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孙小琴却发了愁,大家一起睡,两份被卷,怎么够用呢,盖的毯子是从夏志昌那儿分给她的,但是垫的褥子却只有两份,她势必要跟一个人挤在一起了。
一个姑娘家,要跟个大男人挤在一张褥子上,那的确是很不方便的,虽然她以跟吴长胜一起较为适合,因为吴长胜的年龄大她很多,几乎可以做她的祖父。
然而吴长胜的那套卧具是旧的,一股味道实在难闻,以前两次,她都是睡这套新的褥子,等吴长胜轮到守值时,夏志昌睡到吴长胜的铺上去。
今夜要怎么办呢,她当然愿意跟夏志昌挤一下,但是又怎么开口呢。
幸好,吴长胜自己抱着被卷道:“我这身老骨头可没法子睡在地上,得了
气就惨了,我得到车子上去!”
他把被子铺在车子上,爬上去睡了,那儿可挤不下两个人,孙小琴必须跟夏志昌挤了。
不管她平时多大方,这一刻总是很难堪的,好在吴长胜已经识趣的避开了,她老着脸皮,跑到夏志昌的脚头躺下,一颗心却怦悴直跳。
夏志昌却道:“孙姑娘,你还是换一头睡吧。我的睡相不好,脚会
踢的,要是踢了你一脚多不好。”
“没…关系,掉了头你还不是一样能踢的。”
“那只能踢到你的脚,而且我的靴子
了后,味道很不好,你在那头薰得受不了的。”
孙小琴口中支吾答应着,却没有动作,夏志昌却自己掉过头来了。
孙小琴不能再掉过去,她心中也不很反对,因为夏志昌
掉了靴子的那双脚,味道的确不好。
虽然已经同行了几天,两个人却从没有如此接近过,夏志昌很坦然,孙小琴却很不自然。
她把头别过去,背向着夏志昌,但是夏志昌却将她扳了过来道:“你这样子睡我可受不了,你的头发被风吹拂在我的脸跟鼻子,
得我直想打
嚏。”
现在两个人的脸相对了,夏志昌却全无睡意,夜空中有几点疏星,微光照
下,他的眼睛也亮如星星。
孙小琴虽然闭着眼睛,可是她的眼皮却不停的跳着,那证明她并没有睡着。
忽然,她感觉到夏志昌的双手围了过来,抱住了她的身子,使她全身都颤抖了起来,连忙推拒着道:“夏…志昌,你要做什么?”
“小琴,你的身上好香,给我闻闻!”
他的嘴
吻上了她的脸、她的鼻尖、她的脸颊,最后停顿在她的嘴
上。
孙小琴先还作着轻微的挣扎,后来她全身都酥软了,在他的热吻下,她意会到一种从所未有的奇妙境界中。
良久后,夏志昌才离开了她的嘴,无限
足的吐了口气道:“小琴,你身上真香,比别的女孩子好闻多了,就像是花一样的。”
“你…你闻过别的女孩子了。”
“是啊!很多个,都是那些土著女孩子。”
“你不是自小在塔拉尔宫吗?怎么会有女孩子呢?”
“她们是来朝圣的!”
“在塔拉尔宫里,你也跟她们
来?”
“不是在宫里,是在宫外的山上,那儿有花园,带她们去玩,或者是在湖上的游船中。”
“你…怎么可以呢?”
夏志昌笑笑道:“我又不是喇嘛,当然不受拘束,跟女孩一起玩玩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玩玩吗?”
“是啊,最多闻闻她们的脸上,亲亲她们的嘴
。”
“那还得了,我听说土著的女孩子最是尊严,她们脸上的面纱都不准人揭开的。”
“不错,是这样的,可是她们前来朝圣时,却不戴面纱的,而且我每次都是陪着三四个女孩子一起。”
“三四个女孩子一起,你都吻过她们?”
“是啊!她们争着来给我闻,而且叫我来评判谁最香,那可真叫我为难,我可实在不愿叫她们伤心!”
孙小琴感到兴趣了,这的确是很好玩的事,而且是很难听到的趣事。所以她笑笑道:“你怎么评判呢?”
