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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仇了缘结
 飞虎六个人不可能住进振武社的招待所,虽然双方已成了同盟。他的淮河好汉损失了四分之三,比四海牛郎更惨,哪有脸做对方的贵宾?连最得力的心腹五太岁也损失两个,可说损失惨重。以往四海牛郎看他的脸色,现在他反而得看四海牛郎的脸色了。

 他们在淮老店投宿。碧瑶与侍女小秋,上次就在这家旅舍落店。结果被毒娘子发现,与小莹结,转往灵壁,引恶贼们西奔灵壁,掀起狂风巨

 后半夜落店,幸好旅客不多,六个人住进最高雅的独院客房,四周都有活动空间,每人一间房,相当豪奢。

 人疲马乏,长途骑马赶路并不轻松,住进客房,连洗漱也免了,甩掉外裳往上一躺,片刻便鼾声如雷。练内功的人疲劳过度,睡觉仍会打鼾的。

 飞虎并没打鼾,他睡得并不安稳,恶梦连连,不可能睡。

 恶梦极耗精神,他需要的是好梦连睡,偏偏瞌睡虫不光顾他,却受恶梦的纠

 梦是没有色彩的,他却破天荒梦中有色彩,没错,看到金色,金色的光芒,做的是金色的梦。

 金色来自那两个金箱,箱盖掀开,金光入目。十两一锭的私铸马蹄金,每箱一百锭。这是自制的金箱,银号钱庄的金箱只盛四或五十锭。一百锭金子体积并不大,但好重,足有六十多斤,提起来相当费力。

 他真该像山西解州尉迟家一样,把金银铸成一千斤重的大砖藏起来。

 山西尉迟家,是唐代开国元勋尉迟恭的故园,千余年世勋之家人丁旺,不许后代的子孙在外地鬼混,好像也拒绝做官,所以尉迟家一直就没有光宗耀祖的子弟出世。子孙们赚来的银子,铸成一千斤的巨型大砖砌墙。

 兵祸或强盗,这座自成天下的尉迟庄,曾经被多次攻破,谁也运不走这些银砖,所以这些巨砖被称作没奈何,成了传天下的成语谚语。

 “真他娘的霉啊!”他在梦中绝望地叫:“我的金子!”

 真是霉,九州冥魔那可怕的身影出现,一手握一箱,百余斤重量似乎并不存在,一跃便上了屋顶,一晃便像轻烟般消失了。

 如果他的金银铸成没奈何,该多好?

 两千两的金子,可以买两千亩地,成为大田庄的庄主,他能不心疼?这该死的恶魔,必须把金子还给他。

 心一急,猛然惊醒。房中的菜油灯明亮,他忘了熄灯。江湖人住宿,点灯睡被列为忌。

 房门外有人声,他惊得跳起来,恍愧的神智倏清,第一个反应便是穿靴。

 人声太耳,所以他惊得跳起来。

 半点不假,是九州冥魔的声音。那晚九州冥魔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他的内堂卧室,踢开门把他堵在房内,他赤条条跳下,赤的爱妾则滚入后。还没看清入侵者的形影,一顿拳脚把他打得不知人间何世。以后问他的语音,他没齿难忘。

 门外人的语音,把他拉回梦境,神智已经清醒,但仍然无法清晰分辨是梦是真。

 抓起枕畔的灵飞宝剑,他发疯似的拉开房门冲出。

 房外是南道,两壁悬挂着照明灯笼,光度不怎么亮,但足以让旅客往来方便。

 九州冥魔正揪住三太岁追魂一钻沈忠的耳朵,将人半在身前,正在三太岁招供。

 三太岁只穿了一条长,光赤着上身,浑身软绵绵像病狗,显然是被从上拖起揪来的,一定没经过打斗,但已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啦!

 “果然睡在这里,你没撒谎。”九州冥魔看清他了,信手将三太岁推倒在壁下。

 “哎…哟…”三太岁虚地挣扎叫号,浑身搐爬不起来。

 他心胆俱寒,拔出剑摆出暴虎冯河姿势戒备。走道宽仅丈二,施展不开,退入房可能更糟,房内四面封闭,走道还有两端可以进退移动。

 九州冥魔的剑带上,绝对无法刹那间拔出,他应该抓住机会,毫不迟疑行致命一击。可是,他却失去发剑抢攻的勇气。

 九州冥魔从头罩眼孔内,透出的森目光太可怕,根本就是吃人魔鬼的眼睛,外形也有吓死人的魔力,背着手冷森森地盯着他,勾销了他抢攻的勇气。

 更令他害怕的是,九州冥魔背着手,竟然徐徐向他移步近,向他锋利的剑尖近。一个大白痴,也不会向剑尖靠近。

 “站住!”他向后退,心虚地大叫:“不要欺…欺人太…甚…”

 “混蛋!谁欺你大甚啦?”九州冥魔的嗓门高一倍,按理他的爪牙应该可以闻声赶来救应了:“你带了不少爪牙,在江湖扬言找我讨债,是你找我,我找你岂不顺了你的意?出剑呀!你这混蛋!”

