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8 朱家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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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般哭着,似哭得嗓子都哑了。少夫人走来走去,烦躁不安。我偷偷瞧着,动也不敢动。然后少夫人就忽而过去,对那孩子说,说——”
“孩子啊孩子,娘也舍不得你呀。可是你越长大,就越像你爹。再大一些,别人都是能瞧出来。不行的,不可以的。我没有法子,一点儿法子都没有。然后少夫人就唱歌给孩子听,就是,就是那块绸帕上的那首诗。少夫人反反复复的唱那首诗,唱得嗓子都哑了。那孩子嗓音却也是渐渐的低了下去了,到后来,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听到了少夫人哭声。我这样子听着,忽而害怕起来,却也是不觉悄悄的离开。我怕自个儿多呆一阵子,就会,就会被发觉。然后,然后少夫人会杀了我的。”
朱若白面色变幻不定,她甚至没有像方才那般滔滔雄辩,只因为此刻朱若白也被过去的残影给蛊惑住了。
王珠叹了口,轻轻的捡起了一边的方巾。
那方巾染上了一层旧了的绿,如今这样子的绿色似也染上了王珠的指尖儿。
王珠轻轻的唱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此刻王珠的嗓音,竟似有些沙哑。
那样子的歌声,蕴含了一缕说不出的味道,令人不觉为之而心悸。
唱歌的自然是王珠,可是众人眼前却似浮起了这样子的画面。
那房间里面,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小了,渐渐没有气息了。而朱若白却在儿子跟前,反反复复的
唱这首歌。她眼睁睁的瞧着,看着自己的儿子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一股子寒意,却也是顿时涌上来了。
朱若白面上的平静被打破了,她蓦然尖叫:“你,你住口,给我住口!”
此时此刻,朱若白竟有些咬牙切齿:“我的儿子不是我害死的,不是!”她蓦然拔下了发钗,冲向了许娘,狠狠一钗扎去了许娘的脖子。
只一刺,许娘脖子上顿时被扎了个血窟窿。
朱若白还不肯罢休,连连刺了好几下。
许娘咚的一下子倒了下去了,眼睛瞪得大大的,身子还一
一
。
谁也没想到朱若白居然当众行凶,故而也是没有拦住。
朱若羽这个大哥也是呆住了,在他的记忆之中,自家妹妹虽然是足智多谋,却斯斯文文的。有时候死去的朱若明行事太过于暴戾了,朱若白还会劝慰几句。
可是如今,朱若白双手染血,却也是好似地狱修罗,瞧得朱若羽都呆住了。
朱若白咚的一下扔下了染血的发钗,不觉嗤笑:“我的儿子,怎么会是我弄死的。都是这个
婢,我亲眼瞧见的,那有毒的粥水,是她灌了进去的。不是我,不是我呀。”
王珠瞧着朱若白:“朱姑娘一生可怜,必定是觉得什么都不是你的错,而都是迫不得已吧。毕竟,都是别人
你的。可笑你死到临头,却也是仍然装模作样,这一辈子都只能收敛本
,到死为止。”
朱若白心里终于崩溃了,她恨声说道:“不错,不错,这一切都是你们
我的,都是你们的错。当初我千方百计的嫁到蒙家,可是不到三个月,我都后悔了。每
蒙家的女眷都要打理诸般事务,可这些财帛却不是你的,而是公中所有。甚至我那个夫君,我连他样子都忘记了。匈奴不灭,何以为家。可有的人纵然成婚了,也仍然将女人抛诸脑后,对我不理不睬。”
罗氏不觉愤怒之极:“好个委屈的人儿,当初是你嫁过来的。倘若觉得委屈,何不一纸合离书?你好歹是朱家嫡出女儿,我们蒙家难道还不允不成?”
朱若白理直气壮:“倘若如此,我岂不是坏了名声,成为别人的笑柄。”
在她眼里,自然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罗氏生生为之气结。
一场闹剧,蒙家自然也是无心待客。
在场的宾客知晓蒙家无心招待客人,亦纷纷告辞。
王珠反而去瞧瞧蒙均。
蒙均休息了一阵子,精神也是好了许多,小脸之上却也是添了光彩。
他瞧见王珠,不觉笑起来,小脸之上一双眼珠子好似月牙弯弯。
“姨姨,卿卿呢,她怎么没有来?”