夏志昌道:“一般的情形下,我都是说她们一样的香,因为她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洒着同一种的花
水,闻起来也是一个味道,只有一次,我指出了一个女孩子特别香。”
“为什么,难道她用的是另一种花
水?”
“没有第二种,青海只有一种明星花
水。”
“胡说,我就有过一瓶外国的香水,是一个来传教的洋婆子送给我的,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子,只有一点点,但是只要用两三滴就很好闻了。”
“我知道,我是在塔拉尔宫长大的,什么好东西见不到,甚至于我也有过好几瓶呢!”
“你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宫里只有我一个俗家人,那些东西别人用不着,就送给我了。”
“可是别人怎么会送香水给宫里呢?”
“那送东西的人根本不知道这是香水,还以为是一种很名贵的香料,他们是送来给佛租净身的,出自一片诚意,老师父不忍心拒绝。但老师父却是有见识的,自然也不会胡乱使用来惹笑话,所以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给我做玩具了。”
“你说那个特别香的女孩子是怎么同事,她既没有使用第二种花
水,又怎么会特别香呢?”
“她根本就没有洒花
水。”
“她没有洒花
水,那这个女孩子一定是特别出色了,我知道吐番的女孩子们身上都有一股很特别的气味,尤其是贵族的家中,她们经常是使用名贵的麝香,香料加在水中洗澡。”
“很少有这种事,只有在做新嫁娘之前才那样做,平时她们是不用那种珍贵的香料的。”
“那你说的那个女孩子?”
“我说的那个女孩子一点也不特别,她只是不洒花
水而已,因为她们常年的吃羊
,喝
茶,身上都带着一种腥气,她们自己闻惯了不觉得,而且还觉得很好闻,但是我却受不了。”
“那你还说她特别香。”
夏志昌笑笑道:“我是故意那样说的,因为那一次有两个女孩子此较大一点,已经有十六岁了,我要是对她们有称赞的意思,她们会想到要嫁给我。”
“我的天,还会有这种事。”
“这是很普遍的事,你知道,他们的女人此男人少得多,往往一个女人可以嫁几个丈夫,一家有几个兄弟可以共娶一个
子,因此如果女方主动向男方求婚,拒绝是很失礼的事。以老师父的身份,自然可以为我拒婚,但是他总希望我不要引起这种纠
的好。”
“你说那两个大的才十六岁。”
“是的,他们的女孩子多半很早结婚,十五、六岁,通常已经可以嫁人了。”
“那么你择定的那个最香的女孩子几岁呢?”
“十二岁,年纪最小,所以我对她表示好感,也不会引起求婚的麻烦。”
“有很多的女孩子希望嫁给你吗?”
“是的,塔拉尔宫在喇嘛教中的地位很高,比在西藏的布达拉宫地位还要高超,跟塔拉尔宫有关系的男人自然也有很崇高的地位,是一般贵族女儿争婚的对象。”
“你吻过很多的女孩子,她们又有多大呢?”
“跟我差不多大小。”
“跟你差不多大小?那不是很大了吗?”
“怎么会呢,我那时才不过十四五岁。”
孙小琴嗤的一声笑了起来:“弄了半天,原来只是小孩子时候的游戏,那你以后呢?”
“过了十六岁之后,老师父就不让我出来见女孩子了,他说练功夫在那段时间最忌分心!”
“那他又为什么要放你跟那些女孩子们在一起呢?一直不让你见她们,不是不会分心了吗?”
“不,老师父说我不是出家人,也不须斩尽七情六
,必须对任何事情都有个了解,否则艺成出师,成了个什么都不懂的笨瓜,或是不通人情的怪物,那反而失去了本意了。”
“这位老活佛倒是很懂得教诲之道。”
“是的!老师父是天下第一高人,不但是他的功夫高,他的学问见识,也是无人能及。”
言下
出无限的孺慕之情,而且声音也有点哽咽了,孙小琴也很感动的道:“你实在很幸运,能够受到这位宇内第一高手的亲诲教导。”
夏志昌却黯然的道:“受恩深重,报答无门。”
“他当然不希望你报答的,你以后常去看他,尽一点孝心就行了。”
“这一点恐怕也难以达到了,老师父在分手时就说过,一别永诀,再无见期了。”
“这…这是为什么呢?虽然他是这儿的大佛爷,平常人不容易见得到他,但是你去看他总不受限制的吧?”
