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贝如玉的左手,握了三颗冥河地火珠。
“你们注意。”他向伏在左首的两名男女亲随用权威
口吻
代:“谁误伤了那小丫头,后果自己去想好。其他的人,杀无赦,下手要快要狠,知道吗?”
“少殿主使用地火珠,动起手来,咱们的人怕被地火波及,出手将有些顾忌。”随从显得不胜忧虑:“逃掉一个活口,将掀起轩然大波。”
“如非必要,我不会使用,你耽的什么心?”贝如玉神色不悦:“你知道必要两字的意思吧?”
“属下知道。”随从苦笑:“冥河地火珠与碧落宫的霹雳五雷梭,都是在必要时才使用的霸道暗器;必要时,可以连自己人也毁掉的可怕暗器。她们赶路的阵势,可知早有受到袭击的应变准备。
属下担心的是,动起手来,双方活着的人就没有几个了,小丫头是否安全无损,恐怕只有老天爷才能决定。”
贝如玉不曾参与杨家堡董家的恶斗,所以不曾见过西门宫主用霹雳五雷梭袭击八荒人龙的威力。
他老爹黄泉殿主却是目击者,知道碧落宫的霹雳五雷梭的可怕。
不知即不惧,他只知道自己的冥河地火珠宇内无双,至于对方有些什么可怕玩意,他毫不介意,反正决不可能比自己的地火珠更霸道,何以惧哉?
“我说过,非必要我不会使用地火珠。”他无意接受部属的意见:“我们是偷袭埋伏,她们没有使用五雷梭反击的机会。你们只要多留心些,就不会伤及小丫头。其他的事,都不必担心。”
“但愿如此。”男随从说得很勉强。
碧落宫的人渐来渐近,即将进入埋伏区。
碧落宫的人有男有女,因为车和轿都必须用男的。
而众香谷女残的人,却全是女的,她们不用轿,用车马,车夫也由女弟子兼任,比碧落宫
气更重。
在前面开道警戒的两女一男,即将进入第一道埋伏区,似乎不可能发现埋伏的人,第一道埋伏的三个鬼王躲得十分隐密。
十一个人埋伏攻击十八个人,在理论上应该行得通,但对方如果提高警觉,人并没走在一起,埋伏的人想出其不意击毙一些人不成问题,但如果一举加以歼灭,可能
就大打折扣难以如意了。
远远地,黄泉殿大批高手的行列出现了。
在前面开道的八大鬼王极为抢眼。
黄泉殿主父子俩,通常甚少走在一起,各有自己的鬼王,损失即随时加以补充,数量多少不等,但通常不会超过八名,所以外界皆以黄泉殿八大鬼王称呼,作为黄泉殿的代表
人物。
难怪碧落宫的人保持警戒,原来早就发现黄泉殿的人在后尾随。
也难怪贝如玉胆敢以十一个人,埋伏袭击碧落宫的十八名高手。
一比一,贝如玉这十一个人,根本不是碧落宫的人的敌手,他就胜不了西门小昭手中的剑,轻功更是差了一大截,西门小昭并没把他列为劲敌。
原来他父子早就有默契,埋伏一击,至少可以消灭碧落宫大半人手,再由乃父率众多爪牙投入,一网打尽轻而易举。
可是,并没把其他可能发生的意外算上。
西面,出现了大批美丽女人的身影。
众香谷的人恰好赶来凑热闹,本来西行的女魃也出现在行列中。
三方面将到达埋伏区,气氛一紧。
晚霞满天,落
余辉照得大地一片彩虹。
“怎么这样巧?”伏在草丛中的贝如玉失望地低叫,有点不知所措。
假使他先前不出卖女魃,那么,众香谷的人,很可能反而助他一臂之力,而现在…
飞灾九刀,是暗中跟踪女魃西行的。
他俩不走大道,走路右的丘陵荒野。
横祸九刀年纪虽然比飞灾九刀大,但论江湖经验与武功修为,这位前辈自承不如,因此行动皆以飞灾九刀为主,非必要决不表示意见。
“你要永远保护她吗?”横祸九刀终于忍不住发问:“就这样一直隐身在她附近保护?”