 剑光迸,他在九州冥魔的驱使下出剑了。

 九州冥魔身形后仰,像在使铁板桥身法避招,配合他出剑的速度后仰,像是事先演练的,剑进身退,套招极为圆契合。

 同一瞬间,九州冥魔的右大袖内,以令人目力难及的奇速,吐出一段捆仙绳,奇准地住了他的右小臂,无可抗拒的拉力传抵内腑,手臂像是失去知觉了,身形立即飞翻而起。

 “砰匍”一声大震,他被摔飞翻倒,背着地手脚朝天,只感到天族地转,不知天地何在。灵飞宝剑抛出三丈外,滚落在走道的右方折向处。

 折向处踱出碧瑶姑娘,顺手拾起剑。

 “这是女使用的剑嘛,正好,我喜欢,剑正式易主。”碧瑶倒垂着剑,退走一闪不见。

 他受得起重摔,奋身一滚跃起。

 铁拳光临,故事重演。上次他赤条条跳下,被打得天昏地黑。这次也是刚跳起,左颊便“砰”一声挨了一记重拳,接着右颊又挨了一下,眼前星斗满天,口角溢血,一双手急抬保护头面,小腹又被靴尖吻上了。

 “嗷…”他厉叫,上体前俯脚下大

 拳打掌劈急如暴雨,完全是俗的手法重击,砰然大震中,他再次倒下了。

 “你永远学不乖。”九州冥魔踢了他一脚:“起来,想躺在地上做老太爷等人扶你?”

 “你…你…”刚双手撑起上身,下颚便挨了一脚,重新翻倒像没有骨头的架,神智开始晕沉沉。

 “不…不要打他了…”

 倚坐在壁下的三太岁,用抖索失腔的声音叫。

 “我…我给你拚…了…”他昏昏沉沉挣扎起,口中仍然逞强。

 九州冥魔左手扣住他的右肩,五指如钩深入中,把他猛地抱起,右拳动了。

 “放…我一马…”他终于清醒了,拚不得。

 “我一定要毙了你永除后患。”九州冥魔一拳捣在他的丹田上:“免得你后再带了狐群狗大贼小贼,在江湖夸口扬言找我讨债。”

 “我…发誓不…不再找你。”

 “再说,我也想通了,对付你这种作恶多端的人不能太仁慈,不能认为没目击你的罪行便手软,必须把你们毙了,以免后你们戕害无辜。杀掉你,淮河那条河,今后一定少死一些人,虽说不会从此天下太平,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坏。你…”“我多年没…没杀人了…”

 “你教唆爪牙杀还不是一样?”

 “我发誓今后…”

 “今后你想杀也没有杀的能力了,淮河将有人取代你的地位。”

 “放…我一马…”

 “好,放你一马。”九州冥魔夺了他的剑鞘,把他推倒:“也许取代你的人,比你坏十倍,不如留着你撑门面。你记住,后你如果再做下伤天害理的事,就算你躲在阎王爷的裆里,我也会把你揪出来打烂你的狗脑袋。明天给我滚!永远不要再找我,不然…哼!”好不容易等到眼前清明,九州冥魔早就不见了。

 通向黄家大宅的小街渺无人迹,偶或传出两三声犬吠,家犬都关在屋子里,不会望影狂吠。

 “徐姐,你不能进去。”碧瑶拉住神针织女的手:“行刺暗算,你驾轻就收放自如;入室偷袭,你的胜算不会超出一成。”

 “可是…”神针织女叹了一口气:“那畜生如果一口气快马加鞭逃到颖州,进入他的地盘…”

 “他逃不了,信任杨二哥好吗?他一定可以制造机会,让你能公平地杀死他。”

 “这…好!我不进去。”

 “这我就放心了。你…”“你怎么啦?”

 “你是不是很喜欢杨二哥?”碧瑶放了神针织女的手,说出心中久已蕴藏的话。

 “在顺德我就喜欢他,而且…而且…但我已经发现,他不喜欢我这种工于心计,野心不小的女人。你不要把他和毒娘子女皇蜂鬼混的事放在心上,这是以人自命的男人,极为正常的现象。一旦他找到真正喜爱的女人,便会找到感情的寄托。”

 “你说这些…”

 “你,就是他感情的寄托。抓牢他,信任他。”

 “我从小就信任他,甚至依赖他…”

 “那就好。”神针织女举步:“我们在外面等。那畜生一不死,我一难安,心惊胆跳。他如果重临顺德,我的家毁定了。”