“那时,老师父说过,我要到塔拉尔宫去,随时都可以,宫门永远为我而开,但是他说的永诀,我知道是指的死别,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他的修为那么深,年纪大有什么关系呢?”
“老师父说他早该成正果了,都是为了我才羁留人间,好容易把我盼到艺成出宫,老师父在送我走的那一天,既高兴又难过,说他在尘世间的最后一件心事已了,今后可以放心地而去了。他为我祝福,却说可能等不到眼看我成功了。”
“这不会吧,听人说他的身体很健朗。”
“是的,他这一辈子也没生过病,那是修为有素之故,正因为如此,才令人担心,因为像他这样的高人,已经可以预知死期,不会随便说话的。”
孙小琴心头有点酸楚楚的,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才好,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躺着,不过已没有了绮情,完全被一种肃穆的心情代替了。
孙小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何时醒来,她只知道自己曾经朦胧过一阵。
醒来时夏志昌已不在身旁,天还是很黑,甚至于比她就睡的时候更黑,连天空的那几点疏星都隐去了。
睁开眼睛时,由于久经黑暗,才可以看见附近一点模糊的轮廓。
四周很寂静,偶尔会有一两声唧唧的叫鸣,那是山鼠在争食时所发出的。
孙小琴突然感到一种孤单的恐惧,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向来她都是独来独往,独宿独眠,也没有感到什么孤单恐惧过,昨夜,不过是一个男人抱过她,吻过她,突然不见了这个男人,她怎会感到孤单了呢?
她悄悄的坐了起来,看见一个人影向着她爬过来,本能的要去掏枕在头下的
,那影子却向她摇摇手,她才能辨认出是夏志昌来,这才放心地道:“志昌,你上那儿去了?干嘛又要这么悄悄的爬回来?”
她说话的声音很低,差不多是在耳语,但是夏志昌却听得很清楚,悄悄的掩近她身边才道:“小琴,有人来了,我们要准备一下。”
“有人来了,在那儿?”
夏志昌的手朝前后各指了一下:“两边都有。”
“两头都有!难道是积石崖的人?”
“不知道,但至少有一边是。”
他指指前方,孙小琴道:“是派在老虎口的人回头了,他们怎会知道消息的呢?”
夏志昌道:“我不知道,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那除非是用飞鸽传信,可是在晚上,鸽子也看不见方向呀,还能有什么方法通信呢?”
夏志昌道:“对了,那一定是用猎鹰传的信,我曾经看见有两头猎鹰飞过去。”
“猎鹰?猎鹰也能通信吗?”
“当然可以,猎鹰飞得又快,又能在夜间飞行,塔拉尔宫里就有十几头,想不到积石崖也有驯鹰师。”
孙小琴指指身后的方向道:“那边呢,会不会是积石崖的人对我们夹击呢?”
“我不知道,当然也有可能,也许是哈吉泰的人来了,我只能听出有人接近,却不知道是谁。”
“人来了有多久?”
“有一下子了,先是在两里外放轻了马步,到了一里处,人也下了马,走路过来的。”
“那不会是哈吉泰,他不须要悄悄的接近我们。”
“哈吉泰不知道我们会在路中间停下来,他为了慎重起见,摸过来看看清楚也是可能的。”
“我们怎么办呢?”
“躲到一边去,把对方弄清楚再作决定,假如是对我们不利的,就先下手为强,因为对方可能会使用长
,我们不能等着挨打。”
孙小琴拍拍
道:“我知道,这次我就不会再客气了,也不再跟他们讲什么道义,看见了就是一
。”
“也别太莽撞了,万一是哈吉泰的人,岂不是伤了和气吗?”
