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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无师自通
 他连忙回身运剑反,正好接住张自新一剑斜削,当当声中,差点剑也被震了手,又惊又怒叫道:“小辈,你一定不是正派门下出身,才会在背后偷袭。”

 张自新道:“我不是正派出身,你又是吗?正派门中,怎会对一个空手的人出剑。”

 燕青的剑始终留在间,张自新一句话,把方君兆气得满脸通红,无言可答。

 林龙在旁边捧着那双被震裂虎口的手发呆,忽然伸手人怀取出一枝竹箭,燕青眼尖看见了忙叫道:“大家小心,那家伙要发暗器了!”

 叫声一毕,果然林龙一抖手,把竹箭朝他掷来,劲道很急,箭尾还带着刺耳的响声。

 燕青伸手想接。

 林龙喝道:“那箭上是有毒的。”

 燕青闻言一缩手。

 竹箭呼啸而至,横里又是一道青光掠过,是张自新及时出剑,把飞来的竹箭击飞了出去。

 竹箭飞了出去,波的一声,忽然自然爆裂,发出一团青绿色的火花,往上空升去,凝结为一团绿色的烟雾,居然不被风吹散。

 大家都抬头看着那团烟雾。

 张自新忽地抛下了剑,冲到林龙面前,扬手就是一拳。

 林龙的拳脚功夫不弱,应变仓猝,却也能发奇招制敌,一掌轻封,推开了拳势,另一只手飞快拿住张自新的肘间关尺,嘿嘿冷笑道:“小子,你给我趴下。”

 用劲一带,将张自新拖近身来,底下跟着伸腿一绊,大概是想把他摔出去的,燕青见状大急,连忙伸手拔剑想过去施救,谁知张自新跟哈回回学过搏斗,他冲到林龙身前,一手已抓住他的衣襟。

 林龙以为轻而易举地拿住了张自新,心中不免轻敌,以至上了大当,他的脚还没有绊倒张自新,而整个身子已被提了起来,而张自新更巧妙地了他的掌握,双手一推一送,反而把林龙结结实实地摔在雪堆里。

 燕青见到了张自新在刹那间,已经是反败为胜,先是一怔,继而大叫道:“兄弟,好俊的功夫。”

 杨青青早知道张自新的能耐,一点也不吃惊,微微笑道:“他这套手法是从师妹那儿学来的绝招,不管是谁,遇上了准吃亏不可。”

 林龙在地上狼狈地爬了起来,厉声叫道:“小辈们,快报出你们真实的来历。”

 燕青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吗,堂堂华山门下。”

 方君兆神色凝重地道:“三位别再装糊涂了,华山如果有这种功夫,早就出头了。”

 燕青微笑道:“你爱信不信。”

 林龙又向张自新道:“小辈,你如不是暗中突然施袭,林老爷岂会上你的当,有种的你可再上来…”

 张自新卷袖又要上去,杨青青知道张自新在拳脚上功夫并不行,摔跤功夫只合于近身搏斗的,认真打起来,对方已吃了一次亏,张自新绝对占不了便宜,乃装模作样喝止道:“兄弟,刚才是你不该,怎么可以打冷拳呢,练武的人讲究心地光明,即使打一条狗,也得要先打个一声招呼。”

 张自新道:“他用毒药暗器,手段太卑劣了,我想给他一点苦头吃了。”

 燕青却一笑道:“兄弟!你太天真了,他的箭上如果真喂了毒,你说他还会先通知我的吗?”

 张自新道:“那么干什么说有毒呢?”

 燕青道:“他是打不过了,放信号向山上讨救兵呢!”

 张自新一怔道:“讨救兵是这样讨法的吗?”

 燕青道:“这种竹箭带着哨子,发出时有声音,箭杆中藏着炸药,用力重摔到硬东西上,火药爆发了,里面的烟雾升起在空中,风吹不散,山上的人看见了,就知道是山下有警,立刻赶下救援!”

 张自新仍是不解道:“那他为什么对你掷箭呢?”

