗和伯纳两人一直屏声静气,像雕像一样纹丝不动,两人都隐隐约约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突然,漆黑的隧道里进了一道刺目的光芒,那是手电筒的光。亮闪闪的光渐渐地近了,在保罗和伯纳身边停下不动了。

 这时,他俩不约而同地把头抬起来。

 “你们…是谁?”

 一句低深的德语传过来。

 刹时,保罗突然想起了德国国歌其中的一节。

 “德国是世界之冠…”

 声音慷慨昂。

 “哦?是德国人吗?请站起来!”

 “啊,原来是我们的军官…我也是…”

 来人将手电筒对准自己的面庞,那是一位留着白色倒八字胡的老将军的脸,他的肩章上的两颗金星闪闪发光,真不愧是一位傲慢而又沉着的中将。

 保罗和伯纳立正,向老将军行礼致敬,老将军也缓慢地把手贴在军帽的帽沿,向他们俩回礼,并用严厉的口吻说: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报告将军,我们正在进行隧道的内部检修。”

 保罗镇定自若地回答。

 “你们辛苦啦!你们直属于哪个部队?”

 “嗯,报告将军,我们属于布朗登堡军团的第一大队。”

 保罗信口胡说。

 “什么?布朗登堡军团…奇怪,你们臂章的颜色分明是佛兰克军团的…”

 老将军自言自语。

 “糟了!谎言被拆穿了。”

 保罗和伯纳心中一惊,连额头上也渗出冷汗来了。

 他们两人并不知道德国军队由于驻地的差异,臂章的颜色也不相同,况且,这种情况战前也没有听说过。

 “怎么办?馅了!”

 “你们的靴子也是法国军队的吧!”

 老将军的察入微,令保罗和伯纳终于支撑不住了。

 “糟了,我们逃不了啦。”

 伯纳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悄悄地把手伸到后,准备拨

 可是,老将军犀利的目光一下子就识破了伯纳拔的意图。

 “你自信你瞄得准吗?”

 老将军不屑地说。

 “啊?”

 伯纳惊慌失措地盯着老人。

 “你右手关节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复原,你还会痛的!”

 保罗和伯纳两人呐呐无言。

 看着他们不知所措的神情,老将军忍不住笑了,朗地说:

 “把你们吓了一跳吧?保罗。伯纳,不认识我了吗?”

 说着,老将军慢地撕去了边白色的胡须,而后在脸上从上往下着,不一会儿,一层薄皮褪去了。

 “啊?是罗宾…”

 保罗和伯纳不大叫失声。

 “哈!哈!”

 罗宾开怀大笑。

 “这才是我的真面目。对了,保罗,你的德国国歌唱得真不错,几乎与德国人的发音一模一样。即使你混在德军里,也不会有人识破你,更何况你还穿着德国军装,别人是根本不会对你起疑心的。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德国军队已经改换了臂章的颜色了。”

 保罗为自己的疏忽深感内疚。

 “哦?你说的是臂章?那是我信口胡诌的,是为了吓吓你们。事实上,德国军队里所有军团都是用的同样颜色的臂章。”

 说完,罗宾又朗地大笑一阵,继尔又说道: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于是,保罗就告诉罗宾事情的原委。

 “哦?我也是来探查这个通道的…我听说从20年前,德国皇帝就开始计划开掘这条隧道了,所以我就赶来调查一下…

 “我清楚地知道这条隧道起于德国境内何地,终于法国境内何地…”

 “那么,是什么地方呢?”

 “这条隧道起点在西林顿城堡附近的森林里面,终点却在与我们连队指挥本部和野战医院之间的卜洛尼市镇东北方向约50多公里的森林里。

 “我的下属费了好多时间和精力,才找到那些地方。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敌人的活动十分猖獗,所以我计划把它炸掉。

 “我为伯纳治疗好伤以后,立即向连队提出炸毁隧道的申请,然而,连队长告诉我,他已经派遣你们两人去沃尔康村落进行调查了。我觉得你们一定会找到这个隧道,所以一直在这里等你们。

 “哦,原来是这样…我们还以为真的被德国的老将军发现了,你的玩笑让我们着实紧张了一番。”

 保罗不长出一口气。

 “就是!还骗我们说臂肩颜色错了,说什么穿的是法国军队的靴子…让我们手心里捏了一把汗,你真过份!”

 伯纳不高兴地抱怨道,而罗宾却笑眯眯地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想跟你们开个玩笑而已,真是抱歉啊!怎么样?现在,让我们出发吧!”

