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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掌门之死
 丁浩到小破屋来应老酒虫之约,小破屋已被他推倒来掩埋“半月教”徒的尸体,现在是一大堆土石碎瓦残椽破板。他依约带了酒食来却没个摆处,观察了一阵之后有了主意,他先搬了几块石头圈排在梅子墓边的一株如伞盖的树下,然后挪了块原本用来挡屋脚的大石板架了上去,这便成了桌子。再用两方石磴相对摆了当椅子,排上蒲叶包的烧卤干菜,于是便成了一席别开生面的野宴,他坐下来静侯贵客光临。

 现在是近午时份。

 老酒虫何时会到无法预测,他只有坐着枯等。

 看着梅子的那坯新土,思不断起伏

 从已经知道的线索判断“桃花公主”楚素玉和“云刀客”余宏等人都是“法王”的手下。

 “法王”是继“半月教”之后崛起的另一个秘密门户首脑,这门户的目的可能是要与“半月教”争夺中原武林的领导权。

 “桃花公主”似乎受到严格的控制,一切不能自主。

 余宏逗留北方不用说是受控于收养过他的“法王”

 梅子与竺起凤当然也是“法王”一路。

 杀人灭口是最残狠的行为,余宏不但做了还先占了梅子的身体,这是天理难容的恶行,这等人如果将来继承齐云庄的基业,可能会形成另一个望月堡,对武林将是-大祸害,如被“法王”利用上,南北武林将遭一场浩劫。

 “都天教”他想到自己凭一时灵机而编造的门户,现在作用可大了,如果要消弭这场武林浩约正好派上用场,三个秘密门户对立,这场戏定然十分采。自己巳成戏中主角,如何唱便要靠自已的技术了。“空门”自然是副角。而丐帮也可以搭配,老酒虫和斐若愚定然会卖力参与,加上离尘岛的潜力,事情大有可为。

 他又想到被“半月教”掳劫作为人质的爱子小强,他的心开始滴血,虽然师父允许自己再以“黑儒”身价出现,但对方的情况不明,不用说巳布下了无法想你的天罗地网,冒然现身恐怕救不了小强还毁了“黑儒”之名。

 想着。他不自地发出-声痛苦的呻

 “小酒虫,你什么不舒服!”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这正是丁浩所等的声音,登时精神一振,杂念尽除。

 现身的果然是老酒虫。

 “小酒虫。你还真讲信用,酒食齐备!”

 “老哥,事大如天醉亦休,这能缺么?”

 “哈哈哈哈…”老酒虫走近,坐下,转头一看。“两坛,一人一坛,各喝各的,你有葫芦我有碗!”说完,拍开一坛泥封,倒了一碗,长鲸水,-口而尽,咂咂嘴,又倒了一碗“嗯!好酒,不错,很顺喉。”

 丁浩也灌了-葫芦。

 两人就这么喝起来,吃菜用五爪,很是便当。

 垫完底之后,老酒虫用衣袖擦擦嘴,干咳-声,清了清喉咙。

 “小酒虫,现在言归正传,老要饭的找不到那老不成材的,他不在原来的地方,这支野鹤又不知往什么地方飞了,本来我要再找,想到跟你的约会,只好跑了来,几个小要饭的在帮着找,待会可能会有消息回报。”

 “那我们只好等了?”

 “不要紧,有酒时间容易打发,现在谈另-件事。”

 “什么书?”

 “新近冒出一个门户你听说么?”

 “什么门户?”丁浩心里已有谱,故意装浑。

 “都天教!”

 “噢!这倒是头一次听说,老哥是…”

 “听人说的?说是什么‘灭命尊都’,功力高得吓人。”

 “灭命尊者?鲜的!”丁浩是正中下怀。他的计划奏功了,不过倒是惊于消息传得如此之快。

 “半月教再加上个都天教,看来天下要大了!”

 “管他。江湖风波从来就没平静过。”

 “听说都天教的口号是‘天下唯一教,武林我为尊’,可以说野心大如天,依我老要饭的看,这是冲着半月教而发,扔得瞧了!”咕嘟又是一碗下肚。

 “老哥,关于‘半月教’方面有线索么?”

 “还没有重要发现,不过,他们的活动似乎已经快化暗为明了,戴白脸面具的不断在各处现身。”

 “老哥,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小酒虫,请教二字多难听,你说。”

 “中原武林中有那些是以‘冷血’为号的?”

 “你为什么会提出这怪问题?”

 “代明友找一个人,但线索只是‘冷血’二字。”

 “嗯!这…我老要饭的想想…”以碗就口,慢慢啜着,他是在认真地想,好一会,突然放下碗,拍拍脑袋道:“有了,百年前出了个‘冷血人’…”

 “太远了!”

 “哦!…-甲子前又出了个‘冷血佛心’…”

 “再近些呢?”

 “那就是二十多年前的‘冷血修罗’,不过…此人早巳失踪江湖,这些年来从没听人再提过。”

 丁浩心中动了动,这差不多了“桃花公主”楚素玉的仇家很可能便是这失踪的“冷血修罗”事情发生在东瀛,人去了东瀛,中原武林当然不会再有他的行踪,想下到这么快便查出了端倪。

 “别的还有么?”

 “就老要饭的所知,再没有‘冷血’为号的人。”

 “老哥对这‘冷血修罗’所知有多少?”

 “二十午前老要饭的见过他,他那时过了中年,为人冷酷无情,出手相当残忍,丐帮的祖训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没跟他打过交道。当时听传言他跟一代女魔‘武林之后’有极深关系,深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

 丁浩心弦震颤了一下“武林之后”是五年前除名的“金龙帮”帮主“云龙三现”赵元生的师父,而目前“半月教”中有人会施展“无影飞芒”这绝毒的独门暗器,证明“半月教”

 主是“金龙帮”余孽,这与“冷血修罗”有所关系么?

 “还有呢?”

 “他杀人无痕,不见血!”

 “噢!”丁浩更惊,杀人无痕很可能便是“无影飞芒”这么说,非常接近事实了,因为“半月教”的目标指出“黑儒”而“黑儒”是“金龙帮”的大仇家,自己是第二代“黑儒”究其实自己才是“金龙帮”报复的真正对象“冷血修罗”即与“武林之后”关系密切,返回中原索仇是极合情理之事。

 “再有么?”

 “就这么多了!”

