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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洛枫
 “啪啪——”窗外的风更猛、更烈,终于吹开了虚掩的红木雕花窗瓴。一股夹杂着尘土的飓风扫过我在外的皮肤,阵阵生疼。

 我心中一凛,正待挣脱卫聆风的怀抱,却只觉眼前一花,手腕痛愈火烧,身体被狠狠扯退了几步,跌进祈然怀中。

 我有些慌张地看向祈然平静到至乎冷酷的眼神,心里没来由地冒出一阵恐慌。

 “祈…祈然,我——”

 祈然面色不变,冷冷看着浅笑的卫聆风,淡淡道:“我们回去…再说。”

 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单手箍紧了我的,几乎是半拖着我,决绝地向外走去。

 “冰依…”门被重重扯开的瞬间,身后传来卫聆风波澜不惊的声音,中间间隔着窗户拍打木框的劈啪声“别小看了傅君漠这个人。他一旦起念要得到的东西,就算毁掉,也会不择手段地抢到手。尤其是你,小心…”

 卫聆风的声音消失在耳畔,眼前景物飞驰后退,环在我身侧的手僵硬、灼热,几乎要将我拦折断或生生融化。

 “祈然!祈然!你先停下来听我说啊!”“祈然,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生气?”

 “我…咳…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卫聆风,不是…这个无关啊!总之我跟他之间…”没什么…的

 “咳咳…”风呛进嘴里,难受地我口剧痛,无法呼吸。间箍住我的手,几乎要将我生生折断。我狠扯他的袖子,让他停下来“祈然,我很难受啊!咳咳…快…快停下来吧!”

 急速前进中的祈然阴沉的脸色,一如这突变的天气,连看也不愿看我一眼,只顾继续前进。

 “萧祈然——!”我运起丹田中十成的内劲,久未经开拓的经脉仿佛被炸裂般,痛得我全身颤抖,却也让我积聚起一时的力气,狠狠一把推开他。

 我趔趄地跌倒在地,口象打翻了热的油锅,紧接着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我着大息,从地上爬起来,睁大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委屈而蒙水雾的眼,瞪着他,哽声道:“少主,就算要判人死刑,也至少让我死个明白吧?”

 祈然看着我苍白的脸,颤抖的身体,还有…嘴角嫣红的血迹,薄薄的紧抿,脸色竟比我还苍白了几分。

 气息在体内自然转,体内的经脉终于也慢慢适应了这种情况,除了口隐约的疼痛,我轻轻站直了身体。

 “祈然,我跟卫聆风之间没什么,信不信随便你了。”我静静地说完,然后转身,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

 祈然…你能不能至少听我一次解释呢?一次就好!

 祈然…你可不可以正视一下如今的我呢?哪怕只有一眼!

 “皇上,就这么放娘娘走了,这样…好吗?”

 卫聆风看了文策一眼,脸上挂起惯有的属于帝王的笑容:“无妨,反正…马上又会再见。”

 说到这里,他声音顿了顿,转头看向一直静默无声的男子:“若是想跟随她,现在就走吧。”

 “皇上…”无夜一楞,抬头看向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皇帝,难掩神色中的惊讶。

 卫聆风笑笑,笑容极冷:“顺便替朕转告莫言,小心保护好…朕的子。”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又停,停了又下,与适才狂风来时的猛烈,形成鲜明地对比。雨滴象是粘腻着睫的泪珠,沾上路边的草茎、树叶,摇摇晃晃,不肯落下。

 这本就不是一条喧闹的路,如今…因着这骤冷的天气,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狂风细雨,人影一时被冲刷了个干净。

 然而,路中央还是站了个人,一个颀长而立,长发轻飘的少年。他的全身都沾了水,。黑发贴着长衫,忽而被风扬起,又颓然飘落。

 少年有着一张俊秀到让人无法视的脸,即便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都让看到的人无法在心里亵渎他半分。

 只是那张如神迹般完美的脸上,却嵌着一双冰寒彻骨的蓝眸,望着一个时辰前,身影消失的前方,又仿佛什么也没望。

 明明如此冰冷、残酷的眼神,却让看到的人,无法忽视那隐藏在背后的孤独和绝望,忍不住从心底泛起酸涩和怜惜。

 少年的身子晃了晃,苍白的左手,紧握成拳,抵在腹部,半跪着蹲下身去。

 以前,从来不觉得,胃会痛。如果…没有被那个人,如此温柔地关心过。

 也许…痛了才好…少年的脸上出一抹极为惨淡的苦笑,单手撑地,单膝跪地…

 她已经不是那个,除了自己没有人能看得到她全身光芒的少女了。

 她已经…不是那个,眼里除了自己,甚至容不下整个世界的孤独少女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脸上的苦笑,缓缓转变为冷笑。

 那抹绽放在边的笑,仿佛即将冲破临界点的猛兽,张扬出——

 冷笑,猛地一滞,他抬起头,怔怔地、夹杂着希望与绝望地矛盾渴求,望向前方。那抹纤瘦单薄的身影,缓缓进入眼帘。

 从时进时停地犹豫,到看到自己跪蹲在地上时那一瞬间的呆楞,以及眼里逐渐泻出的恐惧、慌乱和痛惜。

 “祈然——!”她骇然惊叫了一声,象一阵风卷起掠过,向自己飞奔过来。

 只有…一种感觉在心底淌,熟悉,又仿佛隔了千年的久违,叫做…温暖。

 我飞奔到祈然身边,蹲下身去扶住他冰凉到几乎归零的身体,颤声道:“祈然,你没事吧?”

