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脱羁离群
有三个人起不了
。一个右
也被打得骨伤
肿,也行动不便。
客院的小客厅气氛不对,愤怒、悲哀、沮丧、恐惧…酸甜苦辣百味杂陈。
“还有谁赞成去旭园?”
毒娘子是最沮丧的一个,说的气话可以伤人:“我不去,我逃不过千手准提的致命暗器。要我和笑益尝拚剑,免谈。我承认我怕死,勇敢的人要去请自便,别把我算上。”
“卓姑娘,不要说气话了。”豹头环眼中年人一脸晦气,说话有气无力:“咱们是否能平安走出徐州地境,得看笑孟尝是否肯高抬贵手!当务之急,是该如何神不知鬼木觉远走高飞。我更担心那混蛋瘸子不放过我们,随时随地洗劫咱们的财物。那混蛋真可怕,我根本没看到他出招,我们的人就倒了,咱们拚得过他?”
“如果要走,定可平安离境。”毒娘子一语惊人。
“为什么?”
“笑孟尝是侠义道有声望的名宿,咱们大摇大摆走,不让他找到袭口。他不会公然截杀。那该死的瘸子既然放过我,应该不会再找麻烦。”
“天杀星几个人…”
“雇人抬走,愈快愈好。”冷煞吴霜知道害怕了,真犯不着替天杀星挡灾:“须防项老匹夫来
的,他那些朋友一挑唆,咱们就走不了啦!老大,赶快拿定主意。”
“你们走,我随后跟上。”毒娘子不愿走,她要等杨明早上来店值班再定行止:“你们仍然坚持到南京劫珍宝?”
“是呀!”豹头环眼中年老大又说:“这是难得的发大财好机会,不可放过。咱们
后的成败,在此一举。”
“大盗太爷霍然,正把南京闹得烈火焚天,咱们硬着头皮闯入刀山火海,在数难逃。”
毒娘子满脸沮丧:“我得着正确的消息,所以的牛鬼蛇神都逃离南京避免波及,咱们反而往里闯,风险太大了。”
她是从杨明口中知道的消息,徐州距南京并不远。
军队中的一些人,曾经被派出搜杀大爷霍然,在徐州宿营,夸大的消息传播得更快更广,那些败兵是传播消息的灵媒。
车船店脚牙,消息最为灵通。
杨明是店伙,所获的消息可靠
甚高。
“传闻怎能相信?”
“不信你们就去吧!我保证会随后赶上。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这传闻绝对可靠。你们去,我一定去,我毒娘子不是食言的人。老大,不要过问我的私事。”
“罢了,也许咱们真不该前在冒险。”豹头环眼大汉
气地说:“又少了三个人,力量愈来愈单薄。”
“那…你又有何打算?”
“去找四海牛郎。如何?他的振武社已有基础,可以共襄盛举。”
“我赞成。”梳道髻的女人第一个响应。
他们本来打算到南京,劫得巨额金银之后,大举招兵买马,筹组帮会逐鹿江湖。
既然劫宝无望,哪有本钱招兵买马?筹帮组会初期,威迫利
需大量活动的资金,没有资金哪能招人入伙?