 燕青一笑道:“这是他太不小心了,他取箭的时候被我看见了,恐怕我会阻扰他求救,所以才对我掷来,又怕我用手接住,箭杆中的炸药无法爆炸,才假说有毒,你用剑一劈,震动了箭杆,火药才能爆炸!”

 张自新道:“这家伙也太滑头了,要求救,正大光明地上山去喊人好了,何必又要这套花样呢?”

 燕青笑道:“他们卑鄙成,以为我们也一样卑劣,怎么敢公然求救呢?”

 方君兆怒道:“朋友!你说话客气一点,我们向上示警,怎么算是卑鄙呢,又怎么说不敢呢?”

 燕青笑道:“恐怕贵师弟不像你这样想,他以为我们一定不敢给上面的人知道,想杀你们灭口呢!”

 林龙恼羞成怒地道:“你简直放!”

 燕青微怒道:“你得罪了华山门派的掌门人,不是怕我们出去宣扬,要杀我们灭口吗?

 正因为你是这种人,才有那种歪心思!”

 林龙被说中了心病,羞红满面,哑口无言。

 燕青又笑道:“我兄弟打你一冷拳虽然不对,可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也该打,我兄弟摔你一跤,算是给你的教训,至于你毁谤敝掌门人,以及企图杀人灭口的种种恶劣行为,回头等山上门派的人下来,我再请大家作个公评!”

 林龙脸色大变道:“你真是华山派的?”

 燕青笑道:“这还假得了,冒名顶替为武林之大忌!”

 方君兆一叹道:“师弟!这件事你做得太冒失,把我也坑上了,回头见了大家,我们如何待呢?”

 林龙咬咬牙道:“没关系,我相信这三个家伙绝非华山门下,连老烈火在内,华山派哪一个能叫我一招断剑,再说从他们出手的招式来看,根本就没有华山的路数!”

 燕青笑道:“除了我这兄弟出过一剑外,我们都没有出手,你凭什么说我们不是华山派的门下?”

 林龙指着杨青青道:“这女子也出过手,她用的不是华山派的功夫!”

 燕青一笑道:“我师妹用鞭子打你的确不是华山招式,那是她自创的,因为她喜欢养狗,大大小小有十几头,小狗驯善,大狗就不听话,她就用这条鞭子去驯服它们,那是她独创的打狗鞭法!”

 林龙听他绕着弯子骂人,气得要上前拼命,可是看见张自新虎视眈眈地站着,又把长剑拾了起来,想起刚才折剑被摔的力气与手法,心中一寒,又忍了下去。

 这时山上已有一大批人蜂拥而下,林龙朝方君兆打了个招呼,双双了上去。

 杨青青咬咬嘴道:“糟了,燕大哥!五大门派的人都来了!”

 燕青泰然道:“怕什么,这本来就是他们理屈,五大门派的人总不能不讲理。”

 杨青青急道:“可是你冒充华山门下…”

 燕青微笑道:“怕什么,我没有冒充。”

 杨青青一怔道:“你真是华山门下的吗?”

 燕青点头道:“华山派确有谢云奇这个人,也确实是我的老师,不过我跟他学的是文章上的…”

 杨青青与张自新都怔住了。

 燕青又道:“谢云奇是华山烈火祖师最小的一个弟子,因为与人争斗受了伤,被我师父救了起来,在我师父驻脚的一间破庙养伤,那时我正在追随师父练武功,顺便也向他请教一些书上的文章疑难,因此我叫他一声师父也不为过。”

 正说之间,山上的人慢慢已走近了,僧道尼姑都有,全在三十岁以上。

 燕青低声道:“中间那个长剑的瘦子就是崆峒派的掌门人祁海棠,此人一枝剑有风雷俱发之势,不过在五大门派中,他还算不上是绝顶高手…”

 祁海棠十分威武,走到他们身前三四丈处站定,打量了片刻,才沉声问道:“就是这三个人?”

 林龙嗫嗫地道:“是的!”