“目下她受了内伤,而且势孤力单。”飞灾九刀叹了一口气:“以后,就不必管她了。”
“很辛苦哪!小兄弟。”
“我知道。”
“我一直这样辛苦呢!”
“我知道你有需要要保护的人。”
“是的。”
“但自从见过八荒人龙之后,你就放弃保护的责任了。”
“因为我知道我要保护的人不会有危险。”
“八荒人龙那些人,毕竟不敢胡作非为。”
绕过一座冈尾,前面群雌粥粥,众香谷的人匆匆东下,二十余个衣裙不整相当狼狈的美女,负了七具尸体,凄凄惶惶赶路。
冥婆和四鬼所造成的伤害相当惨重,有七位女弟子被杀。
女魃与师姐会合,不久便一同东行。
飞灾九刀两人仍在后面跟踪,但这次不再越野而走。
“还要跟去保护?”横祸九刀一面走一面问。
“不必了。”飞灾九刀说:“她已和师姐会合了。”
“但你…”“我们要回城,必须走这条路呀!”
“呵呵!我也糊涂了。有关这个女人的事,你还是不想说?”
“不想。”
“好,我也不问。”
“我也没问你的事呀!”
“对,心照不宣。”
两人谈谈说说,就是不谈有关自己的秘密事。
到达大道的最高处,可以看到两端各两三里路的道上景况。
东面里余,众香谷的人急急趱赶。
前面不足两百步,碧落宫的人不徐不疾地西行。
更后面里余,黄泉殿的八大鬼王可以看得真切。
居高临下,一览无遗。躲在路两侧埋伏的人,也隐约可见。
横祸九刀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用手抓住
带上那条白汗巾。
斗八荒人龙时,他就用这条汗巾蒙面。
飞灾九刀也脸色一变,看到躲在路旁埋伏的人。
众香谷的人脚下甚快,比碧落宫的人快些,因此几乎与碧落宫在前面开道的三个人,同时到达埋伏区,显然两方的人皆不曾发现有人埋伏。
他关心女魃,自然而然地对那些埋伏的人不满。
“啊…”他仰天发出一声震天长啸。
“路两侧有人埋伏!”他啸完大叫,声传十里:“狗东西可恶!你们要干什么?”
他这一叫,把正感到无措的贝如玉吓了一大跳。
众香谷的人闻声知警,首先两面一分。
碧落宫的人也反应甚快,开路的三个人火速后退,十个人也两面一分,结成三组人的三才大阵,应变的工夫十分迅速老到。
“西门宫主,是你在弄玄虚吗?”在前面的众香谷内总管活阎婆阎飞琼高声喝问。
这位总管绰号称婆,其实却是三十余岁美丽妩媚的中年女人,发起威来,还真有阎婆的威严。
“碧落宫除了仇家八荒人龙之外,不招惹任何人。”碧落宫的总管余红姑也大声答:“曾谷主,何不把埋伏的人搜出来?你们负责路北,本宫负责路南,如何?”
贝如玉躲不住啦!警觉地长身而起。
“你们怎么啦?”贝如玉到了路中,堆下一脸
笑:“本殿的人,在此等候声援生花庄的人送死,与诸位无关。诸位也是替蓝老大助拳的人,何不在此地为蓝老大尽一分心力?”