 三个人顺着通道向德国的方向走去。

 他们三个沿着铁轨走了两个多小时,可并没有见一辆台车开过来,说不定德国军队已经停止运送士兵和弹了。

 每隔二、三公尺,天花板上就会出现一个通风透气的孔。可是,也许是这个孔太小,隧道里的空气异常浑浊、烦闷,让感觉十分不安。

 天花板上滴落的水滴沾在他们几个的脸庞和肩膀上,凉凉的。手电筒照到的水泥墙壁,也微微地渗透出了水珠,又又泥泞,轨道之间的地面也满是水注。

 三个人继续在又黑又的地下隧道里行走。走在最前面的罗宾突然停了下来,他用手电筒四下打量着周围的墙壁,发现一排狭长的石阶呈现在面前。

 “这里也许能到达地面…”

 说着,罗宾快步地步上石阶,保罗和伯纳也紧接着他走上了石阶。

 石阶只有五、六层,所以最上面与地面并没有连接在一起,只有一个窄小的在那里,虽然两人无法并肩穿过,但幸好因为顶很高,他们可以直立着走过去。

 孔和下面的地下通道叉成十字形状,从另一边渐渐倾下来的坡上可以隐隐约约看见淡淡的太阳光。

 他们继续向前走着,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地面上,那是一片辽阔的大草原,又灰又亮的柏油路贯穿其中。

 道路的森林边,一部黑色敞篷车停在那里,然而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们,三人快速地间进了旁边的另一个里面。

 一道厚墙出人意料地挡在他们的面前,中间有个木头大门,轻轻一推,门应声开了。罗宾用手电筒细心地观察了半天,但是那儿并没有德国哨兵或者守门人。

 “这儿是地下室。尽管现在暂时没有人,不过,你们还是谨慎一点好…”罗宾放低声音说。

 他们三个在地下室呆了一会儿,又认真地搜查了一番。当他们仔细倾听时,一阵隐隐约约的谈话声传过来,谈话的内容听不真切,但可以从发音方法上得知,谈话的人说的是德国语言。

 罗宾低头思索,而后又缓慢地向前走,保罗和伯纳两人也跟着他在黑暗里摸索前进。不一会儿,他们又遇上了一扇木制的大门,从木门的隙和钥匙孔中,可以看到微弱的光线过来。

 罗宾凑在孔探看着,保罗和伯纳从木门的里观察着。

 里面是一间宽敞无比的地下室,天花板低低的。屋里的装饰摆设极为华丽高贵,地上铺着深红色的地毯,四周墙壁上挂着风格各异的油画。

 白色的天花板上低低地垂挂着精致华贵的美术灯。

 在左右两边分列着皮制的沙发椅和长椅,高大的书架旁边放着一架钢琴。

 屋子的中央摆着一张长方形的大桌子,上面排列着整整齐齐的各式酒瓶和杯子。一个在花篮摆在桌子正中间,里面堆满了五颜六的美丽花朵,一股浓郁清新的花香在整间屋子里漾着。

 刚才还没见一个人影,但就在罗宾他们窥探的当儿,门突然被推开了,十二三个男女轻轻悄悄地走了进来,依次坐在了长方形桌子的四周。

 男子们都是身穿军装的德国军官,大概有六个人,另外六位则都是年轻貌美、风姿绰约的女子。

 最后走进屋子里的是一个白皮肤、矮胖的年轻军官。

 “啊?昆拉特王子…”

 罗宾低声叫道。高傲的王子胳膊挽着一位美丽动人的夫人走了进来。保罗一看那女子,险些惊叫失声…

 “伊利莎!”

 保罗心中叫道。

 顿时,全身的鲜血涌上了保罗的头部,太阳的血管“扑通扑通”地跳动着,惊诧与愤愤不平让他险些晕倒在地,但他咬紧了牙关,极力克制着自己。他浑身颤抖着,目不斜视地从门板的儿里继续探看着。

 然而,令人惊诧不已的还不只这些,紧跟着王子和伊利莎进来的人更让保罗大吃一惊,她正是那个黑衣女人!

 “啊?是她…”

 保罗忍不住在心中惊呼,脸庞马上转为苍白,伯纳也是如此。他们将鼻子紧贴在木板上看,因为时间太久而感到了疼痛。这时,昆拉特王子和伊利莎已经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黑衣女人挨着伊利莎坐下了。她前依旧佩戴着黄金制的蛇形卡媚饰品,时不时地闪耀着夺目的光彩。

 伊利莎的脸色异常苍白、憔悴,她的双眼凹陷下去,周围一圈黑眼圈,神情十分寂寞失落。她好像在极力压抑心中的恐惧和忧伤,还有强烈的悲愤,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不知什么地方。

 昆拉特王子环视了周围一圈后,对在座的德国军官讲了一番话。因为中间的门和距离太远,罗宾、保罗和伯纳三个人都没有听清楚他说过的话。

 所有年轻的德国军官立即热烈地鼓掌叫好,仿佛在庆贺成功似的,只有伊利莎和其他六个美人低垂下头来,沉默了。

 “那几个夫人都是地地道道的法国女人,可惜不幸成了昆拉特王子的玩物…”

 罗宾摇摇头,无限叹息着说。

 德国军官们开始举杯庆祝胜利,他们喝的是由葡萄酒、白兰地等各种酒混合在一起的尾酒,每个德国军官都喝得醉醺醺的。

 他们手舞足蹈,异常兴奋,反复地高唱着德国国歌中的一段:

