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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什么情势?”

 “他们愈来愈近了。”

 “什么?”

 “相距不足廿里。”

 “真的呀?”旱天雷跳起来。

 “应前辈,你最好相信。”张家全悻悻地说:“这怎么可能?我先后安排了三处引入水道的踪路线。

 按理,他们如果有猎犬,早该被我们摆了。而事实却正好相反,他们竟然丝毫不浪费工夫,丝毫不地循踪追来,怎么可能?”

 “他们有追踪的大行家。”飞虹剑客悚然说:“不然,没有人能在这种穷山绝岭里,穷追两百余里而丝毫不,掌握正确的追向。”

 “已经不下二百里了。”张家全纠正里程:“而我是布踪的行家中的行家。”

 “老弟,像这样下去…”

 “最迟约在明早,他们就追上我们了。”

 “哎呀…”飞虹剑客大惊失

 “我另有打算。”

 “老弟,你是说…”

 “双管齐下。”

 “什么双管?”

 “其一,分开走。”张家全指指山下南麓的小溪:“做木筏,三人为一组,分头沿溪下放,最后一组四个人。其二,消灭他们。

 逃,不是办法,他们会追我们到天尽头,紧追不舍,到处召集公门人和江湖败类对付我们,只有攻击歼灭他们才有生路。”

 “今晚做木筏?”商定问。

 “等一下就开始做,愈快愈好。”张家全接过姑娘递来的烤鹿:“你们分两组先走。

 我、尹姑娘、祝、应两位老前辈断后。你们有多快就放多快,天黑再靠岸等候。我,猎杀他们。”

 “老弟,何不集中全力歼灭他们?”商定义形于:“不能光靠你…”“人愈少愈好,逃起命来也快得多。”张家全打断对力的话:“应老前辈,你的弓借给我使用。你和祝老前辈做饵,有兴趣吗?”

 “哈哈,赴汤蹈火,算老朽一份。”金鹰将弓囊箭袋递给他:“我这条老命,几乎可以说是你替我捡回来的,多死一次又何妨?老弟,吩咐啦!”

 “还没到时候,老前辈。”张家全笑笑:“饵是十分危险的。”

 “老朽明白。”

 “我不能保证什么。”

 “哈哈!你小子废话!谁要你保证什么啦?”飞虹剑客大笑:“你连自己都无法保证呢!咱们这些玩命的人,谁敢保证下一刻自己是否还能活着?”

 “我会用一切毒的手段,送他们去见阎王。”张家全凶狠地说:“朋友们,咱们下去准备吧!”

 ***

 逃的人辛苦,追的人更不轻松。

 所以说:穷寇莫追,追就犯了大忌,是会送命的。尤其是被追的人十分机警悍野,反噬起来必定极为危险。

 九个人追十个人,的确太冒险,虽则被迫的人有六个人受伤不良于行。

 当那位带路的人,在山脊上不幸被树弹落陡坡摔死之后,连锡伦活佛也感到不安了。

 任何人也心中明白,被迫的人已发现有人追踪,正设法反击,随时都可能被陷阱要掉老人叩。

 用犬追踪,事实上并不快。

 因为犬必须嗅迹而行,不可能一股气往前飞奔。

 尤其是经过小溪,或者逃走的人折向时,得花上好些工夫重新嗅迹,有时候耽误得很久。

 这就是追的人始终无法追上的原因所在。

 总算运气不差,带路的人死了,五行堡主却对这一带山势略有所知,顶了带路人的缺。

 冉就是另一组尤人,当夜便赶来会合了。

 据这一组人说,并没有追上要追的刺客,刺客逃得很快,已从平型关山区逃经三座村落,狼犬失去了目标,因为刺客已从村落抢了坐骑逃走了。

 听说另一组人,捉住了两名刺客,很可能随后赶来会合。

 增加了一倍人手,信心恢复了。

 天一黑,就不能追踪了。

 天快黑,烟岚四起。

 狼犬突然折向,同右后力的陡坡急急绕走,沿途不住嗅动,领着带犬人急窜。

 “等一等。”纽钴禄和卓高叫,带犬人立即拉住了狼犬,狼犬不安地不断要向前窜。

 “冯堡主。”纽钴禄和卓向冯堡主叫:“他们好像往回绕走,可能吗?”