“我也不管,哈吉泰也是你的敌人呀,他只是暂时不跟你为敌罢了,到了西宁,他仍然是要跟你拚命的。”
“小琴,哈吉泰至少是条汉子,他不会偷偷摸摸的施暗算,而且,他对你有恩,在碉堡中,若不是他的帮忙,我也没办法救你出来。”
“不管他对我有多少恩惠,只要他不放弃杀你的企图,我就不会放过他。”
夏志昌笑了一笑:“哈吉泰跟我的纠纷,由我跟他来解决,你别挥手了,而且在目前,,哈吉泰不会是我们的敌人,他对我们只有帮助,这一路上到西宁,还不知道有多少阻碍呢,我也须要这么一个帮手。”
孙小琴才不说话了,略停片刻,她才问道:“吴老爷子呢,是否要通知他一声?”
“我去过了,他已经醒了,而且作了准备,他躲在车子上很安全,而且他的那支
是我们最有力的保护。”
“到底是老江湖了,行事不动声
,却发挥了最大的效果,比我们强多了。”
“不错,所以他才有不败神龙的美号,以他这种神龙般的行事手法,谁要是惹上了他才真是倒霉呢。”
夏志昌说着把睡觉的毯子又动手扯扯好,把被卷调整了一下,做成有人躺在里面的样子,然后才拉孙小琴的手,滚向一边的干沟,趴了下去。
干沟只有一个人宽,他们是脸向着脸趴着的,这样不但便利谈话,而且也可以互相照顾身后。
孙小琴很紧张,夏志昌反倒显得很冷静。
孙小琴忍不住问道:“志昌,你不害怕?”
“不怕!这有什么好怕的。”
“我可是不行,我好紧张啊,虽然这不是第一次跟人拚命搏斗了,但每一次我都是好紧张、好害怕!”
“也许因为你是个女孩子。”
在从前,孙小琴最不服气的就是这句话,她绝不肯认输,认为女孩子会不如男人,可是这句话出自夏志昌的口中,她不但默认了,而且还十分的乐意。
在夏志昌面前,她希望自己能显得软弱一点,温柔一点、像个女孩子的样子。
夏志昌伸出一只手,盖在她的手上,那是一种抚慰、一种镇定,目的在消除她的紧张。
但是在孙小琴的感受上,却似乎更为紧张了,手上的颤抖更为强烈了,那是由于心情的激动,因为她想起了昨夜的共眠,他的拥抱,他的轻吻。
虽然只到此为止,没有更进一步发生什么,但是对孙小琴而言,她的激动却是无比的强烈的,她似乎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属于这个男人,已经成为他的一部份了。
山谷中仍是十分寂静,但是天色却在静寂中泛出一丝微白,曙
也悄悄的爬上了地平线。
一条矫捷的人影同样的也由干沟中翻出来,因为距离很远,似乎没看见干沟中静趴的两个人。
他一直向车子接近,孙小琴轻吁道:“果然是哈吉泰,这家伙也是的,害人家空紧张半天。”
哈吉泰张开双手,像是为了避免引起车中人的误会,而且还轻轻的招呼道:“夏志昌,孙姑娘,原来是你们,怎么
宿在大路上呢,害我紧张了半天!”
孙小琴正要出声招呼回答,却被夏志昌掩住了,低声道:“别响,另一边的人也接近了!”
哈吉泰见车子里没有动静,笑笑道:“夏志昌,你们睡得真死,我要是你们的敌人,把你们的脑袋偷走了,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呢!”
他越过了车子,向铺着被卷的地方走去,忽然停住了。因为一条毯子,盖着隆起的一团,那倒没什么,令他停步的是两双鞋子,一双是夏志昌的皮靴,另一双则是孙小琴的黑布面搭扣便鞋,那是他们就寝前
下的。
醒来后由于事机勿促,来不及穿着,都是打着光脚就离开了,那两双鞋子正并排着放在一起。
孙小琴不
红了脸,不敢去看夏志昌,而哈吉泰却笑着道:“夏志昌,我知道你们一定是醒了,只是不好意思见我,才躲着没起来,对不起,是我闯来得太冒味了,好!我先退回去,一会见再过来拜候。”
他含笑转过身去,夏志昌却突然喝道:“小心!跳!”