 在危难中,智慧和经验,可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决定生死存亡。

 四海牛郎武功出类拔萃,雄心志比天高,这表示他的聪明才智,必定高人一等。一个大笨蛋,绝不可能练成傲世的武功。

 五载行道江湖打根基扬名立万,与牛鬼蛇神打交道,身经百战罕逢敌手,格斗的经验丰富,江湖经验更是他成功的保证。

 手一触倒下的人,看清这人的穿着打扮,便悚然而惊,暗叫不妙,绝不是杨明或九州冥魔。

 他不身站起,反而仆倒在那人身上,甚至抓住了嵌在人体内的牛角铛,猛地奋身急滚。

 果然不错,间不容发地躲过在上空幻现的人狠狠一踹,保住了脑袋。被踹中脑袋虽不至于被踹破,但必定昏眩伤及脑部。

 他不该妄图扭身掷出牛角铛的,铛沾满了鲜血,仓卒间也无法抓牢,更难立即发劲掷出,也滑溜溜地用不上劲,刚抬起手,剑光如天雷下劈。

 “当”一声暴震,砍中牛角挡火星飞溅,铛跳飞丈外,他的左手五指鲜血迸

 当机立断,保命要紧,连滚两匝猛地手脚并用向廊下一窜“砰”一声撞毁了房门,入房便拍熄了灯火。

 要闯入内有高手的黑暗房间,真需有超人的胆气。

 各处及时传出呐喊声,爪牙们被惊醒了。

 五行有救,没有人闯进来。

 滚动时他已看清了,砍他一剑的人是九州冥魔。

 爪牙们涌到,他也鼓起勇气抢出。

 被牛角铛杀死的人,是他的八金刚之一。

 “我与你誓不两立。”他向黑暗的夜空挥剑厉叫:“天生我四海牛郎,就不该生你。”

 发誓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极端憎恨诅咒发誓是人之常情,能否应誓却是未知数。

 他愤怒中向天发誓,其实隐藏心底的隐忧,却无情地浮上心头,恐惧的阴影罩住了他。

 多次生死相搏,九州冥魔都是胜家。

 他所恃的是爪牙众多,而现在…现在已是爪牙星散,连亲信也陆续背弃他,距众叛亲离的地步已是不远,他凭什么不两立?

 他需要担心的,该是九州冥魔育不肯放过他。

 淮楼是北关第一座酒楼,三间门面都有楼,各式各样的酒客,都有专门招待的食厅,以免贩夫走卒误闯名豪仕绅的筵席。

 楼上的雅座酒客并不多,城内的豪绅不会出北关上酒楼,往来的旅客中,仕绅的数量也有限。近午时分,楼上雅座更是不见客踪。

 追魂魔剑侯二爷带了两位随从,神箫秀土也偕两名亲信同行,六个人成了雅座的稀有酒客。

 “应该不等天亮,就快马加鞭,出其不意远走高飞的,追的人绝对来不及跟来。”神箫秀士神情有点沮丧:“非要等颖州赶来的人策应才肯离开,实在不是聪明的事。我留在颖州的人赶来也派不上用场,找不出一个敢和九州冥魔一拚的人才。”

 “你在这里还有几个人呀!”追魂魔剑也显得心事重重,有点食不下咽的不安神情:“我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我好后侮,真该在桃山驿立即带了人离开的,鬼使神差慢了一步,结果…罢了”

 “你现在离开返回光州,还来得及呀!”

 “我做不出这种事。”追魂魔剑叹了一口气:“目前是社主最困难的时刻,我岂能弃之不顾自求多福?在桃山驿离开,他那时仍有雄厚的实力。至于你…”“我想离开力不从心,我的人所剩无几。这里的人,天一亮就几乎跑了个光大吉,返回颖州,那边的人可能已知道这里的覆没消息,也可能一哄而散了,只有跟着他碰运气。九州冥魔如果紧蹑不舍,咱们成为丧家之犬已成定局。他娘的,我恐怕过不了关。”

 “你是地头蛇,可以找个躲起来。九州冥魔铁定会找你的,你冒充他已经犯了忌。再说…”

 “罢了,侯二爷,不要再说了,再说咱们就活不下去啦!侯二爷,我认为这恶魔已经和杨小狗联手了,所以同时在七柳冈出现,你认为是否有此可能?”

 “当然有此可能,他两人几次同时出现有目共睹,虽然不曾并肩出现,至少双方有默契存在。”

 “如果杨小狗也跟来了…”

 “九州冥魔既然跟来了,就表示杨小狗也将跟来。”

 “乌鸦嘴。”神箫秀士打一冷颤:“这小狗比九州冥魔更难,如果跟来…”

 “哈哈!我不是来了吗?”楼口出现杨明和碧瑶:“我会驱使耳报神,所以知道你们在这里说我的长短。放心吧!我不会介意的。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即使是圣贤,也会批评异端的不是。诸位精神大好,想必恢复元气了,可喜可贺。”

 两人在邻桌落坐,不理会六双怒目相向的怪眼。碧瑶更是泰然自若,细声细语吩咐跟来的店伙点菜。大庭广众间不宜吵嘴打架,他们都是有身分地位的人。

 “阁下,你追得太远了吧?”神箫秀士一拍桌子,毫无秀士的风度。

 “我该追呀!正打算追到颖州去讨债。”杨明一脸笑:“你这位九州会主,卑鄙地谋害我这诚心投奔你的人。我的女人女皇蜂,仍在颖州养伤,我不追去,债务岂不永无着落?

