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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迷路
 我们如此走了十来分钟,通道一缓,路面开始倾斜,向下延伸。又行走了几百米,似乎已经到了通道的尽头,看到一扇石门竖立当中。

 蔡琳在石门附近检查了一下并没发现什么,于是用手推了推,不想石门居然一下子给她推开了。石门一开,一股味和霉味立刻直窜了出来。

 我们两人走了进去,里面又是一条通道,只不过这条通道比我们原先走过的那条通道要阴冷一些。不知道是通道的防水出了问题还是更深入地下的缘故,这里相对比较。尤其是两米多高的墙壁上都挂着水珠,一个一个好像珍珠一样,灯光照过去,还反着白惨惨的光。还有些我不敢肯定是不是蜘蛛的爬行动物在墙上爬来爬去,它们的样子跟蜘蛛很相似,可嘴巴凸了出来。它们看起来很大,也会编网。在某些有点空隙的墙上,还能看见一些蛹样的东西,好像并没有死去,灯光照过去的时候,它们居然条件反地扭动着。

 通道里除了有点之外,倒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们两人于是沿着通道一直向前走去。就这样走着,慢慢地我觉得我灯头上的光似乎越来越小了。刚开始的时候,灯光能把通道照得雪亮雪亮的,左右两边的墙壁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没多久,要想看墙壁还真不容易,得把灯头直接照过去才看得见。到最后,我的灯光仅仅能照亮脚下的路。我以为灯泡哪里接触不良,于是拍了拍,可没什么作用,仍然只能看见脚下的路。如此过了相当一段时间,我的电筒才慢慢地恢复了正常,我又可以看见两边的墙壁了。我向前照了一下,在光线之外隐约看见不远处似乎有扇石门。

 我们走到石门前,蔡琳又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便推开了它。然后我们走了进去,里面还是一条通道。这没完没了的通道,走得我都有点厌烦了,可没有办法,尽管烦躁,路还是得继续走。走了几百米的时候,蔡琳突然喃喃自语说:"有点不对劲,这条通道我们好像走过了。"

 我一笑说:"不会吧,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又…"话还没说完,前面有些亮光,远远看见一些人正在试探着什么,那些人正是凤凰村的村民。他们不是被困在暗弩道上了吗,怎么会跑到我们前头去了?

 蔡琳说:"趁他们还没发现我们之际,我们先把电筒关了,走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蔡琳把电筒关了,悄悄走了过去。刚走了几步,突然"嗖嗖"像是有暗器发了出来,蔡琳一把把我推开,当当几声金属碰撞之声,我连忙打开电筒,一看,不由一怔,原来我们又来到了那个暗弩道里了。刚才那突如其来的暗器正是我们误踩了地面上的机关发出来的,好在蔡琳把我推开了,然后又挥剑挡住了飞来的箭,这才化险为夷。

 我惊骇地说:"我们刚才明明是一直往前走的啊,怎么会走着走着又走回来了呢?"

 蔡琳脸色沉重说:"在前面的时候我就怀疑,那么长的一条通道,怎么连个防盗的机关都没有?现在才明白这条通道的厉害之处。它极可能是一条迷路。"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前面那些村民的注意,有人顿时叫道:"前面有灯光,有两点灯光,看来他们又回来了。"

 吴大雄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是大侄子和侄媳妇回来了吧?"

 人家那么客气叫我,我怎么好意思不应答呢,当下回答说:"是呀,吴大叔,侄子我和侄媳妇想您了,又回来看您老了。听到您老的大嗓门,知道您老还健在,我们总算放心了。"

 吴大雄冷笑说:"我看你们是了路又绕回来了吧。"

 我叹了一口气说:"唉,什么都瞒不过吴大叔您。前面的路真他妈门得很,走了半天,想不到又转回来了。"

 吴大雄说:"大侄子,既然如此,那你们回来吧。我向寨主给你们求个情,一定放你们出去。"

 我说:"我不是不相信吴大叔您,我是信不过你们那个狗寨主。他会那么好心放我们出去吗?"