与已有根基的组合联手,是可行的手段。
商量片刻,便决定了行止:去找四海牛郎合作。
天下大
的这十余年中,玩命的亡命之徒大走鸿运,敢杀敢折便可出人头地,人人不择手段争名夺利。
江湖更
,道义
然,黑白难分,是非仅以利害论定,谁强谁有理。
受打击最深的是侠义道真正有所秉执的人,所以像笑益尝一类侠义道名宿,多年来珍惜羽
,除了不时与朋友相聚之外,几乎不问外事,濒临封剑边缘。
现在,居然有他家找上门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但却又不希望事故扩大,虽则不愿反击,防人之心不可无,必须严防后患。
毒娘子这些人准备动身,笑益尝早已组成防险人手,暗中跟蹑在后,严防这些江湖枭雄另生毒谋。
计划预定跟踪至凤
附近,如无变故才正式撤回。
在枭雄们动身之前,防险的人已备妥行装。
通知朋友策应的信使,则立即动身。
道消魔长,侠义道人物日子难过。
想做英雄豪杰的人愈来愈少,要做枭雄豪霸的人愈来愈多,想做
魔外道的人趋之若骛,取的绰号愈来愈惊世骇俗,杀气腾腾魔鬼味十足。
九州冥魔,就令人闻之
骨悚然。
毒娘子,也令人闻之
变。
什么一剑愁、什么一笔勾、什么夺命萧…杀气腾腾令人心惊胆跳。
笑益尝这些人这次外出跟踪,如果打出侠义道旗号,日子必定十分难过,说不定凶多吉少。
他有自知之明,打定主意少管闲事。即使枭雄杀手秘密回头重临徐州,他也不能出面阻止。
缚手缚脚,侠义道的处境相当困难恶劣,完全失去主动,只能作消极
的应变。
官道绕过云龙山,笔直地从奎山与太山的中间通过。
这一带的山都不高大,也许该称丘。
两山夹峙,其实并无阻碍,毫无险要可言。
但这些山的草木一概
止砍伐采薪,所以林深草茂,在这里打埋伏,打了就跑
身不难。
南来北往的旅客,必须经过这里,好在距城仅五六里,治安良好,从没发生劫路翦径的事故,旅客可以放心大胆赶路。
毒娘子这些人,可不敢掉以轻心,惹
了本地的天下级超级强龙笑益尝,必须防范意外。
笑孟尝本人也许不便出面兴师问罪,但他那些朋友很可能义愤填膺,制造藉口把他们埋葬在这里。
这就是自不量力,估错对方实力,所以付出的错误代价,失败后的恶劣情势很难扭转,结果相当可怕。
四海牛郎在顺德,就犯了相同的错误,结果是几乎全军覆没,断送了不少得力臂膀。
所以江湖朋友的口头禅是:强龙不斗地头蛇,如果没有把握,最好在过境时不要耀武扬威惹是非。
杨明已经答应伴同毒娘子至南京看风
,但毒娘子并没把众人协议,改投四海牛郎的计划告诉他,这是枭雄们的秘密,不会向外人透
;他就是外人,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正确的说,他是毒娘子的情人。‘他的武功也许可称第三
,三
人物在这些一
枭雄面前没有地位,做做跑腿也可能不胜任,做随从也不称职。
杨明是本地人,热心地张罗四乘小轿,空鞍的四匹坐骑也由他牵带,二十六个男女不再分开走,浩浩
南下,名义上是直趋南京。
他本来反对前往南京,力劝毒娘子不要去南京,劫宝发财固然值得争取,但赔上老命这又何苦?
劝阻无效,他只好参与。
上了贼船,参加做贼是唯一的选择。
他知道南京的情势,那里正被大盗太爷霍然闹得烈火焚天,太爷霍然公然抢劫皇帝所搜刮的珍宝,更公然大闹中山王府向皇帝动刀。
目下全城的边军、锦衣卫、东西厂、内行厂、侍卫、治安人员…全在捉拿太爷霍然,戒严令一直没解除。
凭区区三五十个一
枭雄闯进去,不啻飞蛾扑火,珍宝没到手,命却丢掉了。
他喜欢这个叛逆
强的女人,那是无可置疑的。
毒娘子毫不掩饰明白表示是坏女人,让他平空生出认同感,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坏人,好人应该行不越矩。至少,他是本城公认的混混。
好人决不会带了双怀杖,踢破混世星宿的大门挑战。
项家是好人,意识上便产生疏离感。
一个地方的混混,不会受到各方的注意,所以他活得如意,重大事故皆与他无关。
瘸于惩戒毒娘子天杀星这些果雄,当然与他无关,虽则那天晚上他不在店中住宿。
动身时已是
牌初,雇轿需要时间。“好在沿途皆有村镇可以投宿,不必按站头赶路。
半个时后后,山口在望。
杨明有自己的坐骑,后面牵了四匹空鞍马。
他走在最后面,毒娘子陪伴他并辔而行。
“你们的头头似乎对前往南京劫宝,信心满满兴趣极浓。办事信心十足是好现象,也是成功的要件。”他泰然自若找话题:“你们都叫他老大,从不提名道姓。落店登录的姓名是张三,大概不是真名实姓吧。”
三,可以说是排行,但那年头,以排行做名字十分普遍,所以这位头头老大,对外的姓名是姓张名三。
在家族中,也必定是第三个儿子。
平民百姓的姓名,愈简单愈好,叫猫叫狗,无伤大雅。等到发达以后,再改还来得及。
排行三,名三,这群人却叫老大,显然这种称呼表示是领头人,谁行谁就是老大,与排行无关。
“在外面闯
称雄道霸的人,谁敢使用真名呀!你这次跟我闯天下,不能用真名。我会替你准备伪造的路引。”
“不必改名啦!我这个明宇平常得很,不会引人注意,取响亮的名字反而麻烦。我叫他老大,行吗?”
