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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镖打丑类
 “不群,你认为我们能争取到丘星河吗?”商姑娘向迅雷剑客问:“我爹迟迟不动声暗中跟踪,主要是没有正当的理由兴师问罪。”

 “我明白。锦绣山庄与九华山庄,都是武林侠义道世家,如无重大的理由,绝不可同道相残。振武门是白道山门,更不便与侠义道的人无缘无故冲突,所以,我们只能自卫,而不能主动面公然结算。”

 “丘星河与九华山庄不会善了,有我们暗中相助,岂不两全其美。”

 “是的,甚至可能找到公然介入的机会呢!”

 “你同意了?”

 “不但同意,而且由衷赞成。老实说,我希望他这个朋友,我曾经自命不凡,看了他的身手,我好惭愧,我真不配称剑客,后真该谦虚些了。”

 “他佩了剑,只不知道他的剑术如何?”商玉洁另找话题:

 “不群,我们都以剑术通玄自豪,经过一连串的凶险经历,我们真该谦虚些了。”

 “哦,这感慨的话,是不是想起那位蒙面人?”

 “是的。”商姑娘叹息一声:“我曾经痛下苦功,总算小有成就,但我怀疑。”

 “怀疑什么?”

 “后真能找到那个蒙面人,我怀疑自己的成就,恐怕仍然对付不了他。那天我身在险境,死中求生,发招已用了全力,结果…”

 “你发誓要找他报仇,走狗们也大肆穷查他的底细,迄今为止,仍然无人知悉那位蒙面人的来路,就算作能找到他,又能怎样?”

 “这…”“算了吧!玉洁,不要把这件事老放在心上,太过认真,久而久之,心中的负担愈来愈重,届时你反而会灵智不够清明,取胜的机会相当少的。”

 “我知道,不群,我能够知道反省,可知我并没把这件事看得太严重。”

 林缘出现天鹰三个人,打断他俩的话题。

 “我们走吧!”天鹰一面说,一面向小驴走去。

 迅雷剑客毕竟是这一代的年轻剑客,闯出一番辉煌的局面,自有他成功的条件与机缘,分析的情势是颇为中肯的,对江湖大势看法相当正确。

 九华山庄是侠义道武林世家,目下名正言顺借王府的权势,歼除宄痛惩不法,容或手段过火,有借机锄除异已之嫌,但立场正确旗号鲜明,谁愿意强出头替死去的人主持公道呢?

 迄今为止,无俦秀士不曾扬言与锦锈山庄有何牵连,而且不曾进入锦绣山庄的势力范围。

 商庄主的一些朋友被杀,以满天花雨为例,谁能指证是无俦秀士所为?那是王府把式秘密干下的血案,哪有人敢冒大不韪出面指证?

 所以,商庄主没有任何现由,出面干预无俦秀士的行事,贸然出面反而招致侠义道人士的反感。

 因此,只能在暗中侦查,搜集无俦秀士的不法证据。

 振武门的白道人士的代表,迅雷剑客是振武门的少门主,假使他出面公然干预,很可能身败名裂。

 这是一场最不公平的明争暗斗,商庄主完全失去主动的机会,因此遭到部份愤人士的误解,认为他经过郑州的挫折之后,便胆小怕事躲在山庄避祸逃灾。

 疯丐尹非,就是愤人士的代表。

 目下唯一能理直气壮,公然向无俦秀士讨债的人是丘星河。

 他的讨债行动,必然地会受到侠义道某些人士的反感,更受到心怀叵测的人仇视,九华山庄的朋友更是将他看成死仇大敌。

 所以,才有庭双杰那种是非不分的侠义道人士,逞强出头被打得落花水的事故发生。

 当然,为我独行丘星河喝彩的人很多很多。

 无俦秀士成了风暴的中心,各种立场不同的人,纷向风暴中心赶来看热闹,真有赶集的盛况。

 也因此一来,无俦秀士名利双收,名头愈来愈响亮,成了当代江湖后起之秀中,最出类拔萃从所瞩目的风云人物,逐鹿当代江湖十大杰出风云人物榜首大有希望。

 我独行的名号,也有如平地一声雷。

 他并不希望公开招摇,以免成为杀手的好目标,接近许州,他便隐起行踪不再公然的活动。

 他取绰号我独行的用意,等于是公开声明,他只有一个人,向势力庞大的九华山庄讨债,与他人无关,没有旁人也不需要旁人助势,以免混淆视听,让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没有诬陷他纠众寻仇的借口。

