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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囚徒劫宫 巧遇姑娘
 旁观者清,拐仙已看出玉扇书生艺臻化境,独眼彪要糟,因此事急上抢救。但已太晚了,双方绝招一出,生死须臾,旁观的人加入已来不及了。

 扇鸣而罡风的气爆声传出,人影乍分,胜负已判。

 “哎…”飞退的独眼彪惊叫,血珠飞溅。同一刹那,啪一声暴音,玉扇拍中拐仙攻出的拐杖。

 拐仙毕竟老人,而且是横方向受力,身不由已,被震得测飞文外,踉跄地又退了三步。

 玉扇书生玉扇轻摇,冷冷一笑说:“你们都老了,全是空有虚名的废物。”

 独眼彪在丈外着地,屈下左膝挫倒,左肋下鲜血淋漓,被扇斜划了一条血,可能肋骨也受伤了。

 拨火构变成半月形,成了废物。

 老太婆大惊,口而出:”“般若大真力,似九华地藏道场笑和尚的不传之秘,这小辈出手便用绝招伤人,好恶毒的心肠。”

 玉扇书生玉扇轻摇,徐徐向捂住伤口挫倒在地的独限彪走去,森森地说:“你死不了,在下要活着带你到岳州。”

 “还有老身呢?”老太婆踱出来说,寿星杖也伸出来。

 玉扇书生转对着老太婆,寒着脸说:“在下要废了你,免得你厚着脸皮倚老卖老到处充前辈吓唬人,也免得你在江湖上活现世…咦…”

 异声起自枣林,一个簸箕大的跋形怪物,闪烁着银光飞旋而至,玉扇书生知道厉害,扇左手拔剑向怪物挥去,怪物在剑尖前突然上升、倒转、回旋、返飞。

 “哈哈哈哈…”狂笑声震耳聋。

 受伤的独眼彪一声呻,心衰力竭地向前一立卜。

 拐仙夫妇坐倒在地,双手掩耳浑身战栗。玉扇书生打一冷战,抱元守一举剑行动抗拒笑声。幸而笑声倏起倏落,枣林中踱出一个一身银衣、佩银剑、手握银色遮帽的年轻少年郎。刚才那可飞舞自如的怪物,就是这项绢制的银色遮帽。

 这位少年郎比玉扇书生更年轻、更俊更潇洒,一双黑亮的星目魔力无穷,怎么看也不像个男子汉。

 “这位仁兄练的不是般若大真力。”银衣少年一面接近一面说:“笑和尚一代高僧,会有这种狂傲的弟子。”

 玉扇书生脸上一阵白一阵青,一咬牙,举剑问:“你是谁?阁下好纯的摄魂魔音啊!”“夸奖夸奖。人比他们三个老废物要强些。”

 “在下申士杰,阁下尊姓?为何要助这几个废物?”

 “因为在下看不惯你那种自命英雄的可憎嘴脸。”

 “你”

 “你是这样行侠的?我在等你的解释。”

 “你要管闲事?”

 “你不也在管闲事吗?”银衣少年咄咄迫人。

 “这…”“哈哈哈…”林内笑声又起,踱出一个白发怪人:“银衣使者,他不是管闲事,而是别俱用心。”“他是为什么?”银衣使者问。

 “天南一剑的女儿,美得像瑶台仙子。这位仁兄为了要用独眼彪的脑袋博心上人一笑,所以拍膛保证来走一遭,假行侠之名,杀人以博美人一笑。”

 自从老人出现,玉扇书生便恐怖地直发抖,惊恐地死盯着老人带上那具拳头大的玉雕骷髅头。等老人逐渐走近更是如见鬼扭般,五扇书生向后退走。

 “你敢走?”怪老人冷叱。

 “晚…晚辈…”玉扇书生语不成声,不敢再退。

 “独眼彪心不够黑,手不够狠,丢尽了咱们黑道朋友的脸,所以只配在这里现世。小辈,你行侠用他来祭剑,这算什么?你如果有种,何不向老夫来?”怪老人狞笑着说。

 “晚…晚辈…”玉扇书生仍未恢复正常。

 “老夫横行天下近一甲子,心狠手辣满手血腥,天下间想要将我玉骷髅毕天奇化骨扬灰的人,比坑里的姐虫要多上千万倍,小辈,你把我一刻砍了再剥皮筋,保证你可以侠名满天下。声誉将盖过圣剑神刀。名利双收,一举成名。来啦!机会不可错过,你的剑磨过了没有?”