 我抬头看看他惨白的脸,一身透的衣衫,滴水的长发,还有握拳抵在腹部的手,心里象有几个锔子拉过,一下又一下,痛得我眼泪都忍不住掉落。

 “你是白痴吗?!胃痛还呆在雨中,一个多时辰了,你就这么站着…”祈然握拳的手缓缓松开,绕过我身体,环住我的,另一只撑在地上的手握紧了又松开,轻轻抚上我被雨水打的头发。

 我却恍若未觉,心里又是气恼,又是疼痛,一面按摩着他的胃部以真气送入暖,一面哽声骂道:“如果我不会回来,你是不是打算在这雨中呆到昏呢?你到底…呜——”

 原本轻环在我上的手狠狠收拢,后脑勺也被紧紧扣住,没有一丝退却的余地。冰凉温润地猛地贴上我的,在齿撞击的疼痛中燃烧灼热。

 这个吻,来得又猛又烈,带着惩罚的滔天怒意,仿佛要燃尽一切的决绝和疯狂,娇瓣被肆意地蹂躏,几近撕裂,伴随着粘腻而下的雨丝,肿疼痛。

 “呜…祈…你放开…呜——!”我拼了命地挣扎,可是跟以前轻柔怜惜的吻都不同,跟以前温柔清俊的少年不同,如今扣住我的一双手,充满了侵略,仿佛要将我撕裂了,拆开了,再放入他自己的身体。

 这样的祈然,让我惶恐,让我不知所措。想推开他,却被越扣越紧,想开口阻止,却被趁机橇开齿,灵舌长驱直入,追逐着我的舌尖,侵蚀我体内每一寸空间。

 他的吻狂、不安,又矛盾地带着深深的渴望,然后,又因为我的反抗,我的拒绝,而越加亢奋、暴躁,仿佛是要将我整个灵魂入他体内,融为一体。

 明明那么霸道的吻,明明那么不加怜惜地肆意蹂躏,我的心却渐渐酸痛苦涩,渐渐柔软疼惜。我缓缓垂下推拒在他前的手,放弃了抵抗,身体在他绵绵密密的吻和怀抱中柔顺下来。

 祈然,我明明就在你身边,我明明说过不会离开,为什么还要如此…绝望呢?

 我闭上眼,承接着他如暴风雨般猛烈地深吻和感情,无法息,盈融许久的泪终于自眼角滑下,落到我手上,灼热…心痛。

 即使在这样冰凉的雨水冲刷下,齿间,心底最深处,还是渐渐温暖,弥漫出丝丝缕缕熟悉的幽谷清香。

 我环过手,紧紧抱住祈然,身体偎贴住他在雨中冰凉,却依然坚实、令人安心的膛,只愿…一辈子…——

 祈然着息,轻轻啄吻我殷红、痛到麻木的双,一遍又一遍,轻柔而小心,然后猛地一使劲,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冰依,我们成亲吧。”他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呢喃。

 “成…亲…?”我的脑袋还捣着一堆糨糊,蒙蒙的,不知今昔何夕,只懂机械地重复,重复,然后倏地一惊——诶?成亲?!

 我的头埋在祈然怀里,冷的手缓缓抚上早已空口。

 ——冰儿,你看到了吗?这座奇迹的建筑物。到你和冰烨结婚那天,爸爸就在这即将落成的空中楼阁上,举办两场空前盛大的婚礼。

 ——爸爸发誓,一定会把我们的幸福,传达给你们远在天堂的妈妈。

 已经…回不去了呢!或者…是决定了不再回去,其实都是一样…

 我歪头狠狠给了自己太阳一拳,既然决定的事就没必要再患得患失,充其量也不过是无病呻而已。可是说到成亲…

 我心虚地咽了下口水,支吾道:“那个…成亲的事,可不可以半年后再说啊?”

 “半年?”祈然的口气极度不悦地质问,声音冰冷。

 我干笑了两声,扶着他的手臂站起身来。

 “哎呀——”我低低惊呼一声,祈然慌忙扶住我,紧张地问:“怎么了?”

 我两手撑在他身上,抬起垮成一团的小脸,惨兮兮地道:“腿…麻了。”转移话题要紧。

 祈然看了我半晌慢慢站起身来,微的睫忽地颤了颤,蓝眸微微闪亮,,那笑容竟如月华初显,融融浸浸,飘渺优美,看得我不由痴了。

 身子忽地一轻,双脚已然悬空挂在了他手臂上,耳边传来他略带警告地温润嗓音:“好,就依你说的,再等半年。”

 “可是…”祈然,你这样就算求婚了吗?也太…

 “没有可是!”祈然环抱我的手狠狠一紧,暴躁地打断我的话“除了大哥和傅君漠,你还招惹过谁?”