 他不公然招摇,但也不躲起来不敢见天

 有不少人在许州等他现身,但都失望了。

 无俦秀士的得意,是可想而知的。

 一到许州,他就有效地迫从前的黑道大豪就范,轻而易举司恶煞顾三爷表明立场,迫顾三爷与大河两岸黑道司令人神剑天绝划清界限。

 这一举动,把他的声威推上了颠峰,明白地警告天下的黑道人士,必须以行动证明与神剑天绝往来,不然后果自负。

 九华山庄的人在许州逗留不久,正在进行联络许州侠义道人士,说服那些人襄助他锄除宄盛举,要求各方人士帮助他对付神剑天绝的大计,目标鲜明。

 他十分巧妙地避免提及锦绣山庄,并且公然声称天封周王府与锦绣山庄的冲突,与他完全无关,他并没听命于周王府与锦绣山庄为敌,而是商庄主招惹了周府的人。

 我独行跟来讨债的消息传到,九华山庄的人一阵紧张,加紧调兵遣将,全力对付讨债鬼我独行。

 紧张了三天,众多眼线皆一无所获。

 无俦秀士坐镇许昌老店,店内店外戒备森严,不时面在店中的客厅接待友好,很少在外走动,自有他的爪牙,配合周王府的人外出办事。

 众所瞩目,许州人士以及过境的江湖同道,都可以证明他坐镇许州,等候讨债人我独行,以及等候神剑天绝前来了断。

 其他各地发生的事故,皆与他无关。

 这期间,州南一百五十里,临颖县与郾城界的小商桥镇,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故。

 这条南北大官道,是开封中州镖局,与湖广天南镖局的共同走镖路线,开封是天南镖局最北的终站。

 中州镖局的终站在武昌。

 两镖局之间相处融洽,同道的情深厚,在己方的势力范围内,互相供给消息合作无间,很少发生重大事故。

 而且,双方订有转保的合约,客户如果远赴京师,必定到达开封之后,立即委由中州镖局接手,多年来合作愉快,从没发生问题。

 小商桥镇是大道所经的小有名气市集,也是中途休息站,至临颖有三十里左右,有百十户人家。

 如果是保人也保货的镖,在镇上就不能歇息过久,以免耽误了到达临颖宿站的时间。

 天南镖局这一趟镖,属于保人又保货,而且保费高达三万两银子的贵重镖。

 这种高额贵重镖,三两年能接上一两件,已经相当幸运生意兴隆了,因此镖局必定全力以赴。

 只有两辆镖车,却派了五位镖师押镖。

 车马是午牌未离开小商桥镇北的,之后便平空失去踪迹,像是石沉大海,或者上天入地,硬是不见了。

 五位镖师,十余名趟子手,加上客户一家男女老幼八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别说人命关天,三万两银子保费,就足以让天南镖局濒临破产边缘,后果极为严重。

 那年头,在许州买一亩地,三两银子多一点就够了。

 不但天南源局忙得人仰马翻,中州镖局也大举出动可用的人手协助,出事的地方是中州镖局的势力范围,怎能不全力以赴?

 天南镖局的主要人员,风尘仆仆向北赶。

 在许州看热闹的江湖朋友,次便得到消息,但并没介意,镖局丢了镖平常得很,事不关己不劳心。

 但不久之后,消息透了镖货的内容,可就引起一些人的兴趣了。

 那是湖广一位秩满进京述职候任的知州,行李中有两箱价值难以估计的珠宝古玩。

 珍宝古玩,都是江湖朋友梦寐以求的抢手红货,只要能弄到手三两件,就不枉在江湖鬼混一辈子,后半辈子的生活有着落了。

 即使是最聪明、最感的人,也不会将这件失镖事故,与许州的风云事件联想在一起。

 小商桥以北,地属许州的临颖县。

 按常情论,许州所属州县的黑道、绿林、魔道、道人士全有嫌疑。

 许州的司恶煞顾三爷,原是黑道的大豪。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感的人,难免把目光注视在这位爷身上,即使他已被无俦秀士迫得抬不起头,本身的安全岌岌可危,哪有余力策划惊动江湖的大案?