王珠却也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不觉回想起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
她走了几步,就遇到了中毒的蒙均。
白萱可巧也在,给这个小孩子解毒了。
蒙均告诉了王珠,是朱若白让他吃了有毒的糕饼。王珠让蒙均继续假装中毒,并且过一会儿再指证朱若白。
为了让朱若白万劫不复,王珠还在剩下的藕粉里面添了寒食散,甚至自己故意吃了一小口。
朱若白想让自己担上这害死蒙均的罪过,可是王珠却反而早就布好局。
只要蒙均指认,那么之前朱若白无论多么巧言令
,最后都是会沦为笑柄。
此刻王珠手指头轻轻拂过了蒙均的脸颊,缓缓说道:“卿卿我早让人送回去了,如今这儿太闹,太折腾。”
她的嗓音却也是渐渐低沉下来:“均儿,你真听话,也很乖巧。不过姨姨有一件事情很奇怪,方才,你跟我说是你母亲让你吃的糕儿。可我不知道,原来给你喂糕儿的是许娘。当时,你当真瞧见你母亲跟许娘一道,
迫于你。”
朱若白可是口口声声,说王珠教唆小孩子,指认于她,污蔑于她。
当然,蒙均自然确确实实是朱若白指使许娘所害的。
可仔细想想,朱若白这样子的聪慧的人,就算是有这个心思,也是会让别的人下手。
她会避开,不让自个儿沾染丝毫的嫌疑。
这是个不算谎话的谎话。
蒙均眨眨眼睛:“是姑姑说了,母亲要害我,不喜欢我。”
王珠摇摇头:“我见过蒙家的姑娘几次了,她
子直接,而且绝不会利用小孩子。均儿,其实你故意吃了一口糕儿,让我见到你。然后,你再当着所有的人面,说是朱若白害了你。”
蒙均眨眨眼睛,没有说话。
最初他并不知晓这位美丽的姨姨是谁,之后知晓了,却记得自己姑姑跟他说了,这位姨姨是很厉害的。
他打小都聪明,比谁都聪明,蒙老将军和罗氏没有那么宝贝他,他也隐隐约约,有些知晓的。
所以小姑姑虽然很是恼恨,却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那一天,婢女给了蒙均糕饼,蒙均人小鬼大,觉得不对劲儿。
那糕点扔在了水里面,锦鲤吃了后却也是翻了肚子。
蒙均一直很困惑,为什么小姑姑说是母亲,却不能处置这个母亲呢。
蒙慧经常在蒙均耳边念念叨叨,她也不知晓这个小孩子看着大咧咧的,也听到了一些。
蒙均也是不觉想起了刚才的事情,许娘又偷偷
给他点心吃。可蒙均爬上了树,又跑到了假山上,做了个鬼脸,许娘可是捉不住他。
他忽而想起了姑姑说的那些事情,说摄政王妃不喜欢母亲,说摄政王妃很厉害。
便是母亲,也是畏惧摄政王妃一二。
所以他小脑袋里面忽而有些念头。
所以他悄悄的找到了王珠,然后故意咬了一块糕点。
那时候,他甚至没来得及考虑自己会不会死。
如今他这样子难受,蒙均才有些害怕。
可是他心里面又有些得意的,姑姑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事情,自己就可以解决。
而就在现在,这位姨姨就这样子瞧着他,一双眸子是那样子的锋锐。
蒙均是个很顽劣的孩子,也是个很会做戏的孩子。
可是这一刻,蒙均却觉得,自个儿的心思仿佛都让被这个姨姨瞧得偷偷的。
他知晓大人生气的时候,若你做出可怜的样子,那么责罚也是会轻许多。
蒙均不觉可怜的说道:“姨姨,我怕,我害怕自己死了。姨姨,我是不是做错了。”
王珠瞧着他,轻轻的摇摇头:“孩子,你一点儿都没有做错。对于要害你的敌人,你就是要回报回去,要好好保护自己。姨姨只是没想到,你还这样子小,居然还这样子的聪明。”
蒙均顿时有些惊喜,他觉得王珠似乎跟别的大人都不一样的。
蒙均不觉欢喜:“那我,那我还能找卿卿玩儿吗?”
