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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机缘巧获蟹黄珠
 出了徐经纬的上半身,独眼龙宛如服下了一颗定心丸,道:“徐兄!我们该怎么办?”

 徐经纬没有理他,他仔细打量那中的地势,发觉那绿蟹所在的地方,正是的右侧,左侧则一片乌黑,也不知有多深多大。

 他试着投出一块石子,叭一声正落在那左侧的岩壁之下。

 这一声清脆之至,那绿蟹居然将一双突眼,转向石子落地的地方。那对长螫,也停止对独眼龙的攻击。

 那绿巨蟹的反应,使徐经纬大感不满,趁它全神注视左侧角落之际,徐经纬又投了一块石子过去。

 绿巨蟹果然完全被那五子落地之声住了注意力,它开始收回攀住独眼龙立足之处的横足缓缓倒着退了下来。

 徐经纬又投出一块石子,叭一声才响,那绿巨蟹居然舍下岩上的独眼龙,迅速移向左侧的角落而去。

 它的移行速度,快得宛如一阵狂风,使独限龙瞪大了一只独眼,竟不知逃出口!

 徐经纬不得不道:“独眼龙!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走当然可以走,因为那绿巨蟹已消失在左侧的岩壁之下,独眼龙只要快速纵了下来,不须三四个起落,便可逃到外去。

 但独眼龙居然没敢动,他对徐经纬道:“徐兄,我好像看到左边有一双惨白的突眼,正瞪着我瞧!”

 独眼龙身在中,而且又是居高临下,左侧的情景他自是比徐经纬看得清楚,因此徐经纬闻言之后只好说道:“你没着走了眼吧?”

 独眼龙道:“决计错不了,确是有一双眼睛监视着我!”

 徐经纬问道:“距离你的位置有多远?”

 独眼龙估量一下,道:“约莫三丈远吧?”

 徐经纬计算口离独眼力约有五丈多远,如果独眼龙突然一跃而来,也是很有可能逃了出来,当下他道:“独眼龙!你何不试一试看?”

 独眼龙为难地道:“这绿蟹移动起来,快如迅雷,除非出其不意的逃出去,否则必难逃脱,我还是不试的好…”徐经纬道:“有机会你又不敢跑,那我有什么办法救你?”

 他们说话之间内左侧黑暗之处,传来一阵沙沙之声,高踞在岩壁之上的独限龙,突然惊恐万分地叫出声来,道:“我的妈呀!幸亏我没有听你的话往那口跑,要不然哪有命在…”

 徐经纬闻言,又将眼睛凑进那缺口,朝内一瞧,登时骨惊然,吓得目瞪口呆。

 原来从那左侧的角落里,又爬出了两大一小的绿巨蟹,连同刚才那只小型巨蟹,这时中已有四只之多。

 尤其那才出现的两只更大的巨蟹,比原先攻击独眼龙的那一只,足足大了五、六倍之多,光那圆型外壳,少说也有丈许方圆,一对巨蟹,足有六尺多长。

 那四只巨蟹同时出现之后,徐经纬立刻闻到一股冲鼻呕的腥味,使他不掩鼻闭气。

 不过,他的双眼并没有离开那缺口.依然全神注视口的情景。

 但见独眼龙四肢并用,迅速地往岩壁爬了上去,一下子便爬到离开地面有七、八丈高的地方,停在另一处破壁之中。

 徐经纬本来担心他无法逃得出那巨蟹之四,此刻一见他躲在那岩壁之上,乃略略放心。

 只见徐经纬突然有一个感觉,独眼龙此时一见那更大的绿巨蟹出现,便能毫不犹豫往上升躲避,刚才当那小型巨蟹攻击他之时,他为什么要执刀抗拒,而不躲进现在他所藏身的地方?这是值得推敲的一个问题,徐经纬忍不住用心思去思虑这个问题的答案。