 这天午后不久。

 天南镖局的总镖头断魂刀雷鸣,带了四位镖师,登门投帖拜望。

 断魂刀雷鸣,天下十把刀之一,而且是正刀,与妙手绝刀王观海的地位相等,同列正五刀之一,声誉比妙手绝刀高得多,是真正的白道英雄。

 白道与侠义道是两码子事。

 白道人士必须守法、讲理、公私分明。侠义道英雄,在义理方面的认同,界限就有点模糊了,守法?免谈!

 说巧真巧,一名镖师刚要上前找门子投帖,院门开处,顾三爷恰好送客外出。

 客人有五个,主客是百毒无常常方,九华双卫的老二。

 另四人中,有四海游神于存孝,有名的侠义英雄。有墨剑追魂于不,大名鼎鼎的道杀星。

 两人都姓于,道却不同,按理他们绝不可能走在一起,但确是走在一起了,于不归正啦!

 如果不是贵宾,主人不可能送客送至院门外,可知百毒无常真的神气起来了。

 论往昔的江湖地位,百毒无常还真不配与顾三爷平起平坐。

 “咦!雷总镖头大驾光临,异数异数。”百毒无常眼尖,一眼便看出雷总镖头的身分,脸上堆下笑:“许州沸沸扬扬,轰传贵镖局丢镖的事,敝庄的人深感震惊,但不知有否线索?如有需要敝庄协助,务请知会一声,道义在肩,敝庄绝不坐视。”

 “常见盛情可感,兄弟感激不尽。”断魂刀的苦瓜脸令人同情,笑不出来,由衷地道谢:“敝局已出动了全部人手,沿途彻底探查,竟然毫无线索,这趟镖丢得委实可疑,因此兄弟特地前来拜望顾三爷,希望顾三爷能鼎力相助。”

 “且慢,雷兄。”百毒无常吊客眉一攒,打断对方的话:“顾三爷近忙得不可开支,他协助敝庄揪出神剑天绝派来的爪牙,进行得如火如茶,无暇兼顾其他琐事,雷兄可否暂时不来打扰他?

 敝庄的事十分重要呢!”

 断魂刀一怔:这家伙怎么口气改变得如此荒谬?道义在肩绝不坐视的话,言犹在耳,怎么就立即阻止向别人求助,这是什么话?

 “咦!常兄这话就不对了。”断魂刀可不是一个有耐的人,脸色一变:“江湖朋友有难求助,这是合乎道义的事。敝局与顾三爷早年小有情,就算顾三爷不念往昔情份,不愿躺这一窝浑水,也该让顾三爷表示意见呀!常兄是名满江湖的人物,怎么不上道越俎代疮,替顾三爷作起主来了?”

 百毒无常哼了一声,笑容消失,摆出无常恶面孔,断魂刀的话,确也说得重了些。

 “雷老兄,你给我听清了。”百毒无常恼羞成怒,摆出霸王面孔:“俗语说:做人以信义为先,不能为人谋而不忠,顾三爷目下替本庄办事,不论公私他都愿替本庄全力奔走,你凭那么一点点小情前来打扰他,误了事该谁负责?”

 “阁下…”

 “少开尊口!”百毒无常咄咄人:“贵镖局如果连丢失一支镖的事也摆不平,还开什么吃刀口饭的镖局?何不洗干净沾血的手,回家抱孩子吃老米?老兄,回去吧!不要再来讨没趣了。”