说实在的,蒙均和同龄的小孩子玩儿,他从来都没有觉得有趣过。
他觉得别的小孩子太笨了,和自己玩儿时候,让蒙均觉得索然无味。时常跟在他身边的小玩伴,只不过是个他的小跟班,是他随意指使的小奴仆。
只有卿卿,她是那样子的漂亮,那样子高贵,可爱又冷傲。
自己那些小手段,似乎对卿卿没什么用处。
自个儿好不容易,方才哄得卿卿对自己笑笑。
他喜欢卿卿,喜欢这个小女孩。
而且卿卿的娘,也是这样子的聪慧。
这样子的小孩子,
出这般渴盼的目光,却也是顿时让人很难拒绝的。
然而王珠却是断然拒绝:“不会的,均儿,我不会让你见到卿卿呢。”
蒙均顿时面色变了,他眼睛里
出热切:“可是姨姨,为什么呀,你已经不怪我了。”
王珠手掌轻轻的抚摸蒙均的脸颊:“孩子,你以后长大了,说不定会是个很有前途的孩子。这个世界上,想要生存,又怎么会是一种错呢。可是,可是你是那种随时随地,只要有机会,便会利用人的人。这是你天生的本
,我又怎么会你待在我的女儿身边呢。”
王珠不觉想到了林墨初,说到那种不择手段的人,自然第一时间让人想到林墨初。
若陈后知晓,也会和王珠一样,绝不会让林墨初接近自己的女儿。
蒙均眼睛里,顿时
出受伤的神色:“姨姨,你说的话儿,我听不懂。”
王珠慢慢的松开了手:“可你这样子聪明,一定记得住啊。等你长大了,自然也就懂了。”
蒙均闭上了眼睛,气鼓鼓的,手爪子狠狠的抓住了被褥:“可是姨姨,我一定会去找卿卿的。现在我还年纪小,然而我会长大的。长大了,我也是有本事了,谁也都拦不住我。”
王珠笑了笑,没有说话,盈盈离去。
蒙均睁开了,眼睛里也是
转了坚决。
蒙慧眼见王珠离去了,也是匆匆来到了房中。
眼见蒙均好端端的,蒙慧也是松了一口气。
王珠心思莫测,这一次虽然算是救了均儿,可是谁又知晓她的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呢。
对于王珠,蒙慧总是不由得觉得有几分的畏惧的。
她不觉试探:“均儿,王妃对你说了什么?”
蒙均却将被子拢起来,遮住了脑袋,不理睬蒙慧。
蒙慧有些着恼,若是往常,她一定是会教训蒙均了。
可是今
,想到了蒙均受的委屈,蒙慧内心却也是不觉浮起了几许的怜意。
这个臭小子,今
也是吃了些苦头。
她忽而想到了今
朱若白所说的话儿,内心却也是有些悲凉。
说到底,蒙均是有些可怜的。
好在如今,均儿也是不必那般担心了。
朱若白那个女人,已经是被朱家领着离去。
王珠轻盈的离开了蒙均的房间,春风暖融融的轻轻拂过了她的面颊。
她忽而觉得,有些事情似是显得可笑。
当自己瞧见蒙均和卿卿玩在一起时候,她内心之中也是有所触动。只因为她想到了自个儿小时候和太子哥哥一起玩耍的日子。
可是这样子的画面,过了一阵子,就会让王珠觉得可笑了。
只要长于高门,总是免不得许多阴谋算计,甚至小小的孩子,却也是有些心思的。
卿卿从小,虽然什么都不缺,可是却也是也许会显得寂寞了。
王珠目光涟涟间,却也是顿时平添了几许漠然之
。
卿卿瞌睡醒了,她平时虽然是王珠管束得厉害,却是天生亲腻娘亲。
小孩子胖乎乎的手掌顿时升了过来了,揽住了王珠的脖子。
她脸蛋儿也是腻在了王珠
口上。
王珠有些担心,她觉得卿卿极少有小玩伴。如今有个小孩子陪着卿卿玩儿,也许卿卿会恋恋不舍。
若是卿卿问及了蒙均,她还当真不知晓如何回答。
好在这小丫头分明也是没心没肺的。
她并没有问及蒙均,反而问什么时候回去见父皇。
王珠听了,却也是不觉笑了笑。
有时候小孩子就是让人
心,想要将她养得柔软,又害怕她太过于柔软,却被别人伤了去。
方才踏出了蒙家,王珠听到了喧哗,一抬头,却也是有些愕然。
那华丽无比的马车,是属于端木紫麟专用的,想不到端木紫麟也是驾临此处。
卿卿眼珠子也是亮了起来了,顿时伸出手,却也是让端木紫麟抱抱。