 以独眼龙刚才升的举动看来,毫无疑问的,他早就知道岩壁之上,还有更高更安全的避难之所。

 既已知道,独眼龙刚刚宁可涉险拿刀与那巨蟹抗拒之举,就显得太过矛盾了。

 徐经纬想来想去,不恍然憬悟,心道:“原来独眼龙有意造成一个惊险的场面,使我心急之下,听他的指点,捡着石子进引那绿巨蟹。”

 徐经纬如此推测,是相当合理的。

 因为人在急迫之下,往往会做出有欠考虑的行为出来,而事后反悔,已然不及了。

 不错,独眼龙刚才就是存心要使徐经纬一急之下,冒冒失失地踏进里去,否则他决计不会冒险面对着那绿巨蟹的攻击。

 徐经纬一念及此,忍不住暗骂独眼龙狡诈阴险。

 他正在暗很独眼龙之际,藏在安全之处的独眼龙却大声道:“徐兄!你身上有没有火石?”

 徐经纬摸摸之际,发觉他身上的火石还在,但他不知道独眼龙突然问他有没有火正的道理,因此反问道:“你要火石做什么?”

 独眼龙道:“取火呀!你到底有没有火石?”

 徐经纬对他存有戒心,还是没有说出来“即使我有火石也没有用,此地又没有燃火之物,如何取火?”

 独眼龙很快地道:“你可以退后到坑道那边找找看…”

 徐经统依言退了下去,走了二十来步之后,果然看见有一条宽可容人的坑道。

 黑漆漆的,看不出到底有多长。

 那坑道出口,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头,为数不少。

 这情景使徐经纬大惑不解,心想:“这些木头是从何处来的?还有独眼龙为什么知道?”

 他好奇心一起,不觉走进了那坑道,探头一望,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那坑道通海,当海水满之时,便注入大量海水。

 这时飘浮在海中的木头等物,也就随海水灌进坑道之内,掉进他此刻所站立的中来。

 而且底比坑还低,退之时,有些掉在底的木头等物.就因此留在中。此刻是退之时,坑道中无人,中只有一些水迹而已,因之徐经纬自忖他的想法,应该没有离谱才是。

 他正想捡些木头,突然听到离他不远之处,传来叭嗒、叭嗒之声。

 那坑之中,本来就静得怕人,这一突然传来的叭嗒之声,怎不叫徐经纬骇然后顾?他瞪着一双骇异的眼睛,小心搜寻那声音的来源,可是那声音却突然就此中断。

 徐经纬心里怦怦跳动,手中紧紧握住一,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凝注着那发声之处。

 突然,又是叭嗒一声,这回徐经纬看清楚了,原来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有一条离水的活鱼,在那边挣扎跳跃着。

 他发现这一情形,不觉哑然失笑,移步走了过去。

 那条活鱼起码也有十来斤重,还在挣扎跳动,此外更有大大小小的海鱼,布满一地。

 他随手抓了五、六条较名贵的死鱼,又回到独眼龙受困的那坑之外。然后爬上缺口,望了中一眼。

 这回他看到有一只绿巨蟹,已爬上岩壁,朝独眼龙嘶嘶怪叫,但却没法够得上抓他。

 徐经纬知道独眼龙暂可无虑,遂找来一块尖利的石片,及另一块石头,设法劈开他所寻来木头。

 费了好一会工夫,他终于用火石引燃了水头。

 木头既经引燃,他等火势一旺,就加入更多的木材,那些木材虽有点,但久烤之后,也堪供燃火。

 转眼之间,徐经纬就弄好了一处火堆,安稳地坐在旁边烤鱼充饥。

 中的独眼龙大概闻到了烤鱼的香味,忍不住道:“徐兄!是你在烤鱼吃?”

 徐经纬道:“不是我又会是谁?”

 独眼龙被整得有点啼笑皆非,道:“徐兄!你既已引好火堆,为什么还要我眼巴巴在这儿等呢?”

 徐经纬凑近那缺口,才道:“你要我取火,火已有了,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将火把送交给你?”

 独眼龙道:“你执着火把,大胆地爬进那缺口,我保证这些巨蟹决计不敢惹你,不信你试试看吧…”

 徐经纬心想:“你这厮花样可真不少,我又不是三岁孩童,岂会这么容易上当?”