 “德国是世界之冠…”

 慷慨昂的情绪使他们满面通红,连声音都嘶哑了。

 昆拉特王子得意洋洋地看着军官们纵酒高歌的神态,傲慢地将掌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伊利莎和六位法国美人全身僵直地坐在椅子上,眼皮低敛,面貌悲伤。

 此时,黑衣女人突然将身子转过来,对伊利莎低语着什么,神情悲伤的伊利莎却一直不开口答话。

 王子贪婪卑鄙的目光凝视着伊利莎美妙的侧影,而后大献殷勤地为她倒满美酒,将美酒递给冷若冰霜的伊利莎,并用的笑脸对她低声耳语。

 保罗和伯纳都听不到王子所说话的内容,但罗宾仍然在专注地盯着王子的形。不一会儿,他对保罗二人说:

 “王子这样对伊利莎说:

 “‘这是我们德国最高级的莱茵葡萄美酒,为了你的美丽和我们即将来临的婚礼,让我们干杯吧!’”

 “婚礼?什么?昆拉特王子想要和伊利莎结婚…”

 保罗嘴颤抖着说不下去了。这个惊人的消息使他惊骇得面无人,他的心突然地沉了下去…

 “可是罗宾,你怎么能听见王子说的话?请你不要胡言语,我姐夫大伤心了…”

 伯纳怒气冲冲。

 “不,我绝对不是说一气。我学过读术,只要看看对方说话时的口型,我就能知道他正在说什么。”

 罗宾一面为自己申辩,一面继续盯着王子的嘴。王子将一杯美酒放在伊利莎的面前,可伊利莎却鄙夷地将脸扭开了。

 王子再一次把酒杯贴进了伊利莎的边,并用命令的语气说:

 “好,你喝吧!”

 但伊利莎毅然决然地用右手推开了边的酒杯,芬芳的美酒顷刻洒了一地,连伊利莎的衣裙也沾了。

 昆拉特王子马上沉下脸来,他疯狂地吼叫着。因为他的脸对着伊利莎,所以罗宾看不到他的形,当然,也听不出来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接着,昆拉特王子又大声吼叫着,一直沉默不语的伊利莎突然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王子直愣愣地用手捂着通红的面庞,又恼又羞。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身后的椅子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几位德国军官都急切地站起身来,醉意顿时清醒了不少。王子鲁地抓着伊利莎的肩膀,他白皙的面孔上涌上了一片血红,继尔又把坐着的伊利莎从椅子上拉起来。

 此时,黑衣女人也站起来,抓住王子的手臂,不知对他说了些什么,似乎她在劝解愤怒的王子平息怒火。可是,王子一把推开了黑衣女人,又把伊利莎拉近了自己。

 黑衣女人仍不甘心地走到王子跟前,两人争吵不休。

 一边的德国军官个个瞠目结舌,不知所措。黑衣女人和昆拉特王子争论了片刻之后,王子终于妥协,放下了伊利莎的手,重新坐回椅子上,双手紧握成拳头,狠狠地捶打着面前的桌面。

 黑衣女人弯下去对着王子低声耳语着,她的表情似乎是在力求和解。王子终于冷静下来了,用下巴示意木门,意思是伊利莎可以走了。

 于是黑衣女人向一位德国军官点头示意,而后两人一起架起伊利莎的手臂,不由分说地走向门外。

 “糟糕!那女人想暗杀伊利莎。保罗,伯纳,你们两个快去追他们…”

 罗宾低声音叫道。

 保罗和伯纳立即从地下隧道跑到了地面上,眼前一片宽广的草原。远远地,在道路前方,三个人影在疾步前行。那个黑衣女人抓住了伊利莎的手臂,另一位德国军官尾随着她。

 原来地下室还有一个出入口,从那里可以直接到达地面。

 三个人坐上停在森林旁的一部敞篷车,旋即离去了。车子如风般地飞驶远了,只剩下了一片空茫的灰色尘土。

 周围没有一件交通工具可以搭乘,保罗和伯纳无法追赶,只能焦虑而已。二人举足无措,只好失魂落魄地目送车子远去了。

 “啊?伊利莎…她让人带到哪里去了呢?她会被黑衣女人杀害吗?”

 保罗紧咬牙切齿地猜疑着,他用惘的眼神盯着森林的方向,可是,对方的车子已经从视野里消失了,飘扬的尘土在他的眼前漾,连宽阔的树林在他眼里也变得空-了。

 保罗和伯纳从地下隧道里走出来之后,罗宾便打开了木门,走进屋里来了。

 所有的德国军官都应声回过头来,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罗宾仍然迈着沉稳矫健的脚步走上前来。他肩上佩戴的金星(中将军阶),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之下闪着金闪闪的光芒。

 所有的德国军官们见到乔装改扮成老将军的罗宾,不约而同地并直两腿,用直立不动的姿势行礼致敬。

 罗宾十分自然老到地一一回礼,而后径直走到昆拉特王子的身旁,彬彬有礼地向王子致敬。

 “你是谁?有什么事情吗?”