“应该可以,他觉得你很能干,虽然认为你的武功差劲派不上用场。”
“他很了不起?”
“
雷豹张大胜,在江湖名号相当响亮吧!”毒娘子无意中透
豹头环眼老大的底细。
“哦!冀南的坐地分赃隐身大盗。九年前,他惹火了江湖四霸天的北魔、沧州魔鹰于天才黑道朋友北地的司令人。北魔挖了他的
,九年来在江湖不时重拾旧业又抢又偷。鸳鸯,你怎么跟在这种人身后摇旗呐喊?”
“我也是黑道人呀!这年头,单
匹马称雄道霸不时兴啦!必须拥有一些人,才能开创霸业。其实他的武功与见识,皆是超一
的,也具有不错的号召力,所以我愿意和他共襄盛举,口头上约定尊他为老大。”
“他又抢又偷,应该有万贯家财…”
“别说外行话了。”毒娘子白了他一眼:“又抢又偷,你以为容易呀?你去抢
看,哪一家放有千儿八百金银让你抢的?有钱的人保镖护院一大群,普通小财主能搜出百十两银子,已经算是走鸿运发大财啦!你能天天抢得到这种小财主吗?你徐州这种小财主不会超出十个人。所以,他想到南京抢那些皇亲国戚的金银珍宝。他已经五十出头了,五十不发,不能再发啦!所以他要大干一场。”
“有志气,所以我不计较你们…”
“你说什么?”每娘子没听清他的话。
“没什么。咦!那些人…”
已经进入山口中段,对面七八七骑正小驰而进,掀起的尘埃像淡雾。如果加快些,就得
尘土了。
一声哈喝,双方在第一骑相错而过时,对方的骑上发出吆喝声,双方的人都勒住了坐骑。
七骑士一式对襟骑装,佩刀挂剑,鞍后有长程马包,一个个雄赳赳神气得很。
“
雷豹张兄,是吗?”那位特别雄壮,留了大八字胡的骑士高声问。
“哦!人熊曹霸曹老兄。”
雷豹欣然挥手示意:“喝!鲜衣怒马,你老兄春风得意,发啦?”
“还过得去啦!张兄,你这些人…”
“都是道上的弟兄,名号响亮的朋友,要到南京…”
“好,咱们聊聊,到林中歇歇,兄弟有事商量。”人熊举手向同伴一挥,不管阻雷豹是否同意,策马驰八路右山坡的树林,下马整缰。
人太多,双方也无意为己方的人引见。
人熊曾霸拉了
雷豹席地坐下,神色显得沉重。
“咱们过去曾是好朋友,恕我不多客套。你老兄带了这许多弟兄,想必有了可观的局面。”人熊曹霸说:“请问诸位前往南京有何贵干?”
“这…”
雷豹有点不悦,这岂不是盘问吗?
“如果是前往看风
,不要去。”
“你的意思…”
“兄弟在某一位权贵旗下,有一份不算坏的差事,目下在南京有了困难,困难克服不了。假使你老兄在南京没有特定的目标,何不助我一臂之力?”
“助你?曹老兄,你知道你在要求什么不上道的事吗?”
雷豹更不悦了。
“正确的说,不是助我,而是替官方办事,管官方对付一个逆犯亡命。以老兄的人才武功名气,官方不究出身,安家费是五百两银子,以后月支纹银二百两,待遇极为优厚。你们如肯应允,兄弟给你一块符记,前往南京中山王府,找南镇抚司的陆大人…”
“什么?南镇抚司?”
雷豹大吃一惊。
“没错,南镇抚司。”
“锦衣卫南京的衙门?”
“是呀!”
“老天爷这…”“不究出身,不溯既往。他们目下需要各方人才,声望愈高愈受重视,侠义英雄
魔外道,一概
,保证加以重用。搏杀那亡命的赏金,是一万两银子。”
“我知道了,太爷霍然。”
雷豹恍然。
“你知道这个人?”
“不知道,早些天才听说过。我敢保证,江湖朋友知道的人屈指可数,无
无底,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亡命,比最近几年崛起的九州冥魔更神秘。”
“值得一拼,是吗?”
