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望夫恶斗
天涯游子林君珂不是这种人,有时不但挑不起,也放不下,所以他根本就不配称为大英雄。
他明知银衣仙子是他的死对头,而且小楼风雨所铸的过错是被
的。他却内疚于心,挑不起放不下。
对庄婉容,他也发生同样难挑难放的情愫。
龙游山村邂逅如珠,她的形影在他心中烙上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他想爱,却又不敢,想抹掉她的形影,却又难以割舍,可怜,真无可救药。
昨晚他冒险救出了彭胜安父女,他将她背着冒死突围,在下意识中,他的敢于拼命虽说是为彭胜安,其实也为了如珠,他必须拼死保全心中难以或忘的意中人。
人救出了,他却又不敢面对现实,不敢和她走在一块儿,免得陷入不克自拔之境,他要逃避,因为对银衣仙子和庄婉容,他早付出真挚的感情,不能再卷入漩涡之中,所以他请无情剑客护送彭胜安一家子赴忏情谷,他自己藉故逃避现实,避免和如珠接触。
他已调息行功消除了昨晚狠拼后的疲劳,心中仍烦躁不安,想早早离开,免得难以处理感情上的纷扰。
他拾掇好行囊,小云却将如珠的意见传到,说是如果他不随行,她不放心让他轻身涉险,不肯随无情剑客首途前往忏情谷,不仅说是小姐的意思,也是夫人的意思云云。
他楞在门旁,小云走了许久,他仍未移动身形姿态,傻啦!
她不放心,不让他涉险。天!真够他回味的。
他眼前,似乎幻现出如珠那双深潭也似的大眼睛,这双眼睛,曾经令他震撼,曾经令他魂牵、梦索,这时似乎正在向他凝望。
“砰”一声,包裹落地,这轻微的响声,惊醒了他的幻觉。他将门掩上,烦躁地在室中往复走动。
猛地,他右拳擂在左掌心上,咬了咬下
,突然吐出一连串喃喃低语:“我不能,走!
我得走,我必须离开她,远远地离开她,我怎能一误再误,误人误己?我林君珂不是好
之徒,我必须走。”
他决定立即进行散布谣言的计划,取一条头巾将发结包了,换了一身褐衫,用灯烟将脸部涂成了薄薄的淡灰色,大踏步从后院走后门,进入闹市之中,向最近的一座酒店走去。传播谣言,酒店是最理想的场所。
不久,他又换了一种衣着装束,找到一家骡马店。神气活现定下了两辆骡车。九江府的骡车也走武昌,但不傍着大江走,经幕
山余脉到兴国州,绕至兴国州的通山县,再分路西至岳
,北走武昌。通常骡车在通山换车,由另一家骡车店接运,因为在九江至武昌,以水路为主,雇车走陆路的客人,太罕见了。
当晚三更,一艘小船悄然顺
东下,船中,内舱是彭夫人母女和小云,她们心中惶惶,余悸犹在,昨晚的刀光剑影,令她们永难或忘,外舱中,彭胜安与无情剑客熄灯对坐,暗中戒备。
君珂卓立船头,在夜
茫茫星斗满天中,向江面全神戒备,看是否有岔眼的船只在左近出没。
江面有夜航的船只,各自悄然滑行,船首的夜航灯一无异样,看不出有何不妥。
破晓时分,船抵湖口江面,船向岸旁缓缓靠去。
舱内的彭胜安一怔,讨然问:“钟大侠,是要登岸吗?”
无情剑客微笑着摇头说:“林贤侄在这儿有事,船不在这儿停泊。”
船距岸仍有三五丈,君珂大踏步进舱,长揖为礼,向两人说:“彭恩公与二姨夫请保重,小侄告辞,祝此行顺风,他
有缘,容再相见。请代向伯母及如珠小姐致意,后会有期。”
他抓起小包裹,头也不回闪出舱面,人如大雁凌空,轻灵飘逸地跃登江岸,一声珍重,隐没在夜
苍茫之中,迳自去了。
彭胜安惊讶地正
站起,无情剑客一把拉住他说:“林贤侄乃是
情中人,让他去吧!
他这次引贼西追,风险极大,但武林中人为义轻生,乃是份内之事。他功力超人,或许可以自全,你我唯一可做之事,便是为他祝福。”
九江府城中,沸沸扬扬,盛传着彭指挥使并未死于桑落洲,但
女俱被所害,皇命在身,他已准备舍水就陆,赴施州卫就任。
第一天,九江至瑞昌的客人中,没发现岔眼的行客。
第二天,暗桩伏线探出有人定了骡车两辆,已付了车钱,去向是武昌府。但定车人始终未现身,说是三天后启程。
第五天,起初雇车的青年人来了,说是明
一早启行,退了一辆车。
店中伙计大概已得到警告,立即询问青年人的姓名,得到的答复十分令人满意:“林君珂”
第六天一早,城门一开,骡车以不徐不疾的速度,驶出了城门。
消息在江湖人的圈子里,传得极为迅速。六天的日子不算短,银剑白龙尽有充裕的时间准备他将九江府的残局让千手如来去善后,自己率一群有头有脸的人物走了。不止此也,他的柬帖亦已传出了。
骡车没有赶车的伙计。只有一个英风超绝的青年人,正是天涯游子林君珂,他自己掌鞭。车门关得紧紧地,不知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车后行李架上,堆了两只大包,看去像是行囊,却又不太像。
巳牌正,车过瑞昌,开始进入山区,沿清盆山山麓向西急进。这一天太平无事,当天夜间,在银山宿店。
第二天午间,车经兴国州,沿富川上行,向通山赶去。
君珂为了不愿自找苦恼,毅然早挥慧剑斩断情丝,在湖口登岸飘然逸走,他要将如珠那令他震撼的眼睛忘掉,不许感情有进一步发展的机会,甘愿做一个临阵退却的情场懦夫。
他按预定计划进行,故意将行期延长两天,而且将五十两银子押给骡车店,不要车店所派的赶车老大,言定自己驾车,在通山将车交给车行的分店,换车到武昌。车店只要有银子,自然不阻止客人自驾车辆,顾客至上,少派赶车伙计更省事。
第一天平安无事。车过兴国州,不久便重新进入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
这条官道并不宽阔,只可让两辆骡车勉强并行。山区中道路起伏不定,赶车人如果不小心,不是上不了山,便是从山上摔下深渊绝谷,粉身碎骨而后已,从九江到兴国州,全程二百四十里,他几乎走了一天半,可知车速不太快,进入了山区,车更慢了。
这条路上的行旅少得可怜,走上一二十里,前后看不见人迹,端的是林密山高,人迹罕见。
转过一处山口,官道向右一折。这儿距兴国州,已经相去约有七十里了。
远远地,一座奇峰在眼前升起,峰顶有一座奇怪的巨石,远远看去,像是一个梳高髻、穿着长裙的女人,俯瞰着官道,确有七分相像。
官道之左,是奔
着的富川,右面不远处岭脚之下,有一个约有五六十户人家的小荒村,官道在村前通过,有五六个村中小伙子,正牵着牛缓缓走向村中,听到辚辚车声,都全扭头向来车注视。
君珂看看天色,已是申牌初了,放松了缰,两匹健骡八蹄一缓,车便缓缓而进。经过牛群旁他勒住健骡,向左侧一个小伙子抱拳拱手,含笑问:“小兄弟,请了!”
小伙子也点点头,讶然问:“赶车大哥有事吗?”
君珂满脸堆笑,往下问:“请教兄弟,这儿是什么所在,前面可有宿处?”
小伙子满脸
惑说:“怪,大哥怎会不知这是什么所在?大哥的骡车,是九江府长安老店的,长安老店的赶车大哥,闭着眼也知道这儿是菁山太平村。”
“哦!在下乃是新来的伙计,不知这条路如何走法哩。”
“难怪。”小伙子恍然,又道:“这儿是菁山乡太平村,瞧前面这座山,就叫做菁山,请看峰上的人形石,像一个妇人。所以也叫望夫山。据说,很早很早以前、也许是干年以前的事,古老传说,有一个妇人送夫出征,在山峰上目送其夫远行,化为石像,由望夫山西行,约九十里到长山铺方有宿处。大哥定然不是早上从兴国州来,不然就不会错过宿头。”
“哦!在下近午方过兴国州,看来要赶夜路了。”
“赶夜路?”小伙子惊叫,又说:“这条路白天也鬼打死人,毒虫猛兽不时可以发现,走夜路怎行?还是在敝村暂过一宵算啦!犯不着冒险。再说,山路危险,车如果掉下山崖,岂不糟透了?”
