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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点二十三分
 从雷诺瓦街到花园平台,有一个宽大的门厅,那门厅的一半被一条宽阔的楼梯占据。埃萨莱斯公馆被门厅分成两部分,这两部分之间的往来只能通过门厅。

 左侧是客厅和图书室,图书室连着一幢独立的建筑,装有专用楼梯。门厅右侧是弹子房和餐厅,房子的楼层稍矮些,楼上临街一侧是埃萨莱斯的卧室,靠花园一侧是柯拉丽的卧室。

 从这里过去就是仆人住的耳房,西蒙老头也睡在那里。

 帕特里斯和亚邦被请到弹子房等候。一刻钟以后西蒙和女仆进来了。

 老秘书被主人的惨死吓傻了,他表情怪异,喃喃自语。帕特里斯问他,老头贴在上尉耳朵边说:

 “事情还没完…,恐怕还会出事…还会出事!…甚至就在今天…也许马上…”

 “马上?”帕特里斯问。

 “是的…是…”老头颤栗地说。

 他不再说话了。

 至于女仆,当帕特里斯问她时,她说:

 “先生,今天早晨,首先发生的一件怪事,是管家、跟班、门房都不见了,三个人都走了。然后六点半钟的时候,西蒙先生来告诉我们,先生说他在图书室里,不要去打扰他,也不要叫他吃早饭。夫人有点不舒服,九点钟我们给她送去了巧克力…十点钟她同西蒙先生走了。我整理好房间,厨房还没动静。十一点,十二点…最后一点钟的时候,有人按门铃,我从窗户看了一下,从一辆汽车里下来四位先生。我赶快开门。一位先生自我介绍说他是警察局长,要见先生。我把他们领进屋,敲了敲门,又摇了摇门,没人回答。他们中的一个人把锁套开了…于是,于是…您已经在那里看到了…或者没有看到…更坏的事,因为可怜的先生这时差不多整个头都在炉条底下。哎!真会有这样的坏蛋!…他是被人害死的,是吗?有位先生刚才说,他是死于中风,跌倒在炉子下面。可我…”

 老西蒙听着,没有说什么,全身仍在颤抖,灰白胡须蓬蓬的,双眼藏在黄眼镜片后面。听到这里,他冷冷地一笑,走到帕特里斯身边耳语说:

 “恐怕还会出事!…出事!…柯拉丽夫人…她得走…赶快走…否则她也会有危险…”

 上尉听了一惊,他想盘问一下老人,但他没能听到更多的情况,一个警察来找他,并把他带到图书室去了。

 老秘书说了很久,接着说的是女厨子和女仆。然后她们都回到柯拉丽身边。

 四点多钟的时候,又开来一辆汽车。帕特里斯看见有两位先生走进门厅,大家都恭敬地向他们敬礼。他认出一位是司法部长,一位是内政部长。他们在图书室碰了一下头,半小时以后就走了。

 最后,四点多钟的时候,一个警察来叫帕特里斯,把他带到二楼,警察敲敲门就走了。帕特里斯走进一间面积很小的小客厅,木柴的火光照见那里坐着两个人:一位是柯拉丽,帕特里斯向她鞠了一躬;另一位坐在她的对面,他同他说过话,像是调查这件事情的负责人。

 这人大约五十岁,长得肥头大耳,举止笨重,但一双眼睛却机敏有神。

 “先生,您一定是预审法官了?”帕特里斯问。

 “不,”对方回答“我叫德马里翁,当过法官,现在是调查此案的特别代表…不是您说的预审法官,我看还不能预审。”

 “怎么?”帕特里斯感到十分惊奇地说“还不能预审。”

 他望望柯拉丽,柯拉丽正专注地盯着他,然后她又看着正在说话的德马里翁先生。德马里翁接着说:

 “当我们都弄清楚以后,上尉先生,我敢肯定,我们在所有方面都会达成一致…就像夫人与我之间的意见一致一样。”

 “这一点我毫不怀疑,”帕特里斯说“但是我仍然担心,许多问题会搞不清楚。”

 “当然,可我们终将会搞清楚,我们一起来搞清楚。请谈谈您所知道的情况吧。”

 帕特里斯想了想说:

 “先生,我毫不掩饰,我感到吃惊。我要向您叙述的事情很重要,这里却无人记录。因此它就不具备我必须宣誓声明并签字的证词的价值,是吗?”