这种招呼法很绝,夏志昌已经发现有两管
从山沟中伸出向哈吉泰暗袭,一支平
,一支贴地。
这两个人想是老手,知道一般人避
的习惯必然是扑地卧倒。
砰砰两响,两
先后发出,若是第一
落空,哈吉泰扑地时,第二
也恰好可以命中。
可是夏志昌却叫哈吉泰跳起来。
而哈吉泰的反应也奇快无比,夏志昌的叫声方落,他已经原地拔起,一跳丈许高。
一颗子弹呼啸而过,另一颗却在他身下的地上
起了一蓬泥尘,可见那个
手发
极准,若不是夏志昌判断正确,这一
纵不要他的命,也一定能叫他受伤挂彩了。哈吉泰一翻跳进了干沟,
弹是无法打中他了。
可是砰的一声,
又响了,这一
是孙小琴发的,有一个
手还想继续对哈吉泰
击,由于哈吉泰在不停地打滚,他无法取准,
口跟着移动,不知不觉的把上身
了出来,成了孙小琴最好的
靶子。
她的
的确很准,根本无须瞄准,就这么举手一挥,那个汉子的身手一颤,俯身倒在路边上不动了,手中的
也抛得远远的。
夏志昌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出手,倒是颇为诧异地道:“小琴,解决了?”
孙小琴吹吹
口冒出的一缕青烟,笑笑道:“只解决了一个,还有一个缩得快。”
“你打什么地方?一发就叫对方躺下不动了。”
“放心,子弹钻进大脑爆开,神仙也救不活了。”
“你用的是手
,劲道不够强,而头骨又是人身上最硬的地方,照理是穿不透的。”
“所以我才要打眉心,那个地方是软骨,死人骷髅头在那个部位都有个
,子弹就是从
里钻进去。”
夏志昌伸伸舌头:“你出手真准!”
孙小琴道:“我必须准,因为我遭遇的都是些亡命之徒,如果一
无法放倒对方,我就没有开第二
的机会了,江湖道上,存不得慈悲的。”
夏志昌轻叹道:“难怪那天刘铁狮要用网子来对付你了,如果不先缚住了你的手,谁都不敢接近你。”
孙小琴苦笑一下,有点伤感的道:“我不想这么狠的,这不是一个女孩子的本份,可是处在那个环境下,我又不能不狠。”
哈吉泰已经顺着那道干沟,缓缓的蛇行过来,首先朝夏志昌点点头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夏志昌忙道:“那不算什么,哈吉泰,很对不起,刚才我无法回答你,因为对方几乎是跟你同一时间
近的,我一开口暴
了位置,就会挨上一
的。”
哈吉泰道:“不怪你,是我的警觉
太差,不过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他们居然同时赶到了。我知道积石崖有几个人埋伏在前面,没想到他们会回头的,我以为他们会在老虎口伏击你们的。”
夏志昌道:“他们原本是有那个打算的,可是久候不至,又接到了碉楼里的通知,沉不住气就回头了。”
哈吉泰点点头道:“你们昨晚就歇在路上了?”
夏志昌道:“是的,反正到那儿都是睡
天,又何必拣地方呢,反正这条路在夜间也没有人走,挡不着别人走路,睡在路上,第二天上路也方便些。”
哈吉泰笑道:“高明,高明,这一着的确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之外,我以为你们纵然要歇下,也会在前面的高地上,所以才没有特别注意这里,否则…”
夏志昌笑道:“否则前面有人埋伏,一定不会漏过你的耳朵的。”
哈吉泰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这倒不是我吹牛,我的确有这点把握的,我是在沙漠上长大的,耳目聪明是在沙漠上求生的基本条件,两里外,那怕是一头兔子走动,我都能知道,今天我是把注意力全放在你们身上去了,才忽略了前面。”
夏志昌笑了一笑道:“我就考一下你的听力,你知道前面来了几个人?”
哈吉泰道:“四个,两个在前,两个在后,两个在左,两个在右,左前方的一个已经被放倒了,因此现在还有三个,怎么样,我还能合格吧?”
夏志昌笑了一笑,忽又问道:“你带了几个人来?”
“两个人,阿鲁本来已经召了八个人来。可是我看已经用不着了,留下了六个人,只带两个人过来。”
夏志昌道:“那么追踪在你们后面的人,不会是你的族人了?”
“什么?还有人追踪在我们的后面?”