 但他还是依言拿了一把火把,凑过那缺口去。

 不过他并未听从独眼龙的话,贸然爬进里,仅只将火把在那缺口之外,亮了一下。

 他不亮还不知厉害,这一亮之下,那缺口突然伸出一只绿巨蟹的长螫,慌得徐经纬惊叫一声退了五。六步之多,才拿桩站稳。

 要不是那缺口太小,说不定那绿巨蟹,早就越而出,将徐经纬当场咬个尸骨无存。

 那绿巨蟹大概也知道出不了外,一只巨螫挣了两下之后,就伸了回去。

 徐经纬惊魂甫定,登时将中的独眼龙得咬牙切齿,大骂他不是东西。

 独眼龙却道:“徐兄!你先不要骂我,等我把话说清楚,你再骂我不迟!”

 事实摆在眼前,独眼龙还有什么好辩的,委实很难叫徐经纬相信。

 因之徐经纬没好气地道:“独眼龙!你这小子眼睛只有一个,心窍倒有两、三个,你还想拿什么话诳我?”

 独眼龙没有理会徐经纬的嘲讽,道:“徐兄!那绿巨蟹见到红色的火光便会追过去倒是真的,可是你只要用火烧它,一痛之下,它必然害怕后退,不信你再试一次看看…”

 这么说倒真有点合理,于是徐经纬又执了火把,靠近那缺口。

 缺口火光一亮,里边的巨蟹又深出一只茸茸的长螫来。

 这次徐经纬早知会如此,因此没有吃惊。

 他看准那只在缺口的巨螫,缓缓将火把凑了过去。

 只听“呲”一声,巨螫上的绿遇大即着,那巨蟹果然负痛将巨螫快速的收了回去。

 这时独眼龙又道:“怎么样?徐兄,我没有骗你吧!”

 独眼龙确是没有骗他,可是徐经纬仍旧没有勇气执着火把进入内。于是他继续保持缄默,没有回答独眼龙。

 这一来,独眼龙可就有点着急,道:“徐兄!你怎么不进来呀?”

 徐经纬不好说出他没有勇气进去的话,灵机一动,倏地说道:“要我进去可以,可是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独眼龙很快地道:“你问题怎会那么多?”

 徐经纬道:“你不回答也可以,咱们再见了…”

 这话徐经纬说出口,自己也感到有点勒索、威胁人家的味道在,但他一想到对手是独限龙,也就心安理得,冲口而出。

 独眼龙终于道:“好吧!你提出你的问题来,我知道便据实回答你,这样子你满意吧?”

 徐经纬道:“如此甚好…”他想了一下他的第一个问题,又道:“你对这些绿巨蟹的习,好像知道得不少,对也不对呢?”

 独眼龙很干脆地答道:“不错!这些绿巨蟹的习,我知之甚详…不过坦白讲,我还是第一次碰上它们…”

 这些话没有瞒人的必要,因此徐经纬相信独眼龙之言并没有骗他。

 是以他又问道:“那么,这些巨蟹除了畏火之外,它们还有些什么习?”

 独眼龙道:“喜食腐臭之物,行动快如旋风,凶恶嗜杀…”

 徐经纬听了之后,转身便跑,片刻之后,又回到缺口之前,手中多出七、八条腐烂的死鱼。

 他扬手将三条死鱼丢进内,那四只缘巨蟹果然像独眼龙所说的一样,争先恐后抢食那三条死鱼。

 独眼龙突然一阵大笑,道:“徐兄!我是出名的多疑人物,你居然比我还要多疑,真真令人好笑…”

 徐经纬道:“对你这类阴险狡诈之徒,还是不要轻易相信的好,否则连命都保不住…”

 独眼龙又笑道:“这回你该相信我了吧?”

 徐经纬道:“你从什么地方获知这些巨蟹的习?”

 独眼龙道:“这附近的人有谁不知?”

