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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白骨之门
 连问三句,都得不到答复,东方野只好闭上了口。

 两名青衣婢女,倒是礼数周到,在致歉意之后,双双施礼退出。

 东方野独坐客房之中,对自己的遭遇感到啼笑皆非,同时也觉得十分惶恐,这类门异教,所作所为都是违背正道的,单以赤衣女子命令手下自决那事来说,即可见一斑,真无法想像对方将如何对付自己。

 外面石殿门上用骷髅头砌成的“白骨门”三个字,可能便是对方门派之称了,这三个字在江湖中却是没听人提起过,也许是自己阅历太浅,也许是对方根本就是秘密门派,如像“秘魔门”江湖中一样没人知晓。

 一阵细碎的脚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一个俏丽人影,出现门边,

 东方野举自一看,呼吸为之一窒,来的是一个二十左右的赤衣少女,太美了,足可当美如天仙四字而无愧,雪白晶莹的皮肤,衬上黑衣,益发显得人。

 她,就是方才代面具的赤衣女子么?

 如此美脱俗的少女,真使人不敢相信她是毒如蛇蝎的夜叉,出口之间,要一个弟子自决,事后仅淡淡地说了声:“错怪他了…”

 是她么?从衣着身材来看,一点不错,正是她。

 赤衣女子纷颜挂着神秘而惑人的笑意,水汪汪的眸子,令人心悸,停了片刻,姗姗入房,随手关上了门,自在另一椅上落座。

 东方野俊面发热,心儿卜卜跳,他下意识地感到手足无措。

 赤衣女子面上神秘的笑意绽开成一朵盛放的笑花,轻启朱,道:

 “你运气不错,门主已答应了我的请求,你不会死了!”

 东方野一震,期期地道:

 “门主,谁?”

 “我的父亲!”

 “哦!姑娘是…少门主?”

 “对了!”

 “请问芳名?”

 黑衣少女笑态依然地道:

 “我叫白芸香!”

 “白芸香?”

 “对了!”

 “姑娘姓白么?”

 “这一问岂非多余!”

 东方野讪讪一笑,道:

 “是在下失言了,请问贵门是…”

 “你不识字么?”

 “哦!白骨门?”

 “对了!”

 “在下从未听到过贵门…”

 “本门开坛时间不长,尚未到公诸江湖之时。”

 “这就难怪了。”

 白芸香笑容收敛,沉声道:

 “现在该我问你了,希望你照实回答。”

 东方野一定心神,道:

 “在下能回答的必然照实回答,姑娘请问吧!”

 “先说名号?”

 “原先说过了,在下叫小野!”

 “小野!真的是这样?”

 “决无虚语。”

 “看你身手,必是个成名人物,怎会有这不伦不类的称呼?”

 “在下刚刚出道,成名谈不上。”

 “出身呢?”

 东方野早有成竹在,是丝毫不踌躇地应道:

 “这一点门规所限,恕不便相告!”

 白芸香粉腮微微一沉,芳心已似不悦,但瞬息恢复原状,道:

 “好,这暂且不谈,你今年几岁了?”

 东方野暗想,一个少女大刺刺地问一个陌生男人的年龄,却不觉得害臊。

 “在下十八!”

 “唔!比我小两岁!”

 “姑娘二十了?”

 “这还用问,你…定个亲不曾?”

 “还没有!”

 话方出口,顿觉不妥,对方问这话必有深意,这一来便难应付了。

 白芸香花似的一笑,毫无一般女儿家害涩之态。

 东方野不安地道:

 “姑娘问这干吗?”

 白芸香又是嫣然道:

 “当然有道理的!”这时,才见她粉腮上略现酡红。

 “在下何时可以告辞?”

 “什么,你要走?”

 “当然,在下尚有要事待办,总不成留此作客…”

 “怕是差不多!”

 东方野心头一惊,道:

 “姑娘说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白芸香笑而不答,歇了片刻,突地起身道:

 “来,您先见识一样东西!”

 “见识什么东西?”

 “看了便知道!”

 说完,移步壁间,用纤指在壁上一按,现出了一个大的圆孔,一招手道:

 “你来看!”

 东方野困惑地站起身来,走到那圆孔之前,白芸香微微向侧一挪娇躯,让出了地方,东方野凑上眼去。

 这孔径约两尺,看来便是石壁的厚度。

 外,是一间较小的石室,中央一个丈许大的方池,池中满是黑水,目光移转,登时头皮发麻,惊魂出窍,只见壁间吊了六七具完整的白骨骷髅。

 白芸香要自己看这恐怖的玩意,是什么意思?

 心念未已,只见两名黑衣武士,挟持着一个中年汉子来到池边,那被挟持的,遍身血迹,看来是受过酷刑。

 那汉子拼命挣扎,口里惨叫不绝。

 两名武士一用力,把那汉子抛入池中。

 “哇!”

 那汉子只惨号了半声,便没声息,只见池中冒一阵黑烟,池水滚沸般涌起堆堆泡沫,片刻工夫,一切归于平静。

 两名武士手持一把铁抓,往池水中一捞,一具完整的白骨骷髅捞了上来。

 东方野霍地转身,狂叫道:

 “伤天害理,惨无人道!”

 白芸香按动机扭,封了孔,若无其事地道:

 “你看清楚了?”

 东方野热血阵阵拂腾,忘乎所以地大叫道:“看清楚了,十分清楚,这种作为,天人共愤,神鬼不容!”

 白芸香粉腮一变,冷声道:

 “你说话得有分寸,想想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东方野咬牙道:

 “姑娘说在下是什么身份?”