 祁海棠怒道:“神风双剑居然连三个小家伙都挡不住的,还真亏你们好意思向山上的人示警。”

 燕青朗声道:“江湖无辈,祁掌门人可不要看不起年轻人了呢,更不能开口就叫我们小家伙的。”

 祁海棠哈哈一阵干笑道:“说得好,你们如果真是华山门下,叫你们一声小家伙并不为过,烈火祖师跟我也不过是兄弟相称。”

 燕青淡然道:“掌门人与敝掌门有情吗?”

 祁海棠道:“情谈不上,见面之情总是有的,而且大家也很客气…”

 燕青道:“那就行了,贵派这位林大侠出言辱及敝掌门人,请掌门入主持公道。”

 祁海棠道:“林师弟!你对烈火祖师有过无礼貌的言词吗?”

 林龙嗫嗫地道:“他们硬要上山,小弟劝阻不听,他们还抬出华山派的帽子来人,而且自居五大门派之一,把我们剔了出去,小弟一时气愤,才说了两句。”

 祁海棠道:“我们五家合盟,并没有以五大门派自居,那只是江湖上对我们如此称呼,人家爱怎么说都是人家的自由,哪怕华山将我们都剔除了,以一大门派自居,与我们也没有关系的,林师弟,你都这么大的岁数了,而你连这点事都不懂吗?你居然还跟这些年轻人去争口舌之雄…”

 林龙低头道:“是!小弟该死,请掌门师兄处分。”

 祁海棠一摆手道:“林师弟得罪烈火兄之事,我以后自己会到华山去致歉的,年轻人这样行吗?”

 燕青笑道:“掌门人如此代,自然行了。”

 祁海棠脸色一沉道:“可是你们强行上山,是什么意思?受了谁的指使?目的何在?给我好好地说出来,否则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燕青目光一扫道:“请掌门人先将那几位先进前辈给在下介绍一下!”

 祁海棠怒道:“你们只是谢云奇的门人,还不够资格提这个要求!”

 燕青坦然道:“在下只是想知道一下各位的身份,请求他们主持公道!”

 祁海棠道:“你是说我不能主持公道吗?”

 燕青道:“在下绝无此意,只是事情与贵派荣辱有关,掌门人应该避避嫌。”

 祁海棠如果不是为了身份,早想发作了,现在当着这么多的人,只有喝道:“这里的人都比你们高上两辈,要想请示名号,你们应该先报名。”

 燕青道:“晚辈燕青,这是敝师妹杨青青,敝师弟张自新。”

 这三个名字对他们都很陌生,张自新与杨青青虽在京师剑挫长剑派,名气颇大,可是那种事在五大门派看来不值得一提,而且消息还没有传布出来,因此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认识的,只有杨青青仗着父亲的名头,而在河洛一带还略略知名。

 只听一个老僧道:“杨青青,莫非是汝州侠杨公久的女公子吗?”

 杨青青道:“是的,大师想必是少林的前辈了。”

 因为少林院在嵩山,与汝州相去较近,可能会有所听闻,因此杨青青才作此猜测。

 那老僧果然道:“不错!老衲灵空,为少林掌门上灵下虚第九师弟!”

 林龙道:“对后生末进,大师何必如此客气,还要自报法号身份!”

 灵空笑道:“汝州侠是河洛地方成名的剑客,同为武林一脉,都有渊源,老衲怎可妄自尊大呢!”

 说完又道:“杨大侠剑法冠世,自成一家。姑娘怎么又投到华山门下呢?”

 燕青笑道:“只有在下一个人是华山门下,杨小姐与张兄弟都与华山无关,只是我们志趣相投,结伴同行,才以师兄妹相称!”

 灵空道:“这就是了!”

 燕青又道:“其余各位烦大师引见一下行吗?”

 灵空道:“行!这是峨嵋掌门涤凡神尼,这是武当四圣之长松木道长,这是昆仑宿老岑非大侠…”

 燕青客气地向五大门派的掌门、长老一一行礼,张自新与杨青青也跟着行礼,那些人很客气,点头还礼,只有岑非傲然若无所睹!