 徐经纬道:“这么说,一定有不少人碰到过这些绿巨蟹了?”

 独眼龙道:“当然!否则我也不会听人家谈起它们的习…”

 徐经纬不大相信他这句话,一来他出身渔家,就从未听到过邻近渔民谈过这些巨蟹。

 二来他他读典籍,虽不敢说志在皓首穷经,但平所花费的时间,也全在各类经典之上.然而他从未读到过有人记载这些绿巨蟹的来历,甚至连历代名家小说笔记,也没有这种记载。

 由此可见,若说独眼龙了解这些巨蟹的习无话可说,但要说这附近的人都知道,徐经纬自是不大相信。

 不过徐经纬并不计较这点,他道:“独眼龙!这些巨蟹的习,你还知道多少?”

 独限龙道:“就是这些了,你还满意吧?”

 他既然不肯说出来,不满意也得满意。

 当下徐经纬转了话题道“你好像对这内的地形很,是吧?”

 独眼龙道:“我在这定军岛住了三、四年之久,哪会不知道这岛上有这些坑?”

 徐经纬又问道:“那么我们能不能找到出口?”

 独眼龙道:“这我怎么知道,我还是跟你一样,第一次被困在这里。”徐经纬冷冷道:

 “你别瞒我,你若不是进到过这里,为什么知道我前面二、三十步远的地方,有一处坑道?

 独眼龙迅即答道:“刚才我已经到过那里,我当然知道!”

 徐经纬道:“你是说,你是从我这里爬过你现在所处的里去的?”独眼龙道:“是呀!这里比外面明亮,我本以为可以寻到出口,不想爬进来之后,却被这些巨蟹困住了…”

 独眼龙既是由外爬进去的,那么他知道外面有坑道及木头之事,就算合理的了。

 不过徐经纬总觉得独眼龙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只是他一时想不到而且,是以他很认真地思忖独眼龙到底还有什么话没有老实说出来。

 里的独眼龙却在这个时候道:“徐兄!你到底进不过来救我?”

 徐经纬终于拿了两火把凑进那缺口之外,他不敢出亮光,引来那些绿巨蟹,只随手将火把技进内。

 他一连投了四支火把之多,然后才靠近缺口朝内望了一下。

 内那四只巨蟹,此时已缩在岩壁的角落,但仍对徐经纬所投进去的火把,张牙舞爪,形状甚是骇人。

 徐经纬见状,又迅速地投入了七、八支火把,一时中升起广熊熊火光。

 他一看到那四只巨蟹已被火把隔住一边,又继续添了一些木材,使内火光更盛。

 于是对独眼龙道:“你现在可以自己出来了吧?”

 独眼龙道:“不行!火光太弱,万一我一下地,那巨蟹越火而至,我跑也跑不掉,还是你送来掩护我才行得通…”

 徐经纬仔细观察内的情形,但见那四只绿巨蟹,已缩成一团,挤在岩壁的角落里.而且他所投进去的火把,正燃烧得烈火冲天,这情景正是独眼花最佳的逃走机会,根本无须他进去掩护。

 可是独眼龙为什么千方百计要徐经纬进帮他?徐经纬心知这里头一定有问题,而且不会是简单的问题,他当然不会经他一要求便进去。

 因此他又投了三、四火把,道:“独眼龙!我仅能帮你这点忙,你再不出来,我可不管你。”

 说话之间,徐经纬发现他所引燃的火堆,已因出太多的火把投进内之故,而显得奄奄一息。

 因此他不理会独眼龙再次要求他进帮忙的话,准备添些木材,使火势旺盛起来。

 可是当他举步往坑道方向走了两步,猛地发现不知何时,跑来一只绿巨蟹,就挡在通往坑道的通路上。

 双方距离大约有十来步远,那绿巨蟹瞪着一双突眼,缓缓向他移了过来。徐经纬大为震骇,忙跑近火堆,将火势挑旺。

 火势是大了起来,可是已无多余的木头可供添加,那火堆终究要熄灭的。

 那只绿巨蟹已移近火堆之旁,隔着熊熊火光,与徐经纬对峙着。

 它蹲在那里的姿势,使人一望而知它正耐心地要等待火光熄灭,好冲过来外食徐经纬。

 徐经纬背部靠在墙壁上,心急如焚,忍不住对独眼龙道:“独眼龙!我这边也出现一只绿畜牲…”