 丁浩暗忖:“如果事实真的是如此,那自己与‘桃花公主’楚素玉便是-条线上的人,助她等于是自助?天底下会有这么巧的事?如果把这线索提供给她,以她作为密挥首领的能耐,更有利于查证。”心念之中大是振奋。

 就在此刻,一名老乞丐匆匆奔来,对老酒虫恭施一礼。

 “弟子参见长老!”

 “什么事?”

 “已经查到‘太极门’门主的下落。”

 “啊!很好,人在何处?”

 “邙山坟之间。”

 “什么?人在坟之间?”

 “是的,不是人,应该说是尸身。”

 老酒虫瞪大眼说不出话。

 丁浩虎地站起身来,太极掌门“闲云客”关正良竟然遭了不幸,他的弟子“神童”田秀却作了‘半月教”的使者,他之死与“半月教”有关么?心念之中口问道:“人是怎么死的,如何发现的?”

 “本帮出动了近百弟子到处查探,结果在邙山鬼丘里发现了关掌门的遗体。讯息传来,要饭的立刻赶了去,经查验全身无外伤,也验不出有内伤戒是中毒的迹象,现场没打斗的痕迹,不知是怎么死的。”

 “可能是‘无影飞芒’!”丁浩挫一挫牙。

 “无影飞芒?”老酒虫惊叫了一声。“无影飞芒杀人无痕。那不是传说中‘虚幻老人’的独门暗器么?”

 “对,‘虚幻老人’便是当年‘金龙帮’帮主‘云龙三现’赵元生的化身…”

 “赵元生已经不在人世?”

 “不错,但最近发现有人死于‘无影飞芒’!”

 “他有传人还是…”

 “目前情况不明,正在查究之中。”丁浩略作沉。“老哥,贵门下可以走了,不要出面收尸以免干连。”

 老酒虫点点头,挥手。

 那名中年乞丐先向老酒虫施礼,然后向丁浩抱拳离去。

 “小酒虫,看样子你有话要说?”老酒虫经验老到。

 “是的!”

 “说吧?”

 “施展‘无影飞芒’的是‘半月教’中的,赵元生是‘武林之后’的传人,而据老哥说‘冷血修罗’与‘武林之后’关系很深,这说明了什么?”

 “小酒虫,你的意思是‘半月教’干的好事?”

 “正是这句话!”

 “可是老不成材的弟子‘神童’田秀已作了‘半月教’徒,‘半月教’的人何以会对老不成材下手?”

 “问题就在此,田秀是‘太极门’叛徒。”

 “这…”老酒虫相当激动。“老不成材的跟老要饭的相莫逆,这档事老要饭的是非伸手不可。”

 “老哥,这事由小弟来管,老哥方面专管有关‘半月教’和‘冷血修罗’的线索如何?”

 丁浩义形于

 “好,老要饭的答应。”“还有,刚才说‘无影飞芒’仅是猜测。”

 “你的意思…”

 “小弟马上到邙山查证。”

 “是有此必要。”

 XXX

 此邙鬼丘。

 荒烟蔓草,野坟纷杂,有宏伟的占墓,也有无主葬的小冢,即使是大白天,也会令人感到鬼气森森。

 丁浩已经找到了太极门关正良的遗体,并且已经从“玉枕”起出了“无影飞芒”事实已经证明了判断。

 “半月教”杀害太极掌门的目的何在?

 嗯!是了,杀人凶手在杀人之后唯恐暴形迹而匆匆离去另外着人处理善后,而处理善后的尚未到来。

 丁浩这么一想,立即离开现场在可以了哨的位置隐起身形。其实这也是多余,证实杀人者是谁就已经够了。对方如果来善后可能也是无名小卒,甚或雇工处理,守候并无多大意义,但又想到可能会有不意的情况,守候了阵子也无妨,所以他暂时还是耐心守它-阵。

 头已西偏,晚风徐徐吹起。

 突地,一个浮动的黑色影像映入眼帘,不由心中一动,仔细再看,大感惊诧,来的是-

 顶黑轿,在心里暗叫一声:“再仙子!”与第-次发现时-样,两名壮汉抬轿,紫奴随在轿后,奇怪,她怎么会到这鬼地方来?

 轿子停下,距太极掌门陈尸处有一箭之地,距丁浩隐身不到五丈,丁浩想到那晚夜探永安宫,她与余宏乐的情景,-种作呕的感觉,但也想到她何以酷似那被活埋隔世谷山腹一代妖女许媚娘?

 太极掌门之死跟她有关么?丁浩想及此点血行不由加速,如果她真的是凶手,那倒是揭开“半月教”之迹的绝佳机会,且耐心静观其变吧!

 紫奴来到轿边。

 “怎么不见人影?”轿子里传出魅力十足的声音。

 “是…很奇怪!”紫奴回答,溜动目光。

 “是否消息不确?”

 “应该不会,这特殊的目标太容易辨认了!”数丈之隔,又恰好是顺风,以丁浩超人的听力,可以说字字入耳,而且清晰得像在身前,她们在追寻什么人?

 “仙子,那边坟堆间…像是有人躺着…”

 “噢!去看看!”

 紫奴奔了过去。

 这-说,证明对方与太极掌门之死无关。

 紫奴去而复返。

 “仙子,一桩惊人的大事。”

 “什么?”

 “太极掌门‘闲云客’关正良陈尸墓隙。”

 “哦!难道…是他的杰作?”再世仙子惊声说。

 丁洁心头又是-动,她们口里的“他”是谁?

 “如果是他,那是为什么呢?”紫奴目注陈尸方向。

 “那只有问他了!”

 “仙子,有人朝这边来了!”转回头时突然发现。

 “像是出丧的,薄木棺材,但不见穿白戴孝的。”

 “我们换个地方!”黑殒抬起,转到斜坡土丘之后,从丁浩隐身的位置经过,但没发现丁浩,抬轿的相当壮实,轿子转眼便消失了。

 丁浩意识到多份是收尸的来了。

 工夫不大,一行殡葬工人来到,带到锄锹等工具,而棺材是白木板钉的,从抬夫的轻松姿态更知道是口空棺,直接便到太极掌门陈尸之处,棺木放下,-火人就地动手挖坑,尸体也同时被放进了棺木,随即钉封-

 代掌门人,不但横死,还落得草草掩埋。

 丁浩不由感慨万分。

 看样子便知道是雇来的工人,丁浩不想现身。

 半个时辰,工人们完工下山,留下一坯新土,连块墓碑都没有,一门之长竟与路倒的无名尸体下场完全-样,草草入土于葬岗。“神童”田秀已叛门而投入“半月教”充当使者,他掌门师尊被杀他知情么?