 王子好像不愿让人看到肿的脸庞,因而故意把脸扭向一边。

 “我来这里是为了向王子报告一个重要的消息…我是奥图-马克狄保中将。”

 “奥图-马克狄保…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王子自言自语。

 “虽然你不认识我,可是,你大概应该知道这个吧?”

 罗宾说完,立即掏出一支手,把它抵着王子的膛。

 王子被罗宾出奇不意的举动吓得面如死灰,浑身颤抖,一时说不出话来。而那六位法国美女个个吓得面无人,惊声尖叫。军官们也是手足无措,有人想拔手,有人则去出长剑。

 “你们最好乖乖地别动,千万不要动,否则的话12颗子弹会全部进王子的膛,你们懂吗?”

 听到罗宾的提醒,所有的德国军官只能举起双手。

 “昆拉特王子,你现在已经被我俘虏了。你乖乖地听我的吩咐,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你愿意听我的话吗?”

 罗宾恐吓他说。

 “当然愿意…”

 王子声音沙哑、低沉。

 “请你大声说,让你的下属都听到…”

 罗宾把狠狠地抵在了王子的心口上。

 “愿意!”

 王子颤抖着,仍然把罗宾的吩咐清晰准确地说了出来。

 “好,昆拉特王子,现在你下令释放这六位夫人,并且你要发誓保证伊利莎平安无事。还有那个黑衣女人,她究竟带伊利莎去了什么地方?”

 “西…林顿城堡…”

 王子用颤抖的嗓音回答。

 “你有没有说谎?如果我被骗了,那么你的命就没了。现在,你马上给那个黑衣女人打电话,告诉她绝对不要伤害伊利莎…电话呢?”

 罗宾警觉地环顾周围。

 “在隔壁。”

 于是,罗宾挟持着王子走了进去。那里也许是昆拉特王子的卧室,屋里摆设着华贵的家具和,另一边有一排明亮洁净的窗子和一扇窄小的木门。

 “哦,原来这儿还有个出入口…”

 罗宾顿时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黑衣女人就是从这儿把伊利莎带走的。

 “王子,现在请你叫一部巴士到这里…可是,我说的巴士不是军用的,你要从附近市镇叫一辆民用巴士,你懂吗?现在,请你快打电话吧!”

 罗宾催他道。

 昆拉特王子并不知道巴士公司的电话号码,所以便指派一位军官打电话。

 罗宾对那位军官说:

 “等一会儿,巴士一来,就让那六位女子坐上去…王子也必须和她们一块走。”

 “王子也要走?”

 年轻的德国军官一脸惶惑,连嗓子都沙哑了。

 “那是自然,王子现在是我的人质了。在伊利莎平安归来之前,我要将他暂时监起来。如果你们开击的话,我就立刻击毙他。从另一方面来说,伊利莎如若有性命之虞…我也会立即杀死王子…”

 “因此你们一定要不断地与西林顿城堡的人电话联系,叮嘱他们不要伤害伊利莎…”

 罗宾回到刚才的会议厅之后,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六位法国女。她们为自己获得了自由而欢呼雀跃,有几个人甚至忍不住泪如雨下,向神感谢,而别的德国军官和王子都低垂着脑袋。

 这时,保罗和伯纳恰好返回了地下室,气不迭地说:

 “车子已经走了,我们俩没有办法追上他们…”

 “没关系,没关系…我已经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那儿叫西林顿城堡。”

 罗宾不急不徐地说。

 “可是,他们到达之后,一定会杀害伊利莎的…”

 每想到子的危险境地,保罗的心里就感到沉重无比。

 “不会,你放心吧。我已经抓了人质。”

 罗宾得意洋洋地下巴指了指王子,然后继续说下去:

 “我打算用昆拉特王子来换伊利莎。”

 “可是,怎样来做到呢?”

 虽然罗宾提出的计划相当巧妙,但是保罗还是将信将疑。

 “不必担心!我已经完全安排好了…看我的,一准没错!”

 罗宾信心百倍地拍拍脯,又狡黠地挤挤眼睛。这时,隔壁的屋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门铃,巴士已经到了。

 罗安安排六位夫人和保罗、伯纳坐上了巴士之后,才挟持着昆拉特王子上车去,告诉司机即将前往的目的地,巴士便向着森林的方向飞驶而去。

 德国军官个个咬紧牙关,面带忧愁,有的甚至涕泪滂沦。

 六位重获自由的夫人在巴士里欢呼雀跃,被俘虏的昆拉特王子一直低垂着脑袋,像一尊雕像一样纹丝不动。

 忧心如焚的保罗一直在向罗宾询问换人质的具体方法,可是,罗宾给他的答案却总是一句话。

 “不必担心,看我的!”