君珂略一沉
,忖道:“怕什么?也许会碰上贼人哩!反正彭恩公定然已过了池州,可能已由陆路到了黄山附近了,我将车儿往山崖下一推,岂不一了百了?让贼人死心,倒是好主意。”
他一抖缰,说:“谢谢你,小兄弟。在下必须赶路,多谢指教。”
小伙子直摇头,注视着冲出的车背影,仍在叫:“赶车大哥,还是在这儿歇一宵的好。”
君珂意气飞扬,加上两鞭“叭叭”两声脆响,骡车直向望夫山下冲去。
太平村距望夫山不足十里,虽看得见山峰,但十里路骡车要花时两刻方可到达,车儿平稳地向前驶,车上的君珂扬鞭策缰泰然而进。
他感到奇怪,怎么沿途不曾发现过岔眼的人物?他却不知,可通车马的官道只有一条,贼人道路
,根本就用不着派人钉梢,免得
行藏。
骡车在山坡林中不徐不疾趱程,将抵望夫山下了,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古森林,林木一片青绿,生机
,官道穿林而过。
蓦地,林中飞扬起苍劲的嘹亮歌声,歌者中气充沛,入耳如在耳畔发音:“独闯江湖六十秋,剑上寒光贯斗牛,擎天倡义休相问,天下世情一剑勾。”
歌声铿锵,直震耳膜,君珂淡淡一笑,自语道:“是独剑擎天,他为自己的名号编了这首怪歌,道出了自己的心声,在四大魔君中,他不是最坏的一个,他认为自己不问世情道义,我看却不尽然。”
他举鞭一挥“叭”一声脆响,两头健骡紧走,车儿向林中冲去。
车冲入林中,林中没有人,林空寂静,山风萧肃。他勒住骡刹住车,朗声说:“冯老前辈,请现驾赐教。”
林木深处,传来了回音:“小友,你的记
倒是惊人。”
“老前辈在歌中已显示名号,倒不是晚辈记
好。”
“小友,这条路危机四伏,群魔
舞,不走也罢。”
“任他刀山剑海,晚辈也必须一闯。”
“车中人的安全,你该计及。”
“马行狭道,进退皆难,两害相等,取进舍退。”君珂豪气飞扬地道。
“事实确是如此,希望小心。”
“老前辈可否示知,对方来了些什么人?”
“为首之人乃是千手如来,他引来了宇内魔君怪物,还有早年的荆襄巨寇。此外,还有许多想来开开眼界的武林名宿,与久不出现江湖的怪人。”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多谢老前辈指教。”
“前途多艰,多加小心,老朽不能公然出面,只能暗中助你一臂之力,珍重。”
声音渐去渐远,显然独剑擎天已经走了。
君珂驱车再进,一面拾掇结扎停当,信口歌道:“天涯海角寄萍踪,游子心情九州同。
月如梭催白发,英雄豪杰总是空。”
官道在林中向上爬,终于到了望夫山下了。
道路从山
左侧绕过,抬头可以看到望夫石,俯首可见奔
的富川溪,一道高崖在道右耸立,崖上藤蔓密布。
“唔!这地方很凶险,我得留心些儿。”他想。
车速锐减,缓缓走上了高崖下的官道。他左手控缰,右手
了长鞭,换上了白龙筋鞭以防万一,随时准备发难,与贼人拼个你死我活。
人在官道上走,看不清崖上的景况,藤萝和崖间生长的小树,将视线挡住了。
前面崖壁转角处,藤萝中有三双冷电四
的眼睛,正目不转瞬地盯视着缓缓而来的骡车。在转角处另一面,路上倒着两株大树,将官道堵死了。此外,看不见的危机,正隐伏在各处,似乎在空气中可以唤出死亡的气息。
蹄声得得,愈来愈近。
三双眼睛的主人,正用极轻微的声音在交谈,只有他们可以听清,其中之一冷哼一声说:“我就不信这小子有何惊天动地之能,用得着在暗中计算他?未免太辱没了咱们江湖朋友的名头。别说是他,即使是他老子天涯过客亲来,也不过接得下咱们三五个人而已,如此劳师动众,
后岂不让江湖朋友
笑咱们是脓包?”
另一个摇摇头说:“周兄,你该知道这小子是银河钓翁老不死的徒弟哩。”
“哼!银河钓翁的徒弟又能怎样?练功的火候,与年俱进,他能有多大?又练了多少年?我不相信奇迹,银河钓翁老不一死又不是神仙,能给这小子多少道行?”
第三个人接口道:“别怨天尤人了,咱们奉命行事,用得着替人担忧?快了,快进入石雷之下了,准备。”
发牢
的周兄没闲嘴,仍在嘀咕:“我真想斗他一斗,心里确不是滋味。”
第三个人又接口:“你如果手
,何不到山后参与拦截老怪的地方扬名立万?四明怪客与银河钓翁齐名,能向四明怪客递剑,
后武林中自有你的地位。要不,就乖乖地闭嘴,在这儿计算了这小子,咱们就赶往后山
两手儿。”
蹄声得得,车声辚辚,近了。最初发话的人又说:“怪!千手如来李老前辈恨狗官人骨,为何又不要活的?”
“杀人不过头点地,一死百了,要活的干啥?这才是李老前辈聪明过人之处。”
“别废话了,准备!”
君珂驱车缓缓走上了崖下窄道,他没想到崖上有鬼,只顾留意道旁有人猝起进击。右有高崖,崖高十余丈,不怕有人突袭,左有富川溪,路高出河面三二十丈,路下面可能有人隐伏,突然纵出路面并非难事,所以他的注意力放在左侧,忽略了崖上的危机。
正走间,前面转角处突然传出一声高吭的长啸,他心中一紧,抬头向前看去。
在他抬头的刹那间,前面三丈余崖顶上。传出巨木折裂声,草木急动。同时,顶端也传出声响。
“糟!上面有重物下坠。”他无暇多想,猛地“叭叭”两鞭,结实地
在骡胁上。骡儿失惊之下,发狂地向前急冲。
已没有退后的可能,他只能驱车前冲。
崖顶上,五六张以巨木架成的木排,用
绳悬架在崖壁上空,木排上堆放着数十块千斤巨石,
绳被砍断,木排向下倒,排上的石块立即连同木排向下砸,像是山崩地裂,轰隆隆以雷霆万钧的声势下去。
骡车像狂风急掠,车声如雷,马儿被惊天动地的声响所惊,拼命向前奔跑。
山崩地裂似的狂震暴响,天动地摇,尘埃滚滚,木石纷飞。可是,骡车却在千钧一发中,冲过了危险地带,最近的坠石,距后车厢仅有四五尺。
贼人未料到君珂的驭车术如此高明,估计错误,骡车突以全速疾冲,石雷被扔落车后,功败垂成。
接着,崖顶巨木纷纷下坠,整段崖道,雷声震耳,动魄惊心。但骡车却疯狂地前冲,车轮像是
离了地面,车座上的君珂已经站起,手中的白龙筋鞭不住飞舞,鞭声如连珠花炮,驱赶着健骡狂奔,车厢急剧地颠簸,但他屹立如山,不为所动。
冲到山崖转角处,倒在路中的巨树突然出现眼前。
“糟!狗东西可恶。”他
口叫。
健骡刹不住蹄,君珂也不想刹住车,猛地一声长啸,腾身而起,落下了车后,伸手在大包裹中一拉,磷光乍闪,白烟冲出。
两匹健骡“轰隆”两声,撞上了巨树,车座被突然的阻力一顿,向上抛起“轰隆”一声,辐折辕裂,突向左方三十余丈富川溪下飞坠。
君珂已飞跌崖
下,突以绝世轻功沿壁
飞掠。
健骡被车厢带下深渊,车厢后的大包裹升起袅袅青烟“轰”一声巨震,车厢撞在一块突出的巨石上,接着是两声霹雳爆响,两只包裹内的火药被黄磷火引爆,火焰飞腾,向四面八方飞溅。
整个车厢被炸得七零八落,无数火球向水中飞坠,壁间的草木,立即起火燃烧。
这辆马车如果是被贼人围攻,火药引爆,不知要枉死多少冤魂,真是贼人的幸运。
山上,贼人纷纷现身,共有四十人左右,齐声大叫,
声雷动。有一个家伙的声音特别响亮:“哈哈哈!这次小子和狗官完蛋了,完蛋了。”
君珂人如鬼魅,手脚并用,仗白龙筋鞭之助,攀上了十余丈高崖顶端。藉草木掩身,向贼人欺近。
贼人齐向崖下伸首张望,但根本看不到富川溪下的情景,但见浓烟冲天,草木起火,烈焰飞腾。
君珂欺近至最近一人,贼人仍未发觉,突然银虹乍吐,他在背后悄然出手,卷住一名贼人的脚骨,向外一拌,同时
身迫近,飞起一脚,左掌亦吐,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同时进攻三名狠贼。这三个家伙,就是最初说话发令的人,也就是三双冷电外
的眼睛的主人。
“哎…”被鞭卷起惯出的人狂叫,正是不服气的周兄,发出一声震人心弦的叫声,向下坠落,叫声凄厉,在长空中摇曳而逝。
左掌拍出,生死门神功倏发,行雷霆一击,可遥碎碑石的神奇内劲。排山倒海似的吐出,左首贼人怎
受得起?一声未出,内腑全被震毁,尸体如被狂风所刮,飞出崖外去了。
中间贼人了得,君珂的脚上力道也差了些,三处进击,以脚上力道最小,加以两侧的人先倒,贼人心生警兆,不顾一切向下一仆,抓住了山藤,拼老命滑下高崖,跌了个昏头转向,也逃得了性命,忍痛逃走报信去了。
君珂发了狠,不顾武林规矩,从后面猝起袭击,可见他确是到了忍无可忍、心如铁石的地步了。
他长啸转身,疯狂地向前飞扑其余贼人。
“杀!狗东西。”他大吼,白龙筋鞭破空飞
,厉啸声刺耳,卷入人丛之中。
惨叫声大起,白虹过处,尸体飞跌下崖,瞬眼间便毙了五名恶贼。
他的身法太快,贼人只听到啸声震人心魄,令人浑身发软,吼声如炸雷,令人气血下沉,还不知来者是谁,仓卒间慌了手脚,有人怒叫:“什么人,敢前来架梁子讨野火?兄弟们上,毙了他。”
君珂势如疯虎扑到,大喝道:“天涯游子林君珂,你们该死!”