人能曹霸将一块铜制的长方形小符牌,
入
雪豹手中:“这毕竟是正当的财富,也是咱们这些为人卑视的牛鬼蛇神最好的出路,
胎换骨可见天
的大好机会,千万不可轻易放过。官方用人之际才舍得出此大手笔,
后不可能再有这种好机会了。”
“我得考虑考虑。”
雷豹迟疑地说。
“没有什么好考虑的啦!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人熊整衣而起,拍拍
雷豹的肩膀:“听老朋友的话,没错,名利双收,
后你会谢我。我公务在身,须克期赶到京都,不能逗留延误期限,
后再好好聚一聚。”
“你忙些什么呀?”
雷豹未置可否,反而另找话题,目光落在那些人的马包和鞍袋上。
据说,贼眉贼眼,可看透箱柜墙壁,一里外也可嗅到金银珍宝的气息。
旅客囊中的金银有多少,一眼便可看得一清二楚,藏得再隐密,也逃不过贼眉贼眼的透视。
七个人的长程马包,与特大号的鞘袋,里面藏了些什么天机,外人是不可能
悉的。贼眼可以透视,毕竟是江湖
传的神话而已。
“反正是官方的事,没什么。”人熊当然不会透
玄机:“诸位赶快前往南京,可别让其他的牛鬼蛇神着了先机,杀死太爷霍然,一万两银子你们白白错过机会了。兄弟得在今天赶过河,不能耽搁,后会有期。”
七个人牵了坐骑出林,上马举手一挥急驰而去。
两人的谈话并不瞒人,在附近等候的人听得字字人耳,连半躺在轿内的天杀星,也听得真切。
四乘小轿内抬着什么人,人熊并没介意,当然不知道其中有天杀星,轿内的人并没出轿
面。
“诸位都听见了。”
雷豹举起小符牌向众人大声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官方的钱很好赚,五百两银子安家费,比平民百姓辛苦工作十年所得更多些…”
“没有命享受,给你一座金山又有何用?”天杀星推开轿窗大声说:“那大盗太爷霍然如果好对付,还用得着官方大张旗鼓用重金招兵买马?”
“你的意思,咱们这些人无用?”
雷豹有点不悦。
“人熊的武功,比咱们任何一个人高三倍,该是持平之论。”天杀星说话居然有文味:
“一万两银子赏金他不想要?他在逃命,你们知道吗?”
“逃命?”
“没错,带了金珠宝玩逃回京都,也可能奉命携带金珠宝玩回京都
差。他们七个人的鞘袋中,携有价值十万金的珍宝只多不少。他携宝逃命,却要咱们前往送死,存心不良,可恶!”
“很可能全是金银首饰。”梳道髻女郎是行家:“沉甸甸地健马负荷沉重。可以肯定的是,绝非珍奇古董,古董体积大,不宜用马长途搬运…”
“一只宝石珍雕体积并不大,值千金平常得很。江南经常有天方的番鬼携奇珍宝石求售,一颗祖母宝石可能价值万金。”
在旁的杨明
嘴:“在京都价值可涨一倍,买主多得很。仅是人熊鞍前的两个大鞍袋,盛万金的珍宝绰绰有余。”
随同皇帝御驾亲征的
佞弄臣们,奉皇帝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的军令(非圣旨),大抢大劫江南的财宝美女,分水陆两途,一车车一船船,昼夜不断往京都运。其中最少有四成甚至五成,是
佞弄臣中
的赃物。
有些权势并不太大的权贵,则雇请牛鬼蛇神秘密运回京都。
人熊这七位仁兄,很可能属于私运珍宝。
但托运的权贵恐非权势不大的弄臣,很可能是王亲国戚,所运的珍宝,必定价值非凡。
“晤!很可能。”
雷豹叹了一口气:“我也看出蹊跷,再蠢的人,也不会把万两银子,往别人手里送。他们的马包和鞘袋内,真可能有值十万金的珍宝。可惜,咱们没有人能对付得了人熊曹老兄。”
弦外之音,已明白表示有意抢人熊的珍宝。
江湖人的口头禅是:四海之内皆朋友。
这朋友两字,本身就具有争议
,分类含糊,每个人的看法都不同,可以肯定的是:利害可决定什么样的朋友。
利害一旦有了冲突,某些朋友是可以出卖的。
“算了,老大。”毒娘子说:“咱们二十几个人,也许能摆平他们,但损失将极为可观,我可不想被列入损失的一份。那混蛋气功了得,不运功也刀抢不入,咱们五个高手也很难将他困住,杀死他更是免谈。他可以摆
咱们,然后盯在一旁逐一解决我们,何苦来哉。
天杀星说得对,给你一座金山而无命享受又有何用?”