 保罗知道即使再追问下去,也不会有明确的答复,因此他双手抱头,两肘撑在膝盖上,闭着眼睛想心事。

 道路坎坷崎岖,因而车子剧烈地摇晃着,仿佛在跳跃着前进。

 巴士在辽阔的草原上疾驶着,干燥的路上卷起了一阵阵灰色的浮尘。

 这天黄昏时分,巴土到达了沃尔康城堡。

 好几个男士打开了正面玄关的大门,身着农夫或樵夫的服装,他们都是罗宾的下属,其中有衣衫褴褛的老人和身材瘦削的村夫。

 罗宾一行人进入了城堡。一位身材健壮,像摔跤运动员一样的男子来到罗宾的面前对他说:

 “老大,昨天你叮嘱我们在这里集合后,我们在这里一直等着,有什么事吧?”

 “啊,很不错,现在有一件十分要紧的事。你们先带这些人带到餐厅里,代厨师为他们准备晚餐…另外,这些女士们都已经疲力尽了,别忘了替她们每人准备一杯酒。”

 罗宾有条不紊地将事情代清楚。

 六位女士都只喝了一杯酒,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因为重获自由之后,她们的心情异常兴奋,有人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所以根本没有食欲,而神情惆怅的昆拉特王子连酒也没有喝一口。

 随后罗宾便让保罗和伯纳搭乘巴士返回卜洛尼村落去。

 “你们先回去向连队长报告,顺便等我的消息。我敢发誓,那一定会令你们高兴、心满意足的…还有,请你们顺便送这几位女士回到家中,她们都是被昆拉特王子骗来的,这是昆拉特王子指使那些游击队员们干的,…那六位年轻女士的父母弟兄很可能以为她们都已不在人世了。如果她们重返家园之后,她们的家人一定会喜极而泣…好了,你们赶快出发吧!”

 “伊利莎…该怎么办呢?”

 “你别再担心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不久以后,你们一定会得到一个兴奋不已、心满意足的消息,放心好了!一切看我的吧!”

 罗宾有成竹地说道。

 保罗默默无语地上车去了。不一会儿,巴士便离开了沃尔康城堡。紧接着,罗宾将那位体格强健,像一个摔跤手一般的手下介绍给昆拉特王子:

 “这位是德国皇帝的公子——昆拉特王子,他是一个身份高贵的人。你们一定要细心地服侍他,千万不要怠慢月他又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质,绝对不要让他跑掉。

 “另一方面,你要小心一些,极力保护他的安全,免得他暗中被人谋杀。

 “不过,据我所知,这个人绝对不会自杀,这点我可以保证。但他也许会企图逃跑,而那些德国军官说不定趁夜深人静把他救走,所以你们千万不能松懈半分。”

 罗宾反复地吩咐下属。

 当他把昆拉特王子囚在原来伊利莎的房间里,并且叮咛下属严加管制之后,那天晚上他就离开了沃尔康城堡。走时,他已经乔装打扮成德国军官,肩上的军阶也换成了中校。

 三天以后,一位戴着夹鼻式眼镜、面貌英俊、身材瘦削的德国军官,开着一部新式的敞篷汽车到达了登市(位于法国北部与比利时的界处)的德国西部军团总司令部的正门口,他就是侠盗亚森-罗宾。

 “我要拜见皇帝陛下!”

 罗宾一面整理衣装,一面淡淡地说。

 站在门口值班的卫兵听他这么说,吃惊地大睁着双眼。这么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居然要拜谒皇帝,真是荒唐至极。

 一位值勤的军官走过来对罗宾说:

 “是你吗?是你要拜见陛下,是不是?”

 “是的,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报告。”

 “嗯…(对方观察着罗宾的眼神和表情,微微思索一下),那么,你的大名是…”

 “我是…”

 罗宾恭恭敬敬地将名片递上去。

 看到名片,值勤官顿时哑口无言,因为名片上赫然印着亚森-罗宾四个大字,其他什么也没有。

 “亚森-罗宾,啊?怪盗?”

 值勤官支支吾吾地说。

 “是的,我是罗宾。我并不是以怪盗的身份来拜见陛下的,而是以老朋友的身份来访问他的。”

 “什么?陛下的老朋友…”

 值勤官用惊诧的眼神盯着罗宾的脸。

 罗宾用脚不断地踢着地面上的石子,脸上焦躁不安,他严肃地说:

 “快点进去通报吧!事情十分严重,不能再耽搁了,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了,如若再拖延,昆拉特王子就有性命之忧了。”

 “什么?昆拉特王子…”

 军官脸色突变,不暗自想道:

 “这件事太重要啦!可是,这个人的神情、目光和一般人一般无二,不像是精神失常,那么,他的话应该没有错吧?…而且他自称亚森-罗宾,像他那么恐怖的人,不知会有什么要事,也许陛下认识他。”

 军官想了一番以后,便疾步走了进去,然后将名片递到司令官室里。

 这个值勤军官看到名片也吃了一惊,立即敲敲司令官室的大门。

 “进来!”