“哎…”狂叫声乍起,发话的人脑袋挨了一鞭,天灵盖飞走了,如被刀削,尸身栽倒。
有一个机灵鬼突然大叫:“风紧,扯活。”
贼人一听正主儿未死,已杀上崖来。人的名树的影,他们的主子银剑白龙也栽在君珂剑下,再不走岂不太傻?不等招呼,早已有人先扯活了。
贼人四散逃命,君珂只能向一面方向追。崖后是望夫山的主峰,坡度不太峻陡,林深草茂,正是逃命的好所在,大多数的贼人皆向这儿逃。君珂,人如狂风向里卷,下手不留情,遇上了立予格杀,俊目中杀机怒涌。
官道从望夫山的西面绕过,经后山再迤逦西行,在后山古森林中,杀机四伏,一群有名的宇内奇人,正在这周围三十里内倏出倏没,飘忽不定。
君珂从望夫山的东面绕过,已无人可杀了,余贼已四散逃命,狼奔豕突,林深草茂,已经匿伏不见,要想搜寻,谈何容易?
他站在一处山脊上,怒火早消,自语道:“我该走了,八月中秋青城之约为期不远。我必须找一处清净所在苦练生死门奇学,以便和牛鼻子宇内第一高手拼个你死我活。”
说走便走,他略一打量方向,便信步向北绕出,正走向后山是非之地。
正走间,突听远处狂笑声如天雷狂震,直薄耳膜:“哈哈哈哈!你们这儿干啥?呵呵呵!打吧。”
他站住了,愕然道:“咦!声音好厮
,像是四明怪客哩。”
他处身在密林中,看不见前面的景况,忖道:“如果是他,我不必见他了,婉容妹的事,我用不着求任何人解决,即使是她的师祖爷也不行,她是在我手中失陷的,我必须亲手将她救回,青城炼气士名列宇内第一高人,自不会在约会前为难庄小妹的。”
他向左一折,向音源相反的方向展开轻功急
,正好向群魔
舞处奔去。
已经是申牌末,残
已快落下西山,天色不早了,暮色将起。
他紧了紧背上的小包裹、盘好白龙筋鞭,将夺来的一把长剑也系在背上,穿越密林急走。
降下一道山沟,在沟底他突然止步,吃了一惊。
沟旁一株大树上,有一名虬须大汉,被人用一把单刀从
口
入,钉死在树干上。血已变成黑色的凝结块,显然已死去多时。尸体的上端,有一块树皮已被剥去,有人用出类拔萃的指力写了一行字:“管闲事者戒。”
君珂走近一看,大汉的脸色变成了发黑,但他那奇大的酒糟鼻,和他那缺了半只左耳轮的特殊脸型,使君珂想起了武昌府的名武师大力神邓长风。
“这人如果是邓武师,杀他的人功力定是已臻化境的宇内高手,不然…”
他正自言自语,突觉心生警兆,将下面的话咽回腹中,倏然转身,在这刹那间,他已拔剑在手,右旋,急退半步,剑尖前指,左手剑诀作势攻出,反应之快,委实惊人,在电光石火似的眨眼间完成进击准备,好快。
“咦!”身后突然有人发出一声诧异的叫声。
君珂已运功护身,完成了进击的准备,听叫声未含敌意,也就凝神待敌,未予进击。
身后站着两个人,他都认识。一个是身穿破灰袍的老和尚,中等身材,目中神光湛湛,正是在彭家村山区第一次出手救他的酒
和尚宏远。另一人年约花甲,大环眼,虬须如猬,四方脸,大鼻阔口,一身灰袍,右手点着一
六尺长
铁杖,可看出持杖的手缺了一个小指头,不错,正是在龙游道上曾出现一次的九指神龙柯湘,六大怪物之一,一个极少朋友只有敌人的侠义英雄。
酒
和尚仍认识君珂,一步步
近说:“咦!是你,小伙子一向可好?”
君珂被酒
和尚所救时,神智并未全失,依稀仍可记忆,更从庄婉容口中,知道老和尚是个游戏风尘的武林奇人,赶忙收剑行礼说:“多承垂注,老前辈可是宏远大师?”
“呵呵!你还记得老衲哩,石埭山区一别,即不见你的踪迹,想不到在这人迹罕到之地,仍能重逢,异数。”
九指神龙一直向君珂打量,突然接口道:“小子,你不是曾被银剑白龙用牛拖着的小
贼?”
君珂已知九指神龙是酒
和尚的师弟。但一听对方仍不分皂白叫他小
贼,新仇旧恨往上涌,俊目神光乍现,哼了一声说:“你就是那有眼无珠,皂白不分的九指神龙?哼!岂有此理,你老昏了。”
他的话火药气极浓,相当狂傲,九指神龙怎受得了?大吼一声,晃身
近叫:“小畜生,你仍敢猖狂?”
“铮”一声剑鸣,君珂用极为迅疾的手法撤下长剑,冷冷地说:“在下认为你是个有眼无珠不辨是非的假英雄伪豪杰,血口
人,只听一面之词,不值得在下敬重,怎样?在下接下你这
得虚名的怪物。”
九指神龙大吼一声,正待扑上。酒
和尚摇手叫:“师弟且慢,你怎么仍是这般火爆脾气?”
九指神龙站住了,怒冲冲地说:“师兄,这小狗的事,委实令人…”
君珂抢着大叫:“呸!你这老混球老昏了头,你为何只听信一面之词?杀死许家大小二十八口
杀二女,都是银剑白龙所为,在下亦因此出手与那畜生翻脸,受伤被擒
受折磨,并被嫁祸有口难辨,时至今
,仍被那畜生派人围攻,百般设计
置林某于死地,他的师父青城练气士也出面与林某为难。”
他又对酒
和尚叫:“老师父,当年仗义救在下的庄姑娘,亦被青城老杂
所掳走。官方海捕文书中,捉拿
杀二女,诛灭许家满门的人,是银剑白龙冷真
而不是我林君珂。令师弟一生行事,偌大年纪欠缺思虑,极为世人所诟病,真是岂有此理。”
酒
和尚一惊,急问道:“你的话可真?”
九指神龙接口道:“目下已无对证,谁知是真是假?”
酒
和尚寿眉一皱,不悦地说:“他是银河钓翁的门人,岂会是
贼?而且我曾和他有一面之缘,起因即是追赶在石埭采花的银剑白龙而见面的。”
又问君珂说:“庄姑娘被掳,此事可真?”
君珂气尚未消,气虎虎地说:“林某从不骗人,千真万确,早些天在雷池鬼洲,青城老杂
与银剑白龙无
地向林某递剑,掳走了庄姑娘,约在下八月十五
到青城一决,信与不信,悉从尊便。”
九指神龙又
嘴说:“这小子满口胡言,凭他,哼!接得下青城炼气士的剑?见鬼。”
君珂毫不客气地说:“在下接了青城老杂
两剑,也刺了银剑白龙五剑之多,没有三两手绝活,怎敢向阁下叫阵?要不信,你可以试试。”
九指神龙委实憋不住。一声长啸飞扑而上叫:“老夫当然不信,接招!”