 面对这位武林朋友闻名丧胆的字内三魔之一,玉扇书生几乎快要崩溃了,突然扭头狂奔,急如丧家之犬。

 玉扇书生一跑,玉骷髅老魔反而怔住了。

 玉骷髅讶然叫:“武林一绝绝剑雷一呜调教出来的门人子弟,怎么这样窝囊胆小?雷一鸣完蛋了,这小子真替师门增光不少,异教异教,报应报应。”

 银衣使者哼了一声,说:“都是你,就会亮出你那活招牌唬人,你把他吓跑了,我要你赔。”“哈哈!你说得真妙,人跑了,哪能赔产’“不赔就惟你是问。”银衣使者说,突然一掌拍出。玉骷髅哈哈一笑,例跳八尺,摇头说:“打不得,万一你不小心摔破了头,你那老鬼师父找我讨公道,我可吃不消,走啦!赶快到县城找老酒填五脏庙要紧。这里的事,用不着你我手。”

 银衣使者将遮然帽往上一戴,低低的帽檐隐约可看到锋利的暗藏花瓣式薄刃,如被削中哪有命在?“真该走了。”银衣使者说。

 两人说走便走,扬长而去。

 拐仙倒一口凉气,夫妇俩将昏的独眼彪抬入屋内,刚上了药,独眼彪便醒来了,虚地问:“老哥,那…那狂小子呢?”

 拐仙一面熟练地裹伤巾,一面说:“走了,丢人现眼。”“那可怕的笑声…”

 “好象是一种可怕的、令人心智丧失的魔音,把那位自命侠义英雄的狂小子,吓得逃掉了。”

 “是摄魂魔君来了?”

 “是玉骷髅毕天奇。老赵,你还记得江湖道上,谁敢在光天化之下,穿银衣公然亮像的?”“道第一高手银龙纪年,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魔头。

 咦!你是说他来了?”

 “是个穿银衣叫银衣使者的年轻小伙子…”

 拐他将所发生的变故说了,最后说:“玉骷髅居外。”银衣使者没老没少地笑,我料想银衣使者是银龙的门人或子侄,不然岂能获得玉骷髅的礼遇?”

 “这地方不能住了。”独眼彪失声长叹:“这些名震天下的凶魔在此出现,后是非必多。老哥,咱们得赶快迁地为良了。”

 枣林的另一端;原先隐身察看的苟文祥离开藏身处,越野而走四中哺哺自语:“玉扇书生那种人如果算侠,侠也真不值钱了。晤!那银衣使者很不错,扮男装相当不错。”

 他眼见这一场江湖的恩怨启幕和收场,觉得很有趣。独眼彪的不服老;拐仙夫妇的主持公道;银衣使者的打抱不平;玉骷髅的嘻笑怒骂嘲世态度;五扇收生的欺善怕恶…这对一个对世俗漠然的青年人来说,的确是很新鲜有趣的事。

 襄城是一座山区边缘、民风淳朴的小城,想不到在无意中让他看到这一种不平常的事,真是眼福不浅。

 想起银衣使者,他心底油然兴起羡慕的感觉。

 同时,荀文祥也感到很奇怪,这小地方今天怎么突然来了一些江湖上名号响亮的人物呢?那位天涯客身手不凡,而身于卖唱下九已经不同凡俗,出现在僻野穷乡更是不合情理。他在想:也许有什么不平常的事要发生了。不管发生什么大事,必定与他无关,他用不着担心,因为他从不过问于己无关的事。

