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下之大,何处容身呢?
我、阿黄和阿美,一家三口人,总得有个遮风雨的栖身之所啊。不管怎样,先回去收拾行李吧。
小树林旁,出租屋门前,一个熟悉的身影徘徊着,绿色的T恤衫牛仔
,秀发披肩。
“萧玲!”我心中一动。
那女人转过头来,冲我莞尔一笑:“我又找你来啦。”
“李凤娘?”我的小腹骤的疼痛了一下。
“咦,这狗好威武啊。”她惊讶的打量着阿美。
我将阿美的来历简要的述说了,同时也讲到了眼下的窘境。
李凤娘盈盈笑道:“我知道有一个去处,可容我们安身。”
“我们?”我迟疑着问道。
“当然。先祖李淳风的遗书迫使我们走到了一起,你难道不想与我一起破解这千古之谜么?”李凤娘满眼含笑。
“如此甚好。”阿黄小声道。
未来的师傅发话了,我当然要遵从,说心里话,若不是年龄的问题,我早就一口应允了。
“如此甚好。”我答道,与师傅保持一致
是非常之重要的。
李凤娘在前面带路,我们一家人跟在后面向西而行。
眼睛看着她那青春可人的走路姿态,摇摆
人的
肢,微微翘起的丰
部,我不由得脸上发烧,想入非非。
阿美诧异的望着我,阿黄则意味深长的“嘿嘿”笑了几声,我瞪了牠一眼。
近晌午,我们拣僻静之处休息。李凤娘出去一转,买回来一大包
食让我们充饥。
阿黄自己那份儿让给了阿美,阿美推辞不过,只得张开血盆大口,一扫而光。
师傅真是好样的,我想着便也将我的那一份儿推向李凤娘:“你吃吧。”
李凤娘抿嘴儿笑将起来,道:“我这儿有,还是相公吃吧。”
“相公?”我
惑的望着她。
李凤娘笑得更厉害了:“九九
合,再有半月,你我就要圆房,自然你就是我的相公了。”
“噗。”我口中的食物一下子
了出来。
黄昏时分,我们来到了白鹿原。平原远眺,但见乌漆二水分
,夕阳下如两条金龙晶莹剔透,原上斑驳的丘陵已笼罩在一片淡紫
的氲蔼之中,千百年过去了,那残余的帝王之气依然隐约感受得到。
李凤娘遥指远方天际处的一座高大的丘陵说道:“那就是梁山,唐高宗李治与武则天的乾陵。那边十五里外就是金罡冢,当年的初唐隐士、易学奇人袁天罡就葬在那里。”
“她说的不错。”阿黄远眺,眼眶
润。
我没有回答,仍沉浸在“圆房”的震惊之中,心中也不知是喜悦还是痛苦,睁着眼睛看见风姿绰约
感的李凤娘心中就一阵热
涌上,闭上眼睛耳边就回响起“妾今年六十有二”的话语,如同忆苦思甜般。
汨汨
淌着的一条环绕的小溪,水边一棵茂密的老槐树,那树
有两人合抱,盘
错节,古藤
绕,皮皱骨突。树下有三间老式青砖瓦房,由于年代久远,屋顶布瓦的
隙中长出些无名野草。
正房的屋檐下挂着只破旧的牌匾,字迹模糊,仔细辨认依稀看得出是“客栈”二字,笔锋清癯遒劲。
“有人吗?”李凤娘上前叩门。
许久,听到里面唏嘘咳嗽声,门开了,一个满脸皱纹,佝偻驼背花白胡子的老者出现在面前。
我仔细打量着老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双已经深陷眼窝内灰白色的眼睛,原来这老者是个白内障。
“客官可是要住店?”老者张开了嘴,里面是岑参差不齐的黄牙,上缩的牙龈已呈黑色,一股强烈而怪异的口臭扑面而来。
我感到很不舒服。
“两间客房我们包下了。”李凤娘仿佛轻车
路。
东厢房是阿黄阿美住,西厢房由李凤娘与我住,她不由分说就安排好房间。
“这不太方便…”我刚张嘴分辨,李凤娘已带阿黄、阿美进房了。
我的心如撞鹿般
跳,脑中一片
惘,我还是一个男处啊…客房内设施十分简陋,一铺炕、一张八仙桌、两只长条板凳而已。这算什么客栈啊,甚至连电灯都没有,只有满是油渍的一盏旧油灯。
“是简陋了点,但是房费便宜,一间屋只收一元钱。好处是地点偏僻,极少有人经过这里,无人打扰,便于我们钻研遗书秘密。”李凤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去看看阿黄牠们。”我红着脸,没敢正视李凤娘。
阿黄和阿美兴高采烈的依偎在了一起,相互温存的
着鬃
。
“今天早点歇息,有事明天再说。”阿黄心不在焉的说,随后又关照道“请出去时带好门。”
重
轻友,哼。我忿忿的走出东厢房“咣当”一声摔上门。
堂屋里,老者正在生火做饭,灶膛里飘出阵阵浓烟,火苗映红了那副刀刻般沧桑的老脸,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我的脑海中一晃而过。是的,我一定再哪儿见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股呛人的浓烟袭来,我索