叫声中,铁杖风雷俱发,攻出一招“毒龙出
”
君珂泰然左闪,长剑举起了,俊目中异彩涌现,剑上发出奇异的啸呜。
九指神龙抢制先机,招变“大鹏展翅”铁杖跟踪便挥,向外挥出。
岂知君珂一闪之下,突然挫
闪回原地,从杖下切入,一声长啸“银河飞星”绝招乍现,一颗寒星飞
,却又突然在近身的刹那间,化为七颗寒星,攻向对方头部。
九指神龙吃了一惊,立被
退三步,向旁急闪,铁杖一振,兜心便捣。
两人在溪底各展绝学抢攻,草木纷飞,八方腾跃,五丈内暗劲横
裂人肌肤。
君珂勇猛如狮,七星散手剑法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双方功力相当,兵刃上便一寸长一寸强,但九指神龙不仅强不了,而且逐渐被
得攻少守多,五照面中,全是被君珂的神奇剑法所
,随势旋转变换方位,主动全失,愈斗愈心惊,心中惴惴然,傲气全消。
“嗤”一声,剑芒突然神奇地闪动,闪电似的掠过九指神龙的左小臂下端,大袖裂开,一角袖桩被罡风一
,飘出三丈外去了。
“还有六剑。”君珂叫,贴杖再次猱身
人。
酒
和尚愈看愈
惑,他想不到君珂竟能将师弟
得还手乏力,剑法神奇莫测,一剑连一剑绵绵不绝,锐不可当,简直无法看出剑路,太令人吃惊了。这时他已看出师弟已身陷危急,使长家伙的人,如果被人贴身攻入,等于束手等死,他再不出面,一切都完了。
“住手!手下留…”他一面叫,一面挥袖抢到。
叫声未落“铮铮”两声铿锵的金铁
鸣乍响,火花四溅,长剑在铁杖上
吐两次,铁杖被震得向上急
,九指神龙的空门大开。
剑芒一闪,神奇地突然刹住,锋利的剑尖,停留在九指神龙的
前七坎大
上。
人影乍现,三个人全站住了。
酒
和尚倒
一口冷气,怔在一旁做声不得。
九指神龙双手持杖,高举过顶,额上大汗如雨,青筋跳动,脸上虬须
竖起,长吁一口气缓缓闭上了大环眼,站在那儿像具石翁仲。
君珂手中的长剑,剑尖点在对方的七坎大
上,脸色冷森森罩着一层浓霜,用平静而略冷的声音说:“连这一剑算上,你已经过五次被杀的机会了。”
“你为何不下手?”九指神龙沉重地问。
“你,在六大怪物中,还算得是英雄人物,且冲令师兄金面,林某不能杀你。告诉你,今后少找林某的麻烦,要冷静明辨是非,不然你将难保一世英名。在下言尽于此,后会有期。”
声落,人影疾飘,君珂已飘出三丈外,剑已不知何时已经入鞘,向酒
和尚抱拳一礼说:“老前辈,晚辈多感盛情,他
有缘,当专诚叩谢昔日援手之德。”
声落,人去如电闪,投入密林之中,三两起落人即失踪,好快!
酒
和尚与九指神龙怔在那儿,好半晌仍未移动身形。
蓦地,灰影从右侧
到,洪亮苍劲的声音乍响:“咦!贼和尚九指怪物,怎还不走?青城老杂
来了,还有千手如来假和尚,再不走,便要和树上的邓武师一般,被钉杀示众哩,走!”尾音一落,人已闪入林中不见。
酒
和尚急起便追,一面大叫道:“明老慢走,且听我告诉你有关你那小徒孙的消息。”
前面林中回声到了:“低声,贼和尚鬼叫什么?我老人家已经知道了?是终南隐叟的孙女儿崔丫头告诉我的,所以我要闹他们一闹。别出声,老杂
厉害得紧,可能循声找来了。”
发话的人是四明怪客沈明昭,他已从由望江西上的崔碧瑶姑娘口中,知道徒孙庄婉容被青城练气士掳走,正钉住老杂
捣鬼。论功力,他不如青城练气士,但老杂
要想截住刁难古怪的他也非易事。
青城练气士离开雷池之后,带着庄姑娘走了,到了武昌便派人将姑娘押回青城,他自己也在武昌访友,却接到银剑白龙呈来的书信,说是宇内怪物凶魔,正要干预他银剑白龙的行事,分明要找他老人家的麻烦云云。
老杂
接了信,立即火起,星夜从武昌赶来望夫山,开始屠杀闯人的人,没料到四明怪客也钉住了他,四出
扰,总算救了许多闻风赶来的武林好汉。
四明怪客和酒
和尚师兄弟所走的路线,正是君珂所隐没的方向,九指神龙垂头丧气在后紧跟,但他的功力相去太远,追了三两里,他便落了单。这一生中,他任
而为,太过主观,而且刚愎过甚,行事不顾后果,经过君珂给了他一顿狠教训,而且以
倒
的真才实学,
得他几乎丧命七星散手剑法之下,心中悚然而惊。
经过这次打击,他总算南柯梦醒,在惊怒之中,开始扪心自问,逐渐有点憬悟往日之非,也开始检讨他一生的所行所事,只感到冷汗直
,惶恐的感觉,取代了愤怒,他开始冷静下来了,观念也有了截然不同的改变。
他一面思索,脚下信步而行,穿林越坡,不知自己已到了何处,几乎浑然忘却身外的事物。
蓦地,他倏然站住了。
前面五六丈一座密林前的短草地上,沿林缘排开六名像貌凶猛的中年大汉,一身青色劲装,背剑挂囊,正双手叉
,用凶光暴
的大眼,不怀好意地等待着地,他
近至六大汉身前丈余站定,大环眼扫视他们一眼,心说:“这些人眼生得紧,一个个凶猛狞恶,看来定非善类。”
他的观念仍未能全部改变,首先便认定对方不是善类,真是江山易改,本
难移。
“哼!你们是拦路的?”他冷冷地问。
六大汉大眼连翻,凶光暴
,中间那眉心有刀痕的人重重地哼了一声,用老公鸭似的嗓子凶狠地问:“老家伙,你是银剑白龙冷小子的人?”
声调狂妄而且刺耳,北方口音甚浓。九指神龙气往上冲,但心中一转,勉强
下了怒火,不悦地说:“是又怎样,不是又…”
“很好,只要是便成。”眉心有刀痕的人更是
脾气火爆,抢着答,又道:“咱们京师六义安家六兄弟。我,老大无双剑客安奇。听说江南出了个少年英雄银剑白龙冷真
,是什么武林三仙双奇的门人子弟,在九江府做了一票好买卖,净赚百万金。我兄弟不才,也想分一杯羹,这次邀游江南,盘
已光,江湖人钱财不分彼此,特来商借十万金银,老家伙,叫银剑白龙前来讨价还价。”
九指神龙冷哼一声,心说。“果然不错,是些想黑吃黑讨野火,想在江南打天下的恶贼。”
他单手将铁杖前指,沉声道:“你们这些侉子,滚回京师去!老夫不知什么银剑白龙金剑黑蛇;少在江南惹事生非,快滚!”
无双剑客大怒,用奇快的手法撤下一把寒芒如电的长剑,火杂杂冲上叫:“老匹夫无礼,宰了你。”
叫声中,凶猛泼辣地连递三剑,剑发龙
,剑气迫人肤发,内力将修至化境了。
九指神龙竟然不再生气怒吼,铁杖锲入剑影中,左挑右点,攻向对方要害,
对方换招自救,三剑惧解,一声长啸,欺进回敬,叫:“宰了你们之后,老夫再退出江湖。”
不久之后,四周散布了六具尸体,九指神龙浑身是血,脚步蹒跚,点着剑痕斑斑的
大铁杖怄偻着身体,踏着夕阳余晖,孤零零地走出了望夫山区,从此消失在江湖,六大怪物中,少了一个九指神龙。
君珂认准方向,向西飞掠,经过一座鞍形的曲山脊,踏上了一处荒草密茂的台地。远远西望可看到向西蜿蜒而去的官道,后面,是耸立着的望夫山,台地四周,是绵密的矮林。
他吁出一口长气,脚下一缓,喃喃地说:“今后,我将找一处不为尘世所纷扰的去处,苦练绝学,以应付八月中秋青城的劫难了。”
蓦地,他心生警兆,本能地汗
竖起,一阵奇异的电流通过了全身。依稀,他感到危险已临,似乎有无数凶狠的眼神,正在四周凶狠地向他盯视。无形的奇异危险,已麇临他的身上了。
他突然止步站定,神情一冷,举目定神向四周看去,环顾三匝。
四周没有异状,新生的绿草欣欣向荣,远处的矮林一片青绿,和风轻拂,绿草波
似的轻微拂动,没有任何异状、四周静悄悄,夕阳外照。他心说:“怪!我为何会突然心生警兆?我记得昔日在进人忏情谷之前。在山脊上也曾发生过一次心
汹涌,无端悚惊的情景。
难道说,又将发生凶险了吗?”