 “黑儒”-生讲究的是“武道”

 丁浩已下定决心非维护“正义”不可,而况他已许诺老酒虫处理这桩公案,对武林公义对老酒虫都应有所代。

 五年前的干云毫气又告复生,他要以“醉书生”之名再一次张显“黑儒”的雄风。“人者心之器”尤其是武者,其观念与作为悬于方寸之一念之间,正侠义是非善恶之间相差极微,当然“心”是主要的决定因素。

 暮色开始渲染大地。

 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一条人影幽灵般出现在那坯新土之前。

 丁浩的内心再-闪起了震撼,现身的是白脸面人。

 会是“神童”田秀么?不管是谁,总是“半月教”的人,他定是察看太极掌门的善后情况的,白脸面具的使者算是高级弟子,碰上了就不能放过,这是搜集线索的好机会,但有“再世仙子”在近旁暗中,不宜以“醉书生”的身份出现。

 “什么人藏头尾?”白脸面具的冷喝出声。

 他既然能发现暗中有人,显然功力相当不弱。

 丁浩立即蒙面改装。

 “你又是什么人?”随声而现的竟然是紫奴。

 白脸面具的面对紫奴。

 “你是‘再世仙子’座下的紫奴?”

 “哈!不赖,竟然能认得姑娘我,你是谁?”

 “这你别管,你怎会在此地?”

 “你同样管不着,姑娘我爱在那里便在那里。”

 “你是来看这堆新土的?”

 “不是来看,是凑巧碰上。”紫奴笑着说。“好端端一个人戴这鬼面具多滑稽,把它除下吧!”

 “废话少说,你知道土里是什么人?”

 “你何不刨开土看,新埋的还没腐臭。”

 “这么说你知道是谁了?”白脸面具钉住这句话。

 “知道了又怎样?”

 “那很可惜。”

 “可惜什么?”

 “你也得跟着入土。”

 “哈哈哈哈…”紫奴笑得很脆,很甜、“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样难听,人家又没招你惹你,动不动就说这种血腥话,你是门里看人么?永安宫的人可不是些次货。人是你们杀的,你怕出去对不对?”

 “紫奴,你知道我们是谁?”声音已经带煞。

 “你们是谁不干我的事,只要不犯到我就行。”

 “可惜你已经进了漩涡,不了身了。”

 “哦!你算老几,敢如此嚣张?”

 “你-试便知道!”

 手爪-扬,抓了出去,紫奴闪身反击一掌,双方的招式都相当玄奇诡辣。一搭上手,便打得难解难分。

 丁浩在暗中静作壁上观。

 紫奴的身材本来就相当丰盈美妙,这一展闪腾挪更显得魅感十足,如果不是脸上那块疤,她是个尤物。

 这不是普通的打斗,而是生死之搏,每一招每一式都朝对方致命的部位下手,可以说相当凶险而狠辣,乍看之下双方是旗鼓相当。丁浩很意外紫奴会有这么高的身手,竟然能与“半月教”的使者平分秋

 十几个照面之后,白面具的突然身弹退,剑出鞘。

 “哟!你要用剑了?”紫奴了无怯意。

 “久耗无益!”

 “你要是杀了我,我家仙子会干休么?”

 “那是另一回事。”-顿又道:“你们仙子也在这里?”

 “当然!”

 白脸面具的似乎窒了一窒。

 “因何不出面?”

 “凭你还不配!”

 一句话引爆了白脸面具的杀机,寒芒一闪,剑挟骇电奔雷之势罩向紫奴,徒手当然无法挡利器,紫奴疾闪,一声惊叫,一缕青丝随剑飘落,些许之差头顶心便将不保。白脸面是的得理不让,剑再进…

 紫奴抬手指着白脸面具的道:“你再迈三步便没命!”她的手平抬着没放下。

 白脸面具的道:“本人不信这个!”脚步没停-

 个声音道:“你最好是相信!”

 白脸面具的-震止了步。

 发话的是丁浩,他改装蒙面出现在两丈之外,他知道紫奴非是虚声恫吓“再世仙子”

 那淬毒施尾针的暗器他见识过,紫奴的手没放下,表示暗器己在袖管里待发,再灵敏的身手也躲不了,而他的目的是要留白脸面具的活口。

 紫奴惊疑地望着丁浩,她不知道他是何许人物?

 “你是谁?”白脸面具的喝问。

 “灭命尊者!”丁浩故意提高嗓门让所有的人听到。

 “都天教属下?”

 “-点不错!”

 白脸画具的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丁浩是蒙着脸,所以不见表情。

 “朋友…意何为?”显然白脸面具的心有疑惧。

 “天下唯一教,武林我为尊!本教早已提出照会,‘半月教’依然我行我素置之不理,本尊者奉令执行‘灭命’行动,对敌人杀无赦。”说完,转向紫奴道:“永安宫目前不在敌人之列,你袖子里藏的东西在本尊者面前派不上用场,你可以走了!”狂傲绝伦的口气,而且点出了紫奴的秘密,等于蛇被打到了七寸。

 紫奴脸色大变。

 就在此刻,黑轿突然出现在紫奴身后。紫奴退到轿边,两个抬轿的退到轿后。

 丁浩心头微感一震,他对‘再世仙子’还没应付打算。

 白脸面具的突然偏身电弹而起…

 “砰!”然一声,白脸面具的落回原地。

 丁浩随之落地,但距离已近到-丈之内?行动之快世无其匹,真正的是骇人听闻,即使是应隼也没这么快的冲飞旋腾速度。

 “尊者,你真的让我开了眼界。”轿子里传出的声音,柔媚而富极强的磁。余宏便是被这声音所的。

 “没什么,小巧之技而已!”

 “尊者如果有空到敝宫-游,当竭诚接待!”

 “有机会时会去拜访。”

 “荣幸之至!”

 “本尊者尚有事待理,是否请仙子移驾?”

 “可以!”再世仙子答应得很爽快。“那就容易后悔了,紫奴我们下山!”

 “是!”紫奴应了一下,抬抬手。

 黑轿冉冉而去。

 人,都有求生的本能,没有人会等着待宰,白脸面具的自忖绝非“灭命尊者”的对手。

 就趁丁浩目送黑轿的瞬间,再一次弹身疾掠,但他可没料到暗中竟然还有人,数粒星星来,丁浩目光锐利,立即便已发现,立即按住不动,白脸面具的倒弹而回。如果他没戴面罩,就可以看到他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

 “你不必打算逃走,绝无机会!”