“确是可虞。”
雷豹
气地说。举起小符牌:“看来,这符牌咱们用不着了。”
“既然要去南京准备劫宝,也许可以用得着呢!”杨明还不知道,这些人已打消前往南京的计划了。
“咱们不去南京了。说不定人熊曹老兄存心不良,利用这块符牌借刀杀人呢!”
雷豹信手将符牌掷出五丈外。
“不去南京了?”杨明一怔。
“我们改变主意了。”毒娘子不再隐瞒:“咱们要前往河南汝宁府,投奔四海牛郎共组振武社。上月他从山东返回汝宁去了,那是他的老家振武社山门预定地,他正急需人手相助。”
一群
人聚合在一起,声势仍然不足,自行结帮组派仍嫌人手不够,缺乏号召力。那么,另找具有潜力的人合作,是最为有利的办法,也是发展的正常手段。
杨明脸色一变,大感失望。
他这次答应毒娘子前往南京劫
佞弄臣,原因并非全为了毒娘子。当然,他喜欢毒娘子也是事实,但决不是为毒娘子的美
所
。
他与大多数江湖人一样,具有江湖人的气质,对男女的情
看得开,萍水相逢,相互吸引,有情便男
女爱,做一段时间的
水鸳鸯,谁也不敢说永远情投意会永不分离。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打算,各有各的道路,一旦分手,谁也不会怀念过去。
他自认是坏人,决不沾惹好女人。
毒娘子不是好女人,这是可以肯定的。有相同的江湖男女气质,在一起他没有心理负担。
上次他到南京厮混,大盗太爷霍然还在太湖附近大闹,与各方牛鬼蛇神周旋,把官方的厂卫大员杀得落花
水。
之后,太爷霍然杀抵南京,他已经不在南京了。
要说他不对皇家抢劫的珍宝不动心,那是欺人之谈。所以,他要再走一趟南京找猎物。
皇帝能抢劫,他为何不能?
可是,
雷豹这些人改变计划,不再前往南京,而是转赴河南汝宁府,找四海牛郎共组振武社。
他有不能与四海牛郎见面的理由,更不想远走汝宁。
他在想:与毒娘子的
水姻缘,该到了劳燕分飞,情消缘尽的时候了。
他想到南京见见这位轰动天下的大盗太爷霍然,这是他再次南下的目的。
接着心中一动,注意力转投在人熊那些人身上了。
雷豹这些牛鬼蛇神,都是犯罪的行家,估料人熊那些人携有巨额金珠宝玩,那就错不了。
如何摆
这些人,他得在心中好好盘算。
预计在凤
分道,经寿州入河南。
动身太晚,轿夫的脚程也慢,一天走四五十里,天知道何时才能进入河南?
虽则他们去意匆匆,却又不想丢下伤者不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何时到达地头,只有听天由命。
沿途的确发现可疑的人在前后出没,一个个心中大感不安,如果笑孟尝不肯干休,日子将不好过。
入暮时分,进入路右的三槐集。
不是集期,但集中有可以借宿的小店。
即使是卖人
包子的荒郊小店,他们也不怕。
雷豹下令投宿,共分住四家小店。
为防意外,必须轮值派人警戒。
小店贩卖一些
用杂货,供应一些饮食,备有一两间空房,收留赶不上宿头的旅客,不是旅舍。
旅客人一多,店堂走廊都可以作宿处,天气炎热,打地铺平常得很。
毒娘子已明白表示与杨明双宿双飞,所以借住小店的内进小房间,前进由轿夫打地铺,小店主怎敢拒绝?