他却不知,昔日在仟情谷山脊之上,宁珍和张笙两位姑娘,确在他身后伺机向他下手,而目前,草丛中和远处的矮林内,正有无数凶狠的目光,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屏息着要向他猝然下手,他是一个神经感觉极为
感的人,有-种无形的奇异电
,在他身上发生了奇妙的感应.以致心
波动,心生警兆。是的,危险来了。
他心生警兆,无形的异感汹涌地向他袭击,浑身产生异象,
发俱竖,皮肤泛起了
皮疙瘩。
可是,他无法看出潜伏着的危机,经过用目光仔细的搜视后,没发现任何异状,身上的奇异感应逐渐消失了,他不再疑心,举步向前走去。
为何他不展开轻功急赶?就是刚才的异象在作怪,虽说没发现危险,但却不能令他完全释怀,暗中戒备着向前走,生死门神功已经运起护体了。
他曾经受过暗算,银剑白龙曾在后面打了他一针,对身后不意的猝然袭击,他深怀戒心,默运神功,留心身后和四周的动静,风吹草动,他也不敢大意放过。
因此一来,他逃过了一劫。本来在暗中隐伏要突起发难,想用暗器突然猛袭的人,见他步步小心凝神而行。便死了这条心。
他不仅
力超人,耳力亦同样锐利,走了十来丈,终于有了发现,草中开始有了沙沙异响,身后有动静了。
同时,越矮林深处,传出了异声:“哎…”是一声濒死的哀求,声音虚弱而轻微,但在他耳中,却十分清晰真切。
后面来处的矮林中,树枝也发出擦动的微响。
他心中懔然,更为警惕。
第一个灰色人影,终于在他身后稍左处缓缓升起,绿草发出了轻微而令人难觉的拨动声。原来草中隐伏的人,在隐伏时都将绿草向内拨,掩住了形迹,出现时自然也得将草拨开。
危机来了,灰影的右手举起了,三枚寒芒从灰影中
出了,同时灰影也伸手拔剑冲出了。
君珂已发现背后有警,蓦地一咬牙。
三颗寒星闪电似的
到,快极。
左闪、旋身、出剑、伤敌,突又旋身折回,收剑、屹立,惨叫乍起。
三枚暗器
向前面三丈余,翩然坠下草中,劲道之猛,骇人听闻。
灰影冲过君珂身边,一声惨叫,踉跄站住了,手中剑一松,跌落脚边,双手在左胁下
摸,染了一手血,助下有七个剑孔,直透内腑。
君珂站在那儿,冷然向前凝视,像一座石像,仿佛距他右侧不到三尺的灰影,根本不是人,懒得置理,也不屑一顾。
灰影浑身颤抖,终于吁出一口长气,颓然仆倒,手脚一阵
搐,死了。
左方青影徐徐升起,出现了五名青衣中年人。
右方灰影也出现了,共有七名高年武林名宿。
前方有八个人,为首的赫然是寒风掌冷沛年。
后面也有不少人,再次出现了银剑白龙的身影。
君珂陷入包围中了,看样子这次得血溅望夫山。他并未回头瞧,目光仍向前凝视。他只认出前面的两个人,一个是曾在湖口古松林见过的寒风掌死对头。一个是身材奇高奇壮,曾在桑落丢掉一只在耳的黑虎陶高,千手如来的拜弟,他那沉重的虎尾鞭令人望之心寒。
一个真正有成就的武林高手,身陷绝地反而灵台清明,要在死中求活,不为危难所惊扰震撼。君珂身陷重围,反而稳定下来,情绪不再激动,冷静得像是铁石人。
远处,灰影和黑影-一出现,骇人的狞笑倏扬,枭啼也似的怪叫传到:“咯咯咯咯!原来所等的是这小伙子,劳师动众,未免太不值得了。”
人影在外围停住了,君珂开始感到不妙。
在寒风掌身后出现的,是赤着上身,僵尸一般的白骨行尸吴剑飞和悬着追魂令的地府冥君孙永初。
在左侧出现的,是身穿黑大褂的闪电手商敬中,还有一身火红大袍的雷火判官皇甫圣。
两人身侧,是独剑擎天冯如虎。
独剑擎天向君珂投过一瞥焦急的目光,锉了锉钢牙。
地府冥君刚才已发了话,这时又说:“不行!老冥君与这小娃娃有死约会,不许你们这许多人倚众围攻,给我让开。”
黑虎陶高气势汹汹地转身,大叫道:“老怪物,你废话说得太多了。”
地府冥君鬼眼一翻,怪叫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教训我老怪物?”
“我,黑虎陶高,教训你并无不可。”
银剑白龙突然仰天发出一声长啸,朗声说:“诸位,稍安毋躁,家师青城炼气士即将到来,有过节不妨等会儿结算,休
了在下的大事。”
接着,远处传来一声震天长啸,相距甚远,但众人耳中似若雷鸣,直薄耳膜。
地府冥君一听对方是黑虎陶高,正是千手如来的拜弟。心中不无顾忌,再一听青城炼气士即将到来,那令人变
的啸声,也证明了银剑白龙的话,并非是虚声恫吓,凶焰渐消,退后一步说道:“姓陶的,咱们会有结算的一天。”
“陶某等着,只怕你不敢。”黑虎陶高顶了回去。
君珂听出身后有银剑白龙,心说:“这家伙又敢出面,定然又在老杂
那儿学了几招,不然怎敢再来送死?目下身陷重围,我必须先
身再说。”
他倒不怕青城炼气士,因为双方已有青城之约,老杂
既名列宇内高人,在这么多武林高手之前,谅他不敢先自毁约提前动手。
他一直未说话,依然保持化石般的冷静神色,效金人三缄其口,默默向前举步。
他这种出奇的神态,令所有的人暗暗称奇。
“沙,沙,沙,沙…”他的履声一步一落实,沉稳地擦过丛草,双手自然垂在两侧,肩不动手不摇,脸上每一颗细胞似乎都冻结了,只有双脚沉重地移动,俊目中异光闪闪,向前一步步走去。
左方一名悍贼一摆手中长剑,大吼道:“站住!准备领死,未听招呼,不许走动。”
君珂似若未闻“沙沙”足音丝毫未变。
“该死!”贼人怒叫,
剑疾冲。
剑将及身,君珂仍似乎未觉“沙,沙”他仍踏出两步。剑芒一闪,贼人已攻出一招“白蛇吐信”攻向他的左胁,势如电闪。
人影乍现,剑芒一闪即没。似乎是同一瞬间,君珂的身形又恢复原状“沙,沙,沙,”他仍向前走。
谁也没看清他如何闪避来剑,又如何拔剑出招,又如何用招术伤人,又如何回到原位的。
贼人的脸上,被划了一个斜十字,深入颧骨,眼珠挤出眶外悬挂着,鲜血
,仍
剑前冲,从君珂身后不足五寸处冲过“叭匍”两声,冲倒在三丈外,从草上再滑出八尺,人剑方同时寂然不动。
“咦!”远处的白骨行尸讶然叫。
独剑擎天哈哈一笑,大声说:“人如神,剑如电,了得;我这把剑不再擎天,甘拜下风,自认不行。”
“确是不错。”雷火判官说话了,又道:“可惜不是正道,人是
贼,剑是
道,这人可怕,他的进步确是神速。”
其实所有的人全被君珂这种神速的举动脑得目定口呆,岂只是惊讶?有点丧胆哩。
“沙,沙”君珂仍徐徐举步向前走,似乎刚才根本不曾发生过任何事,他仍是那化石一般的古怪神情,古怪得令人心中发
。
空气冷下来了,紧张的气氛慑住众人的心神。
如果君珂用快速的身法突围,众贼将毫不迟疑地群起而攻,但他却徐徐举步,将重重包围视同无物,反而将贼人震住了,不能一拥而上啦!
正面两名中年狠贼挡在前面,两把钢刀闪闪生光,向
面而来的君珂指出,同声大喝:
“退回去,此路不通。”
君珂视着未见,迳向刀头
来。
“退回去!”两贼再吼。君珂仍向前走,距刀尖不过尺余,左脚再向前踏出,前
近了刀尖了。
两贼反而脸色一变,同退两步道:“退回去!等会儿当家向你问话,再送你见阎王。”
君珂俊目异光上闪,仍向前举步。
两贼突然一咬牙,刀动风雷发,一上一下凶猛地攻到,冷芒耀目生花。
君珂穿的是青色劲装。但见青影急剧地扭动了几次,银芒乍现,竟从两刀之中穿过,越过了两人,神奇的身法令人眼花,人影又现。
他右手垂下剑,剑上的鲜血顺锋尖缓缓下滴,仍用那古怪的神情,一步步向前走。
两贼的刀收不住,飞出三丈外,身躯向上一
,屈一膝斜身倒下了,发出虚弱的呻
,倒在地上不住滚动。他们的
前和腹胁,每人出现了三个剑孔,肠子往孔外冒,一片猩红。
四周的人,发出了惊讶的叫声。
寒风掌突然右手举剑,左手前伸,大吼道:“不必问了,反正狗官定然葬身车中,跌下富川溪粉身碎骨了,咱们上!斩草除
。”
雷火判官突然撤下
大的判官笔,大声说:“冷沛年,你是说你们三五十个成名人物一起上吗?”