 “上尉,您要谈的事情有无价值要由您来确定,由您来确定它的重要。现在只是事前换有关事实的一次谈话…况且您能提供的情况,埃萨莱斯夫人已经谈过了。”

 帕特里斯没有马上回答,他隐约地感觉到,柯拉丽与法官之间已经有协议,因此他的出现和卖力,有不受之嫌,人们想把他打发走。于是他决定,持保留态度,等法官亮牌出来,他说:

 “的确,夫人向您提供了情况,因此您也知道昨天我在餐馆听到的情况?”

 “是的。”

 “那么劫持埃萨莱斯夫人的企图呢?”

 “知道。”

 “那么暗杀呢?”

 “知道。”

 “昨天夜里有人对埃萨莱斯进行勒索,刑罚,上校的死,出四百万法郎,然后就是埃萨莱斯与格雷戈瓦的电话谈话,最后她的丈夫对她的恫吓,等等细节,埃萨莱斯夫人都向您说了?”

 “对,上尉,这些我都知道了,也就是说您所知道的,我都知道。而且,我还通过私人调查,了解到更多的情况。”

 “的确…的确…”帕特里斯重复着“我看我不必提供情况了,您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可以做结论了。”

 上尉一边继续提问,一边回避回答问题,他说:

 “我能问您,在某个问题上是否有结论吗?”

 “天哪,我的上尉,我的结论还没有最后定。但是我将依据埃萨莱斯先生今天中午写给他子的信做结论,除非有相反的证据。那封信是在他的书桌上发现的,尚未写完。埃萨莱斯夫人请我阅读了这封信,必要的话,您也可以看看。信的内容如下:

 柯拉丽:

 昨天,你把我的出走归咎于不可告人的目的,你错了,而我没有能够据理说服你的谴责,可能我也不对。我离开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包围着我的仇恨,你已目睹了这种仇恨的无比凶残。这些敌人千方百计,恨不得剥我的皮,扒我的,我只有溜之大吉。因此我走了,但请记住,我的意志你是绝对要服从的,柯拉丽。我一发出信号,你就得来和我相会。如果你不离开巴黎,那么你就难逃我的愤怒,即便我死了,也得如此。我已做好一切安排,以便在这种情况下…

 “信就写到这里,”德马里翁先生把信还给柯拉丽后说“无可争辩的迹象表明,这封信是埃萨莱斯先生死前不久写的,因为他书桌上的一只座钟也被打翻了,钟停在十二点二十三分上。我猜想,他一定是感到很不舒服,想站起来,头一晕栽倒在地。不幸壁炉离得很近,炉火正旺,他的头撞到铁栏杆上,因而伤势很重——法医验过了——接着就晕过去了。离火太近,因此把他烧成这样…您已看见…”

 帕特里斯对这种出人意外的解释大吃一惊,他说:

 “这么说,先生,您认为埃萨莱斯先生是死于意外?而不是谋杀吗?”

 “谋杀!可是没有任何迹象说明这个假设。”

 “然而…”

 “上尉,您被联想所害了,这也是正常的。一两天来,您看到了一系列的悲剧事件,您的想象自然导致您作出谋杀之类的悲剧结论。不过请您考虑考虑…为什么是谋杀,是谁杀的?布尔赖夫及其同伙吗?他们何致于此呢?他们得了大把钞票,就算那个叫格雷戈瓦的人,从他们手中把钱夺了回来,那么杀了埃萨莱斯先生,并不能重新得到钱。再说,他们从哪儿进去的呢?又从哪儿出去的呢?不,请原谅,上尉,埃萨莱斯先生死于意外,事实无可争辩,这是法医的意见,他将据此写出报告。”

 帕特里斯对柯拉丽说:

 “夫人的意见也是如此吗?”