 反正你到家,我也会到,不见不散,解决方休。你不会赖债吧?我不鼓励赖债有理。”

 “我发现有人要撒野了。”碧瑶拍拍间的灵飞宝剑,凤目狠盯着追魂魔剑:“我这初闯江湖的小晚辈,在酒楼撒野不会有人责备我的。你们该放聪明些,设法不要起我拔剑争取成名机会的念头。”

 她这一拍剑,吸引了所有的月光。飞虎的灵飞剑,属于宝剑级的轻剑,飞虎仗以成名,在腾跃搏击中,人与剑浑然合一,轻功佳的人有这把剑如虎添翼,所以绰号叫飞虎。在江湖走动的高手名宿,对这把灵飞剑颇为熟悉。现在这把剑出现在碧瑶身上,双方本来已是仇敌,剑是如何易主的?绝不会是飞虎心甘情愿奉送的。

 追魂魔剑是名号响亮的高手名宿,在大庭广众间与一个初出道的小姑娘剑而斗,就算有一万个理由,也有理说不清。就算获胜了,也毫无光彩可言;败了,可就灾情惨重,贻笑江湖。

 碧瑶这把剑,几乎已可取代飞虎的名头了,不必争取成名的机会,她已经成名了。

 “飞虎呢?”追魂魔剑居然提出不上道的蠢问题。

 “你可以去找他问呀!”碧瑶的回答也不上道,不知道人在何处,怎么问?

 “南下凤。”杨明接过店伙送上桌的酒壶,自个儿斟酒:“回淮河保护他的地底银库啦!九州冥魔可能再去勒索他,所以跑得飞快。九州会主,你必须特别小心保护自己的命,因为你没存有多少金银,不可能有金银买命破财消灾。”

 “你这话有何用意?”

 “九州冥魔一定会向你兴师问罪,你绝对跑不了。那恶魔杀人的兴趣不高,勒索豪强恶霸兴趣浓厚。你穷,丢下进油坊也榨不出半星油水,只好把命抵偿啦!”

 “冒充九州冥魔不是我的错,我只是奉命行事…”

 “你得费神向那恶魔解释了,也许他会明白奉命行事的意义。

 呵呵!我不管你和那恶魔的纠纷,只过问自己的事。项姑娘当然有理由找你,她项家的一些亲友,被你们下毒手谋杀,她必须找你们这些谋杀犯讨公道。反正所有的事你们都是债务人。必须与我们这些债权人打交道,结果如何,目下言之过早,要不多久,便可分晓。诸位,敬你们一杯,祝你们逃债成功,前途无亮;光亮的亮。我先干为敬。”

 “杨老弟,俗语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迫魂魔剑拒绝举杯,隔桌用无可奈何的口吻说:“咱们承认失败,从此不踏入徐州一步,捐弃前嫌,做南北的好亲邻。贵方的人,可任意在宿州活动受到尊重,尊意若何?”

 “狗!”杨明脸一沉,不怒而威。“我如果带人到光州,把你在光州的基业挖掉大半,然后说声冤家宜解不宜结,拍拍腿走人,你会怎样?”

 “你在说不可能的事,哼!”“是吗?我正在做不可能的事。你无法阻止我到汝宁光州讨债,更不可能丢掉光州的基业躲起来避祸逃灾。我是一定会去的,你等着好了。宰不了你百十个爪牙,算我栽了。”

 “你…”“我不鼓励杀人,并不表示我绝不杀人。”杨明虎目中冷电四,杀气直透华盖:“对付某些人,唯一可做的事是以杀止杀。

 从现在起,我不再使用双怀杖,弄一把剑,见一个杀一个,绝不手软。杀光你们这些混蛋,天下虽不至于太平,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坏。你给我小心了,最好别让我在市镇以外的地方碰上你。”

 “飞虎那些淮河好汉非常幸运,冷面佛母那些天府女强盗也幸运。”碧瑶也乘机恫吓:

 “杨明兄那时没动杀机,所以他们保住了性命。现在,你们终于引起他的杀机,你们是否幸运,最好赶快向老天爷祷告。但我怀疑,老天爷是否肯大发慈悲,庇护你们这些无恶不作的谋杀犯,我看靠不住。”

 “可不一定哦!”杨明冷笑:“老天爷最自私,欺善伯恶,会袒护穷凶极恶的人,对好人则加倍迫害。这些恶人在祷告时,只要多烧香多献供品,三牲丰盛,再多烧些金银冥纸,老天爷可能接受他们的请求,平安地逃出我的剑下。”

 “阁下,你到底想怎样?”追魂魔剑心底生寒,被杨明的气势得气沮声沉。

 “各尽所能,全力相搏;血债血偿,死绝方休。”杨明一字一吐,声如洪钟。

 等于是宣示决心;不容怀疑。

 “咱们退出宿州。”追魂魔剑咬牙说。

 “那不关我的事,宿州也不是我的。”