 独眼龙突然哈哈大笑,道:“那敢情好,让你也尝一尝,面对它们的滋味…”

 徐经纬好似没有听见独眼龙那句幸灾乐祸的话,他正在全神筹思应付眼前危机的方法。

 独眼龙却又道:“徐兄!这次你非爬进我这边不可了吧?”

 爬进里去委实是个权宜之计,但他摸不清有什么恶毒的企图,贸然进去的话,仍是凶多吉少。

 何况诡计多端的独眼龙是人,人是最难对付的动物,前面那绿巨蟹骇人,不过徐经纬相信应付起它来,一定比应付独眼龙容易得多了。

 因此他按兵不动,故意大声道:“独眼龙!我已想到身的办法了…”内的独眼龙没有回答,但片刻之后,徐经纬突然看见独眼龙从那缺口爬了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支火把。

 徐经纬看了他一眼,道:“你早就有办法自己逃出外来,为什么还要设计我进去?”

 独眼龙狞笑道:“你可知道这些绿巨蟹另有习吗?”

 徐经纬道:“我要知道,刚才也不会问你那么多…”

 独眼龙道:“这绿巨蟹除了喜食腐臭之物之外,也喜欢饮动物的血,尤其是人血,它们百喝不厌…”

 徐经纬皱眉道:“体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意?”

 独眼龙阴沉一笑,道:“等会你便明白…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这绿巨蟹的腹脐之下,有一块手掌大的软骨盖,里边有很多蟹黄…”

 徐经纬打断他的话道:“废话!凡是雌螃蟹,一到秋天成,莫不有美味的蟹黄,这些绿巨蟹既是蟹类,哪能例外?”

 独眼龙道:“这你就不懂了,我指的是这些绿巨蟹的蟹黄,偏有与众不同的地方,你不相信吗?”

 徐经纬见它们的长相,确是与众不同,独眼龙之言,他自然甚是相信。独眼龙见他没有打岔,遂又道:“这些绿巨蟹的蟹黄之中,有一粒蟹黄珠,约有拇指头大小,眼之妙处可多了…”

 徐经纬不问道:“有什么妙处?”

 独眼龙道:“练武的人眼下去之后,可抵得上数十年内功修行,就是普通人眼下,也能延年益寿,不畏寒冷…”

 徐经纬笑道:“虽有这么多好处,可惜藏在那畜牲的腹脐之中,你敢过去掀开它的软骨盖吗?”

 独眼龙出掩不住的凶态,道:“我有何不敢?”

 徐经纬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什么?你敢惹那些富牲?”

 独眼龙道:“这些绿巨蟹饮血之后,必定醉得十足朝天,非有三个时辰不醒,那时不要说掀开它的骨盖,就是将它下了油锅,它也无力反抗徐经纬笑道:“人血虽有这等妙用,但你哪来的人血?”

 独眼龙近一大步,出钢刀道:“你呀?你身上不是有热乎乎的血着不停吗?”

 徐经纬吓得倒退了两步,镇定一下自己的神经,期期道:“你想以我的血喂饮那些绿巨蟹吗?”

 独眼龙道:“不错!”

 徐经纬沉冷一下,道:“原来如此!难怪你千方百计哀求我进入内协助你,你想杀了我让那四只巨蟹饮,对不对?”

 独眼龙冷冷道:“不错!可是你太聪明,使得我一时拿你没办法…”

 徐经纬一面思忖身之法,一面跟他胡扯,以稳住独眼龙杀他的心念,道:“后来你听说我这边又出现另一只巨蟹,所以你决定到外边来杀我,是吧?”

 独眼龙道:“你猜得不错,既然没法你进,只好退而求其次,在外边动手杀你也一样!”