“是又怎样?”寒风掌反问。
“哼!这小
贼我是听你的儿子冷真
说的,却未亲见,是否真是
贼,我还没弄清,但你的儿子是不折不扣的
贼,我却是亲目所睹的。姑不论他是否该死,但倚众群殴,我雷火判官不敢苟同。”
“你想怎样?”
“算我一份。”
“帮冷某下手?”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要宰你们。”雷火判官大声答。
银剑白龙一闪而至,冷笑道:“你活得不耐烦了,老魔君。”
雷火判官哈哈狂笑道:“你逃了几次命,这次却不想活了,你进手吧,青城炼气士的好门人。”
蓦地,怪笑在后面传出,灰影
到,笑声与话声先至:“哈哈!全都有份。呵呵!青城老杂
来了。”
众人一惊,转头看去。
最先出林的是四明怪客,随后是酒
和尚。再后面十余丈,红影疾闪,青城炼气士的红道袍飞扬,疯狂地猛追。再后面五六丈,则是千手如来假和尚,也是一身红。
也在同一期间,前面矮林出现了一群五颜六
的彩影,大批女人出现,香风
漾。
左右两侧,也出现了三五十名闻风赶来的武林之豪,有武林名宿,有六大门派的耆老,有白道的英豪,也有黑道巨霸。
风雨荒山,天下群雄竟然同时到达了,由于桑落洲的大火并,引起了天下群雄的注目,银剑白龙一举成名,成了武林的有名人物。而天涯游子林君珂能在高手围困中救人突围,全身退出桑落洲的英雄事迹,也一再经过传闻渲染,也成了神奇的人物。这次望夫山之围,在九江府君珂放出谣言空气时,更以神奇的速度传遍江湖,武林中不甘寂寞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瞧热闹,终于赶上了。
台地四周有矮林,地势略高,且间有起伏的小丘,这时群雄俱集,纷纷抢占住高处地势,向下袖手旁观,静待好戏上场。
四明怪客和酒
和尚狂风也似的卷到。在哈哈狂笑声中闪入左侧林中不见。他们没发现人丛中的君珂,急着要扔开狂追不舍的青城炼气士。
在人群一
的瞬间,君珂突起发难,一声不吭,
剑向前急
。
“哎…”挡在前面的狠贼,发出了濒死的哀鸣,在君珂的剑下仆倒了。
“上…!毙了他。”寒风掌大叫,
剑猛扑,左手一扬,五枚冷焰镖闪电似的
出了。
君珂早有准备,一次上当一次乖,他看寒风掌恶狠狠扑来,寒芒刚现,人已向右急闪,一跃两丈余,剑出绝招“七星倒旋”攻向三名
剑围上的灰衣老人。
剑吐出七颗寒星,疾逾狂风暴雨,从三支长剑中钻隙而入,左盘右旋飞腾扑击,左手拍出可伤人于丈外的生死门神功,突入了人丛。
“哎唷…哎…”有人狂叫,从后扑上的三名好汉,被五枚冷焰镖误中,-一狂叫着栽倒。
“啊!”有一名灰衣老人被君珂的长剑在
前挥过,
上开了一个十字大血
,倒了。
剑左右分张,君珂的啸声起落,另两名灰衣机扔剑仆倒,脑袋开了孔。
人太多,君珂在长啸声中,撤下了白龙筋鞭,正待全力突围。
“住手!”有人大吼。“住手!”右方也有人大吼…
“不可以。”四周瞧热闹的人同声哗叫。
左方一座小丘上,一名寿眉斜飞的老和尚,高举着手中的镔铁方便铲,发出了震天大吼:“不可以!以五六十名武林高手,围攻一个青年晚辈,不像话,老衲不服。”
“不像话,咱们不服。”群雄大哗,有人撤下了兵刃,跃然
动,
起了公愤。
银剑白龙一看不对,大喝道:“退!守住外围.”
众贼闻声急急后撤,在外围布成圆阵。
君珂屹立场中,收了白龙筋鞭,如不是应付群殴,用不着动用神鞭。他仗剑卓立场中,神定气闲,威风八面,用沉雷也似的嗓音叫:“林某为父酬恩,单人只剑万里迢迢护送恩人就道,寡不敌众,中伏蹈危,致命恩公全家罹难,此身百死莫赎,无脸再见白发慈亲。目下林某孑然一身誓与这批荆襄余孽拼骨,先谢诸位武林前辈的呵护盛情,再请诸位前辈公证主持正义。寒风掌冷沛年,林某指名叫阵,你敢单人只剑下场,与林某放手一决生死吗?在湖口古松林,你与千手如来率众围攻,几乎得手,今
当天下英雄之面,看你的武林绝学冷焰镖有何过人之处。你下场,敢是不敢?”
这时,青城炼气士与千手如来因追四明怪客不上,已经折回到了斗场。
前面,一众女人全到了。由
老怪领先,浙西三妖左右翼护,外恻,是枯藤怪姥和百毒真君。枯藤怪姥手中牵了一条牛筋索,拖着半死不活的金羽大鹏。
华山紫凤站在枯藤怪姥身侧,凤目中涌起复杂的眼神,奇异地凝视着场中威凤八面的林君河,爱与恨
加,她眼中泛出了泪光。
这一群古怪的人占住了一座土堆,居高临下,看得极为真切。
青城炼气士大踏步而入,所有的人鸦鹊无声,这位宇内第一高手杀人狂的出现,声威震住了群雄。
西北方一座土坡之上,本站了不少人,这时突然发生了
动,有两个老得快进棺材的老道,相貌清癯,仙风道骨,正往上挤。一个瘦皮猴挡住不让,轻声不悦地道:“老道,挤什么?你没长眼睛?挤不上了嘛!”
两老道咧嘴一笑,领先的老道说:“借光,施主何必生气?地方宽着哩,请让方寸之地给贫道们瞧瞧。”一面说,嘻嘻一笑.大袖有意无意地轻拂。
瘦皮鞭突然倒油一口凉气,轻飘飘地倒滑下土坡,来口结舌如见鬼魅,乖乖地溜到别处去了。
西南角,一个俏女郎带着两个俏丫头,也占住了一座土山脊,杏眼睁圆,脸上现出惊骇万状的神色,突然吁出一口气,率领两婢进入了斗场,她是银衣仙子和她的侍女小
小秋。
青城炼气士进人了场中,目中神光电
,扫向四周,四周人声乍敛。
两个老道蹲下身子,闪在左右站立的人背后,显然是要避开青城炼气士的注意。
四明任客和酒
和尚,已不知在何时躲在西北角人堆之中。
青城炼气士的目光,在老和尚脸上定住了,问:“道友,你是谁?”
“老衲少林罗汉堂利多罗汉宗慈,道友有何见示?”老和尚支起方便铲,合掌行礼答话。
“晤!十八罗汉之一,与贵掌门宗慧同辈。罗汉堂十八罗汉,极少在江湖走动,你竟然出现在望夫山,罕见。和尚,你说话小心些,不然将闯大祸。”
君珂一怔,心说:“是神钩郭老哥哥的师父光临,老哥哥真够情义。”
利多罗汉淡淡一笑说:“贫憎乃是站在武林道义说话,相信道友亦会同意的。”
“有贫道在,不许你多话。”青城炼气士翻着怪眼叱喝。
利多罗汉没生气,笑道:“道友修真将臻半仙之境,荣获…”
宇内第一人的至高名位,自然会主持武林道义,贫增多嘴了。
“你不眼气,是吗?”
“贫僧不敢。”
“谅你也不敢。”
“阿弥陀佛。”利多罗汉不再和他争论。
青城炼气士环顾四周,沉声说:“这儿有贫道主持大局,谁要不服气,站出来说话。”
没有人站出来,场中的君珂却说话了:“老道,你要脸还是不要脸?”
青城炼气士气得七窍生烟。怒叫道:“小畜生,你说什么?”
“林某已与你订下八月中秋青城之约,你说话算数不算,数?”
“当然算数。”
“请教,你为何却要说在这儿主持大局与林某为难?”
青城炼气士一怔,被话扣住了,做声不得。君珂一声冷笑,继续往下说:“你如果不怕被天下,英雄
笑,食言并无不可。哦!你身为宇内第一高人,用不着怕人
笑,却怕我天涯游子在八月中秋要你的命,所以…。”
“呸!闭上你的狗嘴。”青城炼气士怒叫如雷。
“别说,我还没说完,如果你害怕,只消吐一吐口沫,再从地上
回口中,便可以放心耍无赖,先向我下手,免得八一月中秋丢人现眼。”
“放
!贫道固然与你定约,当然要遵约等你,但别人与你另定的约会,贫道又怎可阻止?”