“我明白了。”西门宫主厉声说:“小畜牲好毒,你在此地埋伏,你爹跟在后面等候机会,图谋本宫的诡计昭然若揭。”
女魃急掠而出,她身上已经有一把佩剑。
“西门宫主,这混帐东西是等我的,要杀我灭口。”女魃咬牙切齿大骂:“贝小狗,你这虚有其表贪生怕死的杂种懦夫,你好大的狗胆,居然还敢在这里打埋伏,老娘要剁了你喂狗,不然此恨难消。”
黄泉殿主正率领大群爪牙,展开轻功飞赶,已发现前面有变了。
足有四十人以上,其中有断了右手的男残炼魂羽士道全。这妖道右臂的创口已经愈合,少了一条手臂,并不防碍活动,左手使剑依然凶悍绝伦,狂做依旧,甚至比往昔更凶残恶毒,完全暴
一个残废高手的仇世心态。
他本来就是一个乖戾的仇世者,所以绰号叫男残,比女残众香谷主更仇世。
女魃已将所遭遇的经过告知师姐,众香谷主损失了七位女弟子,恨比天高,这时
起了新仇旧恨,比师妹更
怒,更冲动。
一声怒啸,她领了六名弟子,其中有外谷三花神,向路北一绕,艺高胆大,毫不介意埋伏,狂野地冲入草木丛中,要将埋伏的人赶出来。
这时的女魃,已不是先前精力已竭贼去楼空的可怜女魃了,精力已复,内伤也用灵药控制住了,剑出鞘便传出神功驭剑的龙
虎啸,无畏地向贝如玉扑去。
一男一女随从双剑暴起,超越贝如玉,双剑齐挥,抢先接斗。
“铮铮”两声暴震,火星飞溅中,男女两随从连人带剑被震飘丈外,相差太远了。
贝如玉乘机出奇兵,剑出绝招飞虹戏
,蓦地风雷骤发,剑影漫天。
女魃来不及收招变招,疾退丈余,从贝如玉的剑尖前,间不容发地逸走。
一名鬼王悄然从她身侧后方扑上,霸王鞭势如雷霆拦
便砸。
绿影一闪,再闪,剑光打闪,风雷乍起乍息。
鬼王一鞭落空,人向前冲。
“不剁碎了你,誓不甘休。”女魃凶狠地说,向吃了一惊的贝如玉
进。
鬼王失手丢鞭,狂嚎一声,手掩住鲜血淋漓的右肋,猛地向前一栽。
绿影再闪,剑出如
光逸电。
贝如玉一声沉叱,封招反击势若雷霆。
在剑鸣震耳中,绿影斜飞电掠,
出纠
从一名男随从的身侧掠过,剑光疾闪侧
,远出两丈,猛扑另一名女随从。
“啊…”男随从中剑厉嚎,仰面摔倒。
片刻间,毙了一鬼王一男随从,女魃掏出了所有的精力所学,大开杀戒。
贝如玉急怒攻心,左手疾挥,三颗冥河地火珠的绿影同时飞出。
女魃早有准备,两起落远出四五丈外去了。
三声爆震齐起,腥臭刺鼻,暗绿色的
火四面八方飞
,腥臭的腐蚀
体迸溅。
可是,女魃远在爆炸的威力圈外。
人都分散了,各找对手拼命。
碧落宫的人,负责追逐路南的三个鬼王。
怒啸震天,黄泉殿主及时赶到,四十余名高手立即投入,杀声震天。
本来已占了绝对优势的一宫一谷,立即形势逆转,一冲错之下,阵脚大
。
另两声长啸随即响起,两个黑影挥动慑人心魄的刀光,像虎入羊群,刀过处血
横飞。
蓦
苍茫,这两个黑影闪动之快,冲势之猛烈,令人几若看到鬼魂飘忽出现。
新加入的男残炼魂羽士最为凶悍,一剑劈翻一位碧落宫的少女,再一剑把一名大汉连人带剑分为四段,像一把利刀般贯入阵中,猛扑刚一剑贯入一位鬼王
口的西门宫主,剑发似崩雷。
西门宫主一声娇叱,反手就
出五枚彩虹针。
混战中敌我
在一起,霹雳五雷梭无用武之地,她只能使用彩虹针。
剑光一振,罡风似殷雷,剑气一迸,五枚彩虹针全部折断散落。
剑光如
,排空直入。
西门宫主已看出是男残,心中早虚,她曾经看过男残与飞灾九刀拼武斗玄功,心中有强烈的恐惧,彩虹针形同废物,她知道大事去矣!
一声沉叱,她拼全力一剑急封。
“铮”一声暴响,她感到虎口
裂,右臂酸麻力道乍消,空前猛烈的震撼力及体,连人带剑侧摔而出,体内的先天真气消散大半,已控制不住手脚的灵活。
男残一声狂笑,剑光如匹练跟踪
到。
她的剑已无法抓牢,更无法举起封架,剑光
到,她心胆俱裂,眼睁睁等死。
黑影出现在身侧,强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把她抓起,后推,千钧一发中
出剑尖下,彻骨的及体剑气,仍令她感到彻体生寒。
“铮!”