 燕青道:“还有几位掌门人在山上吗?”

 祁海棠怒道:“那不关你的事,难道这些人还不够资格主持公道吗?”

 燕青傲然道:“因为这件事关系颇大…”

 灵空忙道:“燕施主但说不妨,我们虽然不是掌门人,但是差不多的事情还是可以做个主的…”

 燕青笑道:“假如这件事说出来,祁掌门人有意要杀死我们,各.位能挡住他吗?”

 祁海棠道:“小子!你在胡说些什么?”

 燕青庄严神色地道:“我听说五大门派都是正人君子以卫道为己任,可是我还想问问清楚是…”

 峨嵋掌门涤凡神尼知道燕青话中有物,乃合十道:“燕施主,所谓五大门派之说,只是外界传言,我们并不敢以大自居,武林宗派很多,不能说谁大谁小,不过我们这五家以卫道为己任的,倒是义不容辞的事,而且我们五家联盟,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想使正义的力量大一点,而且为…”

 燕青随即反问道:“如果五家中有一家行出不义之事,其他四家是否有制裁的责任呢?”

 这个问题使得涤凡默然了!

 片刻才道:“贫尼想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我们五家声气相通,合作无间,也许有一两个门人弟子会做出些错事,但五家的掌门人都是明是非,处事公正的人,遇到这种事,自己都能秉公处理,绝不会有偏袒,自然也不必麻烦到别家了。”

 燕青想了一下才道:“万一有这种情形呢?”

 祁海棠已然怒道:“小辈!你别再节外生枝,扯到别的问题上,我问你为什么要强行上山…”

 燕青笑道:“掌门人别急,我说的就是正题,杨师妹与张兄弟游履泰岳,请在下为向导,想在雪中欣赏一下出的奇景,这就是我们上山的目的。”

 祁海棠冷笑道:“赏雪、观出都在玉皇顶,你们跑错地方了。”

 燕青道:“是的,我们原是想先瞻仰一下天龙大侠的故居后,明一早再到玉皇顶上观出、赏雪。”

 祁海棠道:“每年除夕到月半,我们五家掌门人都齐集到丈人峰聚会,你又不是不知道的事!”

 燕青道:“在下确实不知道,否则就不会来的了。”

 武当松木道长道:“祁兄,这件事不能怪他,聚会之事,连烈火祖师都不知道,更别说他门下的弟子了。”

 祁海棠道:“即使你不知道,我们有人通知你了,你们为什么要硬闯?”

 燕青道:“在下听方大侠说明之后,我们是立刻回头了,可是那位林大侠却硬要我们留下…”

 林龙道:“小弟是为了…”

 祁海棠点头道:“我知道,这样做很对,我相信大家也不会反对的。”

 灵空低声道:“林大侠因为言语不逊,开罪了贵掌门,他是怕施主下去,告诉烈火道兄,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虽然暂时委屈三位一下,并没恶意。”

 燕青大声道:“大师可知道他准备如何留下我们吗?割舌断肢,如果不是方大侠之缓颊的,恐怕他想杀我们以灭口!这也不算恶意吗?”

 灵空一怔道:“会有这种事吗?”

 林龙道:“有的,这是不得已的措施,因为在下对他们的身份颇为怀疑,恐怕他们不会是华山门下。”

 灵空道:“林大侠何以见得呢?”

 林龙道:“华山门下能将在下一招断剑,大师相信有此可能吗?”

 燕青冷笑道:“当我们表示要离去的时候,大家还没有动手,是你先伤害了张兄弟,才出手自卫的,你的理由似乎太牵强了吧!”

 林龙低头不语。

 大家也明白了,必是林龙先出言开罪了烈火祖师,怕他们下去宣扬其事,才出手留下他们的,但又怕被别人知道了不好意思,才有剜舌断肢之举。

 因此灵空也难以决定了,向祁海棠道:“掌门人看该怎么办?”