 “你…打算对本人…怎样?”

 “都天教要领袖武林,绝对不屑作卑劣之行,绝对尊重‘武道’精神,现在准许你自灭,你可以出手了!”

 俗语说,困中犹斗,何况这批白脸面具的使者都是高手之中的高手,当然不会束手待毙,即使丁浩不开口,也会作背水一战。“呀!”怒吼声中,剑挟雷霆之势攻出,搏命-击,冀于生机于万一。

 “锵!”一声刺耳的金械鸣,白脸面具的长剑身破空飞去,人退了三四步,虎口已经震裂,鲜血涔涔。

 丁浩亮剑出手只是一瞬,快得看不见招式。

 紧接着,剑尖抵上对方心窝,然后在-指之下栽倒。为防对方自决,丁浩这-指使对方完全失主知觉。

 面具被摘落,出一张还算端正的年轻脸孔。

 很陌生,他是谁?

 人影出现,是斐若愚的化身佟老大,驼背麻脸的汉子。刚才以几粒石子作暗器截下白脸面具的当然就是他。

 “佟老大!”丁浩先开口,防止斐若愚用别的称呼,隔墙有耳,这点不得不小心,否则-句话便会底。

 “噢!尊者。”斐若愚立即意会。

 “此人是谁?”

 “这…”斐若愚仔细审视了-下“华山派弟子‘雨花剑’吕易生,出道不久,己得华山真传。”

 “雨花剑!”丁浩吐了口气。“为什么这些年轻好手都被‘半月教’笼络,而且都差不多出身名门正派?”

 “不知‘半月教’用的是什么手段,的确奇怪?”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我们换个隐秘的地方再问口供。”“好,我来带人。”斐若愚弓身伸手抱起吕易生,扛在肩上。

 “又有人来了!”丁浩目注远方。

 “什么样的人?”

 “太远,看不真切,你先带人走,注意不能解他的道,‘半月教’弟子都有自决的装置,你有过经验。”

 “这我知道!”斐若愚快疾负人离去。

 丁浩隐起身形。

 不久,人影来到,但没近现场,停身两丈之外左右顾盼似在找人。丁浩运足目力一看,不大为震惊,来的竟然是“云刀客”余宏?他怎么会在这种时份到这地方来?忽地,他想到“再世仙子”曾来此地寻人,找的莫非就是来找余宏的,这大有可能,因为余宏已作了“永安宫”入幕之士,他出现得正好,几个大问题必须要他澄清。

 观望了一阵,余宏走到太极门主那坯新土之前,默立着,口中振振有词,不知在喃喃些什么,他准备离去。

 “留步!”丁浩已悄然到了余宏的身后。

 余宏一个旋身回转,手握刀柄,真不愧是名刀手,他转身之时已旋离原位置八尺,这是防不意的突袭。

 “阁下是…”

 “灭命尊者!”丁浩语冷如水。

 “灭命尊者?”余宏的声音中略带惊恐。

 “不错,想来你就是来自东瀛的‘云刀客’太郎了?”丁浩故意称他太郎而不说余宏,主要是看他的反应,因为梅子所说的太郎就是余宏,巳从“桃花公主”口里得到证实,对付他不能用烈手段,必须使些技巧。

 余宏全身震颤了一下,除了几个自己人,他的来路并没外人知道,而这“灭命尊者”竟然能一口道破,这对他而言太可怕了。

 “阁下…怎么会知道在下叫太郎?”

 “本尊者所知道的远超出你的想像。”顿了顿又道:“你是南方第一门户齐云的继承人,在东瀛成了孤儿,为‘法王’所收容,回到中原,你仍然为‘法王’卖命,而且你们的同路人不在少数,这都是事实吧?”

 “你阁下…”余宏目骇芒,退了两步。“到底是何来路?”

 “都天教?这倒是前未之闻,拦住在下何为?”

 “本尊者正要找你问话,今晚不期而遇,太巧了!”

 “你我素昧生平?阁下有什么话要问在下?”

 “没错!”余宏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你为何要杀害她?”丁浩用单刀直入式的问法也是一种技巧,这使对方在心理上不及设防,也无法措词狡辩。紧接着又迫问道:“她不惜飘洋过海,数千里迢迢来寻你,你在下毒手之前竟然还污辱了她,天理何存?”

 余宏的脸面顿起扭。但目中却爆出了杀光。

 “阁下就是那晚到小屋的不速之客?”

 “不错!”

 “人是阁下收埋的?”

 “对!”

 “任何人杀人都有其杀人的理由…”

 “本尊者就是要知道你杀人的理由。”丁浩心里已愤慨到了极处,如果对方不是子的堂弟,-百个余宏他也是毫不踌躇地倒了。“余宏,你不必打算动刀,你绝非本尊者的对手,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沙!”余宏的武士刀出了鞘。

 “你阁下凭什么要管别人的私事?”

 “碰上了就不能不管,因为你太没人。”

 余宏的刀扬起,天色虽暗,仍可见他眼中的摄人杀光。

 “余宏,你杀梅子的目的是要永远封它的口,因为她知道你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对不对?”丁浩又紧迫了-句。

 “刷!”刀光闪耀,如电剑向丁浩,武士刀法是以快、狠、准、称见长,凡属挨刀的,死状都很难看。而余宏是此道的佼佼者,出手之凌厉令人咋舌,他存心要把丁浩劈在刀下,施的是杀着,功力用足了十二成。

 “锵!”地-声巨响,余宏的刀被挡开,剑尖已指上他的心窝。丁浩拔剑出手快得简直不可思议。

 余宏的脸孔已经变了形。

 “现在说,梅子到底知道你什么秘密?”

 “要杀就下手,我不会告诉你。”

 “余宏,人只能死一次,你应该懂?”

 “身为武士,根本不在乎生死。”

 “呸!余宏,你的作为根本不配称为武土。只是个没有人的下恶胚?杀你还嫌污了本尊者的剑。”丁浩是愤汲,所以才说出这种刻毒的话。“现在暂时撇开梅子的事不谈,你们的主子‘法王’什么来路?”

 “不知道!”

 “他藏身何处?”

 “不知道!”

 “他搅中原武林的目的何在?”

 “不知道!”