刀奇准地崩开了再次攻击的剑,一声虎吼,刀气陡然增强一倍,熠熠刀光急
,光临男残的
腹,刀势如电耀霆击。
男残大骇,暮色朦胧,只看到一个脸蒙了白巾,穿了黑袍的模糊人影,可怖的刀气比剑气强烈数倍,刀光也快速数倍,知道碰上了可怕的劲敌。
“铮铮铮铮…”连封八剑,被刀崩退了九处方位,每一剑皆用了全力,却无法遏止钢刀绵绵不断的狂攻。
被
离原地三十步以上,依然找不到反击回敬的机会。
西门宫主还没看清救她的人是谁,刚神魂入窍,另一名鬼王已找上了她,她只好定下心神应敌。
恶斗中,她留心救她的人是谁,但只能看到快速移动的依稀黑影,和动人心魄的熠熠飞舞刀光。
而不远处,惨叫声与沉叱飞震
聋。
她最熟悉的叫声最为震耳,那是飞灾九刀的喝招声,
下了所有的声
。
“天斩刀…”
“排云刀…”
她知道,每一刀都可能有一个人遭了飞灾。
她蓦然心动,只感到心
汹涌。
神力骤生,剑势如获神助,她一剑刺入鬼王的心口,向依稀闪动的黑影冲去。
“英哥!快救我女儿…”她狂叫。
但她无法冲近,一名大汉截住了她。
这瞬间,她听到一声极为熟悉,却又十分陌生的怒吼,看到陡变的神奇刀光,幻化为漫天急舞的无数金蛇,猝然在男残身上聚合,剑山突然崩散。
“啊…”男残的厉号入耳惊心。
剑光消失,洒出一堆残肢血雨。
她再次定神察看,已经一无所见了。
地上,隐约可看见男残的破碎尸体。
狂风扫落叶,猛虎入羊群,就是这场惨烈恶斗的写照,尸体散
,血
横飞。
自从飞灾九刀的喝声出现的瞬间,死神便已控制了这些人的生死。
黄泉殿的人,已被强烈的死亡威胁吓破了胆,飞灾九刀的声威,已把这些人的斗志完全瓦解了,没有人能在他的刀下有抗拒的能力。
这一带地势适于埋伏,也就表示草木丛生视界有限,人一分散,彼此不能相互照顾,便只有各自为战,生死各碰运气。
西门小昭毙了两名大汉,眼角瞥见右前方不远处,女魃刚一剑贯入一名鬼王的右肋,剑拔不出,侧后方的一株矮树后窜出贝如玉,悄然扑上剑攻女魃的背心,像偷袭击猎物的豹,一点也没有武林朋友的风格。
“小心身后!”她急叫,剑
手飞掷,人也随剑后飞扑。
“铮!”剑翻腾而至,锋尖转处,光临贝如玉的右肋,接触快如电光石火。
贝如玉如果想杀死女魃,自己也得把命赔上,所以不得不在刹那间变招,击落了光临右肋的飞剑。
贝如玉的武功修为,比西门小昭差了一段距离,但却精明机警经验丰富,感到手上一震,反震力及体,当机立断
手弃剑,身形左倒,着地急滚一匝,险之又险地避过随剑后扑上的西门小昭所发出的一记劈空掌。
滚动的身形刚向上翻转,左手已
出一枚冥河地火珠,随即再翻转,手脚并用贴地飞窜而走,比惊兔似乎快了十倍,一闪一窜便形影俱消。
女魃刚转身,西门小昭恰好一扑落空,两人几乎撞上了。
冥河地火珠破空而至,幸好是从地面仓猝向上抛
的,速度并不快。但两人猝不及防,看到珠影,已无法躲避,大难临
黑影斜掠而至,丢掉刀,一手一个抓住两女的背领,拎小
似的一跃两丈。
冥河地火珠下落,爆炸。
黑影与两女也再次纵走,恰好在毒汁与
火飞爆的前缘,危机间不容发。
这一纵又远及两丈,重重地飘落。
突然传出一声娇笑,女魃右掌劈在黑影的耳门上,左掌一挥,把西门小昭拍飞丈外。
“妖妇你…”西门小昭摔倒,滚起尖叫。
可是,女魃已经不见了,救她俩的黑影也失了踪。
“爹…”她厉叫,向前急冲。
飞灾九刀站在一具尸体旁,手中掂着横祸九刀遗留在现场的狭锋单刀,刀沾满了血迹,但锋刃大部分完好无损,可知一定曾经以这把刀用来砍劈。
飞灾九刀的尖刀,从不用来砍劈。他曾经告诉横祸九刀运刀的要诀,那就是在千军万马中厮杀,用砍劈是最具威力的刀法,但武林人格斗,用砍劈最容易暴