 祁海棠想了一下道:“敝师弟错在先头言语太冒失,后来的举措,却是万全之举…”

 灵空道:“不过是三个年轻人而已,所以怎能说林大侠是言语之失,大家又何至…”

 林龙忙道:“大师见责极是,不过在下另有想法,我们五家为保守秘密,来的人不多,轮守着,已经很辛苦了,断然分不出人手来监视他们,在下措置也许失当,但总比失责密好得多!”

 灵空轻叹一声,默然无语。

 岑非这才开口道:“如果他们确是华山弟子,林老弟是有点过分,不过幸亏经他这一试,否则把他们当做普通人,随便监起来,问题就比较严重了,如果神风双剑都拦不住他们,要想把他们留在山上半个月,似乎太困难了!”

 林龙得到了支持,连忙道:“岑非老哥说得是,先前小弟也只不过吓吓他们,假如他们轻易就擒,小弟自然也不会对他们太严厉,最多捆起来就是…”

 祁海棠点头道:“林师弟行事较为谨慎,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好,各位以为如何?”

 燕青冷笑道:“幸亏杨师妹与张兄弟不像我这么脓包,否则等我们成了残废,无以自辩,更由他任意诬陷了!”

 祁海棠道:“没有的事,还有方师弟在一边,他是有名的好好先生,这是大家公认的,如果你们没问题,方师弟绝将会保障你们的安全!”

 燕青冷冷道:“各位是否也有同感?”

 岑非道:“不错!我们对值守的人都很慎重,惟恐引起许多不必要的误会,一定有一个性情较为温和的人在场,君兆老弟的为人,大家是绝对信任的!”

 燕青见大家都没有反应,乃沉声道:“这么说来,我们必须接受剜舌断肢的处分了!”

 涤凡神尼忙道:“没有的事,先前只是个误会,现在解释开了,自然不会留难三位,丈人峰为我们五家暂时借用,三位等几天再来游赏吧!”

 岑非一怔道:“神尼是要放他们走?”

 涤凡庄然道:“应该如此,五大门派又不是江湖黑道,怎可用那种手段来对付武林中的人呢?”

 几个人中,只有她是掌门人的身份,所以她这么一说后,岑非也不敢再表示异议了。

 祁海棠道:“神尼应该考虑一下后果,这三个小家伙来历不明…”

 涤凡道:“杨小姐是名家之后,燕施主是华山门下,来历都很清楚,还有什么问题…”

 林龙道:“这姓张的小子就不简单了!”

 涤凡一笑道:“张施主只是个小孩子!林大侠未免太过小心了!”

 林龙道:“小孩子?他一剑…”

 到底神风双剑是五大门派中知名的人物,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在张自新手下断剑受挫的事了。

 涤凡笑道:“要说林大侠会输给他,贫尼实难以相信,也许是大侠一时不小心,刚好碰巧给他击中剑叶,才使兵器受损,这种情形很多,即使换了贫尼,也可能会遭遇同样的情形,因为出手之时,对一个小孩子,哪里会防到许多…”

 她婉转一解释,总算把林龙的面子挽回来了,以致于他再也不好意思说出被摔一跤的事情了!

 连祁海棠在内,也都以为涤凡说的情形不会错,只有方君兆朝岑非使了个眼色,同时用手比了一比。

 方君兆为人谨慎寡言,他这个暗示一定有别的深意,岑非会意了。

 乃朝涤凡笑道:“神尼的决定,老朽等自然该遵从,只是老朽认:为他们三位远来朝山,总不能因为我们而败兴,不如请他们玩过了再回去!”

 涤凡神尼一怔。

 岑非又道:“丈人峰雪景颇佳,非十天半个月无以尽其盛况,我们干脆尽个东道,招待他们玩得痛快,免得让烈火兄知道了,说我们倚老欺小。”

 涤凡知道他怕燕青下去通知华山烈火祖师多事生非,五大门派自然不在乎华山派找麻烦,可是在这个时候,小心一点也是对的。

 涤凡因此道:“贫尼没有意见。”

 灵空道:“这是大家的事,大家都有权表示意见,老衲不反对留下他们,只是千万不可为难他们!”