 “我放弃颖州的基业。”神箫秀土也提出让步条件。

 “也与我无关。”

 “咱们…”

 “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别打扰我的酒兴。”杨明接过碧瑶递来的一杯酒:“酒是英雄财是胆;即将挥刀舞剑决定生死存亡,我得多喝两杯壮胆,下一餐是否有命喝,恐怕连阎王爷也不知道。

 唔!好酒,真正的徐沛一锅头。”

 “阁下,我们愿意和解,有何条件,开出价码来。”追魂魔剑极不情愿地咬牙说。

 “算了吧!阁下做不了主。”

 “我是振武社第二号人物。”

 “四海牛郎不可能授权你丧权辱社。”

 “我…我有权做主,他会权衡利害…”

 “如果他真的有见识权衡利害,有气量表示和解诚意,肯赔偿死亡家属的损失,叫他自己来和我谈。”杨明口气一松:“午正,就在这里。还有半个时辰,你们还来得及通知他。”

 “好,我把话带到。”

 “侯二爷,听得进逆耳忠言吗?”

 “老夫不是刚愎自用的人。”

 “他不会答应的。”

 “这…”“他会蛮干到底,因为他没有赔偿损失的能力。同时,影响他后的前程。在顺德,他的人死光了才肯撤走。现在,他身边仍然有人可用。”

 “我会明白地说明利害。”

 “那是浪费时间。他会利用你们做孤注一掷,作垂死的挣扎。阁下,离开他,让他感到事不可为,他就会冷静地为后做打算了。”

 “抱歉,侯某不是人间丈夫,不能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做出不仁不义舍弃他的绝事。”

 “我也不会舍弃他。”神箫秀土也表明态度:“咱们曾经歃血为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目下他需要协力同心度过难关,我会毫不迟疑与他生死与共。”

 “咱们走,午正见。”追魂魔剑推凳而起。

 目送六人下楼,杨明摇摇头苦笑。

 “离间计落空,这两位仁兄倒有骨气,可敬。”他向碧瑶说:“看来,非大开杀戒不可了。”

 “擒贼擒王,应该还有出其不意毙了那头牛的机会,我们并不急。”碧瑶的看法却乐观,并不希望杨明大开杀戒。

 “恐怕很难,他的爪牙仍多,防范更严,不杀绝难接近他。

 昨晚要不是他们疲劳过度,想找到他不是易事。昨晚真可惜,失败在我临时分心。”

 “临时分心?”碧瑶惑然。

 “我一直就认为他的外门兵刃牛角铛可怕,心里有所顾忌。

 他穿了甲,也影响我攻击的心态。看到他居然拔回铛,我便平空生出毁铛的反应,临时改变心意,剑上的劲道不能及时转移,没能把铛击毁,真可怕。如果不击铛,那一剑直攻五官,成功的机会极浓。也许,这混蛋命不该绝。”

 “原来如此。明哥,你光说我,你也不见得聪明。”碧瑶调侃他。

 “怎么说?”

 “那个牛角铛,别人使用威力有限,铛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刀剑不会杀人,是人用刀剑杀人。俗话说,皮之不存,将焉附?把那头牛宰了,铛自然不足为奇,对不对?”

 “呵呵!也不能怪我一时糊涂呀!在那电光石火似的俄顷间,心一动便自然反应。下次,我再让他全力施展,连人带铛全毁了,早些结束和你下南京,去找太爷霍然攀情把酒论英雄。这里的事,拖得太久了。”

 “要是那头牛答应你的条件…”

 “绝不可能。”

 “怎么说?”

 “四川女匪说得一清二楚,他快要囊空如洗啦!一千两银子赔一条命不算多吧?他拿得出几万两银子吗?再说,声誉扫地,爪牙四散,他还有险再称霸江湖?他宁可死掉。”

 一个在权势颠峰倒下的枭雄,爬起来东山再起的机会并不多。一旦没有屡败屡战的勇气和本钱,屡战一千次仍然是屡败。

 杨明和碧瑶在酒楼等,可想而知必定浪费时间。

 倚窗下望,眼睁睁看到下面的大街,四海牛郎带了八名随从,大摇大摆像在逛街,神气地进了北门,可能是进城看风景去也。

 宿州城内没有风景,只有北城墙的扶疏亭,可能只有神箫秀士有兴趣欣赏。秀士读了不少书,当然有兴趣看着苏轼所留下的那块诗竹刻石。

 在城内逗留不走,岂奈我何?