 一声深沉的德语传了过来。

 门被轻轻地打开了,大厅中间的大型会议桌前,德国皇帝神情威严地坐在那里,两旁坐着总司令官卡鲁特和皇太子,三个人看情形正在商讨作战计划。

 德国皇帝一看到名片上的名字时,忽然高兴地说:

 “哦,亚森-罗宾,真是稀客,快点把他请进来!”

 值勤官看到德国皇帝如此激动,十分震惊,于是他便带着罗宾走进司令官室。

 “陛下,好久不见了!真高兴您的身体健康,精力充沛,见到您,我高兴极了。”

 罗宾一口通畅流利的德语,十分容易让人把他当作德国人,而不是法国人。

 “哦,罗宾,我们又见面了。”

 德国皇帝就坐在椅子上,缓慢地伸出右手,罗宾立刻走上前,毕恭毕敬地和他握手。

 “你们退下去吧!”

 德国皇帝淡淡地说。

 于是,卡鲁特将军和皇太子卷起摊开在桌子上的大地图,而后向德国皇帝举手行礼,转身离去了。

 “罗宾,坐在这里!”

 德国皇帝又用下巴指指身边的椅子,罗宾向德国皇帝点头致意,而后慢慢地坐了下去。

 (各位读者如若对德国皇帝和罗宾之间如此亲密的关系感到吃惊的话,请参阅《8-1.3之谜》即可知道)

 “罗宾,好久没见面了,你最近还好吗?”

 德国皇帝的话声突然充满了柔情、亲善,而那个特殊的八字胡和冷峻的倒三角形眼睛,此刻也散发出微微的慈祥的光。

 “托皇帝陛下的福,我很不错。今天可以再度拜见您,实在是一件无限荣光的事。”

 罗宾奉承他说。

 两人谈着话,周围的氛围异常温馨安静。

 “罗宾,你装扮成德国的陆军中校,是不是有什么意图啊?”

 德国皇帝开着玩笑说。

 “我有一个重要问题想请教陛下您,可是德国和法国正战事不断,也没有机会拜见陛下,所以我才装扮成德国军官。”

 “你这身行头实在太妙了,如果我没见到你的名片,也可能认不出你来,也更难怪门口的卫兵认不清了。”

 说着,德国皇帝朗地大笑。接下来他问道:

 “你那所谓的重要问题是什么呢?”

 “是关于一位法国年轻夫人的事。”

 “她是被德国俘虏的女间谍吗?”

 德国皇帝抚摸边的胡须。

 “不,她不是间谍,而是一位无辜的、年轻美丽的夫人。”

 “那么,我们的军队为什么要逮捕她呢?”

 德国皇帝疑惑地说。

 “那位夫人并不是被陛下的军队逮捕的,而是被王子俘虏的…”

 罗宾盯着皇帝的面孔说。

 “被王子俘虏…他为什么要逮捕年轻无辜的年轻夫人呢?是哪个王子?”

 “昆拉特王子…”

 罗宾微微犹豫了一下。

 “什么?昆拉特…”

 德国皇帝皱起眉头,他的胡子微微地抖动着。

 “陛下,其实我不好说这件事…实际上,王子这么做是有自己的根据的。不过,我还是坦白地告诉你吧!王子为了足自己的望,搜罗了好多美女,并把她们囚起来。”

 “真是太放肆了!”

 德国皇帝满面通红地吼叫着,心里又愧又愤,他那倒三角形的锐利眼睛闪耀着夺人魂魄的光芒。

 “德国的皇亲贵族里,怎么会出现一个这么一个薄廉寡的子孙!他把德国皇家的荣誉都丢尽了,真像在我的脸上甩了一把泥巴似的,让我没脸见人…

 “罗宾,你知道吗?昆拉特是我的儿子中最没有出息的一个。从小时候开始,他一直不太听话、惹是生非,而且经常让我痛心不已。”

 一想到昆拉特王子的种种恶行,德国皇帝不热泪盈眶、痛苦万分。

 “即使法国是我的敌国,他绝对不能将无辜的法国女起来…我绝对不允许他这么胡闹,我马上把他叫来,狠狠教训他一顿。”

 德国皇帝用力敲击着桌面。

 “陛下,您不能这样做…因为昆拉特王子现在已经成为敌军的俘虏了。”

 “什么?成了俘虏了…

 德国皇帝脸色霎时一片苍白,连他的嘴也颤抖着了。

 “堂堂的一国王子竟然做了俘虏,真是太没有面子了,而且他竟敢把无辜的女子幽起来。如若这件事传扬出去,不仅昆拉特王子将身受惩罚,连皇族的名誉也…不,所有德国国民都将受此奇大辱…”

 想到这儿,德国皇帝坐立不安起来,他焦虑不安地站了起来。

 可是,罗宾却用大手按住德国皇帝的肩膀,暗示他坐下去,冷静下来。

 “陛下,不必担心!昆拉特王子被我俘虏了…”