端木紫麟温柔的抱着女儿,可那一双眸子却也是不动声
的瞧着王珠。
王珠忽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卿卿却也是什么都不觉得,只伸出手掌去抓端木紫麟身上点缀的珍珠扣子。
端木紫麟宠爱女儿,却也是没有阻止的意思。
马车之上,端木紫麟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王珠的面颊,却也是有些沉沉的说道:“小九,你不该自己尝那么一点寒食散的。”
王珠安抚端木紫麟:“王爷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不过吃了一点点的。当时晕一晕,如今已经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端木紫麟那绝世的容貌却近在咫尺,如今那张宛如神祇一般的面容之上,却也是顿时
转了一缕隐藏的恼怒。
那俊美的面容,因为这样子的一缕淡淡的恼怒,更蕴含了一股子说不出的魔力。
纵然王珠已然习惯了端木紫麟的美
,可是此刻却也是仍然有一种目眩神
的感觉。
端木紫麟却也是淡淡的说道:“区区一个朱若白而已,怎值得你自损身躯。小九,难道你不知晓你对我多要紧。倘若你死了,我也不能活。她连你一
头发丝都比不过。你这样子,我是很伤心的。”
端木紫麟口气很轻淡,可是那眸子之中,仿佛有灼热的熔岩,似要将王珠生生灼伤。
他手掌的抚摸是这样子的轻柔,王珠却莫名有种战栗之感。
王珠按住了端木紫麟的手掌,轻轻的说道:“王爷,我知道错了,下一次,我会记得爱惜自己的。”
也许她骨子深处,是习惯了。习惯了以身犯险,和她的敌人一争长短。
只要能够赢,就算遍体鳞伤,王珠也是毫不吝啬。
可是如今,端木紫麟霸占了她的每一寸,不容许王珠身躯有一丝伤口。
王珠有些无措,可又有些甜蜜。
端木紫麟不容她有一丝一毫的自己扛的想法。
此刻端木紫麟眉头却并没有舒展,反而越发冷沉。
他抚摸王珠的手掌僵住,手指头忽而捏住了王珠的下巴。
王珠知晓端木紫麟是真有些恼了,手指用劲儿,却也似力道用得大些了。
“小九,你还是不懂,还是不懂。你以为,以为我当真是一个正常人?不是的,我是一个疯子。你可知晓,我多少次,内心就想着,就将你关在华丽的屋子里,不让你见人。你定然是不答应,可是我会用铁链子将你锁起来。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可是你,可是你永永远远的属于我的。你的任何一点儿,我都是不想跟别的人分享。”
他知晓,自己这些心思,定然是将王珠吓着了。
自己一向掩饰得极好,可是这一
,他心神不宁,真的是做不到。
也许当真是一件小事,可是端木紫麟却也是近乎崩溃。
只因为,因为他当真是个疯子。
空有绝美的容貌,华丽的躯壳,骨子里却是既污秽,又疯狂。
可至少他的爱情却是光明而温暖的,他只愿意王珠好,努力为了王珠做一个正常人。
端木紫麟口中却是怨怪:“是你不好的,就因为你如此不谨慎,让我,让我居然是不能控制自己。”
端木紫麟甚至觉得自己是借题发挥,只因为这样子的想法早就存在于他的心中。他按捺着自己,心中却万分渴求如此。
卿卿躺在了端木紫麟怀中,她还听不懂爹爹说的话儿,却发觉自己坐得并不舒服。
卿卿叫了几声爹爹,端木紫麟却也是不觉颓然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王珠却也是轻轻握住了端木紫麟的手。
明明是同样有些冰冷的手,却也似让端木紫麟觉得温暖,更觉得干涸的心也似涌起了一股子的暖
。
那淙淙暖意,
转入端木紫麟的心头。