空门,所以少用为妙。
横祸九刀用上了砍劈,可知必定曾经不顾一切走险,如果不是情势危急,必定是出了意外急迫的变故,因此刀锋出现了卷口的景象。
西门宫主母女,站在一旁泪眼模糊。
“李大爷,你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西门宫主强忍悲痛问:“你们在一起…”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飞灾九刀抢着说:“
朋友贵在知心,他不说姓名,我不会追问,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友谊。”
“有关他…”
“很抱歉,我无可奉告。现在最要紧的事,不是猜测他是谁,而是他遭到什么不测…”
“李…大爷,我知道,一定是妖女恩将仇报,把他掳走了。”西门小昭急急地说:“爹在千钧一发中救了我跟妖女,岂知妖女却在他身边出其不意打昏了他,我也被妖女一掌打得昏天黑地…”
“你怎知是你老爹?他蒙了脸。”飞灾九刀笑笑:“你爹姓甚名谁?”
“他姓西门,我是随夫姓,建了碧落宫也以西门宫主自称。”西门宫主说:“他名英,西门英。”
“他的武功如何?”
“这…”“他不会武?”
“我…我也糊涂了。”西门宫主苦笑。
“那么,他不会武功,是个读书人。”
“是的…原来是的…”
“中过秀才?”
“是的。”
“当学舍教谕?”
“是呀!咦!李大爷,你…你怎知道?”西门宫主惊问。
“他不住在你的碧落宫。”
“我…我们…”西门宫主感到难以启齿。
“好吧!如果我所料不差,横祸九刀就是西门英,你那分居了的丈夫,暗中跟在你们左右保护他的笨
女。”
“哎呀!他…他…”
“我去找他。”
“你知道…”
“我知道,妖女掳走他,其志在我。他的生死,恐怕决定权在我。当然,也可能有其他意外发生,有许多事是不能由人主宰的。”
“李大爷,你的意思…”
“我让你在心理上有所准备。在他口中,我知道他对女儿还有无比的爱心。对你,至少我认为他已恩断情绝,他恨
上多了一个事实不存在,而确又存在的男人。
如果他不再见你,或者另找到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女人,那么,你不可能再见到他了,我不能勉强他重过他无法忍受的生活。”
“这…”“大丈夫难免
不贤子不肖。”飞灾九刀冷冷地说:“何况他自认不是大丈夫。”
“我…”
“你给我听着!”飞灾九刀声
俱厉:“以他的家世、人品、声望、才华来说,你配不上他。而他,有了你这么一个在江湖上抛头
面,叱咤风云的女妖做
子,你已经让他够光彩了!
再加上在
上一个八荒人龙的鬼魂,他能忍受了三十年,天知道他是怎么过日子的啦?”
“天啊!我…”
“如果众香谷主要嫁给他,他做众香谷主,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再见!”
“李大爷…”
飞灾九刀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夜幕低垂,视野有限,人一闪便无影无踪。
西门小昭也一闪即逝,她的轻功值得骄傲。
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在空阒无人的大道上飞掠。
“你要与我比轻功?”飞灾九刀脚下渐快:“会跑断粉腿的。”
“当然我不能和你比。”西门小昭说得相当谦虚:“看了你与男残炼魂羽士较量遁术,我再苦练一百年,比跟不上你呀!”