 杨明却不认为他们是进城看风景,也不认为他们逗留在城内避祸逃灾,立即下楼返回客店,然后从店后溜走,从小巷悄然绕墙外小径,快步奔向西关。

 半途,神针织女赶上了他俩。

 通向领州的官道,宽度比大官道小一倍,但仍是笔直的大道,两旁行道树浓荫蔽天,徒步的旅客少受晒之苦。旅客比大官道少十倍。走了老半天,可能碰不上一群旅客;旅客通常成群结队同行,相互照顾减少意外发生。

 十里亭西面有一座土冈,官道贯冈而过,冈上草木葱笼,中间溪一线,下游汇入北门外的北运粮河。

 申牌左右,从西面来的旅客开始增加,再一个时辰,便可抵达州城投宿。

 路北的小坡顶端,生长着三株牛的参天而起大白杨,风一吹,巨大的树叶一阵劈啪响。树上有个喜鹊窝,四五只喜鹊、聒噪得令人心烦。

 杨明和碧瑶倚坐在树下,鹊噪声并没引起他俩心烦,已经相倚相偎坐靠在树下,假寐了一个多时辰,早已养足精神,把带来的食物吃光,现在唯一可做的事是等待,等待。

 等待必须有耐心,他俩的耐心超人一等。

 等待某件事发生,固然靠见识与经验估料是否正确,也得靠运气。人毕竟不可能未卜先知,对方的见识与经验主控了行动意念。如果双方都是神机妙算的人才,运气便显得重要了。瞎猫碰上死老鼠,就是全靠运气。

 碧瑶自从与杨明发生亲密接触后,把杨明看成脔,会用心计阻止他和小莹或神针织女接近。她曾经目击杨明和毒娘子亲热,自己也情不自,不断品尝情带来的愉。把神针织女支走,以免打扰她和杨明单独相处时的快乐。

 似乎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冈下里外的官道情景,被白杨外围的杂树所挡住,但仍可透过枝叶梢头的隙,隐约看到官道前后的景物,有车马经过,老远便可看到。

 她躺在杨明身侧,以杨明的腿作枕,用摘来的草叶,细心地编织一只草蜢。

 “他们真会来吗?”她突然抬起脸问。

 “很难说。”杨明伸手轻抚她的秀发、脸颊:“斗智斗力,看双方的神通,正反各方机会均等。所以我们在赌运气,赌他们采用我们估计的行动。如果我所料不差,我们赢的机会该占七八成。”

 “那可不一定哪!已经是申牌末啦!要来,应该早就来了。”

 “笨哦!”“我又怎么笨啦?”她伸手拧了杨明的嘴一把,笑容居然几分妩媚。

 “到了这里天快黑了,即使有人埋伏,只要能四面一散,利用夜逃,埋伏的人怎么追?追谁?天不黑,盯牢主要目标追,能飞上天去?”

 “唔!说得也是,算你聪明,但必须看到人才算数。如果他们不来,躲到城里住上十天半月,我们怎办?”

 “不可能,我们有的是时间,他们少的就是时间,必须尽快离危险区,在宿州他们没有保障,还不是他们能完全控制的地盘。白天是安全的,夜间他们睡不安枕。定下心吧!等不等得到我们不介意。”

 “我只希望早些解决,和你携手直奔南京逍遥。为了杀人死不休,实在不是惬意的事。明哥,看到毒娘子你…”“你提她干什么?作怪。”

 “她曾经是你的女人,我怕她呀…”

 杨明将她拖起,吻住她的小嘴,止她说话,一阵情的淹没了她。

 姑娘们一旦感情有了寄托,便有宣告主权的心态表现。她的确有点怕毒娘子,尤其是在知道杨明不会向毒娘子下毒手之后,深怕杨明重燃爱火接受毒娘子,因此恐惧感一直挥之不去。

 她有自知之明,一个豆寇年华的黄丫头哪能与毒娘子女皇蜂一类浪漫的成女人比?