 暮色四起,越过一座小何,登山小径在望。一脚跨入小径,他突然站住了。

 路两侧林深草茂,小径向上婉蜒伸展,前后不见人踪,可听到归巢的鸟满山叫鸣。他站得笔直,凝神前视,在外的手臂,表面的皮肤在收缩,皮疙瘩触目,每一直竖而起。

 久久,鸟鸣声突然静止。

 一声鬼啸起自右侧茂林深处,似乎突然风四起,树后革中四面八方似乎鬼影憧撞,鬼声瞅瞅忽远忽近。

 他几立有如石翁仲,呼吸似乎已经停止。

 蓦地异啸划空,一颗拳大光芒闪烁的绿星,划出一道快速的绿虹,从上面电而下,距他身前约三尺左右。突然折向往外飘,投入三丈外的茂革中,绿烟四散。

 “咦!”林深入传出一声惊讶的叫声。他的藤杖突然上升,信手一排,身形不徐不疾地斜移一步。

 杖上传出异音,另一道淡淡的晶晶光芒,从他的身侧一掠而过。快逾电闪,掠过后方听到隐隐的破空飞行异啸,远出三文外没入一株大树干内不见了。

 般文祥举起的山藤杖,出现三杖暗青色的四寸扁针,穿乡山藤杖横贯在上,发出森森冷芒,草丛中黑影暴起,远从三丈外飞扑而来。

 单刀来势电耀霆击,但见虚影一闪,便侧移了丈外,扬刀作势行第二次攻击。

 “孤鹤丹士不在,我找你。”黑衣人说。

 “你为何找孤鹤仙长?”他讶然问。据他所知,这十余年来,从来没有登门找孤鹤丹士动手动脚的人。仅偶然有城里的人来买丹药。

 孤鹤丹士除了不时到县城卖药外,便是带他远走的伏牛山区采药,最远曾带他到湖广荆山。除了与野兽打交道之外,从没与人冲突,为何今晚有人上门行凶?

 “你不必问因果,你可是孤鹤丹上的弟子?”

 “在下尚未拜师,仅是老神仙的守炉弟子。”“那就好,他到何处去了?”

 “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他平静地说。他想起了独眼彪,要不是他多嘴,可能不会发生玉扇书生登门寻仇的事,他应该放明白些了。

 “只怕由不得你。”黑衣人凶狠地说。

 又是一个由他不得的人,天涯客就曾经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我懒得和你计较。”他说,准备撤走。

 黑衣人发出一声低叱,四面八方草摇被动。他知道附近潜伏着不少人,凭他出入深山大泽采药的经验,连潜伏的野兽也逃不过他的耳目,何况是人?

 荀文祥除了与野兽格斗的经验外,他不曾与人过手,虽然知道自己天生神力,技击搏。但却缺乏搏击的经验,稍一不慎,便会打人命官司,因此他从没打算与人争强斗胜,而他的生活环境也十分单纯,也没有与人拼命的必要。

 今晚他碰上了需要拼斗的困境了,恐怕真的由不了他啦!但无论如何,他不希望与人动手。

 如果他不及早身,人群合围就大事不妙了。他一声长笑,杖向外一挥,左手一伸,头上的发结解开了,长发披散,身躯快速地旋转,罡风呼啸,冷气森森。

 四面八方人影暴动,刀剑之声入耳。

 黑衣人一怔,咦了一声,他像一阵风,从西南角逸走。

 “哎呀…”西南角三名阻路的人,如被狂风所利,向两侧飞跌,砰然有声。

 “这家伙会妖术。”有人惊中。空山寂寂,他已平空消失了。

 黑衣人只看到灰影乘风而逝,惊得骨惊然,收对惶然急叫:“快撤!三弟,快传讯通知在葛仙宫守候的人小心,那老妖道可能比这家伙更可伯。”

 胡哨声传出了,片刻便传抵山巅。

 葛仙宫是近山巅的一座小道观,平时仅有三名香火道人在内清修。

 后进殿测方的大院,是孤鹤丹士的练丹房。荀文祥自己有一间卧室。如果是炼丹期间,他不但要照顾炉火,要按时添加药材,要远到山下到丹井挑水,在火候紧要关头,还要唤醒丹上查察火候变化的控制秘决,真够他忙的。