王珠沉稳的说道:“阿修,你应该相信我的。我站在你的身边,是可以保护自己,也配在你身边的。你的女人,并不仅仅需要全然依附你。阿修,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比起感情,我更希望你能信任我的。”
王珠很久没有称呼他阿修了,可是这样子的称呼,却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端木紫麟的内心顿时也是不觉隐隐有些了安慰了。
端木紫麟反手握住了王珠的手:“是他们不好,知晓我喜欢你,居然胆敢栽赃陷害。为什么有的人居然是这样子的愚蠢,我会担心得罪蒙家?别说你绝没有伤害那个蒙均,纵然你当真是做出这样子的事情,可是却也是绝不会损及我心中的一丝一毫。小九,除了你和卿卿,这全天下的人,我都是一点儿都不在乎的。”
“是我不好,还没有让这些人清楚这一点。所以,有人居然还胆敢陷害于你。小九,所谓敌人,你只比他们强一点儿的时候,这些人自然是会不依不饶。可是当你比他们强太多,那么他们就不是你的敌人,而是地上的蝼蚁。”
王珠了解他,知晓他。
她面上却也是不觉
转了几许沉
之
:“王爷,王爷你
图对朱家动手。可是,可是——”
王珠素来不担心端木紫麟的实力,可是却也是隐隐觉得端木紫麟
之过急了。
然而端木紫麟却是笑笑:“这又有什么
之过急呢。更何况,我的夫人不是很是聪慧,有些事情不早就替为夫做好了。朱家名声狼藉,树敌甚多。便算是死了,那也不过是咎由自取,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到了朱家,端木紫麟就收敛了那缕脆弱。
他似笑非笑,眼中蕴含了淡淡的戏谑,手指头轻轻擦过了手指头上的白玉扳指。
除了王珠,这天底下没有任何东西能动摇端木紫麟的心湖,更是绝没有谁,能让端木紫麟去高看一眼了。
端木紫麟的
角却也是噙着一缕淡淡的冷笑,那笑容又是那样子的冷漠和森然。
他知晓自己原本便是个极不正常的人,这世间无论变成了什么样子,别人遭受什么样子的痛楚,他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前世的他,也许还有几分稚
和感情的
感,然而如今却早就心硬若铁。
唯独王珠,却也是他唯一的感情弱点。
端木紫麟垂下头,却也是不觉轻轻摸摸怀中女儿的脑袋,眼底更是
转了涟涟的温柔。
极度的冷漠,以及极度的温柔,竟是如此完美无缺的融合到了同一个人的身上,让人不觉为之痴
。
夜
已深,朱若白却也是全无随意。
她不乐意点灯,耳边却总想起了那首歌儿,王珠那幽润沙哑的嗓音便是回
在了朱若白的耳边,让朱若白身躯不觉浮起了一缕寒意。过了一阵子,那歌声也似变成朱若白自己在唱了,那小孩子沙哑的哭泣之声却也好似若有若无的响起了。
朱若白蓦然推翻了灯盏,那灯火在地上滚了滚,顿时也是熄灭了。
小孩子的哭声消失了,朱若白却轻轻的擦去了额头的汗水。
她狠狠的咬紧了
瓣,
角
转了一缕血腥味。
那一
的事情,朱若白早就已经忘记了。
可是如今,她的心魔被王珠勾起来,又变得格外难受了。
然而纵然灭了灯,耳边似又响起了哀嚎惨叫的声音。
朱若白冷汗津津,面色也不觉是格外的难看。
难道那死去的
灵,又来寻觅自己了。
可待她稍稍冷静,却发觉那样子的惨叫之声并不是出自于自己的想象,而是货真价实的存在。
朱若白似想到了什么,顿时打了个寒颤。
摄政王不会饶了自己,王珠也是不会饶了自己的。
她伸手去推门,可那门却被锁住了。
朱若白无力的拍打了几下,却无可奈何。
她内心之中充满了恐惧,颓然瘫软在了椅子上了。
正在这个时候,门却被打开。
朱若白瞧见白氏,顿时喜出望外。
亲娘还是疼爱自己的,要带自己走。
朱若白向前,话儿还没有说一句,脸上顿时也是被
打了一巴掌!