 一连三个“不知道”丁浩几乎气得发狂,真的想一剑穿透他的后心,但他不能下手,否则对子和岳丈将无法代,也不能用烈手段供,还真拿他没办法。

 “你们与‘半月教’之间是什么关系?”

 “敌对!”余宏转了下眼珠子才说。

 “为了争霸?”

 “江湖上本就如此!”

 “好,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凭-张小白脸,作了‘再世仙子’的入幕之宾,她是什么来路?”

 人,在一口气还在之时,求生的意念便不会消失。余宏自忖落在“灭命尊者”之手绝无道理,但在剑尖还没刺穿心脏之前,求生之念不会放弃,现在丁浩这一问给了他一丝丝的希望,他当然要把握。

 “在下进永安宫是-项任务。”佘宏竭力镇定自己。

 “任务?”丁浩大为意外。“什么任务?”

 “摸‘再世仙子’的底,探查她的出身来路和幕后人,-山不容二虎,卧榻之旁不容人酣睡,‘半月教’对之不闻不问,这当中便有蹊跷,那女人相当精明,在下必须谨慎而行,所以到目前还没逮到机会。”

 “奉‘法王’之命?”

 “是的!”

 “你们的门户叫什么?”

 “没有,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山立舵。”

 丁浩深深想了想。

 “余宏,本尊者可以有条件放过你一次。”

 “什么条件?”余宏喜极但不形之于。“如你得到任何有关‘半月教’的消息必须提供本尊者,办得到么?”

 “可以,如何连络?”

 “本尊者会主动找你,话说在头里如果你想玩什么花样,你的脑袋会随时离开你的脖子,牢牢记住。”说完,收回剑,又道:“这是你与本尊者之间的秘密协定,不许让第三者知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余宏自份已无生理,想不到意外翅捡回一条命,他怕对方变卦或是又提另外的条件,片言不发,转身奔离。他当然做梦也没估到这“灭命尊者”是丁浩的化身,故意用这方式放他走,否则的话他是死定了。而在丁浩而言,也只有放人一途,他不能要他的命,心里牵记着由斐若愚带走的“半月教”使者“雨花剑”吕易生。

 目送余宏身影消失才离开现场。

 ***

 邙山后峰。

 崩云石中,吕易生平躺着,斐若愚引领丁浩来到。

 “检查过他的嘴巴齿牙么?”丁浩开口问。

 “检查过了,没有牙套,全是货真价实的真牙,我已经学了一次乖,每一颗牙都敲击过,保证不会有差错。”

 “你选个合适的位置监视。”

 “好!”斐若愚离开。

 丁浩点醒了吕易生。

 吕易生睁开眼,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自己是落在“灭命尊者”的手中,全身除了嘴和眼完全不能动。

 “你准备把本使者怎么样?”

 “吕易生,别什么使者不使者了,现在你必须回答本尊者的问话。”

 “你知道…”

 “非常明白,你是华山弟子,叛门投效‘半月教’充当使者,这点本尊者不想过问,华山派会有人出面清理,现在跟你谈谈‘半月教’的几个问题。”话锋顿了顿,转为寒声道:

 “你应该听说过‘孤搜魂’这名称?”

 “你…要用‘孤搜魂’来对付…”吕易生的声音变得像是病人的呻。这是供手段之王,比之任何酷刑还要残忍,铁打的会刚也会变成稀泥别说是血之躯,而更安命的是受刑者死不了,武功散失,终生成残。

 “如果你肯合作,有问必答,本尊者可以不用。”

 “你…要问…什么?”

 “半月教的总坛设在何处?”

 “在…在…”

 “快说?”

 “翠云峰下的…上清宫。”

 “上清宫?”丁浩重复一遍,内心的振奋无法言宣。费尽了心力,终于得到了这条极为重要的线索。

 “教主是什么人?”

 “这…不知道。”

 “你敢说不知道?”丁浩听声音有如霜刃。

 “是真的不知道,我…入教之后只被召见过一次,但教主没面,隔着一重锦幛,闻声而不见人。”

 丁浩心中一凉,看来吕易生的话不假,凡属这类江湖枭雄都会玩这种手段,而且神秘得非常澈底,对属下的控制方式也严峻得到了家,从以往的事例看,手下人一旦被拎不是自决便是杀之以灭口,而早各职司弟子除本身听掌之外,不许有横的连系,只有纵的指挥,而负责传令指挥的可能是少数几个最高层的心腹。

 “你们这批使者受谁的节制指挥?”

 “总监!”

 丁浩心中一动,自己身边便有-面副总监的金符。

 “总监是谁?”

 “锦衣蒙面,以金符为信,从不显示真面目。”

 丁浩也相信这句话,锦衣蒙面人便是最初在翠云峰顶传话之人,这家伙神出鬼没,要逮到他还真的不容易,好在现在算知道了他们的窝巢所在,行动有了目标,他们这帮属下既是分组行动各有建制,要问别的也是多余,倒是要引出锦衣蒙面这等最上层的人物,必须要使点手段,他深深想了想。

 “吕易生,你是堂堂华山名门正派弟子,何以要叛门?”

 “这…一念之差,已经身不由己!”这句话隐隐含有悔不当初之意。

 “你想回头么?”

 “无法回头了!”

 “如果本尊者放了你?”

 “被敌人拎捉过,唯-的路是死。”

 “要是本尊者密而不宣,你们教中人便不会知道你失手过,你依然可以混下去当你的使者对不对?”

 吕易生沉默了许久。

 “有条件么?”

 “有,跟本尊者合作,随时提供教中的线索。”

 “这…”“你也可以不答应,反正是死对不对?”

 “好。我答应!”吕易生咬牙说。

 “很好,以后见面时你的代号是‘回头人’。”

 “唔!”

 “最后问你件事…”

 “什么?”

 “太极门主是谁杀害的,为什么?”

 “是总监下的手,掌门失踪之后,将由‘神童’田秀接任掌门,因为田秀已得到掌门信符,可以名正言顺自称是掌门退出江湖归隐,承命接任掌门,以后,太极门便成为‘半月教’的附庸,也等于是一个秘舵。”

 丁浩不自地打了个冷颤,这种手段太卑鄙恶毒了,而“神童”田秀甘愿欺师灭祖,乃“武道”所不能容。

 “吕易生,华山一派也会演这故事么?”

 “这…目前还没指示要在下这么做。”

 “好!今夜言止于此,你离开之后,速到现场找回你的面具和兵刀?然后尽快下山,留意行踪别被人发现。”说完,伸手弹指解开了吕易生的道。

 吕易生站起身来,伸展了-下手脚。

 “对了。还有一点,‘半月教’头目以上弟子都装胡剧毒牙套以在必要时自我解,你为何没有?”