 “啊?”我微微开合了双,震惊…这个…不算是我招惹的吧?我也不想啊!

 好吧!我心虚地别开了眼,虽然本意不是如此,可我多少还是要负点责任。

 祈然忽然低头猛地含住我下,使劲一咬,我忍不住低声呼痛,却听他沉沉暗哑的声音伴随着渗入齿的铁锈味,胶着在我嘴边,恨声道:“你让我平白在你的记忆里空缺了一年,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那个祈然…虽然我从来没向你兴师问罪,可是,你招惹的人也不比我少啊!”我了下口水,继续不怕死地发言“而且,貌似还有个男…的…”

 祈然的脚步猛地一顿,俊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晌才黑着张脸,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好!那我们便算扯平了!”

 “噗嗤——”我把头埋到他前,闷笑不止。

 祈然抱着我,眼望前方,喃喃低语“不要…再让我感受到你的动摇…否则…”

 “你说什么?”我愕然抬头问道,却被他眼中一闪而逝地阴郁吓了一跳。

 接着,一路无言。

 “冰依…”

 “恩?”我勉力撑了撑厚重的眼皮,含糊地应道。

 祈然应该催动了内力,所以他的怀抱才融热温暖,舒适地我只想睡觉。

 “没事。”他提了提手臂让我把头靠在他肩上,睡得更舒服些“困了吗?”

 “啊…”我轻轻蹙起了眉,闭着眼嘟囔道“这几天和你冷战,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严重失眠中…”没见我都有黑眼圈了吗?

 “是我们太无情,还是生活太多情。年轻时候遇到的感情,永远掺杂太多的任,比如说随意地离散,或者匆忙的判断,甚至是刻意的试探…”

 我闭着眼,喃喃低语:“记不清是在哪本书上看过的了,不过,讲的真好。”

 均匀地脚步略略混乱,然后一个温凉地吻落在我拧起的眉心,只听他柔声道:“安心睡吧。”

 “恩。”我把头往他颈项靠了靠,好好闻的味道“祈然,我们别再争吵了。后面的路那么长,那么辛苦,没有你,我…走不下去的。”

 我会退缩,会放弃,甚至…会后悔。那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卑鄙、无…可悲。

 “好。”仿佛是静默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祈然加深了那个落在眉间的吻,轻声承诺。

 刺眼…我微抬了抬眼皮…呜,好刺!

 蒙的意识轻轻一动,我蹙着眉支起还有几分东倒西歪的脑袋,四处看了看。

 这里是…我房间?

 我看看外面大好的阳光,还是在东边的!嘴角忍不住,默然一阵,难不成,我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身上的衣服是干净的,恩…大概是让心慧帮忙换过了。(咳~~依依啊,你凭什么这么肯定?说不定是偶家然然换的呢?)

 我爬起身来自行洗漱完毕,才慢地从柜子里拿出件衣服穿上。

 右手刚顺着丝滑的纹路套进外衫,一阵冰寒熟悉的气息袭体而来,我的动作猛然一顿,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瞳孔扩张了又紧紧收缩。

 黑影在我眼前轻轻一晃,空气中霎时弥漫了浓烈的血腥味和刺骨的寒冷,我看着眼前黑衣黑眸静静看着我的步杀,不知为何,眼泪忽然便涌上了心头。

 他在我面前摊开宽大的手掌,冷声道:“把这个交给祈。”

 我一楞低头,只见青白红黑四块圣石,沾着斑斑血迹,静静地叠在他略显古铜色的糙掌心上。

 手,忽然被抓了起来,粘腻冷的触感,惨白灰败的面容,还有越来越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一种不好的预感夹杂着极度的恐惧,慢慢在我口滋生蔓延。

 “告诉祈…”他把四圣石全部放到我纤小的掌心,那冰凉的触感让我微微一颤,玄武石便一个翻滚落到了地上,转着圈,滚离了我们。

 步杀身子轻晃了晃,仿佛想去捡那块石头,却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慢慢顺着我扶住他的手瘫软下来。

 “步杀——!”我骇然惊叫了一声紧紧扶住他,本来半挂在身上的外衫,被在他身下,不动,拉不出。

 中食指搭上他的脉搏,混乱,完全混乱的经脉和气息,仿佛是汹涌澎湃的大海,却又渐息渐弱。无始无终,无无源。我…不行!真的不行!

 为什么?为什么,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却什么都把不出来!

 我学的医术,到底…有什么用?

 “别哭。”他轻轻说了句,手抬了抬,却又无力地颓然放下。

 我…哭了吗?竟然哭了吗?

 可是,仿佛就因为这个认知…

 “步杀,你别怕。我…我去找祈然回来救你…”我的泪索落的更猛烈,更肆无忌惮。

 “告诉祈,去别有天…”步杀深了一口气,明明虚弱到无法呼吸,却还是用着冰冷淡漠的口气,永远都是如此“他的母亲,真正的母亲,在那里…”

 他的手覆上我止不住颤抖的手,轻轻地,缓缓地出一个笑容,闭目…

 “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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