 要怒一个人,一句话就可以达到目的。

 百毒无常说了一大串尖酸刻薄的话,足以引起血五步的血腥灾祸;除非对方是懦夫,才不去发生灾祸。

 断魂刀雷鸣竟然思下这平常人也忍受不了的侮辱,冷冷一笑,目光投注在一侧的顾三爷脸上的神色变化。

 除了苦笑与无奈,他找不到其他表情。

 “我…抱歉…”顾三爷总算撂下一句话。

 “我谅解。”断魂刀也说了一句话回报。

 举手一挥,他带了四位快要气炸了的镖师扭头便走。

 从南湖顾家大院进城,约四里左右,片刻可到,往来十分方便。

 但可容车马行走的小径,左右全是树林和荒野,往南一带才是青葱的麦地,中间隔了一条小河。

 小径不是笔直的,前后视野不超过半里地。

 断魂刀一面走,一面将佩刀解下,改带上,神情肃穆,虎目中冷电湛湛。

 “雷头。”走在右首的大胡子镖师问:“百毒无常为何要怒我们?是何居心?”

 “我不知道,太反常了。”断魂刀不安地说:“但可以感觉出凶险。”

 “什么凶险?”

 “回去的路上,大家要特别当心。”

 “哎呀!雷头,你是说…”

 “我不喜欢这种反常的情势,很可能九华山庄的人与顾三爷,都受到某方人士的胁迫,断绝咱们追查线索的路子,这某方人士,会放过我们吗?”

 四位镖师脸色一变,也急急将兵刃改置在称手处。

 “我怀疑。”高瘦的镖师,打开裹住盘龙护手钧的布囊:“九华山庄的声威如中天,许州城布满了开封周府的把式打手,两股人马,足以翻江倒海,柯方神圣敢胁迫他们?神剑天绝?”

 “神剑天绝辖下的江湖朋友,以经营正当江湖行当为主,而且严厉制裁伤天害理的下九,绝不会打镖局的主意。咱们天南镖局与中州镖局,都与他小有情。咱们也尊重他的地位,一向套情镖相安无事。目下,他与九华山庄生死相见,自顾不暇,你怎么想到是他在胁迫两方的人?真是少见识。”

 “我是说,九华山庄被神剑天绝所牵制,因而胁迫所有可用的人手相助,所以阻止咱们拉走他的人手,起因是神剑天绝。”

 “当然有此可能,但百毒无常委实没有如此嚣张的理由,唔,得设法绕道。”

 “绕道?”

 “前面林子里有古怪。”

 “怎么古怪?”

 “飞禽惊飞,有出无进,林子里一定有不寻常变故。”

 “哎呀!’,

 “南面不远有一条小河,宽仅三四丈,过了河是一无遮掩的麦地,不怕有人偷袭。”

 路南的一丛矮灌木中,传出一声轻咳,升起七个蒙面人,堵住了去路。

 “林子里没有埋伏,这里有。”为首的蒙面人一面说,一面偕同伴举步接近:“诸位,留下吧!总镖头留下,镖局主还能不来善后吗?”