 “依山势估计,他们不需绕走。”冯堡主老眉深锁:“显然又是与先前一样,绕着圈子改道。依在下估计,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用犬追踪,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他们要使用引犬术了,魔豹这家伙知道怎么对付猎犬,他本人就是追踪的能手。”

 “没有人能摆狼犬的追踪,继续寻找。”纽钴禄和卓恨恨地说:“他们绝对逃不了。”

 “天黑了,还能追?”锡伦活佛说:“假使像前两次一样,碰上缒下百丈陡崖的事,怎办?不累死才怪。”

 “好吧!歇息,但让犬先找一段看看。”

 带大人一抖绳,极大便向前一窜。

 由于山势急降,没有长树,半枯的草又滑又脆,带犬人突然失足,一声惨叫,丢掉犬索骨碌碌向下滚。

 “糟!”海山惊呼,疾冲而下,及时抓住了犬索,及时拉住了不住向下窜的狼犬。

 纳拉费扬古也不慢,疾冲而下,在下沉百余步处,拉住了向下急滚的带大人。

 人一抓住,他心中一凉,赶忙着手检查。

 人已经死了,不可能是滚动中摔死的。

 “人死了,”他向上叫。

 “这怎么可能?”上面的组钴禄和卓讶然间。

 “被一木箭,买入肚腹直抵膈。”

 “糟!中了陷阱?”

 “是的,师兄。”纳拉费扬古将死人往上拖:“一定是踏板弹箭,附近一定另有机关陷阱,千万小心。狗东西!姓张的诡计多端,捉住他,我要剥他的皮。”

 又死掉一个人,而且是重要的带犬人。幸而赶来会合的另一组人中,有另一位带犬人可以补充。

 锡伦活佛心中焦躁,立即下令过夜。

 黑夜中本来就不可能追踪,谁敢说有把握不受陷阱所伤害?

 ***

 清早,南面第三座山峰的半树林中,传来了呜咽的法螺声。

 相距最步也有廿里,听来显得特别凄切。

 法螺声透过如岚似烟的晨雾,把已经起身的人惊得慌乱拾夺兵刃暗器,没醒的人则惊跳起来。

 “怎么一回事?”锡伦活佛跳起来急问。

 名义上,锡伦活佛是司令人。

 只因为他是宫廷的国师,地位高所以是当然的指挥。

 事实上,真的司令人是纽钴禄和卓,不论是武功或经验,活佛皆比不上纽钴禄和卓,只是所谓法术高深而已。

 “告警信号。”纽钴禄和卓不安地说:“赶来会合的另一批人,碰上了可怕的劲敌。”

 “魔豹?”

 “不知道。”

 “不可能是魔豹。”海山一面穿衣,一面走近说:“他不可能绕到后面去,更不可能远在廿里外出现,所以不可能是他。”

 “赶快派人前往接应。”锡伦活佛不假思索地说。

 “不可能。”纽钴禄和卓摇头苦笑:“这时派人赶去,已经来不及了,只有寄望后续赶来策应的人啦!”

 “那怎办?”锡伦活佛说的完全是无主见的、或者是不切实际的外行话。

 “只能祝祷文殊菩萨保佑了。”纽钴禄和卓无可奈何地说:“远水救不了近火。听,法螺声沉寂了。”

 “你是说…”

 “但愿我估料错误…”

 “他们完了?”

 “这…每一组最少也有七个人。”纽钴禄和卓明显地忧心忡忡:“或许,能有几个人身…但愿文殊菩萨保佑他们。”

 “现在怎办?”锡伦活佛问:“往回搜?”