这些人有刀有剑,惹不得。
膳后掌灯品茗,几个女的不肯走,挤在内堂小厅堂,与毒娘子聊天。
杨明是当然的主人,他在女人面前素称大胆,应付几个江湖
女,可说游刃有余。
“据我所知。”他泰然自若的洒
神情收放自如,一点也没有局促的神情
:“四海牛郎这两年,好名的态度已有显著改变,开始好
了,对漂亮的女人兴趣愈来愈浓。散花仙子罗姑娘,你去投奔他,他一定乐透了,
后替他出主意建社杨威,将是他得力的心腹
友,言听计从成为建社的功臣,可喜可贺。”
他已经知道梳道警的美丽女郎,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
姬,散花仙子罗云裳,是巫门的高手,会五鬼搬运术,所以囊中经常盛有可观的金银,出手非常大方,简直有点像散财童子。
据说,会这种术的人,身上不许留有余财,以免天谴,所以她出手大方,用膳时有酒有
,穿金戴银,花钱似
水,而囊中金银永远不缺。众人旅行的开销相当庞大,大部分旅费是由她偿付的。
“杨兄,你好像了解这个人。”散花仙子注视他的目光,绵绵切切又柔又媚:“男人好
,平常得很呀!自从大圣人朱夫子,说什么女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一些话之后,男人们更理直气壮,吃定我们女人了。杨兄你最好不要认为吃定了卓姐。当然,她不会小心眼把你看成
脔…”
“唷!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呀?”毒娘子醋劲大发,她正要把杨明看成
脔,而且早就看出,散花仙子对杨明眉来眼去不怀好意,显然将她的警告置之不理。
女人在这方面,是颇为
感的。
“算了吧!卓姐,何必那么认真呀!”散花仙子活中有话:“四海牛郎以不世之雄自居,早有组会结社称霸江湖的雄心壮志,八金刚十大将,全是当代之雄。咱们这些人去投奔他,也许受到他的重视,毕竟咱们都是颇具名气的江湖豪强。杨明兄跟着去,会获得重用吗?你不会另找心爱的人吗…”
“可恶!”毒娘子拍桌而起:“我警告你…”“好了好了,别拿
麻当有趣啦!”冷煞吴霜从中排解:“听听杨兄怎么说,我是指四海牛郎这个人。杨兄对这人的了解程度如何,何不说给我们听听?多了解一分,相处就少一分顾忌。”
“我所知有限,仅知道顺德传来的风闻。顺德所发生的事故,传到徐州要三天。所以我知道的风闻,事实上是旧闻啦!”杨明轻描淡写含糊其词:“顺德的飞虹剑客,其实不算江湖人,交往的朋友非常复杂,什么人都有。四海牛郎气傲天苍,不但想降服飞虹剑客,还要他的女儿做侍从,太过份啦!飞虹剑客一怒之下,召集朋友对付他。好像他运气不好,绕走山东逃掉了。也许,他已经幸运地逃回汝宁啦!”
“我们听到的消息,却有点不同。”
“所以只能说是风闻呀!风闻是靠不住的。你们从北面来,消息当然正确些。吴姑娘的消息怎么说?大概有相当不同的出入。”
“我们知道的是,他被九州冥魔吓跑的。”冷煞吴霜表示消息灵通,语气肯定:“真正与他搏杀的人,并不是飞虹剑客。”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客店是传播消息的最佳处所,至于消息是真是假,可信度有多高,就没有人真正去查证追究啦!话得先表明,你们去投奔四海牛郎,与我无关,我只是陪卓姑娘结伴走一趟而已,去留不受拘束。鸳鸯,我说得够明白吗?”
“就算四海牛郎要你投效,我也不会勉强你。”毒娘子大方地挽住他的手臂:“我也是,合则留,不合则去。四海牛郎态度如果不好,我不见得肯和他合作呢!你如不肯留,我和你采取一致行动,天下大得很呢!你我还怕没有容身之地?”
“唷!卓姐似乎很认真呢!”冷煞吴霜冷森的面孔,居然有了冷冷的笑意:“杨兄,你不会辜负她的情意吧?你会吗?”
他是很难答复的,问题相当严肃。
不论他的回答是什么,在众人面前等于是承诺,与两人私底下相处甜言
语不同。
甜言
语十之八九是靠不住的,情
令人
失理智信口开河讨对方的
心,事后连自己说了些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我说我也很认真,吴姑娘相信吗?”他技巧地反问。
“我…”
“吴姑娘的江湖地位,是我这种地方混字号人物,万难企及的,你说的话我不会怀疑。
我这种混世者,对任何事,抱括男女间涉及感情的事,看法必定与你有相当大的差异。我希望听听你对认真两字的解释,以便接受你的看法和意见,好不好?”
把问题踢回去,事实上他并没表示意见。
冷煞吴霜如想清晰地解释认真的含义,还真得花费不少
舌。至于他是否认同,又是另一个问题。
“吴姐对男女间的情爱,看得一文不值,
如桃李,冷若冰霜,今晚居然说出这番话,委实是异数,也令人莫测高深。”散花仙子的话带钩带刺:“我看得出来,吴姐有意替卓姐作主,不许杨兄负心,必要时出面主持公道。”
“你在讽刺我吗?”冷煞回复冷森的面孔。
“我没有讽刺你的意思。”散花仙子也冷冷地说:“不过,吹皱一池
水,干卿底事?