 相距二十余步,声落人已在两丈外列阵相候,森森杀气弥漫,蒙面的形象令人望影心惊。

 断魂刀吃了一惊,打出要同伴向北撤的手势。

 路东数十步外的树林中,人影急而出。

 “往这边来,雷总镖…头…”喊叫声破空传到,焦灼的口气可以体会得出来。

 可是,断魂刀五个人身形已动。

 “哈哈哈…”蒙面人狂笑声震耳。

 四个蒙面人也身形急动,向树林奔来的人影去。

 前的身法先急后慢,最后反而向后退。

 从树林奔出的五个人,来势更急,看到来的人反而后退。

 更是来势倍增,认为来的四个蒙面人心怯,胆气益壮无畏地狂追。

 是迅雷剑客和商姑娘,另三位是镖师打扮的壮汉。

 迅雷剑客的师叔飞虎方世贤,是天南镖局的三位东主之一,调教了十余名得意门人,泰半任职天南镖局。

 振武门门主擎天一剑张振武,与师弟飞虎方世贤,虽则振武门山门设在南京,飞虎则落籍黄州,但两人的老家皆在凤,三代以来皆是凤的世袭军户。

 这一代两人都是所谓余丁,失去世袭的军职,因此离开凤各创基业,各有成就。

 在故乡凤,两家的子侄或长辈,有不少人仍服军职,所以他们的籍贯是南京凤卫人氏。

 而张门主与飞虎,只能算是侨籍南京与黄州的军户,只有余了才能至外地侨籍,侨籍改由民政管辖。

 如有兄弟两人,兄世袭军职,弟则为余丁。

 余丁没有钱粮,需自谋生路,须有缺才能递补,因此历年来余丁甚多至外地谋生,但户籍仍永远隶属军籍。

 只要一提是某地某卫人氏,便知是军籍了,与民户不同,这就是军民分籍的制度,世世代代不能改变,而且官永远是官,兵也永远是兵,处境令人同情。

 迅雷剑客带了镖师赶到,可知天南镖局出了意外,他不得不出面了。

 断魂刀五个人,以为从路北可以身。

 刚听到蒙面人狂笑,刚悚然警悟,突变已生。

 路一面有人埋伏,另一面怎能没有陷阱?

 已来不及有所反应了,砰然一声大震,第一个人重重地摔倒,未倒前已失去知觉。

 商姑娘的轻功出类拔萃,五十步距离,便已超出迅雷剑客七八步之遥,她追得最快。

 追得最快,昏倒也快,脚下一虚,砰声大震中,摔了个天昏地黑,立即昏不醒。

 路中路侧,全都施放无无味的药。

 断魂刀五个人,其实在蒙面人现身之前、已经嗅入不少药了,烈运动时药陡然发作,一动即倒。

 “全毙了!”为首的蒙面人大叫:“风声已,无法将人带走,必须全部灭口,快!”

 已有四个蒙面人出迅雷剑客,能动手的只有三个蒙面人,冲向倒地的断魂刀五个镖师,剑下绝情。

 四个蒙面人引迅雷剑客五个人深入狂追,听到人体倒地声才止步回身察看。

 五个人佤倒了,但后面十余步青影来势如电火光,不但不曾倒下,而且掠过倒下的五个人上空,眨眼间便直撞而至,只能看到朦胧的形影,看不见面貌,太快了,速度已远超过人体的极限。

 “你们真该死!”叱骂声入耳。

 四个蒙面人刚刚吃惊地拉开马步升兵刃,无情的打击已然及体。

 每人一枚制钱,公平得很。

 每一枚制钱的劲道皆骇人听闻、普通的正宗内家气功一击即破,贯入人体立即劲消钱崩碎,像在体内爆炸成碎片。

 “哎唷…唷…老天爷…”

 四个蒙面人倒地狂嚎,痛得蜷缩成团满地打滚。

 创口仅有一条,内部却像一团烂,痛楚不问可知。动一动就痛人心脾。

 三个人两个手脚最快,先后将两名镖师用剑钉死在草地上。

 第三个蒙面人的剑,刚指向地下的断魂刀。突然听到狂嚎声不对,手下一慢,扭头察看。

 刚看到飞而来的人影,右腹肋一震,痛苦猛然光临,狂叫一声,身形一晃,丢剑按住创口,身形前俯,扭曲着一头栽倒在草地上,痛苦地呻叫号。

 另两个蒙面人剑还没从尸体拔出,便狂叫着摔倒在尸体上再滚落。

 来人是丘星河,来晚了一步。

 蒙面人身上都带了解药,每个人的百宝羹皆盛有江湖人的应用物品,一找便着。

 只救醒了八个人,两位镖师已无法挽救了。一剑贯穿心坎,下剑的人奇准无比,显然都是杀人的行家,一剑便中要害。

 丘星河也蒙了脸,穿的是青布村夫装,只出一线眼睛视物,身上没带剑,除了包住了头面像个武林人之外,其他完全像一个当地土村夫。

 “你们听清了。”他用当地土腔向八个神色萎顿的人沉声说道:“这是引虎下山的阴谋,内情十分复杂。你们务必传信给飞虎方世贤,千万不要离开武昌,召集人手应变,如果认为势难自全,那就赶快躲起来。”

 “兄台是…”迅雷剑客精力恢复得最快,挣扎着站起道谢。

 “你们必须赶快离险地,大批策应的高手即将赶到,十万火急,快!”

 “可是…我们要带走两个人…”

 “你们自己逃生也许还有机会,带了人能得了身?而且这些人身上没有任何可辩识身分的物体,绝不会招供,何况他们快要死了,带死人对你们有何好处?”