“那你为何要跟来?”
“父女连心,你忍心不让我跟来?”
“还没证明他是你老爹,你可不要一厢情愿哪!”
“要是你,要不要求证?”
“当然要。”
“所以,我要跟你去求证。”
“所以,我让你跟来。”
“谢谢啦!大爷。”
“我喜欢横祸九刀,所以我不希望他是你老爹。”
“为什么?”
“他对我说过有关他的故事,我觉得他很可怜,居然忍受得了这种事,而且还忍了三十年。这种爱好痛苦,我就没有勇气面对这种事。”
“你…你所说的这种事,是指…”
“不便对你说,小女孩。总之,我认为他该做横祸九刀,永远忘了你娘和八荒人龙的事。但他爱你这个女儿,我觉得他应该保持这份爱,所以我愿为你们尽一番心力,能否成功,无法保证。也许,关键在你身上。”
“我还是不懂呢!大爷。”
“以后,你就懂了。”
“你告诉我好不好?”
“不,你可以问你老爹;如果他真是你老爹,他会告诉你的…唔!不对,他怎能在女儿面前说这种事?我糊涂了。要说的话,他早就说了。”
“大爷…”
“以后再说,赶两步。”
三岔路口往北行,五里外是信
北面的第一座小镇马堂冈,是一座有七八十户人家的小市集,也是南来北往客商的歇脚站。
小镇在官道的东面,镇东的农舍零星散布,每一户人家都是独立的庄院,邻居如果发生事故,假使没有巨大的声响发生,谁也不知道。
众香谷的人,寄居在一座姓周的农庄中,大院子正好停得下四部车,牲口厩也可以容纳二三十匹坐骑,说明了这周家农庄是富户,庄院房舍甚多。
这一天,众香谷损失惨重。与酆都四鬼一群人
斗,损失了七个人。再经黄泉殿的人一场猛攻,又损失了四个,人手损失将近三分之一,说惨重决不为过。
十一具尸体不带入农庄,停放在左近的田里,派了两名女弟子守尸,准备天一亮再设法买地掩埋,处理这种事相当麻烦,既不能带回众香谷,更不能惊动官府、买地建坟墓也不是容易的事。
飞灾九刀算定她们不会乘夜离境,她们也严防仇家找上头来。
整座庄院静悄悄,主人以及所有的老弱妇孺,长工佃户,全被赶到前进院安顿,不许任何人外出,灯火全熄,擅自在外走动格杀勿论。
三更天,五个黑影出现在中院。
不见有人出面拦截,静悄悄像是空宅。
“蓝天成请见曾谷主。”中间的无双秀士朗声说。
厅门大开,众香谷主带了四位同伴,出厅降阶而下,香风入鼻。
“我以为你要硬闯呢!”众香谷主冷冷地说。
“在下诚意而来,岂敢
闯?”无双秀士话说得相当客气:“洋山镇事故,错不在谷主。”
“你知道就好。”
“谷主所做的事,其实都是为了家兄,容或手段有点过火。”这几句就不怎么客气了。
“是冥婆要你来讨公道的?”
“不,她与四鬼不再管家兄的事了,一切恩怨自己了断。”
“很好,我等她来。我想,你不敢为他们讨公道。”众香谷主可就不怎么客气。
“这…”“因为你怕我也
你向黄泉殿主讨公道。酆都五鬼信口雌黄,说我师妹谋害了他们的老三,无凭无据,说我们手段过火,你已经有偏袒他们的嫌疑。
黄泉殿的人公然埋伏袭击本谷的人,杀死了本谷四名女弟子,而毫无袭击本谷的任何理由。如果我要求你出面讨公道,你能处理得了吗?”
“大敌当前,诸位却互相仇视极不相容,再这样下去,咱们是栽定了。”无双秀士似有无限感慨。
“你是来诉苦的?”
“在下并无此意…”
“那你来干什么?”众香谷主态度极不友好。
“特地来请谷主明示…”
“示什么?”