 对外,他是随孤鹤丹士学炼丹术的守炉人。其实荀文祥却是孤鹤丹上的秘学传人。

 孤鹤丹士在葛仙宫,耽了二十年漫长岁月,他那只带来的丹顶鹤已出现老态。

 县城附近的人们,皆知道他的丹药不错,谁也不知老丹士的过去,也没有人留意他的未来。

 其实,孤鹤丹士不仅是炼治病的丹药,也炼各种稀奇古怪的所谓丹砂。

 丹房后有一具巨大的奇异鼎炉,有大型风箱,也有从汝州与南召山区挖来的各种矿石,冶炼出来的怪金属,只有苟文祥知道其中奥秘。总之,他是个富有传奇研宇宙奥秘的传统玄门弟子,而非跳神撵鬼的道教术上之类。

 他一辈子也没穿过装神弄鬼的道施。但当地的人,皆依惯例称他老道、仙师,他也不以为什,不加辩解。

 他卖的丹药,都是一些平常用的丹九散,从不替人治病,卖丹药为的是嫌些银钱开销,因为葛仙它的香火有限得很。

 荀文祥警觉地出现在宫门外,他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宫观依旧,入侵的人都撤走了,丹房一塌糊涂,所有的药材、矿石、药瓶…七八糟丢得遍地都是,显然来人彻底按遍这地方,大概是搜寻什么他们志在必得的东西。

 据三位香火道人说。来人是申牌左右到达的,人数众我。先包围全宫,然后侵入寻找孤鹤丹上,把香火道人囚在大殿,搜遍了每一处隐蔽的角落。

 孤鹤丹士是近午时离宫的,带了丹顶鹤,芒鞋分杖飘然下山,迄今尚未返回。

 荀文祥在丹堂北首的一株古松的树内,找到了孤鹤丹上留下的一封手书。

 上面写着:“岁星昼见;客星扫北极五星犯东垣少宰。中黑子现。本命离宫因而受引,四营变,六侵于七,少太阳蒙昧不明。为师与汝,将受此宇极源所扰,此即所谓劫数。为师避劫大庄,汝亦将历劫风尘。十年后再行相见。

 今后三年之内,汝每晚练气时,须首离足坎,以期水火并济,可望安度危难。天心莫测,好自为之。”

 孤鹤丹士从不教他学神仙,仅教他长生保命术,虽则难免牵涉到五行等等神秘术数,但选信的成分并不大。

 吃的方面茶淡饭,多吃野蔬瓜果,内腑自然清而不浊,练技击气功,可以强身健体,有危难时可以自保,平时不风寒疾病所侵。

 早晚行功可令身心舒泰,清心寡不为七倩所伤。寝时按本命星座定位,可令体仙生机顺手自然展。

 这一点近乎迷信,这与风水先生替人定宅位差不多,宅位定对了,宅主人兴旺有期;定错了,很可能殃及子孙。

 修道人就相信宇宙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人体内循环动,在某一时间,这种力量如果形成逆,那就百病丛生,事事不如事,信不信由你。

 有道行善气的人,一眼便可看出对方是否体内逆已经形成。有些江湖术上,就是对这种学问一知半解用来骗人。

 荀文祥回到自己的居室,将丹士的手书火化了,心中将信将疑。显然,丹士的确有未卜先知之能,在劫光临前走避祸去了。

 至于丹师说他将历劫风尘,那怎么可能呢?他在这里土生土长,有田有地有,平生无大志,生在这里死在这里,怎会有历劫风尘?