 岑非笑道:“那当然,五大门派又不是盗贼之,林老弟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松木道长一叹道:“我们五家为了这点事,已经开罪了不少江湖同道,幸而大家合力同心的,才算能勉强维持平安无事,实在是不能另树强敌了。”

 松木道长又道:“武林中散处四野的高手很多,汝州大侠尤为佼佼者,如果伤害了他的令嫒,使杨大侠联合江湖朋友前来问罪,五大门派不见得稳能抗得了。”

 祁海棠不以为然道:“道兄未免太谦虚了…”

 松木道:“话不是这么说,江湖朋友所以对我们如此客气,是因为我们站得住脚,如果理屈在我们,不见谅于江湖,三山五岳,七海九州的武林同道,俱将以强梁视我们,这种力量是不可轻视的,为此而掀起战端,斗得两败俱伤,对我们并没有好处!”

 他语重心长,祁海棠也无以为答。

 岑非笑道:“道兄说得对,贫道只是赞成这三位小友在山上度岁,并没有其他意思,这还是联系感情的办法呢?”

 松木道:“岑老如此说,贫道自然赞成!”

 岑非乃笑道:“三位上山度岁,请将随身武器交给老朽代为保管,等过了月半,老朽恭送三位下山时,自然一丝不易奉还!”

 张自新忙道:“为什么要我们出兵器?”

 岑非道:“三位上山游赏,要兵器何用,山上没野兽,山下也不会有闲人上来打扰,这半个月,三位是绝对安全的。”

 张自新道:“不行,我们上去看看就走,不能留半个月,你们也没有理由强留我们半个月的。”

 灵空轻叹道:“张施主,这是我们最大让步了,我们在山上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张自新道:“那我们不去了。”

 燕青微笑道:“兄弟,你还没有弄清楚,现在的情形已不由我们目主了,他们哪里是邀我们上去玩,是把我们监在上面,不让我们出去宣扬…”

 张自新道:“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有什么可宣扬的,再说五大门派以正道为旨,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众人面色均为之一变。

 燕青笑道:“请各位别见怪,张兄弟年纪轻,而且又是初次出门,对武林中的事情懂得不多。”

 松木点头道:“燕施主明白事理,就劝劝他吧,我们这种做法对谁都说得过去。”

 燕青道:“张兄弟不明白,在下可以负责开导他,可是解除武装的事,恐怕是难以为命的了。”

 岑非怒道:“你是存心要捣蛋吗?”

 燕青笑着指指林龙道:“他曾经受挫于张兄弟,传了出去恐怕对崆峒派不好啊,而可能对我们不利。”

 祁海棠怒道:“放!你说话小心点。”

 燕青朗声道:“我不跟你争,可是我要保证我们的安全,各位谁能绝对保证?”

 涤凡道:“贫尼可以。”

 燕青道:“神尼的保证自然可以信任,但万一出了意外,神尼如:何代?”

 涤凡神尼还在犹豫

 燕青又道:“万一我们在山上丢了生命时,那时神尼是否可以:不顾一切的,来替我们主持公道?”

 涤凡道:“没问题。”

 岑非忙道:“神尼别上了他们的当,如果这三个家伙别具异心,有什么…”

 燕青道:“我也可以提出保证,现在大家立个书面为证,由神尼为我们亲自具结,一份留灵空大师保管,一份请松木道长代为保管,如果我们有冒犯之处,自然该受处置,如果我们有了意外,则要求神尼召开武林大会,公开为我们主持公道。”

 林龙忍不住道:“你要求太过分了。”

 方君兆接道:“这并不过分了。目前我们是受嫌疑最重的一家,无权对此提出异议,只是让神尼来具结,似乎太令敝派难堪了。”

 祁海棠脸色更难看了。

 涤凡也觉得这样做崆峒太失面子,沉道:“贫尼可以用人格担保,具之文字契约,似乎不太妥当,祁掌门人一代宗师…”

 燕青一笑道:“其实具结文书也没什么用,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如果遭受了暗算,人家随便找个罪名安上去,神尼又如何追究呢?”