 “有,藏在左手中指指甲内,在下道被制完全不能动,是以…”

 “我明白了,你快走!”

 吕易生飞掠而去。斐若愚现身。

 “小…”

 “称我尊者!”

 “啊!是,尊者,你这一着相当高明。”

 “我们跃下去看看!”

 两人回到了埋葬极掌门的现场,已不见“雨花剑”吕易生的影子,看来已经离开了,丁浩四下扫瞄了一番。

 “我想到了一着妙棋!”

 “什么妙棋?”

 “你去弄块散失在地的古老墓碑来。”

 斐若愚也不多问,立即奔离,不久,扛了一块略带残缺的大石碑来,放落地面,看丁浩玩什么妙棋。

 丁浩用剑把碑面原有的字迹削平,然后功集右手中指,在石碑上一阵刻划,石粉纷飞中,现出了指书“历劫,太极掌门闹云客关正良之墓”-行大字,书法居然十分苍劲。旁边-行小字“都天教主座下掌令尊者补立”

 “这着棋…妙在何处?”斐若愚问。

 “让‘半月教’并太极门的计算落空,周知武林同道,太极掌门并非逊位归隐,而是被人谋害而殒命。”

 “是很妙,这补立二字呢?”

 “表明是都天教四大尊者之一的‘掌令尊者’见义而为,替死者补立此碑。”

 “有理,有道理,让他们去瞎。”

 “还有,佟老大,你设法放出风声,指出杀人者是‘半月教’属下所为,别提锦衣蒙面人总监。”

 “好,这太容易了,为什么不直接指出来?”“留点余地,方便我们以后的行动,要是直接指明,锦衣蒙面人一定会改变形象装扮,找他便难了!”

 “尊者的智慧确是高人一等!”

 斐若愚翘了下拇指。

 “闲话少说,我们先把墓碑便树立了。”

 丁浩望着墓碑感慨万分-

 代掌门,收徒不慎,竟落得如此下场。

 “尊者,我们现在…”

 “分道扬镳,你先走,设法传话太极门不可妄动,以他们的力量对付‘半月教’无异以卵击石,就说‘都天教主’会替他们讨回公道。”

 “是!”斐若愚应了-声,弹身离去。

 丁浩找座墓头坐了下来,经过这-番折腾,他必须要安静,把所有复杂的情绪加以整理,同时盘算以后行动的步骤。

 静,绝对地静,可以听到小虫爬行的声音。

 五年前,他以“酸秀才”的身份。“黑儒”的影子应付过南庄北堡与金龙帮互相争霸的惊涛骇,现在又面对另一场更险恶的风暴,而自己是风暴的焦点,如果应付不当,-切都将化为乌有。

 想着、想着,爱子小强天真稚的影子又呈现在眼前,稚子何辜,竟然要承担上-代的恩怨?被掳作人质,小小的心灵能承受得了么?现在,此刻,他在何处?过什么生活,是什么样子?椎心之痛,泪水潸然而下。

 他也想列爱文兰,她是女人,她是母亲,对小强的不幸遭遇其悲痛当然更胜过自己百倍,每时每刻等于在炼狱中煎熬。

 “该杀!”他忘形地狂叫出声。蓦地,一个幽幽的声音道:“什么人该杀?”

 丁浩吃了一惊,但从声音立即判出来者是谁。

 “是醉妹么?”

 “唔!是我。”桃花公主楚素玉现身出来。

 “你怎么也来了?”丁浩下了墓头。

 “你知道我的身份特殊,不能一直窝在‘之乡’,有事没事得出来到处走走。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是醉哥还是尊者?”

 “随你的便!”

 “不,醉哥,以你现在的身份和我交谈不甚相宜。”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的身份形象是‘半月教’的主要对付目标,如果不巧被发现,会给我带来相当大的麻烦,所以…你还是回复‘醉书生’的形象吧!”楚素玉边说边转动目光了扫,她怕有人钉梢。

 “可是…醉书生也不相宜呀!你忘了那晚你奉‘法王’手令要毒杀我的那档事?要是被发现我们又在-道。你如何自圆其说?”

 “这你就用不着担心了,我会编另一个故事。”轻声一笑才又接下去道:“因为你上我的姿,我向你解释-上次的事是中了想得到我而不能达到目的者的诡计,我们已经和好如初,这说法已经被认可,我们继续来往。”

 “这好!”丁浩立即回复了“醉书生”的装扮。

 “醉哥,我们换个地方,离这里远些。”

 “最好,我正有许多话要跟你说。”

 两人奔出半里之外,来到一个非常隐僻但又能向外监视的地方相对坐下。

 “醉哥,你说有许多话要跟我谈?”

 “是的,最重要的一项是我已经查出了你的仇家。”

 “啊!”楚素玉大为激动。“是…什么人?”

 “冷血修罗!”

 “冷血修罗?”

 “对,在中原武林巳失踪了二十多年,是一个相当残狠的冷血魔头,令尊是在东瀛遇害,算时间正是他失踪之后,而另外有两个以‘冷血’为号的都巳是古人,至于他人是否巳回中原还需要查探。”

 “桃花公主”楚素玉痛泪盈眶,口里喃喃念着:“冷血修罗、冷血修罗…”声音中充满了怨毒。

 “醉妹!”丁浩用手抚了抚她的香肩,是-种安慰之意。“既然有了眉目,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话锋顿了顿又道:“法王在东瀛是成名的人物,对彼邦的江湖情况必有相当了解,你何不向他请教?”

 “不能!”楚素玉摇头。

 “为什么?”

 “因为在被他收养之初。他要每一个被收养的发誓永远效忠,不许追究自己的身世来路,他是父是师。也是唯一主人。”

 “这…合情理么?”

 “没有情理可言。谁要我们按受他的恩惠。”

 “可是不对呀…”

 “什么不对?”

 “余宏也是被收养的孤儿?何以会让他认祖归宗?”

 “这…我不知道,也话…余宏在中原的身世显赫,所以特别破例。不过,他仍然效忠‘法王’,并没有回南方。”

 丁浩不同意这说法,但也不想反驳。

 “醉妹,我会尽全力查探你仇家的下落。如果他已回到中原的话,迟早会被挖出来。现在我想问你件事,也许你会有线索。有一个锦衣蒙面的神秘人物,据我新得到的消息,他是‘半月教’的总监…”

 “半月教总监?”楚素玉的声调几乎是惊叫。

 “不错,你知道他的本来面目么?”