除非你我一样,对杨兄心有所属…”
“砰”一声响,茶杯
跳,冷煞吴霜愤怒地拍桌而起。
毒娘子第一个反应是吹熄灯,迅速抓起所佩的长剑改系在背上,夜间行动,背系刻显俐落。
“你不要出去。”毒娘子拉住杨明低声说:“躲好,不关你的事。”
“我带了双怀杖…”他抗议。
“你的双怀杖赶狗或许可派用场。听话,躲好。”
这些人都是老江湖,知道江湖人的心态。
他们料得不错,笑益尝本人,也许不便出面兴师问罪,他那些侠义道朋友,可不是个个都是英雄豪杰,很可能义愤填膺,秉持除恶务尽的侠义道宗旨,制造藉口把这些凶神恶煞埋葬在这里。
他们一天走不了三十里,确也令人起疑,怀疑他们居心叵测,晚上偷偷折回徐州突袭。
警哨派在集口,可监视大官道的动静。
全集只有五六十户人家,不可能全盘监视每一处要道。
众人迅速涌出,在集中的栅门列阵。
五六十步外,是官道岔入集口的大道口,七个高低不等的人影,在三岔口踱来踱去,不时走入大道,距栅门十余步然后转身重返官道。
没有入集的表示,也没
挑衅的举动,黑夜中也无法从神色中看出敌意,就这样走来走去,似乎闲得无聊在度量道路,神态悠闲无所事事。
藏身在栅门内的人,却心中紧张忐忑不安。
这七个人,当然不是闲得无聊在此散步的。
防雷豹不敢派人出去打交道,出去的人可能就回不来了,对方如果一声不吭就动手攻击,有理讲不清。
久久,七个人发出震天狂笑,全集的狗发疯似的狂吠,笑完向北走了。
半个更次之后,又来了九个黑影。
谁还敢睡觉?只能全部进入警戒状况,静候对方攻击。
对方这一招,实在相当高明,让集内的人疑神疑鬼,彻夜警戒心慌意
,躲在栅口内防备袭击,人人自危。
就这样人来人往,共出现三次。
第四次,已经是三更末四更初。
这次人减少至四个人,似乎有意
使集内的人冲出攻击。
雷豹不敢派人出去,当然知道出去必定给予对方大举袭击的藉口。
四个黑影逗留约一封时辰,这次是向南撤走的。
官道宽阔,两侧的行道树却浓
蔽天,因此虽是天空中星光灿烂,官道仍然显得幽暗。
走了百十步,右面行道树下,一跳一跳出来一个黑影,跳到路中劈面拦住了。
是那位神秘的瘸子,错不了。
“你们要干什么?”瘸子的京腔官话字正腔圆,口音与上次现身时一模一样。
“向他们示威,免得他们转歹毒的念头。”发话的人是项家福:“前辈也在此地,请赐示尊意。”
“你们不要管。”
“可是…”
“老夫会让他们不敢对尊府再生歹念。”
“这…这些人狼子野心…”
“老夫要洗劫他们为非作歹得来的财物,你们妨碍了老夫的行动。”
“晚辈这就发出信号,撤走所有的人。”
“很好,这样你们可以
身事外,一切事故,皆与你们无关,那是老夫和他们的事。你们请吧厂”告辞。“项家福行礼告退。
他们走得十分高兴,毕竟他们无意真的攻击落人口实,示威的目的,是警告这些牛鬼蛇神不可妄想打坏主意。
经怪瘸子出面一闹,这些人还敢逗留返回徐州旭园撒野?自顾不暇,不拚命逃才怪。
众人都在栅口等,等群雄发起攻击。他们知道,很可能下一次现身,便是发起攻击的时候了。
他们不能走,四周可能已受到大封锁,与其夜间被暗器杀死,倒不如死守等天亮时决战。
同时,他们不忍丢下受伤的人,鸦群似的各自突围逃命。
再就是众人聚集在一起防守,至少可以赚回几条人命。他们并不笨,知道全力防守可以索回一些代价,星散突围逃命,代价一定悲惨可怜。
久久,果然人影再现。
这次,只有一个人。一跳一跳地向栅门接近,可以看清轮廓了。
“是那该死的瘸子!”