 我话一出口,那些村民立时动起来。有人破口大骂说:"这兔崽子在骂我们寨主,我看他是不想活了。除非没给我们抓到,抓到了非把他分了尸不可。"

 我嘲笑地说:"有本事你们就过来啊。"我吃定他们走不过来,于是出言戏弄着。

 吴大雄一摆手稳定了村民说:"大侄子,我吴大雄向你保证,一定求寨主饶了你们。前面危险着呢,你们回来吧,用不着以性命相搏。再说,你们也逃不了了,就算我们过不了这机关道,但是只要守在这里,你们迟早要出来的。既然早晚都得出来,不如现在就出来。不但卖给我一个人情,而且也不用再动刀动,我们有话好好说嘛。"

 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只要守在这里,就算他们过不了那个暗弩道,古墓里什么都没有,困也会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蔡琳悄声对我说:"先找到东西再说。"

 我一想也是,找到东西再说,不然我们不是白来这一趟了。这次拿不到,下次再来时他们还不早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了。我一笑说:"那我就先谢谢吴大叔您了。反正早晚要出去,晚出去也是一样。您先在这里等着我们,我们去去就回。等会见。"

 当下也不再跟他瞎扯,时间是宝贵的,我们可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他们耗着,我和蔡琳于是掉头又走回了原先那条的通道里。

 蔡琳在进来的那扇石门上,挥剑画了一个大"×"做记号,然后说:"前面并无岔道,我们一直是紧跟通道走的,走到最后居然又走回了原地。我想这可能是失传已久的’轮回路’。这种防盗路在西周时期很流行,特点是无论怎么走最后也只能走回原地。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到东周之后基本已失传了。"

 我说:"哦,那么门,一路上我们可没看见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蔡琳说:"正是因为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所以这路当真厉害之极啊。"

 我说:"既然你知道它的来头,那自然知道它的破解之法吧。"

 蔡琳摇头说:"我也是听说而已,并不知道破解之法。不过我认为所谓轮回路,顾名思义应该是我们在走的过程当中,又走上了回来的路。"

 我不赞同说:"我看不是,前面明明只有一条路呀,我们哪里有机会走错路呢?"

 蔡琳说:"关键的地方就在这里了。通道里只有一条路,我们一路走去并没发现其他歧路,又怎么会走错路呢?"她陷入了沉思。

 我也想不明白,用电筒向左右照着,想找出点异样的地方,以便做这什么鬼轮回路的突破点。

 过了一会儿,蔡琳似乎想到什么,喃喃说:"前面的路…啊,你有没有觉得刚才的路越走越宽?"

 我回想了一下,不敢确定地说:"我不晓得。"

 蔡琳又问:"那你有没有觉得电筒照到的范围越来越小,小的时候只能照亮脚下的路?"

 我想起了先前的那个状况,点头说:"有啊。当时我还以为灯泡有问题,不过后来就正常了。"

 蔡琳若有所悟地说:"这就对了,后来正常了那是因为我们又走回原路了。当时不是电筒照到的地方变小了,而是道路变宽了,我们的灯光照不到那么大的面积。问题就出在这里。因为路变宽了,我们看不清前面的情况,不晓得在哪里转了弯,最后便走回原地了。"

 经蔡琳这一说,我也想到了:"也就是说,通道里的道路最宽的地方有可能出现了两条路,一条是真正通往墓的,一条是绕回来的。因为我们没看清楚路线,所以又转了回来。那好,我们再走一次,留心一下道路,发现沿途有别的道路,就走那条路。"

 蔡琳说:"说起来简单。问题是我们的灯光在最宽的道路上,就剩下豆大的亮光,照脚下的路都嫌弱了点,更别说照其他的地方了。"

 我看着两边的墙壁,眼睛一亮说:"我们可以这样走啊,摸着两边的墙壁分两次向前走,这样就不会走上其他的路了。如果其中一条路又走回原地,那说明另外那条就是真正通往墓的路。"

 蔡琳说:"这办法不错。想不到你这个榆木脑袋也有开窍的时候,以前倒是小瞧你了。"

 我嘿嘿直笑说:"你终于知道本少爷不是瞎吹了吧。我只是不想动脑筋而已,一动什么问题都能解决的。"

 蔡琳不买账:"去去,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想开染坊了。能不能走进去,还是个未知数呢,你现在得意什么啊。"

 我说:"嫉妒了不是?眼红我刚才反应那么快。放心好了,按我的法子走,我敢打包票,绝对行得通。"

 蔡琳说:"我嫉妒你干吗,这有什么好嫉妒的?你也别把牛吹得太大,也不是我泼你的冷水,这法子你能想到,别人也不傻。我看这路不会那么简单,不过眼下也没什么好办法,试试也成。"