“那么,你当然不能自认主持大局。”
青城炼气上无法强辩,硬着头皮说。“贫道主持大局,乃是主持公道,小畜生你废话什么?”
君珂收剑行礼,泰然地说:“谢谢老前辈出面主持公道。晚辈先致谢意。”
青城炼气士尴尬已极,被君河套住了。四周群雄已听出端倪。议论纷纷,谁也想不到宇内第一高手的青城炼气土,竟会与一个后生小子在青城订下生死之约,莫不在心中暗骂老杂
岂有此理,也骂君珂狂妄无知不知死活。
青城炼气士哼了一声,四周人声倏止,说:“小伙子,你想如何决斗?”
君珂剑眉一轩,大声说:“一比一,任谁都可上。”
“你能接下几场?”
“十场。”
“这是你亲口所说,可不能后悔。”
“林某顶天立地,从无后悔。”
“好,贫道就教你如愿。”
“各凭绝学生死相拼,林某等着,寒风掌老贼,你还不下场?”君珂豪情万丈地叫。
青城炼气士举手大喝道:“退!不必合围,免得促使下场的人心有顾忌。”
从贼不敢不退,齐向东道银剑白龙附近集中,寒风掌一声狡笑,仗剑走出。
黑影一闪,出来了黑虎陶高,他倒拖着沉重的虎尾鞭,大叫道:“冷兄退,让陶某报一耳之仇。”声落,人已
近了君珂。
君珂缓缓撤下长剑,狂笑道:“哈哈!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为了一只耳朵,你将要付出生命,何苦来哉?”
黑虎陶高
子火爆,经不起
,立时怒火如焚,一声怒啸,凶猛地扑上,虎尾钢鞭罡风呼呼“泰山
卵”“横扫五岳”再变“天外来鸿”一连三记凌厉无比的进手狂攻。
进了三丈左右。
君珂长剑斜指,左闪,轻灵地让过第一招。后飘“横扫五岳”在
颈前三寸左右拂过。再退,仰身从右旋出“天外来鸿”也落了空。
三招中,他距鞭稍不过三寸之差,危极险极,只看得四周群雄,全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从右旋出,蓦地人化电光一闪,随着对方的鞭梢,挫
切入鞭下,已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迫近了对方左胁旁,长剑疾吐,立还颜色,七星联珠出手。
黑虎陶高不等闲,招落空便知不妙,变招不易,忙
鞭后跃,百忙中沉鞭,来一记“闪电沉雷”向下急砸,同时出声怒吼:“你死定了。”
鞭惊雷似的下砸“呼”一声向下疾落,眼看要砸中挫
切人的君珂肩背,得手定啦!
岂知青影突然一扭,从鞭旁逸出,欺近他的右前方,寒芒突临小腹,数道剑芒再向上升,攻向
腹要害。
他急出一身冷汗,百忙中
腹收购,,急退丈外,虎尾鞭反手便扫,保命要紧。
君珂已存心速战速决,已决定用全力屠虎扬威,如影附形追到,让鞭险极地贴
扫过,长剑突然拂出。
“铮”一声清鸣,剑拂中虎尾鞭,虎尾鞭以更凶猛更急剧的奇速,向左
开了。
他左手一抄,竟然抄住了虎尾鞭,生死门神功发如山洪,千钧神力硬将虎尾鞭扣牢了。
长剑一闪,无情地贯入黑虎陶高的
前华盖
。
黑虎陶高“嗯”了一声,伸左手猛地一格。“噗”一声,格上了剑锋,他的手刀
不入,可是
却受不了,生死门神功从剑尖前一点发出,力道毕聚尖端,行雷霆一击,任何护体神功,也难以
受,即使是罡气,如未练有十成火候,照样可以刺入。
剑被他一格,力道骤增。在长剑入体时,他的真气已散,再被他全力一格,剑锋一动,竟割开了他的左
骨,肺叶的气泡被切破,血像
泉般向外冒。
君珂左手一松,虎尾鞭落地,退后两步,冷然将剑缓缓拔出,木然地说:“第一场。收尸。”
黑虎陶高晃了两晃,怪眼向上一翻,脸上肌
一阵
搐“砰”一声,仰面倒下了,在地上仍翻了两次身,方浑身一阵痉挛,缓缓停止了呼吸。
黑虎陶高倒地之处,正是他进击前所站的位置,前三招他
进三丈,后三招他退了三丈,死在原位上。
四周突然传出一阵惊叹声,有人叫:“这小伙子的身法古怪。”
“剑法更古怪。”另外有人叫。
奔出两名贼人,将尸体移走了。
银剑白龙向一名中年大汉挥挥手。大汉拔出
中用锦囊盛着的三尺短筒
,纵出叫:
“我夺魂
胡图夺你的魂。”
叫声刚落,他单手持
来一记“仙人指路”左手向前一指,一缕指风劈
到,右手
稍迟一刹那,随后吐出。
君珂听对方亮了名号,再一看
杆有点不对劲,
如鸭卵,像枝判官笔,长仅三尺,怎能叫
?
又名夺命,准不好惹,
中定然有鬼。
中有鬼他不怕,怕的是中藏奇毒,大意不得。他飘然用剑一振,振偏了指风,向右急闪,一面探手百宝囊中,取了一包师鱼解毒散,三不管抹上鼻端以防万一。
这取药抹鼻的期间里,夺魂
已抢攻了七八招之多,攻势如狂风暴雨,但见
影漫天彻地,人影八方游走。君珂爱理不理地,在
影中像幽灵飘
,倏忽隐现,用剑作象徵
的进击,极力避免和对方的
尖接触。
解毒散抹好,他心中大定,开始反击了。
夺魂
连攻九招,乍看去,君珂似乎已先机尽失,还手乏力,不由狂喜,满以为对方已被他的名号和疯狂的进击镇住啦,一声狂笑,左指右
放胆抢攻。
第九招,是“万花吐
”这一招有点像攻下盘的“十面埋伏”只是略高些少,吐出朵朵
花,红缨
抖中,
尖急
而出。
君珂冷哼一声,剑发风雷,保命三招的“风起云涌”出手,阵阵光环向上急涌,套住了
花凶猛地
入。
夺魂
大吃一惊,看剑影漫天。听剑啸有异,
被无形的雄奇劲道向上崩,剑影已贴
入了。
“喂!”他大吼,向后急退。
“哪儿走?”君珂冷叱,剑影急
,衔尾急追。
夺魂
好不容易
出了纠
,见对方追到,心中大喜,猛地向左一扭,大旋身
向后递,招出“苍龙摆尾”
君珂凌空而起。从
上纵入,剑从天而降,急攻对方脑后与脊心。
夺魂
哈哈一声狂笑,人向地面一伏。
尖上抢,
筒内“铮”一声脆响,
出一团青烟,
尖突然
出,长了两尺,向扑下的君珂刺去。
君珂手腕一撇“嗤”一声,
尖贴剑锋擦过,被护偃错开,剑仍再进,不偏不倚刺入夺魂
的后脑勺,眼看活不成了,狂笑声突然中断,尸身仆倒。
君珂飘出两丈,青烟入鼻腥臭,真气一阵波动,半刻即又回复原状,他扬剑冷冷地说:
“第二场,快收尸,冷沛年,你为何
缩不出?你我的两代世仇,该在剑上算一番了。”
寒风掌不能不出了,他缓缓拔出长剑,大踏步走出。
“爹!你…”银衣仙子惊叫,正
抢出。
银剑白龙一把拉住她。低喝道:“小妹不可
爹的心神。”
“你为何不上?你这罪魁祸首。”她尖叫。
“闭嘴!”银剑白龙也发横了。
她以手掩面,哀哀而泣。她这一举动,救了寒风掌一条老命。
君珂听叫声厮
,吃了一惊,这期间,他并未仔细打量过四周到底来了些什么人,循叫声看去,看到了曾与他结下不解孽缘的银衣仙子,只觉心
一阵激动,内疚自责的情愫涌现,再转看沉着脸举剑走来的寒风掌,心中一软,忖道:“冲他女儿的份上,我不杀他。”
两人走近了,双剑遥遥相对,同时向左徐徐绕走,争取空门。君珂一面移动,一面问:
“姓冷的,你还有话要说吗?”