雷豹像被毒蛇咬了一口,惊得跳起来。
他们不怕笑益尝那些侠义道高手名宿,却怕他们一无所知的神秘瘸子。
迄今为止,侠义道的人还没正式和他们发生接触,瘸子已经打伤了他们四个人,有三个已失去活动能力,可说望影心惊。
“留下财物!”瘸子突然大叫,突然飞跃而进。
“有话好…说…”
雷豹急叫。
来不及了,瘸子跳冲的速度骇人听闻,杖起处风雷俱发“砰砰”大震中,大栅门崩散,条木
飞。
“哎…呀…”有两个人被飞抛的条木砸得满地滚,条木
如海碗,砸的力适凶猛沉重,挨一下保证
松骨折,甚至送命。
瘸子随飞木疾冲而入,拐杖如闹海的狂龙,点打挑扫急如狂风暴雨,人与拐杖像已幻化成淡淡的虚影,所经处波开
裂,刀剑一触便四面崩飞,木拐杖似乎已变成浑铁打造的铁器。
一眨眼,有八个人爬不起来了。
人群作鸟兽散,各找角落藏身,村舍是第一选择,小村街也是唯一的通路。
有几个人上屋
身,毒娘子便是其中之一。
病子似乎知道他们借住的四家小店,追的速度也快些。“轰隆隆”连声大震。第一家小店屋柱被打断了。
这些以木为主的简陋街舍,没有坚固的土墙支撑,柱一断就向下崩坍,灾情惨重。
第一家小店正是毒娘子和杨明的住处,前进还有席地而睡的十名轿夫。
“救命呀…”被
住的轿夫狂号。
正打算跳落天井,促杨明逃命的毒娘子,刚看到前进的屋顶向下坍,天井下已传来瘸子的杖发风雷声。
“留下财物!”下面瘸子的喝声似沉雷。
“砰砰…”拐杖击中木柱声震耳
聋。
房舍摇摇,她大惊失
,顾不了下面的杨明了,向邻舍的瓦面飞跃。
身后,屋顶向下崩坍。
夫
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何况她与杨明不是夫
,杖打鸳鸯各自分飞,理所当然。
兵败如山倒,一哄而散。
天亮了,
雷豹第一个先返回现场。
陆续返回的人叫苦连天,
哭无泪。
所有的马包、鞘袋、来不及佩带的百宝囊,全被打开彻底搜查,金银珍饰财物洗劫一空。
倒坍了两家小店,其实只能算半坍,木造房屋不会一下子全坍崩倒,已不再适于居住。
十名轿夫有两名是备用换肩的人,需八名轿夫抬轿,却
伤了四个,缺少两名桥夫。
更不妙的是,栅口至小店的短短三二十步空间,有八个人受了程度不等的轻重伤。
这些人武功了得,内功火候也不差,
受得起钝器的打击,拐杖就属于钝器,所以受伤不至于严重,但已失去与人拚命的能力。
杨明被倒下的木板墙
在下面,经毒娘子拼命带人抢救把他拖出。
毒娘子的心凉了一大半,甚至放声大哭。
杨明的
脊红肿,外表伤势不算严重,至少没有碎骨头需要整理,没有伤口需要包扎。
可是,经行家的检查,他的下肢似已将近完全瘫痪。
这是说:背部的几条经脉,很可能有几条被
断了。
比方说,督脉经。
财物已被洗劫一空,瘸子大概不会再找他们了,有人受伤而没有人死,显然是腐子杖下留情。
一拐杖可以击断梁柱,人被击中而不死,绝非他们
受得起,而是瘸子不想要他们的命。
偶然发生冲突事极平常,没有杀人报复的必要。
瘸子的威胁或许已经消除,笑孟尝这一关他们仍得过。
顺德四海牛郎几乎全军覆没的故事重演:自不量力估计错误,想吃掉地方强龙,反而被地方强龙反噬吃掉了。
可见豪霸们扩张势力的行动,成功的机会并不多。
轿夫打发回徐州,改请村民用担架,把受伤的人抬至凤
。
他们必须及早远走高飞,
出笑益尝的势力范围。
杨明被安置在一家村舍内,毒娘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向他依依不舍告别,祝他能早
康复。
毒娘子不可能照顾一个废人,即使这个情人是活宝。
她有她的前程,她可以再觅另一个春天。
在杨明之前,她到底有过多少心爱的男人,连她自己也弄不清。
一群残兵败将,像逃避瘟疫般加快逃离三槐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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