出了房门,来到了水边老槐树下。
夜晚的风凉凉的,钻到脖颈里
的,这是个什么地方?给人的感觉有些怪怪的…
“你怎么溜出来啦?”身后传来李凤娘的声音。
“我,我是出来撒
的。”我心中一慌,顺手解开了拉链。
“真是个顽皮的相公。”李凤娘咯咯笑着离开了。
我一面撒
一面思忖:如果无法保持住童贞,这也是形势所
,并非自愿,情有可原,可以谅解…
“开饭啦。”堂屋里传来老者有气无力的声音。
油灯下,我们蹲在地上团团围住地桌,定睛看去,桌上赫然摆着一只巨大的陶盆,里面盛着满满的小如拳头的动物脑袋,像兔子又像鼠头,颜色红煆煆的,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酸味儿。
“这是什么东西!”我吃惊的望着那些脑袋。
李凤娘嫣然一笑,伸手捉住一只脑袋,轻舒笋指,掐下两只眼睛,丢入口中…
啊,如此美貌可人的女
大啖动物头颅竟然面不改
,这简直有点惨不忍睹…,我的嗓子眼里头一阵痉挛。
“快吃,此乃大补,实不可多得。”耳边是阿黄急促的传声入密。
举目望去,阿黄正偷偷的叼出几只滴着汁水的脑袋
給了阿美…
李凤娘探出手拣出了一只较大的、紫红色的头颅,含情脉脉的递給我:“相公,这只是公的,与你有益,请趁热食之。”
我迟疑着不敢接手,眼睛瞟向“师傅”…
那老者正在呲着黄牙着力啃着一只脑袋,用力过猛竟咬碎了头骨,一团白糊糊的脑浆迸出,溅了满脸。他伸出枯槁的手指,刮下脸颊上的白浆送入口中,咂咂有声,然后干咳了一声,说道:“此乃尸鼠,人世间难得的美味,小兄弟何不品尝一二。”
“尸鼠?莫非是鼠尸?”我诧异的发问道。
“呸!什么鼠尸,简直是暴殄天物!气死我了。”那老者面红耳赤的叫将起来。
李凤娘伶俐的接过话来:“老人家千万别生气,我相公初出茅庐,从未涉足过江湖,还请多加包涵。”她眼睛向我一瞥,接着道“相公啊,这可是完全天然的尸鼠,纯粹的绿色食品呢,我们夫妇承蒙老人家看得起,如此盛情的款待,还不赶紧趁热吃?”
我只得小心翼翼的在李凤娘手上的那只尸鼠脑袋
厚处拈下一小块
,轻轻放入口中…
初入口觉软滑,继而绵酸,后而甜,须臾喉间升腾起一股鲜极之气,五腑六脏为之一
,顿时齿间留香,满舌生津,实令人大快朵颐…
“人间竟有如此美味!”我平生从未品尝过这么美妙的东西。
不由分说,我早已迫不及待的轻舒猿臂,抓住了几只满是汁水的尸鼠头,张口便咬了下去。
“这种鼠是吃什么东东长大的,味道竟然会有这么可口?”我实在是赞美不及。
“死尸。”老者冷冷说道。
“什么死尸?”我边吃边问道。
“人尸。”老者边吃边答。
“噗。”我刚刚下咽的东东
了老者一脸,咀嚼过的
质物沿着老者的鼻梁和两颊黏糊糊的淌下…
“对,对不起。”我结结巴巴的道歉。
老者双手接住
下来的呕吐物,又全部吃了进去…
“谢了,老夫牙齿不太好,这样省力多了。”
“啊…”我实在无法忍受了,胃里一阵翻滚,站起来就想向外走。
“坐下,小伙子,哼,我这尸鼠大餐,江湖上多少英雄豪杰可望而不可及呢,你竟敢小觑?告诉你听,尸鼠生长极为缓慢,小尸鼠并无雌雄之分,牠们钻进坟墓里啃尸,有的专门吃男尸生殖器,有的专啃女尸生殖器,由此逐渐分出公母,然须百年方可
成
,而且一生只有在一天里的十二个时辰中进行
配,惟有此时方可以捕捉得到,你想想,来之何等不易呀。”老者神态颇为冤屈样。
“可是…”我不知如何作答。
老者咬了一口尸鼠又接着说下去:“尸鼠头不但美味无比,而且对助长功力有奇效,什么千年何首乌、老山参之类的统统不在话下,尤其是练尸功者更是不可或缺的灵丹妙药。”
“尸功?”我心中一凛,这正是我要向阿黄学的绝世武功啊。
“他说得一点都不错,奇怪,此人来历绝不简单,千万小心为妙。”这是阿黄传声告诫。
“你到底吃不吃?”老者问。
李凤娘赶紧接过话茬:“奴家代相公谢过老人家,”随即对我使眼色,嗔道“相公快食之。”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连狗都说人话,这尸鼠也许真就是上天赐与我袁立的机缘也说不定。
豁出去了,想到这儿,我便更不答话,双手探入陶盆,捞起尸鼠头,连汤带汁,一股脑儿往嘴里
…
老者在一旁不住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