 花了一个时辰,他将凌乱的丹房整理停当,草草吃完晚餐,他在鼎炉上点起一特制的径寸松明。这松明的确特殊,玛瑙的柱体看似松明,其实另有秘密。

 不管怎样吹,也不会息灭,风大时,火焰随风而动,似乎已经息了,但仍有一星火影。

 风一过,火星再吐焰苗。这就是位师父丹师惊世骇俗。

 更可能被官府捉去妖术惑众法办,官府最忌讳这些与众不同的奇事异物。

 夜已深,不时传来一阵阵袅呜,和三两声野狗的长降,好个凄凉的夜。

 鼎炉的室中心,松明的火焰其白略带青色,有焰没有烟,也没有一般松明的毕剥声传出。

 他在距炉八尺左右打坐,背倚鼎炉,光并不影响他的视力。窗外,树影摇曳,月光将树影投在窗纸上,像是鬼影在摇动。

 丹室门大开,他面向门外,双目敛神内视,像一个石人。他的膝上,横置着他那山藤杖。左股旁,放置着一堆裂的松球。右股旁,有一堆带有芒的麦粒。

 今晚他破例穿上了灰色的宽大长袍,头上的黑油油长发披下双肩,垂及际,猛一看去,真会令人吓一大跳,真像个来自地狱深处的鬼魂。

 窗外虫声倏止,风声飒然。

 他心一阵汹涌,但丝纹不动。片刻,左窗无声而启。右窗人影一闪而没,但声息全无。

 一个袍拽地,戴了头罩的高大黑影,鬼魅幻形似的突然出现在门口,双脚已在门槛内。

 他不言不语,甚至双目也未张。

 就这样,两人遥遥相对,不言不动,僵住了。久久,神秘怪客似乎不耐烦,用森森带有七八分鬼气的声音问:“孤鹤丹士还没有回来吗?”“老神仙云游去了。”他沉静地答。

 “你是他的弟子?”“也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在下是守炉人。”

 “你就是傍晚时分,在山下用五行遁术遁走的人?”

 “你们到底是为何而来?”他反问。

 “老夫要丹士的武林至宝拔洗髓九转神丹。”

 “这里只有一封金丸,二宝千金,三室救疫散,四神补虚膏,五腑保命丹,六味地黄…”

 “住口!”黑袍怪客沉叱。他双目睁开了,星目炯炯。

 “老夫已查出孤鹤丹上的底细。”黑袍怪人说:“他就是四十年前,以三颗九转神丸,救了行将入棺的飞云神龙,未留下姓名的白胡子老道,四十年人,他仍是那开鹤像的白胡子道人。”

 “在下不知道老神仙的往事,只知道老神仙从不卖珍丹宝丸。”

 “你不打算合作了?”黑袍怪人语气益厉。“你们已经搜过了,还不死心?”

 “跑得了老道,跑不了宫观。小辈,你是不是倚仗有妖术在身,便可以吓阻老夫?”

 “正相反,在下真怕你们行凶。”

 “给你数十声数,权衡利害,数尽,你将后悔莫及。”

 “你…”“-!二!三!”

 “你闪讲不讲理?”他高叫。

 “四!五!六!”

 “荀少爷,救…救命…”一名倒在地下的香火道人惊骇地狂叫。

 “七!八!九…”

 他星目怒睁,剑眉一场,沉声说:“你们待手无缚之力的可怜香火道人,这算什么?你们“十!”声落,黑袍怪人一闪不见。

 他深深入一口气,向狼狈爬起来的三名香火道人说:“你们先进入药室,千万不要出来。”

 三名香火道人踉跄地向药门走,距药室门尚有五六步,突然三人同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摔倒在地。