 “我…不知道!”

 “能设法查出来么?”

 “醉哥,为什么…要专查他一个?”

 “他是杀害太极门主的凶手,也是‘半月教’教主的代表掌令人,对我而言,他是我最主要的对象。”

 楚素玉沉默了好一会。

 “我尽量设法查探。”又沉默了一阵,楚素玉站起身来“醉哥,我还有任务在身。不能跟你久谈,谢谢你替我找到仇家的线索!”

 “醉妹,你说谢便见外了。我说过把你的事当我自己的事来办,不单是仇家,还要替你寻到,”

 “醉哥!我…”楚素玉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了口“我必须提醒你一句话,对余宏和‘三才剑’赵天仇要多加防范。”

 丁浩心头一震。

 “你也知道‘三才剑’赵天仇?”

 “知道!”

 “他什么来路?”

 “这…目前还不太清楚。”

 “为什么要防范他?”

 “据我得到的消息,他可能对你别具深心。”

 “噢!那余宏呢?”

 “也一样!”

 “你跟余宏是同门,应该知道原因?”

 “这点目我不能说,因为牵连到另一个跟我有利害关系的人,不过…也许…在必要时我会告诉你,但现在还不行,希望你能谅解我不得已的苦衷,江湖事变纪莫测,有时候不以常情常理衡量,以你的经验阅历,应该能应付得很好,我走了,醉哥,千万珍重。”挪动了两步,又回头道:“醉哥,我会报答你对我的云情高谊。”

 楚素玉飞风而逝。

 丁浩木在当场,心里波澜起伏

 楚素玉未尽意,语多保留,为什么?

 她的忠告必有所本,却又不肯明示,为什么?

 余宏如有对自己不利之意就会牵扯到收养他的恩人“法王”而“法王”曾手令楚素玉除去自己,以“醉书生”的身份而言,与对方之间应该没有恩怨可言,为什么?

 “三才剑”赵天仇跟自己是道义之,相处的机会几乎等于零,仅有几次短暂的接触,他会对自己不利为什么?

 “法王”率这批心腹回中原,已经搅起了风雨,的又是什么?

 “啊!”一声惨叫从不远之处传来,而且是女人声音。

 丁浩心头一震,循声音方向掠去。

 约莫二十丈不到的树从边草地上,两个人影,一个站着,个躺着,躺着的是个少女,站着的是个少年。

 丁浩直接到两人身前,定睛一看,杀机陡炽,躺在地上的赫然是楚素玉的贴身侍婢小嫣,已经是一具尸体。

 如刃目芳向旁立的少年。

 “人是你杀的?”

 “唔!”少年点点头。

 “为何要杀人?”

 “因为她对公主不利。”

 “公主?”丁浩吃了一惊。“你是说桃花…”

 “公子,我是小桃红!”

 丁浩一下子傻了眼,小嫣是小桃红离开“之乡”之后接替她位置的,她改了男装,杀了小嫣,说是小嫣对楚素玉不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桃红,说明白些?”

 “小嫣已作了别人监视公主的工具,非除去不可。”

 “你说的别人是谁?”

 “这…我不能说,以后有机会公子亲自问公主吧!”

 “你杀小嫣…公主知道么?”

 “知道,是公主命令我做的。”

 “哦!”丁浩楞住,看来“法王”-方内部的情况相当复杂,楚素玉为了掩饰维护自己的违令行为竟不惜毁容以取信于她那神秘的师兄,而她却是密探首领的身份,那“法王”晕神秘的门户的组织与野心绝不亚于“半月教”论作为也是半斤八两,照表面的情况分析“法王”很可能要与“半月教”争夺中原武林的霸业。

 “公子,你请便,我必须尽快处理善后。”“嗯!”丁浩的回应有如哼声,他本想再问小桃红几句话,想了想。合上正张开的嘴,弹身离开现场。

 小桃红所谓处理善后当然是要灭迹。

 ***

 丁浩又光临巷子里的小面店。

 小店刚开门不久,只他一个客人。

 “老伯,还没请教你贵姓?”丁浩喝着酒问。

 “不敢,小的叫姜老实!”

 “公子夸奖!”

 “佟老大最近来过么?”

 “来过,他是这里常客!”姜老实嘻开嘴笑笑。“公子,佟老大以后不会再来了,换了贾二爷不时光顾。”

 “贾二爷?”

 “对,贾二麻子贾二爷,跟佟老大是-条命的兄弟。”

 丁浩忽悟过来,斐若愚为了掩饰身份,再次改变形貌称谓。这的确有其必要,-个化身太久了难免会在无意之中破绽,也许他已经发觉受人怀疑,所以才来这一手。当下点点头道:“姜老实,没法找贾二麻子来!”

 姜老实忙应道:“这容易,小的出去-下就回来。”说着,立即出门,只一忽儿工夫便回头,没开口,只朝丁浩点点头,表示讯息已传了出去。

 丁浩定下心来喝他的酒,想到斐若愚的化名倒是满有意思的,他是空门掌舵,当然是门中老大,佟者同也,就代表同样的-个老大,现在是贾二爷,贾假同音,是个假的二爷,实际上是真的大爷。

 约莫两刻光景,一个气十足的麻面汉子进了门。“二爷,您今天来得早,喝两盅?”

 姜老实着招呼,这等于是向丁浩作了介绍。“老规矩么?”

 “嗯!”斐若愚斜瞄了丁浩一眼,到粼桌坐下,腿往板凳上一跷,口里哼起“小媳妇回娘家”来,满象那么回事。

 丁浩心里是直想笑。

 姜老实端上酒菜杆筷。替斐若愚斟上酒,然后坐到门边。

 “有事么?”斐若愚口里问,眼睛却不望丁浩这边。

 “外面对都天教的传言反应如何?”丁浩目望店外。

 “对方似乎很紧张,这一带出现了不少新面孔。”

 “上清宫方面如何?”

 “香客增多,一时还探不出所以然。”

 “多派人注意余宏和‘三才剑’赵天仇的行踪,但要特别小心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他两个是同路人,神秘人物‘法王’的手下,与‘之乡’关系密切。还有就是查探‘冷血修罗’的下落,最好请教一下令尊。”

 “好!”斐若愚喝了杯酒。

 “如果发现锦衣蒙面人的行踪立刻通知我。”

 “这我知道。”

 “知道太极门方面的情况么?”