 至少,连她自己也感到瘦竹竿似的身材,的确没有女人味。她的心目中,毒娘子的体,每一寸都是女人,因为她曾经目击。

 对女人的事,她所知有限,近乎懵然无知,连她母亲也不会把忌讳教导她。在那个世代,女人十之八九,在结婚之后许久,才知道什么叫女人。

 很可能她以为在和杨明多亲近之后,便会成长为体姿姣好的女人,亲吻与爱抚,便可让她发育成可爱的女人。当然,她并不知道男人喜爱的是那种女人。

 “我绝不允许她你。”她扭身将杨明扑倒,娇吁吁含含糊糊地说:“你是…

 我…的,明…哥。

 烈炎炎,树下却是妮的春天。

 蹄声如雷,十八匹健马扬起滚滚尘埃。

 不像是赶长途,倒像是骑军冲锋,号角长鸣,健马飞腾冲刺。

 普通的健马,可以冲十里左右。

 十里亭一过,锐气耗得差不多了,速度渐慢,但仍然有继续奔驰的精力。

 十八匹马分为两路,骑士们伏鞍扬鞭,可能早有打算,一旦坐骑支持不住,便毅然丢弃,务必快速远离,后面追的人一定来不及追赶,牺牲马以争时间。

 两里、一里…进入土冈区。

 斜西沉,官道上行旅绝迹,健马正好放蹄飞驰。

 “依啊…”前面长啸声震天,悠长洪泽,真有震聋起聩的威力,入耳令人感到耳中轰鸣。

 健马速度渐减,骑士们坐正了身形。

 前面里余,两人两骑堵在路中,骑士一高一矮,隐约可分辨系在背上高出右肩尺余的剑把。

 “啊…”长啸声再起,更为震耳,更为吃惊。

 十八匹健马续进小驰,骑士们开始整理所佩的兵刃,盛在鞍袋中的重兵刃,已取出绰在手中,一面小驰,一面完成战备。

 “杨小狗…”终于有人看清杨明的面貌了。

 “怎么可…能…”领先的四海牛郎,神经质地口大叫。

 已接近至七八十步内,看得真切。

 杨明不但背上有剑,鞍前更置有盛六囊。

 “必须冲,长上。”夷陵双凶的飞豹孙陵急叫:“咱们掩护你,走一个算一个。”

 “来方长。”追魂魔剑语重心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社主,从左面越野身,颖州见。”

 健马再次腾跃,追魂魔剑扬剑前冲。

 第二匹马跟上,第三匹也衔尾冲出。

 长笑震天。第一支镖像雷电横空,贯入追魂魔剑的坐骑口,马仍向前飞驰。

 追魂魔剑飞跃下马,第二匹健马恰好冲到,一掌拍在马颈侧,身形再斜起甩飞,几乎被第二匹马踹倒。

 一阵大,马倒人飞,尘埃飞扬中,传出被踹者的惊心动魄惨号。

 倒了六匹马,有四个人再也起不来了,人与马撞倒成一团,根本没有躲闪回避的机会。

 追魂魔剑最幸运,毫发未伤。

 “哈哈哈哈…”狂笑震天中,杨明高举长剑领先冲出。健马脚力足,奔驰的气势,比骑士们的疲马强三倍。

 十二匹疲马向两侧冲入树林,四散而逃。

 杨明与碧瑶双骑并进,驰入路右的树林,盯牢四海牛郎三个人,衔尾紧跟排枝而进。

 这一带树林是采樵区,丈余高以下的树枝皆加以砍除,野草藤蔓稀疏,健马可以穿越过去。

 三匹坐骑已失去冲力,口吐白沫精力将竭,如不停下来放血,不久可能一蹶不起了。

 杨明并不急于赶上,从右面迫近,有计划地对方的三匹马,往他所预定的方向走。

 碧瑶的马在最外侧,保持二十步外距离的安全区。

 杨明愈追愈困惑,心中疑云大起。四海牛郎像是神经不正常,只顾策马逃命,完全没有反击的举动出现。

 这期间,四海牛郎有太多的机会,用牛角铛飞攻击,即使伤不了他,也会击毙他的坐骑。没有坐骑,怎么追?

 可是,始终没看到牛角铛飞出。

 像牧羊犬驱赶羊群,四海牛郎的三匹马被有效地驱向预期的方向。

 其他的骑士,已经不知逃往何处去了。丢了坐骑的追魂魔剑,也不知位于何处。

 “伊呀…”他堵住了右前方,健马不住左奔右驰,发出威吓的吆喝,剑遥指着领先窜走的神箫秀土,然后是一连串的怪啸,把三匹马得向左前方奔出。

 碧瑶也间歇地发出娇啸声,增加恫吓的威力。

 他俩尽可冲上攻击的,但却无意接近在马上搏斗。在马上攻击,牛角挡的危险增加三倍,人在马上闪避困难,伤不了人一定可以伤马。

 追魂魔剑在桃山驿,虽然对四海牛郎做强盗的计划不满,有意带了自己的人束装辞别返回光州,却被九州冥魔夜袭所耽误未克成行。

 此后,便没有机会分道扬镳了。但他仍然对四海牛郎忠心耿耿,不做临危相弃不仁不义勾当。

 现在,这位光州大豪绝望了。

 他仍不放弃,循狂笑声与长啸声传来处,不顾一切飞赶,脚下俐落,比疲马穿林的速度更快些。

 啸声渐近,他却失声长叹。

 也许,他觉得多他一个人,仍然力不可回天,他根本不是杨明的敌手,赶上去,他能挽得回危局?

 前面是一处平坡,也是一处百十亩大的林空地带,荒草及,视野广阔。

 西天已出现晚霞,即将红西沉。

 “太阳老爷,快沉下去吧!”他惨然低呼。天一黑,就五行有救了蓦地,他骇然转身,剑完成攻击的准备。他的剑术撼震江湖,号称追魂魔剑。

 “是你!”他惊骇的神情消失了,恢复傲世的大家面孔,脸上有自信的神情

 “不该是我吗?”树后踱出的神针织女冷冷地问。

 神针织女追蹑四海牛郎途经光州,几乎被这位大家打入九幽地狱,除了行刺暗杀为技巧可圈可点之外,这位大豪哪将她放眼下?