 涤凡想了一下才道:“施主如此说,贫尼只好退出事外了,因为施主顾虑太多了,超出贫尼能力之外…”

 燕青笑道:“所以我们也不敢要求太多,兵器绝不能放弃,我们在留此期间,一定安分守己,但万一遭受暗算,也还有个自卫能力。”

 岑非冷笑道:“你以为带着武器就可以自卫了吗?”

 燕青道:“我们不敢这么想,但是有了自卫能力,即使遭了不测,也是命该如此,与别人没有关系…”

 岑非忽地一探手,向燕青前抓去,心中喝道:“小辈,口出狂目,老夫倒要瞧瞧你有多大能耐。”

 燕青故意不抵抗,由他抓住了前的衣服,张自新却沉不住气了,长剑出鞘,击向他的手臂,口中叫道:“快把燕大哥放开。”

 岑非一手抓住燕青,另一手拨开了剑,骈指点向张自新的将台。昆仑的点法最为狠毒的,张自新不知厉害,竟伸手去托他的肘弯,想化开他的攻势,燕青急了,双拳突发,分击岑非的两

 岑非的手法极快,张自新一手托空,眼看着就要被点着,岑非却没想到燕青会猝然地施击他,缩手不及,连忙将燕青往后一推,使双拳击空,可是点出去的那只手已没有劲道,只轻轻地触在张自新的衣服上。

 张自新趁势叼住岑非的手腕,使用摔跤手法中的擒拿术,往侧面一转,岑非不知道张自新的手劲很大,暗中用力反扭,想出他的擒拿,哪知道张自新力大无穷,更因为岑非出力反扭之故,用劲更足,连自己都失去了控制,只听得咯吱一声,将他的肩骨扭折了。

 岑非痛吼一声,杀心顿起,回过身来,另一掌用足劲力,朝张自新的头顶上拍了下来!。

 张自新不知道岑非练过开山掌,这一拍连大石头都能震得粉碎,只是出于本能地举手格架了。

 可是他手中还握着岑非的左臂,紧急中忘了放开,岑非那条胳臂又了关节,无力运动,硬被他抬了上去。

 岑非掌拍下来,刚好击在自己的手臂上,啪的一声,不仅掌骨全碎,连皮也碎了,血模糊。

 张自新被那一震之力,弹得坐倒在地上,幸好不是直接受力,才没有受伤,却被溅得一脸血污。

 变起非常,把大家都惊呆了,岑非出手之狠,是大家都知道的,当他肩骨节时,大家还不相信是张自新所为,因此岑非突施杀手时,灵空禅师还想出声劝阻。

 话没说出,岑非一掌把自己打成残废,使他把到喉间的话硬咽了回去,呆立不知所以然了。

 岑非痛得额上青筋直暴,对伤残的那只手看也不看,只是狠狠地盯着张自新怒目而视。

 岑非冷笑道:“好!好!小子,你好俊的功夫,你的招式是跟谁学的?”

 燕青被岑非推开后,真替张自新捏了一把冷汗,他知道岑非那一掌的厉害,张自新即使能用手接住,也架不过那如山巨劲,非成残废不可,谁知张自新竟用岑非的手臂挡住了那一拍,而逃脱了一劫。

 他不知道是张自新惶急之下的巧合,还以为是张自新是存心使出了这一招,确是妙不可言的,却也太过狠毒,惟恐引起大家的公愤,正想替他解说一番的。

 岑非已然问出了那句话,他连忙代答道:“张兄弟是无师自通,从没拜过师父。”

 这是老实话,因此张自新跟华树仁学了剑,跟哈回回学了摔跤功夫,由李铁恨与刘广泰打的基础,却没有人教他拳脚的功夫,然而谁能相信呢?