“在取你的性命之后,再说不晚。”寒风掌狠狠地答。
“没有后事
代了。”
寒风掌突然抢入,点出一剑,君珂冷哼一声,斜身闪过立还颜色,也虚攻一剑。寒风掌也错开了,说:“你要
代后事,还来得及。”
君珂虚攻一招,在双剑相借的瞬间,他已试出对方的内力修为,只能接下自己七成生死门神功一击,对方的
柔暗劲,距炉火纯青之期遥之又遥,因对方的剑气,不仅无力化去自己真气的猛攻潜劲,反而有引退闪避之象,不由胆气一壮,一声长啸,
进连攻三剑。
寒风掌发觉自己的
柔内劲有回头反奔的迹象,同时双剑相接剑气接触时,体内的先天真气亦有浮动之象,心中懔然,恐怖的阴影爬上了心坎。
“铮铮铮!”三声剑鸣,龙
似的余音袅袅。寒风掌连退六步,向左疾闪,
出了君珂凶猛
攻的剑影,一阵急旋,回敬了三剑。
两人愈打愈快,愈
愈紧,地下的及膝茅草,被剑气迫得齐
而折,向四面八方
。
八照面九盘旋,两人各攻十余招,逐渐加快,开始用绝学抢攻了。
君珂经十余招的抢攻,已摸清了对方的剑路,也完全看出对方的内力修为,与
柔剑术的修为火候,一声冷叱,七星散手剑法出手了。
寒风掌已经额上大计淋漓,与君珂那神定气闲的神色,成了极端相反的对照,心中早虚,知道完了。
“喂!”响起君珂一声暴叱,剑虹进张“七星联珠”狠招出手了,七道电芒接二连三飞
而出。
寒风掌被暴叱吓了一跳,挫
急退,招出“云封雾锁”剑化一重重剑幕,掩护着身形后撤了。
封不住,锁不稳,无法阻挡“七星联珠”狂风暴雨似的狂野攻势,电芒
近剑幕,剑幕一窒运转迟滞,出现了空隙,电芒便从空隙中急
而入,扭曲着横门竖振,剑气迸烈声凄厉刺耳,剑鸣惊心动魄。
银剑白龙在远处提心吊胆观战,大吃一惊,一声惊叫,飞扑而出。他吃过君珂的苦头,知道厉害,骨
连心,他怎能不急?
“不许妄动!”青城炼气士硬着头皮叫。
旁边众贼一看老当家遇险,同声叱喝惊叫。
面如死灰的银衣仙子,不管青城炼气士的喝阻,尖叫着扑出。
斗场中,生死须臾。
“着!…”是寒风掌的狂叫,凄厉刺耳。
人影乍分,剑虹乍敛。
寒风掌
前,出现了一个十字创痕,
前连环攀扣全部被划断,自颈下直裂至
带。横的创痕在双
之下,平划而过。下面两幅腹衣,向外张开下挂,创口深仅三分,还未近
骨,鲜血染成一片腥红。
人影似乎在乍分的刹那间,闪电似重新一合。
君珂一招得手,如影附形跟上,长剑尖端鲜血夺目,向前急递。
“哎呀!”众贼狂叫。
“爹,躺下滚倒。”银剑白龙绝望地叫。
银衣仙子赤手空拳奋身扑上,狂叫道:“君珂,君…”
寒风掌怎来得及躺下?他拼命举剑急挥,拼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铮”一声脆响,君珂剑向上挑,寒风掌虎口迸裂,长剑飞跌三丈外,划出一道银虹,
在草中不住振颤。
电芒乘隙直进,递向寒风掌心坎,眼看这位老当家将被剑穿心贯背而过,老命难逃一死。他长叹一声,绝望地闭上眼睛,大串冷汗滴下
前,完全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银衣仙子的狂叫声,恰在这时传到。
君珂心中一软,剑尖在对方心坎上停住了,扭头看去,银衣仙子正苍灰着脸,珠泪滚滚。正张开双臂急掠,疯狂地向剑上扑来,口中仍在尖叫:“君珂,君珂…”
“站住!”他发出了震天狂吼
“不!不!你不能…”她不顾一切抢到。
他左手疾伸,一把扣住她的右手,向左一带。
她尖嚎一声,爬倒在他脚前,急伸左手拨他的膀子,哭叫:“君珂,求求你千不念万不念,念在…”
君珂如中电触,猛地将她推出,人向后飘,颤声说:“总有一天,我林君珂会死在你们父女子三人之手。那时,只有苍蝇为我哭泣,蛆虫为我吊丧。”
他收剑入鞘,怆然转身,踏着沉重的脚步,向西如负重荷地走去。
银衣仙子,扑向疾立在那儿老泪滂沱的寒风掌。
四周鸦鹊无声,只有银光仙子哀伤的哭声在长空里振
。数百只眼睛,怔怔地注视着君珂踏着夕阳余晖的身影逐渐步离斗场,他孤零零的身影,似乎已被无形的重荷
得直不起
来。
突然,一条灰影去势如电,猛扑君珂的背影,三把寒芒如电的柳叶刀先出,钩镰短
灵蛇似的点向君珂后心。
人影一闪,君珂鬼魅似的向左横飘八尺,三把柳叶刀落空,钓镰短
也落空,
的主人冲过头了。
“你干什么?”君珂冷叱。
“还有七场。”
的主人旋身叫,那是一个年约古稀的老贼,鹰图
森森,脸色厉恶如鬼,在叫声中反扑而回,招出“猛虎摇头”钩影控制住五尺宽的空间,攻势凶猛无比。
君珂身形一挫,用上了叠骨法和缩骨功,人矮不过三尺,
一弯成了个两尺小儿,剑一伸一挑,身形突复原形,收创入鞘。
“嗯…”老贼叫了半声,剑从他
下深入,向上一挑,他的身躯几乎成了两爿,钩镰短
扔出三丈外,人向后倒。
君珂脸色难看,扭头叫:“在下要走了,后会有期。”
说完,再次转身举步,向西走向旁观的武林群豪,要穿人业而出。
挡路的人默然让开一条道路,全用关注的眼神目送他缓缓举步。
青城练气士突然叫:“不成,还有六场。”
君珂站住了,缓缓转身,木然地说:“好吧!你们上。”
他手一抖,白龙筋鞭突发厉啸,夭矫如龙,飞舞三五匝,人向回走。
“哈哈哈哈!老道友,你这种公证,不太过份了吗?接二连三上,也不让人
口气,未免说不过去吧?你这宇内第一高手的名头,是这么赚来的吗?”西北角有人发话了。
“呵呵呵!他就是这样赚来的。”西北角又有人发话。
众人大吃一惊,在这儿怎敢有人找青城练气上的麻烦?定睛看去,全部怔住了。
那是两个中等身材,一身大红道袍飘飘,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正站在丘顶龇牙咧嘴、手舞足蹈指着青城炼气士笑着叫。
君珂也看见了,暗叫:“天哪!是飞云散人老前辈。”
青城炼气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怪叫道:“你这两个狗东西…”
“哈哈!我飞云散人被你骂苦了,但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泼妇骂街不像话嘛。”飞云散人抢着叫。
“呵呵!这家伙仍是这么火爆,像头疯狗哩。”另一个老道也笑着叫。
人丛中,响起一声讶然轻叫,有人一字-吐地说:“是武夷羽士玄真道长老前辈,三仙同时现身了。”
青城练气士大吼一声,身形如电,飞扑而去。
“哈哈!打不得,咱们快进土的人,用不着争强斗胜好勇斗狠,和自己的老骨头过不去,走,快定!”飞云散人撒腿便跑。
“快走!呵呵!没热闹看了,散啦!”武夷羽上也拍手大叫,从左方也撒腿便跑,两人分开了。
武夷羽土跑慢一步,同时他跑的方向,却是斜向青城练气士的,像是故意逗引对方。果然,青城炼气士追到了,大袖猛
而出,大吼道:“不是你就是我,留下!”
“少陪。”武夷羽士叫,可是却不曾溜走,大袖也猛地挥出,双袖接上了。
“嘭!嘭嘭!”一连三袖全部接实,响声如石室中闷响炸雷,烟尘滚滚,碎草
五丈外。
红影飘摇,在尘埃弥漫中倏然分开,石破天惊的三记重击,双方半斤八两。
四周群雄骇然变
,纷纷飞掠而散。只有酒
和尚和四明怪客不走,却向千手如来狂笑着扑去。
千手如来不是傻子,一声怪叫,溜之大吉。众贼也一声叱喝,纷纷开溜。
正西的
老怪和一群女人不走,纷纷撒兵刃戒备。华山紫凤的眼中,神情千变万化,凝注着君珂,呼吸极不正常,不知她在想什么。
地府冥君突然扑向君珂,叫:“咱们还有约会哩,小伙子。”
君珂一声冷哼,白龙筋鞭突然挥出,‘叭叭叭叭!”连攻四鞭,将赤手空拳的地府冥君
得退出五丈远,怒叫如雷。
“先擒银剑白龙。”
老怪叫,飞
而出。她的路线,正向君珂掠来,君珂所立处,首当其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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