 我说:"还说没嫉妒,话说得那么尖锐。行不行得通走过就知道了。这次我带路,让你见识见识本少爷的高招。"

 蔡琳做了个很优雅的请的动作说:"OK,王家大少爷你先请,我断后,今天就让小女子我开开眼吧。好好表现一下,展示你的睿智。"

 我一马当先,走到前面说:"今天就让你心服口服,省得你老叫我榆木脑袋。右边顺手,我们就先从右边走起。"

 我们俩人扶着右边通道上的墙壁摸索着向前面走去。墙壁上很黏手的,摸的时间长了,满手都是水。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折腾了半天,我们终于走到了通道的尽头。尽头上有扇石门,走近一看,上面有个大"×",那是蔡琳画上去的,这么看来我们又走回原地了。因为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我并没有感到太大的失望。好像隐约中就晓得这条路是错的,甚至有点高兴说:"这条路还是走了回来,那么左手边的那条路应该就是真正的入口了。"

 蔡琳不冷不热说:"是不是,走过便知。"

 我说:"瞧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定是怪我这次抢了你的风头吧。现在你终于知道这种滋味不好受了吧。哼,一路上,我可没少受这样的打击。无论干什么你几乎每次都想到我的前面,害得我好没面子,三番两次给你说成猪头。现在该是我还手的时候了。"

 我本以为蔡琳一听心里肯定极为不,哪知她呵呵一笑说:"我就说嘛,你一路上老是一副郁闷的样子,闹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这档子事。难怪一有机会,你就迫不及待地表现自己,好像急于让人知道你有多行似的,呵呵…"

 我冷哼说:"笑什么笑,我可是很认真地对待这个问题的。"

 蔡琳说:"好好,我怕你了,我让着你还不成。以后一有机会,我就先让你展示一下再说,行了吧?"

 我说:"呸,谁要你让?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这口气我迟早会争回来的。"

 蔡琳依然笑着说:"好好,我等你。"

 我说:"去去。我是见这里太冷清了,故意说说话,暖暖场子。"

 我们沿着左边的墙壁走了过去。左边的墙壁好像比右边的墙壁要干燥一点,不过依然有水。更恶心的是偶尔还会摸到些虫子样的蛹,把蛹拨到地上,一脚踩下去,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一用力,蛹碎了,溅出绿油油的水,像敌敌畏一样。不过走着走着,墙壁上的水珠越来越多,越来越黏手了,走不了几下,就得甩一次手。

 也许是因为知道这条路走下去一定会到墓的原因吧,在我的感觉中好像没走多久,我最期盼的出口又到了。它还是一扇石门,这次准不会错了。我们满心欢喜地走了过去,一走近,愣住了,还是那扇画着"×"的石门。真是见鬼了!刚找回的一点自尊心一下子全没了。我大为气,垂头丧气地站在石门前,不知所措,心想蔡琳一定会逮住这个机会戏谑我一场吧。谁知等了半晌,也不见她说句嘲笑我的话,我偷偷看了她一眼,她的表情极为古怪,像是在想什么。

 我心里认定她一定是在想用什么恶毒的语言来讥讽我,越想越觉得是,她嘴角还带有微笑,这不是想戏谑我还会干吗,心里愤愤不平地说:"干吗?有什么讥讽的话就说出来吧,不用客气,我的承受力强着呢。"

 蔡琳说:"你说什么呢?"

 我说:"哼,少装模作样了,你见我没走进去,心里一定在想怎么嘲笑我吧。说吧,我听着,无论什么话,我都照单收下。"

 蔡琳说:"我嘲笑你干吗?没走过去就没走过去啊,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再想想办法啊!"

 我不信说:"你有那么好吗?我刚才那么说你,你怎么可能不趁这个机会反击呢!"

 蔡琳说:"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才没你那么无聊呢。你要么一边站着去,要么一起想办法走进去。"

 她的样子还真不像在说谎,看来我多心了。都是那该死的自尊心惹的祸,没走进去本来就已经够糗的了,还在那唧唧歪歪,无疑是糗上加糗了,我羞愧得真想找个钻进去。

 我乖乖地站在一边,打量着通道里的情况,寻思着怎么才能走进去。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怎么走来走去,硬是走不进去呢?

 如此两人沉默了一阵子,蔡琳突然问我:"刚才走的时候,你有没感觉出右边墙壁上的水珠是越走越少,而左边墙壁上的水珠却越走越多?"