 “什么?是你…”德国皇帝忍不住长长出了一口气。

 接着,罗宾从衣袋里取出昆拉特王子手上戴的戒指和军用手册,将它们统统放在了桌子上。

 “您看,这是王子随身携带的东西,我的目的是用王子作人质去换他手上囚的那个女人。”

 “不过,其他六位女子都已经摆了王子的掌心,并且被送回了自己的家中。现在,只有一个被囚在西林顿城堡中。我想救出她来,可我一个人的力量做不到,所以就想到了陛下您…

 “这样一来,王子的所作所为也不会败,我们可以私下里解决协商这个问题。”

 罗宾的一句话让德国皇帝的心中的疑虑然无存。

 “好吧!罗宾,从前在卡普里岛(在意大利的那不勒斯海湾内),你救过我的性命,现在你又替我维护德国皇族的声誉,你真是太好了…”

 德国皇帝慢慢地站了起来,紧紧地握住了罗宾的双手,他的眼睛润了…

 罗宾聚会神地盯着德国皇帝的脸,他心里想着:

 “唉,慈父之心可怜可叹啊!像他这样一位冷酷的人,竟然也像天下父母一样,有着一颗爱子之心。虽然他深知昆拉特王子是个无恶不作的不肖子孙,但在心里却也无时无刻不在盼望他平安归来。”

 “罗宾,你要搭救的那位法国女子叫什么名字?”

 德国皇帝平静了下来。

 “她的名字叫伊利莎,她是沃尔康城堡的主人丹朵比伯爵的大女儿。自从她与弟罗兹男爵的公子保罗喜结连理之后,她一直在城堡里深居简出,想不到…”

 “她是在我国军队占领了沃尔康城堡之后,才被昆拉特抓住的吗?”

 “是的,不过,她现在被囚在西林顿城堡里,被一位黑衣女间谍监管着。”

 “什么?黑衣女间谍…你说的人是何米尼公主吧?”

 德国皇帝双眸一亮。

 “是的,也是20年前,跟随陛下您到沃尔康城堡旁边的老教堂去的那个黑衣女子。

 “陛下,您是否还记得那天,有一对法国父子站在教堂门口躲雨,和陛下您邂逅的往事呢?”

 “哦,是的,对!那天我还想真不应该被他们见到才是。”

 德国皇帝边回忆边说。

 “那个黑衣女人正是陛下说的何米尼公主,她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对弟罗兹男爵下毒手的。而那个小男孩当时也被您的随从军官打昏了过去,后来才被村民们救走了。

 “被杀的那个中年男子叫弟罗兹男爵,而那个小男孩则是男爵的独子保罗,他现在是伊利莎的丈夫。”

 “哦,原来如此。那么,保罗的父亲是被何米尼公主所刺杀的喽?而她现在又囚了保罗的爱伊利莎,…对保罗而言,何米尼公主真是心黑手狠哪!”

 德国皇帝若有所思地说。

 “是这样的…陛下,那何米尼公主到底是何许人也?既然贵为公主,那她一定是德国某位皇亲贵族的千金喽?”

 罗宾穷追不舍。

 “罗宾,你我两国双方正在用兵,所以关于何米尼公主的真正身份,我是无法告知你的,我只能让你知道她为某位公爵的大女儿,她父亲在普法战争当中壮烈殉国,次年,母亲又饮恨辞世。从此以后,她和弟弟相依为命,成了孤儿。

 “现在,她的弟弟是一位战绩辉煌的陆军军官,而她自己则在为我担当护卫的工作,因为她性格坚毅果敢,反应灵敏、身手不凡,所以她也就成了我的贴身间谍。

 “我想我的推断没有错,虽然她现在年逾皿岁,但办起事来依然手脚麻利,指挥着好几个女间谍出色地完成了许多任务,现在她领导的间谍组织仍十分活跃。”

 “何米尼公主确实是一位不平凡的女士,陛下,我希望您下一道御书信给西林顿城堡的何米尼公主。”

 “什么御书?”

 “当然是命令她马上放走伊利莎。您把御书写好后交给我,由我直接送到西林顿城堡,然后带伊利莎回到沃尔康城堡,再把昆拉特王子带到这里。换言之,就是换人质。”

 在爱子之心的驱使下,德国皇帝沉默着拿起钢笔,写完了命令,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您…亲爱的陛下,我还想麻烦您一件事,请您给何米尼公主打个电话,告知她务必保证伊利莎的安全,然后让她把伊利莎还手持御书的人。”

 罗宾边说边将德国皇帝刚刚写好的御书收了起来。

 “罗宾,你真是精明强干,你真不愧是一位闻名遐迩的怪盗!”