 “很快就有消息回报。”

 这小面店灶台在外,铺板门一卸,里外只有个门框分隔,一眼就可望透,所以双方交谈非得用这种方式不可,否则一举一动都逃不开过路人的眼,姜老实坐在门框边,主要是可以及早发现进出巷子的生人。

 “两个小家伙又要白吃来了!”姜老实自语了一句,随即站起身来,实际上他是在知会两个交谈的人。

 “二爷会付帐,不会白吃你的!”斐若愚应了一声。

 两个街头混混装扮的少年进了门。

 丁浩抬眼-看不觉好笑,来的是方萍和小茉莉两个鬼雪,他只望一眼.不打招呼也没吭声,自-葫芦酒。

 两人也没向斐若愚打招呼,在旁桌坐下。

 全部是自己人。

 “两位小哥,还没到午饭时刻?”姜老实打趣地说。

 “饭迟早总是要吃的!”小茉莉笑笑。

 “早来的目的就是要喝上两杯,姜老实,酒菜照老规矩,面先别忙下。”方萍一副自在的神情。

 姜老实先摆上杯筷,然后去张罗酒菜。

 “兄弟,后天日子如何?”方萍问。

 “后天呀?嗯,是个黄道吉!”小茉莉回答。

 “何以见得?”

 “太极门要议立掌门,当然选的是黄道吉。”

 “我看不见得。”

 “怎么说?”

 “老掌门死因不明,还没超度呢!”

 丁浩端起小葫芦灌了一口,这消息是特意传给他的。

 “姜老实配的几样馊菜每天吃胃口都倒了,今天要变换一下。”小茉莉起身走向灶台,经过丁浩桌边时把一包东西顺手放上桌角,然后才过去嚷着换菜。

 丁浩把那小包东西揣进怀里。

 小面店就只那么几样小菜和烧酒,换不换都差不多。

 酒某很快上桌,两个女的大概是跑路饿坏了,拿起筷子猛吃菜。

 “请里边坐!”姜老实出声招呼-

 个风度绝佳的武士进了门。

 丁浩心中一动,来的竟然是“云刀客”余宏。

 “兄台,幸会啊!”余宏满面春风趋向丁浩桌边。

 “的确是幸会,余老弟,请坐!我们难共钦。”

 余宏落坐。

 姜老实立即添杯筷,另添了壶酒。

 丁浩为余宏斟上,双方互敬之后,很自然地吃喝起来,其实双方心里各有秋,只是表面上的融洽而已。余宏是怀着鬼胎,而丁浩不用说对余宏的看法已有极大改变,-方面是梅子的事,另方面是楚素玉的忠告。

 另外两桌三个人低头吃喝,方萍和小茉莉偶而说几句不相干的闲话。

 余宏会到这种很不合身份的地方来当然别有目的。

 丁浩明知余宏的突然出现并非偶然,但他不先开口。

 “兄台常来光顾?”

 “嗯!区区一向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场合,喝酒嘛,图个闲适安静,小店小酌,别有风味!”

 丁浩顺口回答。

 “兄台说得是!”余宏的眼珠子朝粼桌溜转了一下,然后放低了声音。“听说兄台已经作了‘之乡’的贵宾,而且甚得‘桃花公主’的青睐,英雄美人,相得益彰,实在令人羡煞!”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丁浩朗声一笑。“一条小酒虫,怎当得起英雄二字,对酒当歌,逢场作戏而已,余老弟是‘永安宫’的娇客,‘再世仙子’之美天下无双,此等福,直堪之美当年剑阮上天台。”

 “兄台见过仙子?”余宏挑了挑眉。

 “闻其声,知其名,即已足矣!”

 “兄台!”余宏神色一正。“听闻近江湖中崛起了一个自称‘都天教’的门户,教主座下有四大尊者,武功惊人,根据传言,有人猜测教主便是当年的‘黑儒’,依兄台的看法,这会有可能么?”

 丁浩心头一凛,想不到自己一时与至玩了这么一手,却引发了这样的后果,也好,让他们去猜疑吧,原来余宏找上自己的目的是想求证自已的来路。当下微一莞笑,作出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唔!是好象有这么一说。”丁浩只说半句。

 “兄台认为呢?”

 “照那自称灭命尊者所说的口号,该教的目的是要君临中原武林天下,至于是否‘黑儒’东山复出不敢妄测。”顿了顿又道:“不过…依区区的观察,可能极微,因为那尊者的剑法并非‘黑儒’的路数。”

 “兄吧与‘灭命尊者’过手?”余宏惊问。

 “没有,听别人说的。”

 “谁?”

 “酸秀才丁浩?”

 “酸秀才?”余宏的眼睛瞪得老大。

 “对,酸秀才是唯一与‘黑儒’建立过情的人,他对‘黑儒’的武功路数自然了解,他目睹过‘都天教’尊者跟人手,所以才有此一说。”丁浩说得煞有介事。

 余宏皱眉沉思了片刻。

 “酸秀才怎会告诉兄台这桩事?”“因为我们打了一架。”丁浩淡淡地说。

 “啊!”余宏的两眼又瞪大。“结果如何?”

 “打了一个时辰不分上下,收兵了,如此而已!”

 “这…这…”余宏显得很激动的样子。“兄台,这要传出去可是震惊武林的大事,从来没听说过…谁能跟酸秀才斗上一个时辰而不分上下,要不是兄台亲口说,小弟真不敢相信,佩服!佩服!”双手抱拳拱了拱,又道:“那名尊者跟什么人手?”

 “这倒是不清楚!”

 “兄台没问?”余宏对这回事似乎极感关切。

 “区区对这类事兴趣不浓。”

 “结果谁赢?”

 “当然是那名尊者。”

 “如果换作是兄台呢?”余宏紧问题不放。

 “不会换作,因为区区不喜欢打架。”

 “要是对方找上兄台呢?”

 “哈哈哈哈!除非对方也是‘酒道’中人!”丁浩知道余宏如此不断地追问是别具深心,而可以认定的其中一点是想套出“醉书生”的身份来路,不用说是执行“法王”的命令,所以他故意以佯狂的姿态应付。

 余宏果然没辙了,怔望着丁浩无言以继。

 就在此麇,又一个客人进了门。

 丁浩是面对门处,马上便发现了,-颗心立时紧,情绪也起来,直觉地感到情况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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