 “作客作囚,任君自择!”

 “作客怎样?作囚又怎样?”

 “作客的话,得守礼。作囚的话,刚才那人便是榜样。”

 东方野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怒火顿熄,头脑也清醒了许多,立即间识到自己处境险恶,往逞匹夫之勇,无济于是,反而招来可怕的后果,当下故意转变了话题道:

 “姑娘要在下来此,有何指教?”

 白芸香一摆手,道:

 “请坐下再细谈如何?”

 东方野无奈,只好坐回原位。

 白芸香先轻轻笑了笑,道:

 “我自小没有母亲,是父亲带大的…”

 “唔!”

 “江湖儿女,不必作世俗女儿之态,对么?”

 “不错?!”

 “所以有句话我要坦白相告。”

 “请讲?”

 “我一见你便投缘?”

 东方野全身一震,激动地道:

 “姑娘说投缘…是什么意思?”

 白芸香粉腮一红,道:

 “你真的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

 “在下真的不明白!”

 “嗯!这…我很喜欢你…”“喜欢便怎样?”

 白芸香再狠,再大方,终是女人,有些话还是不能一下子出口,她垂下螓首,沉默了片刻,又抬起头来,似乎以极大的力量,才一句话道:

 “我们结百年之好!”东方野大惊失,这问题既严重又尴尬,刚才人化骷髅那一幕,已使他对白芸香的看法完全改观,起初,他确实震于她的美,现在,他视她如同蛇蝎。

 “什么,结百年之好?”

 “不错!”

 “姑娘很坦白…”

 “我说过年幼失母,所以…只好自己作主!”

 “令尊呢?”

 “他随我的主张。”

 东方野灵机一触,道:

 “姑娘,你有父亲作主,在下呢?”

 “怎样?”

 “在下家母仍健在!”

 “你的意思…”

 “终身大事,必须先禀告她老人家!”

 白芸香粉腮微微一变,久久才道:

 “这容易,令堂现居何处?”

 东方野沉声道:

 “敝母子年前失散,家母下落不详,在下正在刻意寻访。”

 白芸香冷笑一声,沉下粉腮,寒声道:

 “你这托词太不高明?”

 东方野正道:

 “这是实话,并非托词!”

 白芸香寒着脸道:

 “讲实话,你是否不愿意?”

 东方野知道不能断然拒绝,强颜一笑道:

 “在下并没说不愿意!”

 “那事后禀明令堂不就成了?”

 “礼不可废,请姑娘曲谅。”

 “我长得难看么?”

 “不,姑娘美如天仙!”

 “嫌我的出身配不上你?”

 “那里话,令尊乃是一门之主。”

 白芸香紧迫不放地道:

 “那就是你另有红颜知己?”

 东方野心念电转,这决不可承认,否则会殃及上官凤,同时自己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最上之着是缓兵之计,先求身,当下一摇头道:

 “没有!”

 “如我强迫你答应呢?”

 “姑娘,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岂能相强。”

 “姑娘我不作与那一套迂腐之谈。”

 东方野感到进退维谷,这婚事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别说对方是蛇蝎美人,即使是窈窕淑女,也不能负了上官凤,但如何说服对方呢?

 亲自向男人迫婚,这种事的确天下少有。

 “姑娘,容在下告辞,待寻到家母…”

 白芸香打断了他的话道:

 “你想就此身么?”

 “不是这意思!”

 “想走不可能。”

 “那在下没话可说了!”

 “小野,我并非路柳墙花,也不是恬不知羞,我说过是由父亲一手带大的,自小不喜忸怩作态,婚姻是正事,坦城相见,并无不可。”

 东方野期期地道:

 “是的,这是武林儿女的本!”

 “你是由衷之言?”

 “当然是的!”

 “一句话,你愿不愿意?”

 “在下说过了,必须禀告家母!”

 “这是托词!”

 “姑娘不信也没办法!”

 “我知道了,你以名门正派自居,视我为门异教,对么?”

 “在下出身并非什么名门正派。”

 白芸香起身道:

 “最后一句,愿意么?”

 东方野咬定牙关,道:

 “在下一向不改变出口之言。”

 白芸香眸中泛出了杀机,冷笑连连道:

 “很好,很好!”说完,姗姗出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东方野心中大急,在房中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在这山腹石窟中,要想身,可比登天还难,她这负气一走,将遭致什么后果呢?

 正自惶惑不可开之际,一个面目阴沉的老者出现门边,后随两名黑衣武士。

 东方野心头一震,不期期地后退了数步。

 老者举步入房,片言不发,伸手便抓。

 东方野连转念的余地都没有,发自本能地出手抗拒。但这老者出手诡异万分,而且快得不可思议,一下子便抓住了东方野右手腕脉。

 同一时间,东方野的左掌击中对方右,老者仅只晃了一晃,东方野腕脉被制,劲道顿,老者复出一指,东方野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

 “带走!”

 两名黑衣武士抢步入房,一左一右,把东方野挟起便走。

 东方野目眦裂,但却无可奈何。

 顾盼间,被挟入一间石室之中,一种刺鼻的怪味,令人呕。

 东方野一看,不由魂散魄飞,这石室,正是方才所见化人为骷髅的地方,墨黑如漆的池水,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一具具的白骨骷髅,似在眦牙狞笑。

 一完了,想不到如此下场!

 他几乎咬碎了钢牙。

 老者狞声道:

 “小子,你是应允婚事,还是愿化为白骨,说?”

 东方野狂叫一声:

 “死就死罢,办不到!”

 老者摆手,森森地道:

 “扔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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