 柯拉丽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

 “是的。”

 “西蒙老头也这样认为的吗?”

 “噢!西蒙老头,”法官又说“他瞎说,按他说,悲剧又将重新开始,危险涉及到埃萨莱斯夫人,她必须马上逃走。这就是我从他所说的话里得出的印象。他还把我领到与花园相连,朝向雷诺瓦街的一条小街的旧门前,把那条看家狗的尸体指给我看,又指着这扇门与上图书室的台阶之间的脚印给我看。这些迹象您也知道是吗?这是您和您的伙伴经过时留下的。那条被掐死的狗,我想一定是内加尔人干的,是吗?”

 帕特里斯明白了,法官的保留态度和解释,他与柯拉丽达成的默契,所有这些的真正目的,已逐渐地不言自明了。

 帕特里斯直截了当地说:

 “那么不是犯罪-?”

 “不是。”

 “那么也不是预审了?”

 “不需要了。”

 “那么事情就无声无息了?平静了,忘记了?”

 “正是如此。”

 贝尔瓦上尉开始习惯性地迈着方步。他想起了埃萨莱斯的预言:

 “没有人逮捕我…即使抓住了,也会把我放掉…事情将无声无息…”

 埃萨莱斯很有见识。法律保持着沉默。那么法律又怎样找到柯拉丽这个沉默的同谋的呢?

 这种情形使上尉感到非常愤慨。柯拉丽与德马里翁之间不可否认地存在着协议。他怀疑,这人欺骗了柯拉丽,使她牺牲自己的利益去为奇谈怪论服务。因此他们首先就要避开他,帕特里斯。

 “噢!噢!”帕特里斯心里想“这位先生的冷淡和讥讽令人讨厌。他在竭力地蔑视我。”

 他克制着自己,装着愿意和解的样子,他又坐到法官的身边说:

 “请原谅,先生,我的固执一定冒犯了您。不过我的表现不仅仅是由于对埃萨莱斯夫人的同情或者感情——这种同情和感情,夫人似乎在拒绝。我的表现还由于我们之间的一种神秘联系,这种联系源于我们目力不及的过去年代。埃萨莱斯夫人有没有把这些细节告诉过您?我以为这非常重要,以至我不能不把它和现在我们担心的事联系起来。”

 德马里翁看着柯拉丽,待她点头后回答说:

 “是的,埃萨莱斯夫人告诉过我,并且还…”

 法官有点犹豫,在征求柯拉丽的意见。柯拉丽红着脸,不知所措。

 然而德马里翁在等待她的允许;他要谈得更深一点。柯拉丽最后终于开了口,她低声说:

 “贝尔瓦上尉应该知道我们发现的情况,这个事实既关系到我,也关系到他,我没有权利向他隐瞒,先生。”

 德马里翁说:

 “有必要讲吗?我看让上尉瞧瞧我找到的那本影集就够了。拿着,上尉。”

 德马里翁递给上尉一个很薄的灰布封面的影集。

 帕特里斯不安地接过来。当他打开来一眼看去的时候,是那样地惊奇,不由得叫起来:

 “真不敢相信!”

 第一页有两张照片,右边一张是一个穿着英国小学生制服的小男孩,另一张是一个小女孩。相片下面有两行字,右边是“帕特里斯十岁”左边是“柯拉丽三岁”

 帕特里斯激动地翻过了这一页。

 第二页还是他们的相片,他十五岁,柯拉丽八岁。

 接下来是他十九岁、二十三岁、二十八岁的照片,旁边总是伴着柯拉丽,开始是小女孩模样,后来就成了少女、‮妇少‬了。

 “真不敢相信!”帕特里斯喃喃地说“这怎么可能呢?我的照片,我自己都不知道,很明显这是业余爱好者的作品,它追踪着我的一生。我服兵役时,有我的士兵照…骑马的照片…是谁下令拍的呢?是谁把它们同您的照片收集在一起的呢?夫人?”