 “老夫应该想得到有你一份。”他不得不承认事实:“老夫只好杀死你,在光州你本来就该死的。”

 “是吗?”

 “一定。”他肯定地说。

 “证明给我看。”

 “老夫正有此意。”他猛地挥剑疾上。

 星芒一闪,再闪,三闪。

 “冲上来,老狗。”

 “呕!老…夫…”他上身一,马步再近,再浑身一震,再叫了一声,砰然倒地。

 右肋下,共中了三枚无影神针。

 四寸针皆完全没人内腑,一枚针就够了。

 右面林缘啸声传到,有健马冲入草坪。

 她发出一声娇啸,绕林内缘急窜。

 坐骑冲入草坪,杨明从侧方突然策马欺近。

 “下马!”他大吼:“接飞刀!”

 神箫秀士猛地勒缰,糟了,坐骑本已力竭,一勒缰,健马终于屈蹄踣倒。

 神箫秀士及时跳落,扬剑戒备。

 没有飞刀来,马并非被飞刀倒的。

 杨明的马,已绕出盯住了四海牛郎,左手举起一把品质不佳的八寸断刃飞刀。

 “接飞刀!”杨明再次大喝。

 四海牛郎气不佳,但仍有精力应付搏斗,马上急扭虎,右手的缰绳一抖,奇准地将飞脸部的急旋飞刀,震飞出丈外,缰绳也断了一段。

 疲马受惊蹦,四海牛郎惊叫一声向下滚落。

 刚爬起,这位江湖未来霸主心中一凉。杨明就站在身旁,剑点在他的大嘴前,目光落在他握住牛角铛的左手上。

 “原来如此,昨晚你握铛的手受了伤。”杨明向后退,在丈外收剑入鞘:“现在,没有我的事了。”

 四海牛郎的左手,用伤巾住整个手掌,大拇指另外加,勉强可以握住牛角铛,想用来攻击,威力有限得很,只能唬人而已。

 “混蛋!你是什么意思?”他厉声问。

 “你看。”杨明向他身后一指。

 猛回头,神针织女正一脸寒霜款步出林。

 “你我的事未了。”他厉叫,剑踉跄前冲。

 杨明一跃三丈,到了碧瑶身旁。

 碧瑶的灵飞剑,点在神萧箫士的咽喉下。

 另一名金刚,正在不远处草丛中作垂死的挣扎,是被碧瑶杀死的。

 “饶了他。”杨明高叫。“他还算一条好汉,忠心耿耿,杀之不祥。”

 碧瑶顺从地向后退,收剑入鞘奔向杨明,挽了杨明的手缓步离去,脸上绽放着可爱的笑容。

 “到南京?”她几乎要偎人杨明怀中了。

 “你爹给你带了多少银子?”杨明举步维艰,半抱半挽一步一停顿。

 “问这干什么?”

 “看你买得了什么珍饰做嫁妆呀?好的珍饰很贵呢!”

 “你是说,我要嫁给你?”

 “你愿意吗?”

 “不…愿…意…等。”她把娇媚的嗓音拖得长长地:“娶我要快…”

 “我要吻我的新娘。”

 “嗯…”“穿了那么重的护甲,你累不累呀?”神针织女轻拂着剑,左手转动着一枚四寸无影神针:“掉吧!顺便我的衣裙。你两眼无神,怎么看不到往昔充满情的眼神了?”

 “我仍然想你,仍然想撕掉你的衣裙。”四海牛郎凶狠地说:“总有一天,我要你跪着求我要你。牛郎配织女,这是命定了的。”

 虎死不倒威,他仍然有霸主的气势。但他知道,今天恐怕过不了关。

 杨明的雷霆一剑,砍中他的牛角铛,无俦的震撼力,震得他的手掌走了样,肌震裂如同,五指骨裂筋张,整个手掌肿得像南瓜,动一动痛彻心脾,哪能动手拼搏?抓住牛角铛想吓唬人,结果,绵绵无尽的痛楚,痛得他直冒冷汗,气哪能好?

 “我有点佩服你了,临死还不忘强占女人,保持强悍男人的本。可惜我不是愿受凌辱的女人,更不愿我的亲友任你奴役。

 我喜欢的是杨明那种男人,喜欢受到男人保护和喜爱。他认为你还算一条好汉,所以不忍杀你。”

 “他…”

 “他就是那个杨敏,也就是九州冥魔。”

 “什么?他…他他…”

 “他不屑杀你,我杀。不杀死你,我顺德徐家的人,天天会做恶梦。”

 “你吹起牛来了。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做我的女人,要你老爹替我…呃…”无影神针在侧方看,可看到一丝芒影。在前面看,目力最佳的人,也只能看到一小星微光。

 他已经看不到一星微光,看到了他也无法躲闪。

 第一星微光没入他的结喉,第二枚贵人眉心两寸,第三枚再贯咽喉。

 “我不怕你了。”神针织女掉头便走:“恶梦也醒了。”

 “砰!”他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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