 德国皇帝由衷地赞叹道,他面带微笑地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与西林顿城堡的间谍联络。紧接着,他叫来了总司令官卡鲁特将军和皇太子,吩咐了他们一番。

 15分钟以后,一部小型飞机从德国西部军团本部的大门口起飞了,里面坐着怪盗罗宾和德国的空军军官。

 飞机向着东边的西林顿城堡径直飞去。

 西林顿城堡是一座建筑于封建时期的古老建筑物,辽阔宽广的护城河环绕在它的周围,一架破破烂烂的吊桥搭在河面上,平时不用吊桥或者敌方军队来袭击时,就可以将吊桥收起来。

 飞机降落在一个小山丘上,从这儿可以俯瞰西林顿城堡。山丘上的草木已经枯黄了,破败不堪。

 罗宾从飞机上下来,向着西林顿城堡的方向走去。

 到达城堡的大门之后,他向值勤官提出拜见何米尼公主的要求。

 不一会儿,罗宾被人带到宽广、幽暗的客厅里,他立即把德国皇帝的亲笔书信递给了何米尼公主。

 何米尼公主一看到御书,脸上一阵苍白,鲜红的嘴紧紧抿着,双眼圆睁,挑战似的盯着罗宾的面孔。

 “既是皇帝陛下的手谕,我也只有服从命令了。”

 何米尼公主掩饰不住愤愤不平。

 说完,她轻轻地按了按门铃。不一会儿,一位值勤官把伊利莎带到了客厅。

 “那么,我把她交给你了。”

 何米尼公主冷冷地扔下这句话,径直地离开了客厅,再也没有出来。

 罗宾和伊利莎一块坐上飞机,片刻之后,飞机启程了,向着法国的方向飞去。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飞机降落在沃尔康城堡的宽敞的草坪上。

 罗宾的下属立即出大门外。罗宾把伊利莎带到二楼的房间里面,这儿本来就是伊利莎的卧室。罗宾还为伊利莎注了一支安眠药。

 伊利莎沉入了梦乡里,罗宾才轻轻地走下楼来,命令下属将昆拉特王子带到这个房间里来。

 昆拉特王子的脸上充满不悦的表情,看到罗宾也不开口,十分骄傲,不屑一顾。

 “伊利莎已经平安归来了,现在你成了自由人啦。”

 听到罗宾的话,王子既不搭话,也不欢喜。

 “王子,陛下正等着您回去呢,我们是来接您的,飞机就停在外面。”

 和罗宾一块来的德国空军军官毕恭毕敬地说。

 昆拉特王子顿时脸上愁云密布,因为他知道一旦回去,必定要被德国皇帝严加责问。

 “不,我不回去…我是这个地区德国司令部的最高指挥官,我不能随便离开这儿…”

 王子坚定不移地说。

 “可是…王子,陛下已经特意派遣您到西部地区的卡鲁特将军的司令部,这里有陛下的御书。”

 说着,空军军官立即将命令书呈上。

 昆拉特王子的脸上更阴郁了,他浓黑的眉毛紧紧皱着。德国皇帝的命令,他不敢不服从,所以他不情愿地被空军军官挽着,从沃尔康城堡离开了。

 片刻之后,飞机起飞了,偌大的影子反在草坪上。罗宾目送飞机从院子里逐渐消失后,他立刻给卜洛尼市镇的连队本部打电话,请连队长接听。

 “喂?是连队长吗?我是罗宾军医,请您批准保罗和伯纳一个星期的假,让他们立即回沃尔康城堡来…

 “至于原因嘛以后我再向您解释。好了,一至拜托您了!”

 罗宾挂断了电话,不会心一笑,他可以想出连队长接到电话以后一定在皱着眉头极不耐烦地说:

 “罗宾这个家伙不知道又在玩什么鬼把戏呢?”

 实际上,连队长的心地善良慈祥,尽管罗宾时常向他提一些无理要求,但他总是无法拒绝罗宾。

 “啊!终于告一段落了。”

 罗宾躺在安乐椅上,双手举过头,十分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慢慢悠悠地点了一支哈瓦那雪茄烟。

 此时,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了。罗宾如梦初醒似地拿起了电话,是德国皇帝打来的电话。

 “罗宾,昆拉特王子,谢谢你啊…”德国皇帝的话音坚定有力,突然,一个急转弯,他的声音嘶哑起来了。

 “罗宾,何米尼公主…自杀了。”

 “什么?自杀了?为什么?”

 罗宾一灵从安乐椅上跳起来,这个消息真是出人意料!

 “她把伊利莎交给你之后,就回到自己的起居室,服毒自尽了…”

 德国皇帝的话语里满是忧伤。

 “服毒?”

 “是的…她喝了氰酸钾…她的那个蛇形卡媚小型饰,而毒药氨酸钾就装在饰下面的小盒子里面。

 “归她指挥的女间谍们也戴着同样的饰物,一旦做了敌人的俘虏,她们必定会饮下氰酸钾,服毒自尽。

 “她和她的下属都发誓为国尽忠,奉献生命,而现在她…”

 接着什么也听不见了。罗宾把话筒贴在自己的耳朵旁边。可是,等了好久,仍然听不见德国皇帝的声音,他只好轻轻地放下了电话听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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