 他紧盯着柯拉丽。柯拉丽避开他的目光,低下了头,照片中反映出的他们的亲密关系,引起她深深的不安。

 上尉又说:

 “谁收集的?您知道吗?这本影集从哪儿来的?”

 德马里翁先生回答说:

 “这是法医在解开埃萨莱斯的衣服时发现的。埃萨莱斯先生的衬衣里面的汗衫有个手的内袋,法医感觉到里面有个硬东酉,掏出来是个影集。”

 这回帕特里斯与柯拉丽的目光相遇了,他们两人同时想到了是埃萨莱斯先生收集的。二十五年来他一直珍藏在前,他同他们一起生活,死了还带着他们。这种想法围绕着上尉,使他不想去思考它的特殊的含义。

 “您敢肯定您说的吗?先生?”帕特里斯问。

 “发现相册时,我也在场,”德马里翁说“此外真是太巧了,我还发现了另外一件东西,证实并补充了它。这是一个用金丝托架固定的紫晶颈饰。”

 “您说什么?您说什么?”贝尔瓦上尉大声说“一个颈饰?一个紫晶颈饰?”

 “您自己瞧瞧,先生。”法官在征询了埃萨莱斯夫人意见后说。

 德马里翁先生把一个紫晶球递给上尉,比柯拉丽与帕特里斯的两个半个合起来还要大。无论是与柯拉丽的念珠,还是帕特里斯的表饰相比,做工同样精细。

 托架用的是扣环。

 “我可以打开吗?”上尉问。

 柯拉丽表示同意。

 他打开了。

 紫晶珠分开两半,中间夹着两张很小的照片,一张是柯拉丽穿护士服,一张是帕特里斯穿军官制服。

 帕特里斯思考着,脸色刷白。过了一会儿,他说:

 “这个颈饰从哪儿来的?是您发现的吗?先生?”

 “是,上尉。”

 “从哪儿发现的呢?”

 法官似乎有点犹豫。帕特里斯根据柯拉丽的态度,感到她并不清楚这个细节。

 最后德马里翁先生回答说:

 “我是从死者手中发现的。”

 “从死者手中,从埃萨莱斯先生手中吗?”

 帕特里斯像是受到意外打击一样地跳起来,把身子转向法官,急于听到他的第二次回答,以证实其可靠

 “是的,在他手中。我把他握紧的拳头松开来才拿到的。”

 上尉站起来,用拳头击了一下桌子,喊道:

 “喂,先生,我要告诉您一件事,我把它作为最后的一个证据,证明我的合作不是没有用处的。在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之后,这件事具有明显的意义。先生,今天早上,一个人给我打电话。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了,这个人似乎很激动,他遭到了罪恶的袭击,声音都传过来了。我在电话里听见了挣扎和痛苦的叫喊,我听见这个不幸的人很想告诉我一些重要情况,‘帕特里斯…柯拉丽…柯拉丽…紫晶颈饰…是的,在我手里…颈饰…啊!太晚了…我多想!…帕特里斯…柯拉丽…’”

 “这就是我所听到的,先生。这里提供了两个事实:今天早晨七点十九分,一个男人被杀了,他拿着一个紫晶颈饰,这第一个事实是无可辩驳的。几小时后,中午十二点二十三分,人们从另一个男人手里发现了这同一颗紫晶颈饰,这第二个事实也是无可争辩的。把两个事实联系起来看,您就不能不得出结论,第一次犯罪就在这里,在这所公馆的图书室。我从电话里听见声响,而且这间图书室从昨晚开始,一直在发生悲剧事件。”