白氏面上
转了疯狂之
,恼恨无比的说道:“我们朱家,怎么就生出你这个孽障。想不到你居然是做出与人私通,谋害亲夫的事情。如今,如今更要连累朱家满门!娘从小是如何教导你的,你居然将那三从四德,尽数都是忘记了。”
这个女儿,原本名声不错,白氏也是满意的。
想不到居然是这样子的下
货
。
朱若白从白氏眼底瞧不出半点母女之情,心里却也是寒了寒。
“倘若不是母亲要我给弟弟报仇,我何至于落到了如此地步。就算是我做出那等恶毒的事情,若没有那位厉害的摄政王妃,也不会有人知晓了吧。如今来的是摄政王还是蒙家?可就算如此,害的朱家被灭门,还不是娘让我发誓,咄咄
人。”
朱若白一贯在白氏跟前温顺乖巧,可是此时此刻,她却也是再也都不乐意忍了。
这一刻,白氏却也是顿时不觉窘了窘。
然而随即白氏顿时厉声说道:“巧言令
,到了如此的地步,你居然仍然是不肯反省。如今人家找上了,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孽畜。除非,除非你死了。”
说到了这儿,白氏眼底居然是
转了狠意。
她拔下了发钗,顿时向着朱若白刺了去。
女儿是她生的,自己要她的命也是天经地义!
朱若白被一下子刺了胳膊,顿时不觉打了个
灵。
眼见白氏再刺过来,朱若白也顾不得胳膊的疼痛,顿时狠狠一推。
白氏猝不及防,也是没料想到这个乖顺的女儿居然是会反抗,也是被退后几步。
她也是没站稳,咚的跌下去,脑袋顿时也是磕在了桌子角。
朱若白
了口气,一步步的走过去。
她瞧着白氏受伤了,站不起来的样儿,也是不觉有心心疼。
在白氏跟前假装孝顺女儿,这样子装得久了,自己居然也是有几分的相信了。
可随即,朱若白就想起了许多别的事情。
打小,白氏虽然对她不错,可是却远远不如两个儿子。
尤其是朱若明,自己比这个弟弟听话,也比朱若明孝顺。可是白氏对朱若明如珠似宝,可是对自个儿却也是差了许多了。
朱若明死了,白氏要自己发誓报仇。
可是如今,白氏却想要杀了自己。
手臂上的痛,更提醒了白氏的狠。
朱若白眼底顿时
转了几许狠
。
她蓦然抓住了白氏的肩膀,再
着白氏的身子狠狠一撞,一下,两下。
白氏惨叫:“你这个畜生,逆女!”