 听她这么一说,我立时开始回想刚才我们那两次行走的过程,一时没有答话。

 蔡琳见我不答,温柔地说:"怎么了?不说话了?不会是我那句叫你站在一边的话又伤你自尊了吧?抱歉,我刚才是随便说说的,没其他意思,我在这里向你赔不是了。"

 我说:"你也太小看我了,你那话我根本没放在心里,我只是在回想刚才我们两次行走的过程而已。经你一提,我倒想起了那事,的确是从左边走越走越,从右边走却越走越干燥。"

 蔡琳叹了口气说:"那就对了,难怪了。"

 听她这口气好像又有什么收获,我忙问:"怎么了?莫非你又想到什么了?"

 蔡琳说:"你也可能发现了,右边墙上的基本上是水,左边墙上则基本上是蛹。"

 我说:"是啊,有什么问题?"

 蔡琳说:"我们从有水的这边走着走着到了有蛹的那边,从有蛹的那边走着走着又到了有水的这边。走来走去,实质上是在里面打转,左边和右边其实是相通的。"

 我想了想说:"你的分析倒不是没有道理。照你说,我们其实是在绕圈子。里面根本不像我们想象中那么复杂,它很有可能只是个椭圆形的大空间。刚才我们就好像在一间房子里走一样,挨着左边的墙壁走到最后到了右边的墙壁,挨近右边的墙壁走到最后到了左边的墙壁,因为他们本来就是相通的。真正的路应该在里面某一处,并且不是很大。"

 蔡琳点头说:"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一耸肩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里面一定很大。可是我们的灯光那么小,根本看不见前面的情况,想要找到真正的入口谈何容易。这条什么鬼迷路看似深奥,其实简单得很,却比任何迷路宫都能唬住人。因为那些真家伙至少有规可循,这个鬼东西却得一寸一寸地找。"我越想越觉得憋气。它要是个真正的迷路宫,我无话可说,可偏偏是最不起眼的"以大欺小"的虚家伙,心里哪能服气。

 蔡琳笑着说:"如果它里面真是这样设计的话,那也好办,我们可以这样走。当我们在里面走到了灯光照不到两边墙壁的时候,我们就横着走。从右边的墙壁横着走到左边的墙壁,再从左边的墙壁横着走到右边的墙壁,如此走下去,虽然走的路会比我们再直走多上几倍,但是这样我们就不会遗漏了前面的情况。只要看得到前面的东西,真正的入口当然就可以找出来了。你说是不是?"

 我在心里一试,还真行得通,点了点头说:"嗯,还真成。高,实在是高,这个主意不错,可以试试。这个墓的设计者可算是费尽了心思。他早就料到,如果有人闯进来的话,人数一定不多,手上照明的工具也不会很多,照不到里面的整个布局,于是便故意修了个大面积的空房,把通往墓内的入口做得很小。这样,就算进来了,找不到真正的入口也是白搭,自然又会退回去的。可他忘了,办法总比问题多,有利就有弊。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人为设计的,就一定能为人所破。"

 蔡琳说:"那事不宜迟,我们再试试。"

 于是,在通道里,我们开始了第四次行走。我们先是像先前一样直走,直到灯光的亮光渐渐看不到两边的墓墙了,就从右边到左边,再从左边到右边,慢慢地一道又一道走下去。

 我边走边默数着脚下的步子,以前后步子相差的数目来判断道路是否变宽。十步,二十步,三十步,四十步…相差的数目越大就意味着道路越宽。起初我们从右边横走到左边不过需要几秒,然后是一分钟,再然后就几分钟了。走的时间越长,前面就越黑。我们把灯头上的焦距调了一下,让灯泡发出来的光不至于那么散。

 当我数到一千三百五十六步的时候,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看见前面不远有一个向下延伸的入口。看来我们的推测没错,真正的入口果然是在这个偌大的通道里的某一处。

 我和蔡琳赶紧赶了过去,靠近一看,视线豁然开阔。眼前应该是个很大的大厅,大到我们的灯光无论照哪里都照不到尽头。在我们脚下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台阶,灯光一路照下去,估计有五六十级。下面黑的一片,好像站满了人。灯光扫过的时候,倒吓了我一跳。下面怎么可能有人呢?!之后将灯光锁定在最近一处地方,不由哑然,原来那些"人"是兵马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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