 徐经纬突然笑道:“独眼龙,你真是个傻蛋…”

 独眼龙惊愕地瞅着徐经纬,他万料不到徐经纬在这个时候神情还那么轻松。

 只听徐经纬从容道:“我说你这个傻蛋,当你没法我进之时,你为什么不跑到外来,将我杀死之后再拖进里喂饮那四只绿巨蟹?”

 独眼龙注意力果然被他稳住,道:“我确曾考虑到这一点,可是那绿巨蟹喜饮的人血非有热度不可,杀了你再拖进去,出来的血怕已变凉引个起它们的兴趣,我岂不要错过一次机会?”

 徐经纬怕他的心念又集中在杀他的事上来,立刻又接口扯道:“那你为什么不出来捐我进去,再杀我喂蟹?”

 独眼龙道:“这办法我确曾考虑到,可是我也顾及到你的武功及才智,所以不敢贸然这样做。”

 徐经纬耸耸肩,道:“我根本就没有武功,你又不是看不出来…”

 独眼龙道:“你这人太聪明,使我疑信参半,所以迟迟不敢下手生擒徐徐经纬问道:

 “那你现在为什么说出你的企图来?是不是有把握擒住我了?”

 独眼龙道:“此时情势不同,你懂得我的意思吧?”

 徐经纬当然懂,此刻前面正有一只巨蟹,独眼龙纵使没有办法生擒住他,也有把握杀掉他,那么便来得及以他的热血供那巨蟹饮了。

 扯了这么久,徐经纬已想了好几种身之法,只是他拿不定主意该用何种方法身。

 他还在筹思设想,独眼龙已举起他的钢刀准备攻他。

 徐经纬见局势紧张,忙道:“独眼龙!我承认没法抵住你的攻势,可是在你杀我之前,我希望你能先考虑一个问题…”

 独眼龙攻击的架势并没有放松,但他道:“我为什么要再考虑?”

 徐经纬道:“这个问题你非考虑不可,否则你杀了我之后,说不定徒劳无功,得不到蟹黄珠,那时你后悔也就来不及厂…”

 独眼龙听他如此说,不问道:“什么问题?”

 徐经纬迅即道:“你有没有考虑到前面那只巨蟹,是雌的还是雄的这个问题?”

 独眼龙怔了一怔,道:“我为什么要考虑这个问题呢?”

 徐经纬道:“你这个傻鸟,万一那巨蟹是只雄的话,你杀我喂它,不是白白便宜了它吗?”

 独眼龙恍然忖道:“是啊!我当真没想到这一点,那畜牲要是只雄的,哪能找到蟹黄珠?”

 经徐经纬这一指点,独眼龙果然迟迟不敢动手攻击徐经纬。

 因为这仅有的一个机会,独眼龙非有相当的考虑委实不敢糟塌掉。

 他正迟疑不决之际,徐经纬突然道:“独眼龙!你再不过去将火堆的火拔旺一点,我们两人恐怕都要让那绿畜牲餐一顿了…”

 独眼龙回头注视那火堆,果见火势已不大,同时原先蹲在火堆之前的那绿巨蟹,此时已站了起来,发出嘶嘶之声,大有越过火堆,冲过来之势。

 独眼龙慌忙走到火堆之旁,用钢刀拨,将那些残余的木头全部拨进火里去。

 正当他全神拨火之时,徐经纬突然捡起地上两条腐臭的死鱼,这些死鱼是他刚才从坑道那边检来试喂内那四只巨蟹剩了下来的。

 他将死鱼提在手中,趁独眼龙一个留神,轻轻抛到他的身旁。

 独眼花正担心那堆火旺不起来,突闻一股恶臭,抬眼喝问道:“姓徐的!你干什么?”