 “继续往前追踪,以狼犬的动向为主。”纽钴禄和卓发令:“赶快进食,今天一定要追出结果来。”

 ***

 从五台出发,第一批人共分四组追捕被张家全救走的十七名刺客,预计那些人必定仍然在附近潜伏养伤,必定很快把这些该死的刺客回笼。

 按计画,其地三组人在得手之后,必须立即赶来会合,合力围捕魔豹张家全。已经有一组人赶来会合,这人不曾捉到刺客。

 第二组捕获两名,押送到台怀镇与安全负贵单位之后,急急赶来会合。

 纽钴禄和卓这一组人,沿途散布了引狼犬的‮物药‬,所以随后赶来的人,也靠狼犬引路。

 这一组人昨晚没能赶上,落后了三座山头,同样地不敢夜间闯,在山的树林中宿。

 七个人,一头狼犬,平安地渡过寒冷的长夜。

 这一组有一位活佛,呼图克图哲巴。

 这位活佛在宫廷的地位,比锡伦差一级。其实,这家伙不是呼图克图,他是蒙人,正式的称谓是呼毕勒罕。

 呼毕勒罕虽然在蒙人部落中算是活佛,其实只是“算”而已,地位比藏卫出来的呼图克图差远了。

 哲巴活佛不是一个能苦修的人,对女人的兴趣远比佛经强烈。

 由于随圣驾朝山,好一段日子没接近过女人,也就像所有精力旺盛的男人一样,一早就感到精力过剩,难过得受不了。

 他乾脆早些起来打熬筋骨,以便消耗精力。

 刚练过气功,刚准备用大松树干来练大印血掌,却听到栓在不远处的狼犬,发出警告的低哮声。

 而且拼命蹦跳,要挣断链子。

 他心中一动,转首向狼犬蹦哮方向看去。

 廿余步外,站着三个青袍已泛灰色,佩了刀剑,背了包裹的灰发老人。

 没剃光前额,没留辫子,不是顺民。

 狼犬的举动,首先惊动了带犬人。

 接着,另五名高手中的高手也瞿然而醒。

 哲巴活佛第一个反应,就是抓起身畔的弧形法刀,和旦夕不离身的中型法轮藏,庞大的身形灵活万分,一晃便出现在三个灰发老人面前。

 “什么人?”哲巴活佛用纯的汉语厉声问:“鬼鬼祟祟出现在深山里,一定是逃民。”

 这片刻,七个人围住了三个灰发老人,加上一头不住想扑上咬噬的狼犬,反应相当迅疾。

 七个人,连带那位带犬人,也是拔尖的武林高手。

 三个灰袍老人相互换眼色,神态悠闲,毫不害怕七个气势汹汹的高手,当然不在乎那头豹子一样巨大的狰狞狼犬。

 “哈哈哈哈…”中立的那位红光满脸佩刀老人狂笑:“原来你是改穿俗装的喇嘛。”

 “回答佛爷的话。”哲巴活佛喝声更厉了。

 “不要管我们是什么人,说是逃民么,也不全对。”佩刀老人声如洪钟,笑容满脸:

 “这样好了,你可以叫我们是游山的人。

 我,刀客;那一位,剑客;那位佩了魁星笔的,就叫笔客好了。呵呵!你们这群人辫子编得好漂亮,穿的也蛮像个人样,只是衣不配身份。”

 “那位手中有奇形鹰爪的高瘦仁兄。”剑客向那人一指,那人正是人猛兽中的扑天雕:

 “天生的钢筋铁骨,一定很了不起。刀客老哥,这些人咱们一个也惹不起呢。”

 两人神色从容,语中带刺,表现得极为大胆,行家一眼该可以看出都是不好惹的人。

 “我并不怎么了起。”扑天雕笑笑:“咱们的领队哲巴活佛才真的厉害,你们最好听他的话,代你们的身份,以免死了墓碑上不知该替你们刻上什么字才好。”

 “哈哈!你老兄说的是外行话。”笔客也笑地说:“咱们这些不留辫子的玩命者,山死山葬,路死路埋,虫蚁不会为咱们掉眼泪,又何必在墓碑上刻上姓名,让未死的人呼天号地?”