鲜血却也是
了出来,白氏也是顿时没有声气了,骂也都是骂不出来。
朱若白这样子用劲儿,手臂伤口裂开了,鲜血顿时染红了整个袖子。
她冷哼了一声,
角
转了一缕扭曲的笑容。
内心之中,竟似有些痛快之意。
了几口气,朱若白也是懒得理会白氏了,她爱惜性命,自然是想要跑了。
纵然朱家已经没有了,朱若白还有一个情人。
这个情人,谁也都想不到的。
她站起来,正
趁机离开。
然而踏出了房门,朱若白一颗心却也是不断的往下沉。
她瞧见了王珠,还有许多别的人。火把点亮了,顿时也是照在了朱若白的面颊之上。
一时之间,朱若白的面色却也是顿时有些幽幽之意。
王珠轻轻的拍拍手掌:“我素来不怎么佩服人,倒也是佩服朱小姐了。无论是儿子还是亲娘,挡在你面前的,你便一定是会除掉。更不必说,你那个毫无感情的夫婿了。”
朱若白知晓自己跑不掉了,蓦然嗤笑了一声,笑容竟似有些讽刺。
她将自己的头发给拢顺了。
“让摄政王妃见笑了。”
朱若白嗤笑了一声:“我是禽兽不如,可是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王珠,你不过是,不过是运气比我好那么一点点而已。你出身比我好,亲娘对你好,哥哥对你好,你的丈夫对我好。所以你同样心狠手辣,却也是可以如此高高在上的鄙视我,瞧不起我。可是我呢,虽然是出身世族,我打小要跟人争,跟人比。要学会将跟我一般年纪花朵般姑娘踩下去,抬高自己的名声,争取一段良缘。可等我嫁到了蒙家,得到的是什么呢?是冷冰冰的空房,是无穷无尽的争斗,是满屋子的规矩。你说,这是不是女人的命呢?出身卑
,自然任人践踏,食不果腹。可纵然出身高贵,纵然如我这般聪慧,到头来也不过是这般日子罢了。我不甘心,我怎么能够甘心?”
王珠手指头一扔,那片翠
的方巾便是轻轻的从王珠的指尖儿滑了出去了。
“你会这样子想,是因为这个方巾的主人吧。朱小姐,我一直觉得你聪慧冷静,不但女人之中出挑,便是男人里面也是没几个能及得上你。为什么要如此愚蠢,要为一时
愉,将自己处于危险之中。迫不得已杀夫,迫不得已杀子。一不小心,还会身败名裂。这个蛊惑你的人,还当真深谐人心啊。”
朱若白却是轻轻的将那块方巾给捡起来,慢慢的贴在了脸颊之上。
她泪水轻轻的染上了方巾。
“若不是他,我这一辈子,也是浑浑噩噩的,宛如行尸走
,一辈子都是不会快活高兴的。”
王珠含笑:“为了这个男人,掐死自己的儿子,难道你是快活的?这首诗歌这样子的幽怨,你却是常常唱这个歌儿。短暂的快活之后,便是无穷无尽的折磨吧。这首歌,可是要我给你唱一唱?”
朱若白蓦然身躯轻轻的一颤,随即狠狠叫道:“不要唱,你不要唱。你以为哪个当娘的,会乐意如此狠心对自己的儿子。朗儿他很乖的,吃东西也是乖,也不爱哭闹,还总是爱笑。他都一岁了,已经会叫我娘了。我好爱他,无论他要什么,都是顺着这个孩子。那天他痛了,挣扎着,就那样子,那样子好依赖的看着我。他嘴里叫着,娘,娘,疼啊。过了一会儿,他疼也是叫不出来了。可还是沙哑着嗓音,叫着娘,娘。他叫得声音都变了,我还是听得出来在叫我。从小他不舒服了,都这样子叫着。可是这一次,我就瞧着他,什么都没有为她做。孩子,孩子,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啊。你一点儿不像蒙家的人,却很像你爹。”
王珠幽幽说道:“他的爹是谁,
着你害死自己的孩子,难道你心里不恨?害死你儿子的,不是许娘,也不是你,是他吧。”
朱若白恼恨无比的抬头:“我不会告诉你的,王珠,我一个字都是不会说。只因为他若好好的,就会替我报仇。就算,不是为我报仇,可他也是会除掉碧灵宫宫主的。”
王珠目光微凉:“你知晓的还真不少。”
端木紫麟是碧灵宫宫主,这可是一桩秘密的事情。
随即朱若白那身子却是轻轻的一颤,她小腹一团血污,却也是越发鲜明了。
原来朱若白居然是趁机将一把匕首刺入了自个儿的小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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