 “这…”“快走,迟恐不及。”

 “请教兄台高名上姓…”

 “别婆婆妈妈,你们不走?”

 “好,咱们走,援手之德,没齿不忘,希望他有机会回报,后会有期。”

 断魂刀坚持带走同伴的尸体,咬牙切齿含恨奔向州城,先险再说。

 七个蒙面人,已有四个痛昏了。

 丘星河一肩一个,带走了两个蒙面人。

 许昌老店的一座秘室内,气氛显得相当紧张。

 上首大马金刀坐着妙笔生花,左右分列四个面目阴沉的人。

 下首是无俦秀士,两个随从是千手天君,和明照人的潘姑娘。

 潘姑娘被丘星河揍得七荤八素,目下已经痊愈,依然花容月貌如昔,妖媚如昔。

 “我不过问你的计谋。”妙笔生花一反往昔讨好的神情,变得森威严,标准的主子面孔:“问题是,你桀骜不驯之过急的不良性格,影响了本部的大计进行。飞虎方世贤老谋深算,他必须坐镇镖局主持大计,你不可能把他引出来,你还等什么?”

 “我也不需要你过问,陈前辈。”无俦秀士态度依然桀骜不驯,嗓门够大:“我已经有了他就范的价码,他这头虎非落平不可。陈前辈,我再次郑重声明,贵部不要干预本庄的行动,你们忖的目标,我负责如期完成,其他请勿过问。”

 “是吗?只怕你完成不了。梁少庄主、你给我仔细地听着,误了事,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不用我提醒你。”妙笔生花声俱厉,甚至有点杀气腾腾:“我能够把你捧起来,也能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我再次警告你,不要太贪婪,只顾培养你的实力,而忽略了本部所代的事,再这样下去,你的日子不多了。”

 “你威胁我吗?”无俦秀士脸色一变,已感觉出情势有点控制不住了。

 “你心里明白,是吗?”

 “我不吃你那一套。”

 “你已经上了圈套,年轻人。这世间,要随心所并不容易,你要获得什么,也必须付出些什么,就算天掉下来一座金山,你也必须付出力量才能搬回去享受。你已经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权势名利,也该是付出代价的时候了,误了本部的事,你九华山庄大概会在世间消失,绝无侥幸可言。好自力之,赶快南下,未来的命运控制在你自己手中,不要忽略了老夫的警告。”

 说完拍案而起,带了四随从大踏步出室而去。

 “这老狗可恶!”无俦秀士拍案大骂:“他以为他是谁。”

 “少庄主,咱们真的要有所打算了。”千手天君优形于

 “实力仍嫌不足,不能意气用事,妙笔生花不难应付、难以应付的是整个武威所的人。

 这老狗只是一个傀儡,说的话还不算难听,真要闹翻了,咱们的处境委实万分凶险,切记不可怒他们。”

 “罗叔的意思,不得不受他们摆布?”

 “事到如今,我们还能有所选择吗?”千手天君苦笑:“初期的警告,已经令人受不了,以后…”

 “以后他敢?哼!”无俦秀士态度依然强硬,但语调却没有字义所显示的那么坚定。

 “以后,少庄主还得忍耐谨慎些。”千手天君的话更显出了怯意:“希望这次能捉住断魂刀,不然恐怕必须加快南下布置了。”

 “引虎出山大计必可成功,这点我毫不怀疑…”

 室外传来启门声,抢入一名大汉。

 “上禀少庄主,擒断魂刀的计划失败了。”大汉上气不接下气急急禀报。

 “怎么一回事?”无俦秀士惊跳起来。

 “断魂刀已回城来了。”

 “歇口气,慢慢讲。”千手天君扶大汉坐下:“我要知道经过,说。”