 “少和他们废话了,咱们走吧!”刀客不笑了:“再唠叨下去,一定祸从口出,被他们宰了才冤呢。”

 “你走给佛爷看看?”哲巴活佛凶狠地说。

 “哈哈!你仔细看清了,我在走呢!”刀客大笑,举步向前走,直向哲巴活佛面前闯。

 “小心他的转轮藏中捣鬼。”剑客背着手叫。

 哲巴活佛真听话,左手的转轮藏应声向前一伸。

 糟了,刚伸出半尺,轮中的法宝还没施展,人影已经贴身。

 刀客身法之快,骇人听闻,像是平空变化,乍隐乍现便出现在对方面前。右手一伸,便扣住了哲巴活佛握轮的左掌背,左手托偏了活佛右手的法刀。

 噗一声响,哲巴活佛的下挨了一鞭尖,命子成了烂,肾囊破裂。

 庞大的身躯飞起,是被踢飞的。

 原地屹立的刀客,狭锋刃不知何时已经在手。

 “还有那一位上?”刀客沉声问,乃发出隐隐刀,像龙虎啸,像云天深处传来的隐隐风雷。

 所有的人,皆吓了一大跳,法术通神的活佛,怎么一照面便完蛋了?

 “刀客老哥。”剑客不住摇头:“你一出手动脚就有人死亡,再出刀那还得了?老天爷!你杀孽之重,愈老愈厉,真不得了。”

 “情势不由人哪!剑客老哥。”刀客居然有闲心情说废话。

 “你这一生中,到底杀掉了多坐人呀?”

 “谁去记呀,老哥。大概,可能有好几百就是了。千军万马中,杀人如刈草,我不杀人就要被人杀,你叫我怎办?跪下来求天保佑?”

 有人吹起法螺,传出告警的信号。

 “天不会保佑我们。”笔客拔出魁星笔:“我宁可杀人,不愿被人杀。这些猪狗不知在这里做些什么勾当,杀掉他们!”

 “你们最好赶快溜,逃命去吧!”剑客用悲天悯人的口吻说,但行动却相反,手一动剑已出鞘:“扬州十百万尸,胡人杀人如屠狗;满腔热血洒山河,一剑光寒十四州。杀!”狼犬飞扑而上,尖牙森森伸向剑客的咽喉。

 剑光疾吐,奇准地贯入狼犬的咽喉。

 剑一振,人犬飞向扑天雕。

 鹰爪斜移,避过犬爪,猛抓刀客的右颈。

 “铮!”刀背震偏了鹰爪,顺势反拂,有如电光一闪,劈开了扑天雕的右胁。

 刀光转,找上了那位带犬人。

 一刀、一剑、一笔,叉冲错闪掠,如电掣,如雷轰,有若风卷残云,如汤拨雪。

 片刻间,只剩下一个人了。

 血腥刺鼻,只有一个人仍没断气,发出垂死的呻,是被魁星笔击中的。

 一刀一剑一笔,分三方遥指着惊得三魂离的一个使虎头钩的大汉。

 “饶我…”大汉崩溃似地叫号:“不…不关我的事,我…我只是一…一个领…领路的…”

 “你是什么人?”刀客冷冷地问。

 “我…我是鹰…鹰回岭鹰翔寨的无情钩…”

 “哦:原来是鹰翔寨无情钩巴大寨主。”

 “在…在下…”

 “这些是什么人?怎会有一个喇嘛?”

 “他…他们是…是三旗侍卫中的人。”

 “三旗侍卫?”刀客一楞:“鬼话!可能吗?”