“贵谷与家兄的襄助协议,是否仍然有效,请谷主明示,以便斟酌。”
“得看令兄的意思。”
“家兄目下已经星夜北上,这里由在下作主。”
“好,这就看你的了。”
“如果谷主不计较,请暂时搁置彼此的恩怨,仍按前议衷诚合作,不胜感激。”
“本谷并没取消协议。”
“谢谢。那么,请谷主明早就动身北上,随后急趋许州,在路老狗的老本营决战,彻底消灭河南群雄,家兄在前途翘首相望。”
“这…”“这里的善后事宜,在下派有专人料理。”
“好吧!那就劳驾你的人了。明天一早,本谷的人即加快道途北行。”
“在下感激不尽。告辞。”
“不送。”
五个人越墙而走了,众香谷主也退入大厅内,整座庄院又恢复原状,黑沉沉像是空宅般的。
在一间偏僻的内室中,门窗不但闭得紧紧地,连菜油灯也加了木匣型的灯罩,只有一面透光,光聚在房门的一方,进入的人,看不见房内其他角落的景物。
这是说,入房的人在明,房内的人在暗,明暗之间情势差别甚大。
上的设备很简陋,一帐一枕,简简单单。
没有柜,没有栏,活动方便,发生事故不至于碍手碍脚,这种大众化的
,武林朋友颇为喜爱,应变方便。
上躺着和衣而卧的横祸九刀,手脚软绵绵,一看便知经脉或
道受到
制,不能用劲,也不能随意活动,像个废人。
口坐着女魃吕
绿,手中有连鞘剑,衣裙完整,似有所待。
“你与飞灾九刀真是相
不久的朋友?”女魃神态悠闲地问:“你所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信不信在你。我告诉你,我这人没有说谎的习惯。”横祸九刀显得有气无力:“不想说的就不说,我姓甚名谁就不曾告诉飞灾九刀。”
“如果我
你说呢?”
“我不说,你
也没有用。”
“你知道
的手段是如何可怕吗?”
“我知道,你们这种
魔外道,尤其是你,号称女魃,什么不具人
的事都可以做得出来。但我不在乎,我活了一大把年纪,经历过人主的痛苦,生死惨痛对我并不是稀罕的事,你
不出什么来的。”
“既然你不知道飞灾九刀的事,我没有
你的必要。等他来了之后,你对我就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他不会来的。”横祸九刀说:“似乎你还不明白,他连我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为何会来救我?”
“在我计算他之前,我曾经对他下过一番知彼的工夫去了解他。他没有朋友,并不表示他不要朋友,而是没有能与他武功相等的人配合他,宁缺毋滥不想滥
。一旦把某个人看成朋友,便会珍视这份友情。正如他对女人的态度一样。”
“对女人的态度?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他对你,当我和他首次
刀合作时,他就着重地向我表示,不许向你动手。吕姑娘,你和他到底是…”
“不知道就不必问。”女魃打断他的话:“他一直就躲在我身旁保护,你去猜好了。”
“我猜…唔!你对他毫无情意?”
“他的要求太过份了,居然要我做一个平平庸庸的
子,简直存心坑人。”女魃冒火地大叫。
“他要求你做一个平平庸庸的
子,有什么不好?”
“不好,我不是平庸的人,我受不了平庸的日子,我要…”
“你要傲视江湖,你要随心所
…”
“你给我闭嘴!”
“我那个
子,就像你一样,要傲视江湖,要随心所
,所以我才离开她的。”横祸九刀不在乎她的发怒:“似乎年头大变,看来,我们男人是没有什么好混的了,真是反常。”
“你只要有雄心壮志,女人怎会放弃你?想必你也是一个不中用的人,哼!家师姐很喜欢你,只要你肯帮助她,发挥你横祸九刀的威力,你们将是理想的一双江湖佳侣,将是…”
“老天爷!我有一个那样的
子,已经逃避唯恐不及,还敢沾惹你那位女残师姐?”