 西湖的最西端,建有不少别墅,有些已经破败不堪、子孙败落的情景一览无遗。

 破败的高楼,门窗残缺,瓦坠梁歪,内部蛛网尘封、楼板泰半崩塌。

 站在摇摇坠的楼廊上,透过树梢枝叶空隙,可看到颇有名气的湖中听水亭和展江亭,游人疏疏落落。

 两个蒙面人已被拉掉头巾面罩,出狰狞面貌。

 制钱的创口已敷了止痛的‮物药‬,而且制了经脉,两人不再感到痛楚,创口附近肌坟起如碗大,其青褐紫黑。

 丘星河仍然戴了青布头罩,出一线眼口,带上有一把抬来的连鞘长剑,他这种人是否带剑无关宏旨,赤手空拳揍起人来更危险。

 人被捆了双脚,倒吊在摇摇坠的横梁上,剥掉了上衣,赤的上身肌有棱有角,显出健壮的体魄,大概这两位仁兄练得很勤。

 “你们江湖人如何彼此伤害、屠杀,似乎都是天经地义的事,身入江湖身不由己,怎么死只能认命。”他站在两人面前,语气冷厉凶狠:“但天南缥局所保的镖,其中有八个良善的平民百姓老幼男女,阁下,我要知道他们的下落和命运。”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一个中年壮汉发疯似的厉叫,表示拒绝说出八男女老少的下落。

 “你不知道?好。”他的手徐徐伸出:“我反对用酷刑迫供,但你们的所作所为,受些酷刑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咱们来看看谁熬得过,谁就是真的英雄好汉。”

 手指一划,右裂了一条血长有八寸,皮肤两面一缩,用手指加劲拨开,挑起了一束筋

 “哎…哎唷!哎…”壮汉狂叫,双脚蹬,结果身躯摆动,挑出的筋一紧一松,痛楚更剧。

 “我替你把筋一条条、一丝丝,逐一出、拉断,慢慢地、有耐心地等候你招供。”

 小束筋逐渐拉长,愈绷愈紧。

 “杀…掉我,不…不怨你哎…哎唷…”

 “我不急。”他徐徐拉扯筋:“附近里内鬼影俱无,你可以大声狂叫,不会吵闹扰人宁静,这里是杀人毁尸的好地方。晤!

 你的筋不错,是内外修,练得很勤的高手,成就颇为惊人,忍着点好吗?”

 “哎…啊…”“不要待他了!”另一人狂叫:“这是天打雷劈的绝手法,你…”“你老兄别慌,下次就轮到你了。”他凶狠地说:“你们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货,已经杀死了两个毫无反抗力,被药制倒了的镖师,我要你两个抵命,绝不会受到天打雷劈的报应。”

 “哎…啊…皇…天…”壮汉继续狂叫:“我…啊…”“我…我招!”受刑的人不招,这一个看刑的人却崩溃了:

 “我仅知道道镖藏…藏在…石梁河黑龙潭邓…邓粮绅的西下庄。”

 “唔!我知道石梁河,邓粮绅是何人物?”

 “一…一个大地主,不是江湖人…”

 “原来把人藏在寻常百姓家,难怪所有的老江湖都查不出线索…”

 人影一闪,他侧移八步,手一抄,抓住了一块疾飞而来的瓦片。

 没有门扇的破门,冲入五个相貌威猛的人。

 “可恶!”发瓦片的人沉喝:“用这种恶毒手段供,天理难容,下你的头罩,老夫要知道你是谁,在这里做伤天害理的事。”

 “好强劲的内力。”他晃动接来的瓦片:“想一下子就打烂我的脑袋,你也不是好东西,还给你!”

 瓦片飞旋而出,罡风虎虎一发即至。

 一声沉叱,这人挫马步伸手急抓飞旋而来的瓦片,发出金石接触声,双方都用上了内家真力。

 瓦片被抓住了,居然不曾破裂。

 这人马步一虚,连退三步,脸上惊容显著,似乎还不相信自己被震得马步虚浮的事实。

 其余四个人大吃一惊,一人急掠而上,意在阻止丘星河乘机追击。

 立即引起丘星河的误会,一声沉叱,声到人到,一记小鬼拍门走中宫强攻切入。

 一声暴响,双掌接实。

 一声闷叫,那人飞撞滑退出丈外。

 有人接二连三出接招,掌爪齐施形如疯狂,罡风狂刮,劲气进爆,破败的楼房像在狂风中撼动,出手之快令人目不暇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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