 “我…我发誓,是的。这…这位喇…喇嘛,叫哲巴活佛,是…是三国师之一。”

 “咦!怎么一回事?京都出了什么灾祸?”

 “皇…皇上驾…驾临五台…”

 “呸!原来如此。”刀客释然:“你们在干什么?”

 “擒…擒捉魔豹…”

 “哎呀!”刀客口惊叫:“张家全?”

 “是…是的。”

 “他在何处?”

 “不知道。”

 “不知道?你们满山找?”

 “他身边有…有人,散发引…引犬药,狼犬正…正要带…带我们前…前往追…追捕…”

 刀客瞥了犬一眼,摇摇头。

 “天杀的!”笔客苦笑:“我可不是有意的,没想到这头猛犬不起一点,怎办?”

 “只有靠我们自己找了。”剑客说。

 “这人…”刀客用刀一指巴大寨主。

 “你心软了。”剑客问。

 刀一动,巴大寨主心中有数,猛地飞跃而起,跃上一株巨松的横枝,再次斜穿而起。

 “上面!”上空传出剑客的呼叫。

 巴大寨主的轻功提纵术十分高明,自以为已经又快又高无人能及了,没料到头顶上空竟然还有人比他更快更高。

 他大骇之下,腹拳体向下落。

 剑光疾沉,贯入他的顶门。

 三个人利用尸体拭净兵刃上的血迹,谈笑自若。

 “喂,怎么找?从何处着手?”剑客收剑入鞘,向刀客问。

 “先察看踪迹再说。”刀客说。

 “得看你的罗。”

 “只有如此了。喂!笔客,你是觅迹的专家,还不帮忙我?”

 “呵呵!我不急。”笔客轻轻松松地说:“急什么呢?反正又不是我神笔秀士的儿子。”

 ***

 千山万峦中的河,有不夕小溪从各处山谷前来汇合,入一些峡谷,河也因之逐渐宽阔。

 最后,便会形成一条大河

 这里的山峡逐渐开阔,中间已形成河,河面已有八九丈宽阔,水碧绿。

 但相当急湍,陡落的地方飞珠溅玉,甚至形成瀑布或深潭,绕着山峡盘折泻落,两岸陡峭根本不可能攀越行走。

 张家全降下河谷的地力,是一处左岸有溪泻落淮合的河湾,山势略为平坦,两岸森林密布,不见天

 “诸位,在附近找枯木做木筏。”张家全在河边匆匆发令:“应老前辈带了弓箭,请退到后面卅步处那株参天古木,登树监视来路。现在,咱们必须赶快动手,争取最快的时效。

 枯木并不难找,一刀三剑齐施,没有兵刃的人找木困扎,一阵好忙。

 摩云手徐元是旱天雷的同伴,他的刑伤正在逐渐康复,但举动仍有不便。

 他与商定合作,负责将送来的枯木用绳困牢成筏,工作比较轻松。

 那些倒木由于秋尽冬来,而且久未下雨,搬动起来并不太重。

 按张家全的计画,要困制三只木筏。木筏不必太大,能乘载三四个人便好,大了反而不安全。

 第一张筏,预定由商定、徐元与翻天鹞子包正乘坐,最先出发。

 摩云手徐元是个精明的老江湖,对困扎木筏颇有经验,无形中成了司令人。

 “横木一定要坚韧的树枝,不能用枯木。”摩云手徐元向商定说,商定正打算用一的枯木困扎:“我去向祝前辈借剑来用。”

 刚走了三步,无意中扭头回顾,突然发现商定正用双手,绷断了一半寸的山树。

 商定是背向着他,没留意他走了几步就回头观看。

 他心中一动,急急转头向在不远处整修一倒木的飞虹剑客走去。

 要双手绷断一半寸的山树,需要二百斤以上的劲道。

 而目前的六个受刑伤势都不算轻的人来说,即使用上三分劲,也会触及伤处而痛得脸色发青。

 也许,这个叫商定的人,伤势已经控制住了;也许有超人的内功绝学,恢复得比任何人都快。

 心中犯疑,便暗中留了神。

 “祝前辈,借剑一用。”他到了飞虹剑客身侧:“用来砍固定木料的横栏,需用韧木。”

 “要几?我来。”飞虹剑客说。

 “六尺的,五。”他突然放低声音:“祝前辈,知道那位商兄的来历吗?”