“等我解决了飞灾九刀的事,把你交给我师姐,你再和她说这些话,你将没有好日子过。”
房门突然传出三声叩击,事先听不到丝毫声息。
女魃欣然离
,急步到了灯后隐身。
“进来,我正在等你。”她沉静地说:“我知道你会来的,我看透了你。”
门没上闩,一推便开。
白影踏入房,俏立在灯光的聚照下。
女魃大感意外,也吃了一惊。
她以为来的是飞灾九刀,料错了。
“我当然会来。”一身白的西门小昭怒容满面:“但你决不可能看透我。碧落宫的人不是善男信女,对付恩将仇报的人决不善了,你必须还我公道。”
“怎会是你?”
“不该是我?”西门小昭柳眉倒竖:“你出来到院子里公平一决呢!抑或是躲在灯光后斗嘴皮子?”
“哼!你这小泼妇吹起牛来了…”
“是否吹牛,你心里明白。你外面埋伏有四个武功不差,已获众香谷主真传的女弟子,半声不响就被我一一清除了,换了你,你能办得到吗?”
女魃这才感到有点
骨悚然,所派的四位女弟子,都是众香谷有成就的高手,比武林的一
高手并不逊
,却无声无息地被清除掉了。换了她,能清除一个就不错了,而且不可能没有丝毫声息发出。
“你碧落宫的人全来了?”女魃自以为是地问。
如果碧落宫的人全来了,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把四名埋伏的人清除掉,人越多,被发现的机会也越多,埋伏的人岂能不将警讯传出就被清除了?
“笑话!家母才懒得管我个人的恩怨呢!”西门小昭堵住房门,有点灵猫将鼠堵在绝角的胜利者气概:“横祸九刀救了你,也救了我,他与飞灾九刀是特地为了救你们众香谷的人,才挥刀大杀黄泉殿的恶
,与碧落宫的人无关。
只有我这个身受的人,才觉得不甘心,所以来找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魃了断。”
“那是我和他的事…”
“也与我有关,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你不出来是不是?好,我就用霹雳五雷梭把你毙在房内,你好好准备了。”西门小昭凶狠地说,左手一伸,亮出掌心中的霹雳五雷梭,灯光下银光闪亮,触目惊心。
女魃心中一跳,暗叫不妙,房中狭窄,闪动空间有限,可以说,整座房间全在五雷梭的威力圈内,没有闪躲的空间。
西门小昭已退至房门口,只要把梭投入,便可轻易退出房外,
离五雷梭的威力圈。
“你要救横祸九刀,而不想他死,你敢用霹雳五雷梭?哼!”女魃尽量保持镇定:“这岂不也是恩将仇报?我才不怕你敢用这玩意撒野。”
“要打赌吗?”西门小昭冷笑:“你这女魃会施放什么花蕊移神香,会放神花飞雾,在房内和你动手,我胜的机会微乎其微,我必须冒毙了横祸九刀的险,尽快杀死你,何况不一定能误伤到他。”
“你不要吓人…”
房中其实并非完全黑暗,灯光聚集的一面,墙壁与尘埃皆可反
微弱的光线,猝然进入房中,视线当然受到影响,但稍过片刻,便可看到暗处的景物了。
声音也可以明白地显示位置,循声辨位,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常识。
“你尝尝彩虹针。”西门小昭声出手扬,一枚彩虹针快得
眼难辨,循声飞
速度惊人,对面的人不可能看到针尾丝线的彩虹形影。
她早已看清女魃的身影,不需循声辨位。
女魃早有准备,但也几乎无法避开一击,挫身转体斜移方位,彩虹针间不容发地贴左肋飞过,所发的锐利破风声令人
骨悚然,好险。
“你也接我一朵神花!”女魃急怒
加,立还颜色以暗器回敬。
神花径大一寸六分,外形有点像六角的星形镖,但花瓣是弧形的,可以曲线飞行,
击掩蔽物后的物体,比回风柳叶刀更令人难测去向。
更可怕的是,花心有
放神花飞雾的装置,在飞行路线附近下风一丈以内,人畜都遭殃,虽然没有毒魔尚天的三步断魂飞雾歹毒,但威力同样强大,普通的避
香物药,避不了神花飞雾的
魂药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