 不等他起身上前察看,两窗和门外,突然来五六道黑黑的水柱,血腥触鼻。

 是黑狗血,专破妖术的宝具。

 想躲也躲不掉,他成了全身污血的秽人。

 “你们简直岂有此理!”他恼火地叫。

 特装的松明一明一灭,被黑狗血所波及,但火焰一伸,室内重放光明。

 三道电虹从在窗入,全袭向他的胁肋。

 他大袖一挥,三把飞刀消失在袖里。

 “你们走吧!不要太过份了。”他强抑怒火说。有物击中墙壁,发出一声异响,淡淡的轻烟片刻便弥漫全室。

 他手脚一松,头向下一搭。

 一个全身灰暗的人影,幽灵似的掠入,在他身前背着手向他审视良久,然后哼了一声,伸手便抓他的头发。

 手一触他的顶门,人突然向下跌伏,跪伏如羊声息俱无,极像一位俯优向神祷告的虔诚信徒。

 松明的火焰一跳,再跳,第三跳颜色全变了。火焰的长度也变了,由原来的两寸变成三寸,但焰径却缩小,拉得小小地,颜色转青,然后变绿。

 原来明亮的丹房,变得一片股肽惨绿,鬼气冲天。从血腥中,可嗅到另一种若有若无的霉革气味。

 “咦!”门外传来了惊噫声,啪一声响,绿焰爆烈,全室陷入沉沉黑暗中,仅有的光源终于熄灭了。

 黑暗中,风乍起,气流,啸风声有如鬼影嗽晰,幽灵夜泣。

 外面有奔跑声,脚步怆煌杂乱。黑暗中,传来乍雷似的沉叱:“站住!你们都是些怕死鬼吗?不胜正,妖术何足道哉?你们这些心目中没有鬼神的人,怎么就被一些障眼幻术和法器的异声吓惨了?”

 “用火烧他出来。”有人怒叫。

 “我来放火。”另一个低沉的嗓音说。

 “我到外面弄些干草来。”另一个说。

 “厨房内有柴草,我去…哎…”“啊!…”另一个的狂叫声震耳。

 “谁用松球打我?”有人怒喝。门内黑影出现,上身向上伸,下身前移跨入院中,上身仍向上伸高,高出檐下仍在上升。

 老天爷!那是一个巨大无朋,两丈高的巨灵,黑长袍直拖近地面,斗大的头,须发如飞蓬,一双巨眼绿芒闪烁,手中举着一两丈长的绿炎通明的大刀。

 夜雨飒然,满院子里都有啸风声传出,雨滴着地,响起入耳。

 巨灵的头部,绿色的云雾腾涌。

 “哎呀…”在院子里列阵的七八个人影狂叫。

 “天!这鬼雨好厉害。”有人惊骇地在叫。仅片刻间,院子里冷冷清清,鬼影俱无,人都跑光被怪雨打得一个个抱头鼠窜,被巨灵吓了个,连主事的黑袍怪人也溜之大吉了。

 不久,丹房灯光重现。

 荀文祥将三位被飞蝗石击昏的香火道人送走,自己勤快地清洗全身和丹房的黑狗血,换妥了衣,他闭上丹房门,踏入院子返回自己的居室。

 刚点上灯,虚掩的房门悄然而开,他的卧室很简朴,一一桌别无长物。

 “把桌下的凳子拖出来坐,不客气。”他平静地说,将先前置于鼎炉上的特制松明放在头的枕旁。他在里向内的,竟然知道来了客人。

 身后没有任何声音,荀文祥咦了一声,一面转身一面说:“好香,原来是一位姑娘呀!”

 真是一位姑娘,黑帕包头,黑色的夜行农,这种紧身夜行衣穿在身材成的女人身上,曲线玲现十分惹眼。

 这位姑娘的身材十分人,浑身是魁力。衣黑,肌夫却晶莹如玉,瓜子脸眉目如画,尤其那双深潭似的大眼睛,真有令人着魔的勾魂摄魄魁力。

 背系长剑,系带在恰到好处的酥脑结了带花。小蛮被皮护扣得瘦小盈握,黑色的百宝囊外面绣了一头栩栩如生的展翅白凤凰。看年纪,十六七岁花样年华,秀丽中有英风,站在门外,用充满疑问困惑的眼眸,大胆地注视长袍飘逸的主人,迟疑地问:“你…

 你是怎样弄的?”

 室内品甚高的幽香动,幽香发自黑衣女郎的身上。

 他脸一红,讪讪地说:“房里简陋,不家女宾光临。在下先前不知来的是位姑娘,抱歉。”

 陌生的姑娘,怎能半夜三更地入单身陌生男子的卧室?

 所以黑衣女郎站在房门外,对他问非所答的态度似感不满,她说:“你还没回答本姑娘的话呢?”

 “哦!在下还不明白姑娘话中之意呢!”

 “我是说,那些风声、怪雨、两丈高的巨灵、烟雾等等。”

 “姑娘躲在后殿的飞檐上,应该旁观者清。”

 “我”

 “吓愣了,是不是?”他笑问。

 “哼!你…你胡说?我如果被吓愣了,岂不早跑掉了?相距甚远,看不清嘛。哼!我根本不相信世间真有鬼神。”

 “那你怎知是我弄鬼?”