 这个事实实际上成了对埃萨莱斯的又一次指控,似乎对法官产生了影响。帕特里斯把法官引进一场烈的辩论。帕特里斯提供的论据合符逻辑,不会使人想到居心不良。

 柯拉丽有点惑不解,帕特里斯却根本没有注意,他只想到她的慌乱是因为感到辱和害羞。

 德马里翁先生反驳说:

 “您说两个事实无可争辩,是吗?上尉,关于第一个事实,我提醒您注意,我们并没有发现这个可能在七点十九分被杀害的男人的尸体。”

 “我们会找到的。”

 “好的。第二点,关于从埃萨莱斯手中找到的紫晶颈饰问题,那么谁能告诉我们,埃萨莱斯是从被杀害者手中夺走的,而不是从别的地方拿来的呢?因为,毕竟我们不知道这个时候,埃萨莱斯是否在家,甚或在他的图书室。”

 “我知道。”

 “您知道?”

 “谋杀之后几分钟,我给他打电话,他接了电话,回了话。此外,为了怕马脚,他告诉我,他刚刚给我打过电话,但串线了。”

 德马里翁先生想了想又说:

 “他早上出去了吗?”

 “埃萨莱斯夫人可以说说。”

 为避开帕特里斯的目光,她没有转过脸就说:

 “我想他没有出去,他死的时候穿的还是内衣。”

 “从昨晚以来,您见过他吗?”

 “今天早上,七点到九点的时候,他三次来敲过我的门,我没有开门。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我一个人就出去了。我听见他在叫西蒙老头,命令他陪着我。西蒙很快就追上了我。这就是我所知道的。”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每人都在琢磨着这桩奇怪的事情。

 最后,德马里翁先生终于明白,像贝尔瓦上尉这样刚毅的人不是轻易好对付的。于是他像进行构思以前想了解对方的最后想法的人那样说:

 “坦率地说,上尉,您的假设在我看来,还很模糊。您的假设到底是什么?如果我不采纳的话,您将怎样行动?这两个问题很明确,您能回答吗?”

 “我将像您提问一样,明确地告诉您,先生。”

 他走到法官身边说:

 “先生,这里就是我战斗和出击的地方——是的,出击,如果必要的话——这是我的选择。一个从前认识我,也认识当时还是孩子的埃萨莱斯夫人的男子,收集我们各个时期的照片,一定有着不可言明的爱我们的理由,他把花园门的钥匙交给我,使我们彼此接近,本来他要向我们袒隐情,可是当他要实行他的计划的时候,却惨遭杀害。然而一切向我证明,他是被埃萨莱斯杀死的。因此我决心控告,不管我的行动后果如何。请相信,先生,我的控告不会一无所成的。总会有办法让人受理的…我会站到房顶上去呼唤真理。”

 德马里翁先生开始笑起来,说:

 “天哪!上尉,您说到哪里去了!”

 “我将凭良心办事,先生,而埃萨莱斯夫人会原谅我的,我相信。我这也是为了她,她知道。她知道如果法律不帮忙,如果这件事情就这样平息下去,她也就完了。她知道威胁她的敌人是毫不留情的,他们为了他们的目的,为了把她干掉,是决不会退却的,她是敌人的障碍。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诡计连最明白的人也看不见。对付这些敌人,必须进行最顽强的斗争,尤其是不知道敌人下了多大的赌注。只有法律才能揭穿他们。”

 德马里翁先生想了想,然后把手放在帕特里斯的肩上,冷冷地说:

 “如果法律部门知道这笔赌注呢?…”

 帕特里斯惊讶地看着他:

 “您知道什么?…”

 “也许。”

 “您能告诉我吗?”

 “当然-!您得我…”

 “什么?”

 “噢!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小笔钱…”

 “到底多少?…”

 “十亿。”

 “十亿?”

 “很简单。可惜其中三分之二,或者四分之三,战前就运出了法国。不过两亿五或三亿比十亿还值钱,这里有个微妙的道理…”

 “什么道理?”

 “它们都是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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