“有四个人,四匹马,遥遥的跟在你们马后一里处,假如不是你的族人,就得叫你的两个兄弟小心些。”
哈吉泰的脸上透过一阵惊意,顿了一顿才道:“昨天你说这话,我一定不相信,因为我的听觉,已经算是最灵敏的了,从没有人能强过我,不过现在,我却毫不怀疑你的判断,夏志昌,幸好你不是哈萨克人,也不是生活在大漠上,否则我这第一勇士就要让给你了。”
能够从哈吉泰的口中说出这句话的确是不容易。
夏志昌却凝重的道:“哈吉泰,你最好回去照顾一下你的人,因为那四个人已经渐渐
近到离他们三十丈了。”
哈吉泰一笑道:“我也听到了,从你说后面有人时,我已经听到那四个家伙在移动了,真不错,一定是行动的好手,这么近了,才发出那一点的声音,比一只兔子的脚步还要轻。”
孙小琴急道:“那你还不快回去。”
哈吉泰道:“我回去也没有什么用,如果敌人接近到三十丈内,他们还是没有发觉的话,那就该死了。”
夏志昌道:“话不能这么说,就算他们能够发觉,但对方是四个人,多出他们一倍!”
“才多出一倍算什么,我的战士兄弟应该是以一敌十的好汉。”
孙小琴道:“那你不该叫他们硬着头皮冒险,你回去帮他们一下,不是更好吗?”
哈吉泰道:“我没空,我要对付更多的敌人,前面还有三个埋伏在那儿。”
孙小琴道:“那三个人我们会对付的。”
哈吉泰一笑道:“他们是我的敌人,不是你们的。”
夏志昌忙道:“怎么是你的敌人呢?他们明明是冲着我而来的。”
哈吉泰道:“可是他们刚才却朝我开
,在哈吉泰背后发冷
的人,一定要受到惩罚,而且必须要我自己出手去惩罚他们。”
说着佝偻着身子,顺着路沟向前伏行过去。
孙小琴不
摇摇头:“我真不明白这个人,他是怎么活下来的,照他这种不知死活、不分轻重缓急的行事,有十条命也是不够的。”
夏志昌却道:“小琴!你错了,他不是莽撞,而是对他手下的弟兄有充分的信心,确信他们能够应付得了,自然可以利用机会去对付另一边的敌人了。”
“他又没见到来的是谁,怎么就知道一定能应付呢?”
夏志昌一笑道:“不必见到,来的绝不是高手!”
“你怎么知道,积石崖有几个人手底下很不差,只要来上一两个,单对单,哈吉泰都不见得稳能取胜,何况对方还来了四个人。”
夏志昌道:“正因为来的是四个人,才能确定绝不是高手,因为一个高手,绝不屑于跟别人一起行动的,像哈吉泰,他手下有那么多的人,可是每有行动时,都是单独的。”
孙小琴道:“那算什么呢,逞个人的英雄。”
夏志昌道:“这倒也不是,而是确有其必要,一件事情,派一个高手去办,若是有一半成功的希望,而多派两个人去帮助他,却绝对不会成功了。”
“这笔帐是怎么个算法,我倒是不懂。”
“若是成功与失败的可能各居其半,就证明这件事情很危险,也很困难,由一名高手去办,靠着他非凡的身手,冒险一逞,或有成功之望,如果多了两个不当力的帮手,不仅出不上力,有时还要分他的心去照顾,所以就更难成功了!”
孙小琴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夏志昌又道:“就以昨天晚上来说吧,铁狮刘球的技击功夫并不差…”
孙小琴抢着道:“是的!在青海的黑道圈子里,他的功夫是第一把
椅,居然叫哈吉泰轻而易举的收拾了,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夏志昌笑笑道:“这正是我要说的道理,刘球以为他的人多,稳占了上风,行事不免大意,才被我们突袭成功,若是昨天只有他一个人,我们想要放倒他,救你出险,恐怕还没有这么容易。”
孙小琴想了一下道:“对!这个道理我以前从没想透过,志昌!你没有在江湖上闯过,怎么会懂的?”
夏志昌道:“是在塔拉尔宫里学的。”
“他们尽教你这些?”