 “那些人逃掉了,你以后的举动我都看到了,当然知道是你弄鬼。’”

 “你是他们一伙的?”

 “不是,我是跟踪一个银衣人,把人跟丢人,失在这一带山林里,误打误撞赶上了这场盛会。”

 “他们是些什么人?”

 “我怎知道?他们都戴了头罩,定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下三滥,但武艺相当不错,轻功更佳。”

 “你的轻功比他们高明多了。”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此地不便,请姑娘移往大殿,请。”大殿神案上的长明灯,投出暗黄的光芒。黑衣女郎在拜台上落坐,他侧坐在左首的拜垫上。

 “其实,说穿了不值一笑。”他正襟危坐目不旁神视:“山上夜间本来就是凉风习习,只利用冈箱口装置了一只音哨,风箱柄适宜的重物镇住,自然慢慢下,风声便可真了啦!洒一些麦粒,麦粒有有刺,岂不就是怪雨。巨灵更简单,丈余高的高跷,加上一件大袍就活龙活现啦!心虚的人不吓死才是怪事。”

 “可是…”黑衣姑娘说:“巨灵身上的怪光“那是炼的青磷。斗大的假头安装了烟管,不值识者一笑。”

 “原来你们老道,都是用这种手段骗人的。”黑衣姑娘恍然地笑说。

 “学道的人,多少会一些机械之学,穷理采微,涉猎术数。等到万一穷途末路,难免用来骗人。”

 他懒得为自己的身份辩护:“姑娘住何处?可知下山的路吗?”

 “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哦!访问道长如何称呼?”黑衣女郎含笑问,深潭似的大眼在他的脸部凝视。

 “这…贫道青松。”他信口胡说。

 “我姓舒。”黑衣女郎大方地说:“看来,道长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便可应付眼前的困难。如果他们不死心去而复来,你应付得了吗?”“希望他们不要来。”

 “一般说来,武林人不愿冒险和具有法术的人动手的,因为胜者不武,负了脸上无光。”“人是说他们不会来了?”

 “大概是的。”舒姑娘语气颇为肯定:“你不需要帮助,我该走了。”

 “舒姑娘,我送你下山。”他自告奋勇。

 “不必了,谢谢”

 送出宫门外,舒姑娘转身向苟文祥嫣然一笑说:“青松道长,我有句话不知该问不该问?”

 “姑娘有何请教?”他问。

 “青松道长,你真是葛仙宫的道人?”

 “我在这里已经职了十几年。”

 “据我所知,四十岁以下的人出家或学道是犯的,所以在江湖行走的僧道,决无四十以下药人,不管你是不是玄门弟子,要是在外面走动,最好不要穿道袍,不然你地给自己带来天大的麻烦。”

 “我知道令。”他说:“我不会在外地云游。”

 “就算你穿了道农,也不像个方外人。”舒姑娘摇摇头道:“至少,你没有仙风道骨的神韵。”

 “好,下次与人打交道时,我会摆出道貌岸然的神态,也许可以多骗些香火钱。呵呵…”“你再装也装不出多少道貌。”舒姑娘,转身急步走上下山的小径。

 荀文祥目送舒姑娘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中,他淡淡一笑哺哺自语:“她是一位好姑娘。”刚准备转身返宫,突然听到隐隐的警锣声。

 在乡间,每一村镇皆编有民壮,如有匪警,即鸣警锣求援,附近村庄的壮丁,皆无条件地赶来声援救应。

 但不论昼夜,警锣是不可敲的。

 荀文祥奔上奔上富旁的山坡,循声远眺。西南方出现一片红光,警锣声清晰可闻。

 “咦!祥云在竟会失火?”他讶然自语。祥云庄是附近最壮观的庄了,庄主邓国安不但是本地的富豪,也是声誉甚隆的武林世家。

 庄内的房屋皆是砖造,每一户皆建有风火墙,邓家的子弟和佃户,皆有严密的,怎会失火?

 荀文祥摇摇头,入宫而去。祥云庄失火,根本不着他耽心,邓家的子弟足以应付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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