 “不知道。”飞虹剑客信口答。

 “没什么。”他支吾以对,总不能把看到的事说出,说商定赤手弄断一山树便生疑心。

 飞虹剑客忙得很,无暇追问,跳上一株巨树,砍下几海碗的横枝,再跳下除去枝叶最后将五六尺长的树枝交给他之后,继续料理那株倒木。

 两人一面困扎,他一面留意商定的举动。

 商定的一双手,灵活而有力。

 身上衣衫穿得厚,当然无法看得出身上的变化。不久,他也就放心了,商定似乎很专心,没有任何岔眼的举动

 不久,众人除了担任警戒的金鹰之外,先后已聚集在河边,忙碌地整理三张木筏。

 “张兄,为何不一起走?”商定傍着张家全困扎木筏的桨架:“大家在一起,彼此也有个照应是不是?”

 “追的人一到此地,就知道我们由水上走了。”张家全说:“他们就会沿河抄道狂追,追到前面去等候,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这…”“所以,我要让他们不敢放胆狂追。”

 “哦!你打算…”

 “打算半途登岸,逐一解决他们。”

 “那我们…”

 “你们必须尽快下放,天不黑不可停泊。你来第一张筏,得准备动身了。”

 “我们…”

 “你们三个人伤势最重,所以必须先走。”张家全坚决地说,身用目光搜寻正在准备桨的摩云手与翻天鹞子:“徐兄,包兄,先挂桨试试。”

 两人立即上筏,两支桨分别入桨柱的圈中,试着虚空划动。

 “趁手吧?”张家全问。

 “还好。”摩云手徐元用行家的口吻说:“管用。只是一到急,就难以控制了,牵动内伤,使不上劲。”

 “不需你们用劲,能概略保持向就行了。下来吧!把筏推下水。”

 五两丈稍少些的径尺枯木,四个人推足够矣!张家全一个人就可以办得到,用一撬动就成。

 一半筏入水,出奇地顺利。

 “你们上!”张家全拉住筏叫。

 翻天鹞子第一个上筏,对面的摩云手也跳上了。

 商定在张家全的对面,中间相距不足六尺。

 “商兄,千万记住。”张家全郑重叮咛:“沿途不可停留,尽快顺下放。”

 “是的…”商定一面抢着说,一面身站起。

 这瞬间,上了筏回头观望的摩云手,突然一跃而至,用鱼跃身法全力头前脚后凌空冲来。

 “畜生…”摩云手的锐利刺耳咒骂声入耳。

 这瞬间,所有的人,目光全往这里集中,目送第一艘木筏下水。

 这瞬间,张家全警觉地看到了些什么。

 接触太快了,瞬息万变。

 张家全的飞刀,出神入化。

 所以,他是暗器的大行家,他的目力可说是锐利如鹰,森如豹,在身畔的人,任何几微的举动,也难逃得他的神目。

 这瞬间,他扭身便倒,同时抓住木筏的双手一掀一动,木筏猛然向对面的商定推

 这瞬间,摩云手从中斜穿而入。

 “哎…”商定骤不及防,被木筏撞中了双脚的面骨,力道出奇地凶猛,胫骨立断。

 变化太快太突然,在不远处另两张木筏工作的人。还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一个人看得最清楚,她看到了奇异的金属闪光,发出一声惊呼,飞跃而来,是尹姑娘变化发生得快,结束也快。

 刹那间,结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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