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喂,你听见了吗,那边在唱歌呢。”休息了一会,罢工状态下的身体器官有开始恢复功能,豆豆捅了捅凉夏,往右边一指,原来休息过后,男生女生都重新活跃起来,围绕在教官身边,要学唱几首军歌。
“听见了。”凉夏点头,她天生五音不全,对唱歌从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时只能用满含羡慕的眼神,看向学得像模像样的同学们。
“咱们也去。”豆豆听得心动了,撺掇凉夏。
“不要,我去学唱歌,准把教官吓跑了。”凉夏慌忙摇头,见豆豆一脸的向往,便推推她说“你去吧,我在这边听着。”
豆豆迟疑了一会,终于还是没忍住,一步一回头的挪向了人群,凉夏微笑着看她,直到豆豆隐身进了人群。
下午的阳光很足,只是,凉夏却觉得孤独,身边零星坐着的同学都叫不上名字,她也不习惯主动去和陌生人搭茬,一时百无聊赖,只听着不远处的歌声——
“寒风飘飘落叶,
军队是一朵绿花,
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
这首《军中绿花》凉夏不是第一次听,只是歌手在舞台上的演唱,和此时一群刚刚离开家乡,漂泊异乡求学的年轻孩子们的感悟明显是不同的。她听着,渐渐垂下头,努力的克制自己不去想家,不去想爸爸妈妈,只是眼睛里还是渐渐弥漫出水雾,为了消化这些水雾,她开始用手去揪一旁一株蒲公英的叶子,一下、两下…
晚上回到寝室,疲劳并没有让人早早入梦,相反的,熄灯之后,因为不停翻身而造成的
板咯吱响声不断。
“我们班的教官长得可真帅。”终于,宋晓雨在翻了若干次身后,忍不住低低的嘀咕了一句。
“我看见了,人长得确实很精神,但我觉得他说不上帅。”孙伊美很快的接了一句,又问王悦然“然然,你说,那天在门口
新的那个学长怎么样?”
“别提了,一提这个就让我懊恼得想撞墙。”王悦然从
位上激动得翻身坐起,颇为懊恼的说“那天我提着大行李,天又热,头发和衣服都弄得
糟糟的,结果一下车,他就
了过来,还对我笑,他的牙齿长得可真整齐,雪白的,整个人在阳光地下,周身感觉都在闪闪发亮。”
“然然,这是
遇呀,原来还有这么一段,然后呢?他帮你提行李了?”孙伊美从
上探出身去看王悦然,说不出是羡慕或是嫉妒。
“还说呢,后来是我提起行李,转身就没命的跑掉了,都跑出去
远了,还能听见后面男生的大笑声,我当时真恨不得有个地
钻尽去,真是糗死了。”王悦然拍了拍
板发出“砰砰”的声音,力道太大了,把
板上积年的旧灰震了出来,隔着帐子渗入下铺,片刻后,豆豆猛的掀开蚊帐,窜出来一阵猛咳。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王悦然十分乖巧,一见闯祸,马上道歉,还手脚麻利的从上铺爬了下来,想倒水给豆豆喝。
黑暗中,凉夏只听见“嗷”的一声尖叫,接着是“哐当”的一声响,后来就是大声的哭泣,这连串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隔壁的寝室开始敲墙抗议,她自
头摸出电筒,向地上一照。
王悦然坐在地上,抱着脚,手电的光一晃,她的脚掌上居然沾了什么东西一般,鲜红一片。
“然然,你怎么了?”孙伊美一连叠声的问着。
凉夏执了手电下地,在王悦然身边蹲下身,才确定,那鲜红,居然是血,不知道是谁丢了几颗订书钉,被王悦然踩了个正着。
“谁把订书钉
往地上扔?”孙伊美也下了地,和豆豆一左一右,将王悦然扶到豆豆的
上坐下,这句话一出口,室内半天没有人出声。她们在外面军训一天,回来都散架子一般躺在
上,只有刘恩恩在傍晚的时候,给几个笔记本装订过花花绿绿的皮子。
“是我不小心碰掉了几颗钉,当时天有点黑了,没找到。”许久之后,刘恩恩在自己的柜子里悉悉索索的找了半天,拿着一瓶红药水来到王悦然身边。
没有人搭茬,仿佛都没听到她说的话一般,刘恩恩的手臂伸着,头垂得很低。
“幸好你有药水,不然等到明天早上,这么热的天怕会感染。”凉夏把手电
在豆豆手中,接过了红药水,又找来软软的纸巾沾了药,先帮王悦然把钉子拿下来,伤口不深,其实血也止住了,用药水把伤口和周遭擦了擦,才轻轻拍拍王悦然道“好了好了,没事了,伤口很浅的,不要紧。”
“我怎么这么倒霉?”王悦然却又伤心起来“第一次见到学长就是那么糗的样子,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傻跑什么,今天说起他,居然还能踩到钉子,呜呜…”
“你为什么不想,因为你受了伤,明天可以不必军训了,等我们一个月下来晒成黑炭的时候,你还是雪白的肌肤,站在人群中一定醒目,你的帅哥学长一定会在人群中第一个注意到你,这不是因祸得福。”宋晓雨调侃了一句。
“教官会不会以为我是自残逃避兵役?”王悦然一阵欢喜后,又一阵发愁。
“管他怎么想呢,你就一口咬定自己伤得不能走路就好了。”孙伊美出主意。
…
那天晚上过后,凉夏的寝室里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法学院才子欧
逸从此成为女孩子晚上卧谈会上必然出现的话题;另一件是众人开始孤立刘恩恩。
说不出是什么理由,凉夏常常想,订书钉不过是一
导火线,也许是因为刘恩恩太美了,开学之初,就不断有男同学委托他们带各式各样的礼物和情书给她,而她从不看一眼,就直接将这些东西扔进垃圾桶。也许是因为刘恩恩太神秘了,每个周末,都有一台黑色的奔驰车等在校门口,周一一早再将她送回学校来。更也许是,她和她们确实不是一路人,在寝室里所有的女孩还都在对异
进行朦朦胧胧的幻想时,她常常在周一用高领衫和纱巾掩饰脖子上的一块、一块的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