“是的!除了练武功之外,老师父还教我很多其他的知识和道理,尤其是领导别人的方法,像哈吉泰这样,是最佳的统御术。他对自己手下的弟兄十分关心,然而也对他们充满了信心,虽然有多出一倍的敌人,他也放心的任由他们自己去应付。”
“也不问他们是否能应付得了?”
“平时他就鼓励手下的弟兄以一当十,使每个人都养成一种超人的骄傲,临敌时无畏无惧,奋勇百倍,就不至有应付不了的敌人,老师父说有很多人,自居于领导的地位,却又不肯相信人,事事都要
一手,不肯把事权交给手下,总是怕底下的人会把事情办砸了,这样,他手下就是有再多的人,也难以成大事…”
孙小琴道:“对,我哥哥就是如此,百事不肯放手,结果虽有不少的人,却始终起不来,而且也留不住人才,有两下子的人,呆不了多久又走了,志昌,珠玛活佛教你这些,莫非也要你在江湖道上闯下个局面?”
“这我想不至于吧,对江湖道上的一切,他都没有教我太多。”
“那他为什么要教你这些统御下属的方法呢?”
“我也不知道,老师父只要我用心的学、细心的体会,说是我将来会用得到,但是究竟该在那儿应用,我也不知道!”
孙小琴一时也想不出个道理来,不过她也相信夏志昌不可能会在江湖道上打出天下来,因为夏志昌的武功虽高,心思也很灵敏,却不像一个江湖人,他没有一点江湖气。
略顿一顿,孙小琴才又问道:“志昌,我们现在该作些什么?是否要到那一边去帮帮忙?”
夏志昌道:“当然应该,虽说前后都有哈吉泰接下去了,但是不能让人家去拚命。”
“那我们还是帮后面的人去。”
“不!到前面去。”
“前面只有三个人了,哈吉泰应付得了的。”
“哈吉泰既然认为他手下足可应付了,我们再去帮忙,反而是对他的侮辱。”
“那我们去帮哈吉泰的忙,不算是侮辱吗?”
夏志昌一笑道:“他也许会不高兴,但是却无法拒绝,因为后面的人是盯着他的部属,如何应付是他们的事,前面这些人都是为着对付我而来的,狙击的对象也是我,我们采取行动时,也不能干涉。”
“志昌,你想得真多!这也是老师父教的?”
“是的!老师父还再三的声明,这是非常重要的,当你想帮助一个人时,一定要做得恰到好处,否则不但不会得到对方的好感,或许还会引起误会结-家。”
“这是什么话,帮助人还会伤和气?”
“的确是这样的,比如说吧,你看见一条饿狗,丢一块
在地上就是救了它,但是一个饿了三天的人,你把一块饼丢在地上,那个人很可能会跟你打上一架。”
“这我知道,对人跟对狗自然不能一样。”
“我只是举个例子,一样的人,他们之间的差别,或许比人与狗之间的差别还大,我们在做一件事时,也得认清对象,用对方法。”
孙小琴笑道:“我虽然是在江湖上混大的,但跟你比起来,倒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小琴!不是这么说的,有的人肯留心,有的人从不用心,有的人有机会,有的人没机会,有的人过去就算了,有的人事事记在心里,有的人是在混日子,有的人却在真正的过日子,一样活着,差别就很大的。”
孙小琴一叹道:“不错!以前我只是在混日子,虽然一天天的活下去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今后,我希望能够过些有意义的日子。”
夏志昌笑了笑,也沿着路沟,慢慢地向前移动,孙小琴跟在后面,却已把双
都握在手中。
夏志昌回头道:“你可以把
先收起来,这样子行动起来就俐落多了。”
握着
的确不方便,路沟深浅不一,依地势而延展,也依地势而修凿,一般总有半人多深,只要弯了
,就可以在路面的掩护下了,但有些地方,底下恰是一块大岩石,凿沟的人,就不会费力去开通了,就让它高起一段,因为这路沟系为排水之用,不必太整齐的,只要低于路面就行了。
那些地方只比路面低下尺许,必须手足并用,才能匍匐爬过,否则就得把身子高出路面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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