 林龙急道:“岑老,别听他胡说,这三个家伙来历大有问题,现在才知道兄弟的顾虑不错吧!”

 杨青青冷冷道:“你也是一代名家,怎么说话这么浅薄,无师自通的来历是不明白吗?”

 燕青轻轻微笑道:“现场有两位掌门人,其余也是各派各家,技击之道博闻微,任何一家的武功都没有用敌方的一只手去招架另一只手,而且岑非是反身劈掌,张自新用他的手臂去架,只有扭断了手臂才做得到的,冠古绝今,也找不到这种怪招。”

 灵空大师这才道:“老衲承认张施主那一招确是无师自通的巧合,因为这已超出武学的范围,不过张施主运用这一招,一定受过名家指点。”

 林龙叫道:“岑老内外两途,功力俱臻化境,却被他制住一条胳膀,这难道也是五师自通吗?”

 杨青青道:“当然是了,刚才是以力较力的结果,张兄弟的劲力是天赋的。”

 涤凡道:“杨小姐,这话是不能说的。”

 杨青青道:“张兄弟才十五岁出头一点,如果不是天赋的劲力,即使他从出娘胎就开始练功夫,也无法与岑老前辈数十年修为相较…”

 涤凡怔了一怔才道:“杨小姐的话不错,贫尼想除了这个可能外,实在也想不出别的说法了。”

 岑非怒叫道:“很好,老夫几十年的苦练,竟不如一个小孩无师自通的瞎练了,小子,你再接老夫一掌试试看…”

 说着慢慢走过去,脚下在地上陷出四个浅浅的印子,他已经把全身的内力都运足了,正待举掌下击,张自新却被他的功力吓住了,呆呆地不知如何是好,幸亏灵空禅师快步赶上,把岑非的掌势托住了道:“岑施主请等一下。”

 岑非怒叫道:“大师是想替他架梁子吗?”

 灵空合十道:“此子确是武林奇才,质美而未学,万难与岑施主神功相抗,盼岑施主能留他一命…”

 岑非冷冷地道:“禅师是以少林的代表身份说话吗?”

 灵空一怔道:“施主何出此言,贫衲只是站在本身的地位…”

 岑非道:“那就很抱歉了,兄弟现在是以昆仑门中的代表行事,请大师不必干涉。”

 话说得很绝,灵空大师如果再不退出,那就是表示少林与昆仑公开作对了,灵空只好默然退过一边。

 杨青青没有想到事情会弄得这么糟,燕青一番胡诌,先开罪了崆峒,那还能说得过去,因为对方人太甚,张自新把岑非的一条膀子弄残废了,说什么也难以解决纠纷,想起离京时,哈回回再三嘱咐,别与五大门派冲突,现在刚碰面,就开罪了两家。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只有硬着头皮下去,惟一的希望别再把另外三家得罪了,少林、武当、峨嵋三家都是出家人,势力也较大,也比较讲理,能争取到他们的同情,事情还好办些了,否则到处树敌,就寸步难行。

 再看看岑非内力的深湛,虽然残去一手,依旧若无其事,张自新万难拆敌,急道:“兄弟你退下来,我向岑老前辈讨教一下剑法。”

 摇了剑冲了出去。

 岑非怒吼道:“滚开,你别来凑送死。”

 杨青青硬着头皮道:“张兄弟跟本没有学过武功,只跟我练过几天的剑,你欺负他,我当然要出头了。”

 岑非看了她一眼,道:“昆仑以剑术传世,你老子来了也无法与老夫动手。”

 杨青青气上来了,冷笑道:“你吹什么,如果你真有这么凶,为什么连自己的手都保不住了?”

 岑非怒吼一声,探着空手进招,杨青青飞舞双剑,招式虽然新奇,却毫无用处,因为这老头儿太厉害了,一双空手,抡着宽大的衣袖,使开来比剑还凌厉,家传的杨家剑法别谈了。

 华树仁所授的那套心剑,却是根据对方的剑势而变化的,岑非用的是衣袖,面积既宽,内劲又强猛,根本无法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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