 他喝声才起,摹觉一股旋风卷到,眼帘映处,那绿巨蟹已不顾火堆中的余火,扑了过来。

 独眼龙见势不妙.长身起,殊不料绿巨蟹的目标本是他身旁的死鱼,此时一见独眼龙站了起来,两只长螫左右一夹,将独眼龙夹个正着。

 徐经纬只听见一声惨叫,抬眼处,那独眼龙的腹部,已在蟹吻之下,泌出大量的鲜血来。

 那只绿巨蟹将独眼龙抱住之后,便一动也不动,中发出之声,显然正在他饮独眼龙的鲜血。

 这时独眼龙张大了嘴巴,瞪着一只独眼,痛苦地望着徐经纬,肚肠满一地,使徐经纬一阵惨然。

 他移近了两步,道:“独眼龙,是你通我出此下策,你不应该恨我…”那独眼龙来不及回答便断了气,垂下了头之后,四肢还在搐着,徐经纬看得一阵恶心,忙将头别了过去。

 好一会,他才缓缓回过头来,绿巨蟹已停止血的动作,四肢松软,敢情正如独眼龙所说的,那畜牲已醉卧不起。

 徐经纬望着那动也不动的绿巨蟹,心里犹有余悸,居然连提步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他深深地了一口气,望着那只趴在独眼龙死尸上的绿巨螫,只觉得它那丑恶不堪的体态,染满了人血之后,看来越发叫人厌恶。

 徐经纬倏觉一股莫明的悲愤涌上心头,默默忖道:“难道我会因独眼力之死,而感到悲伤?”

 他越想越觉得他是因为独眼龙之死才伤起感情来的,不觉诧异地望着蟹吻之下的独眼龙。

 徐经纬忖度道:“不错!我此刻的心情,正是所谓物伤其类,独眼龙是人,不论他是好是坏,此时横尸在那畜牲血口之下,终究是令人于心不忍的…”

 他一念及此,不对那只醉卧不起的绿巨蟹,生出恨意来。

 当下他不知从哪里涌起一股胆力,大步走到那绿巨蟹之前,捡起独眼龙留下的那把钢刀,双手握紧,朝那绿巨蟹的庞大身躯,奋力劈了下去。

 “叮当”一声,钢刀着着实实地砍中那绿巨蟹。

 但徐经纬只觉得握刀的虎口一热,抬眼望过去,那绿巨蟹的身上,连一道刀痕也没有。

 他连续砍了两下,才想起独眼龙说过,那绿巨蟹不畏刀的话。

 因此他舍下钢刀,取来一火把,投在那绿巨蟹的身上。

 火势很快地将那巨蟹身上的绿烧个光。

 但那绿巨蟹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依然醉卧不醒。

 绿烧光之后,火也就熄灭,徐经纬突然想起巨蟹腹下的那片软骨盖,可能就是它的致命之处。

 他大胆地靠近那绿巨蟹,拿起钢刀顶住它的外壳,使尽全身力气,想把它扳翻过去。

 可是那巨蟹不但体型很大,而且其重无比,徐经纬使尽力气,也只能板上去一点点而已,要想将它翻开,实不可能。

 徐经纬停下手来抱臂思忖。片刻之后,他找来一有一人高的木

 他先将钢刀架住巨蟹的外壳边缘,使巨蟹成倾斜之状,然后再用那木占它撑住。

 这一来,他虽然没法弄翻巨蟹,但他却可以从木撑起来的空隙,清楚的看到巨蟹肚脐部份。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用木将那绿巨蟹的一侧撑高。

 嘘了一口气后,徐经纬继续进行杀死那绿巨蟹的第二个步骤。

 他低身拿着钢刀,走到巨蟹的腹下。

 不一会,他便找到巨蟹的软骨盖,就在他头顶之处,一上一下地掀动着。

 徐经纬看准那掀动的软骨盖,一刀砍了下去。

 这一刀砍得结实,那软骨盖果然应声破碎。

 就在这个时候,那醉死般的巨蟹,突然猛烈地搐起来,慌得徐经纬忙销身后退,生怕被那巨蟹住。

 绿巨蟹颤动不止,那撑住它身体的木条,也左右摇晃起来。

 这时徐经纬已退至离巨蟹五、六步的地方,握着钢刀目注着那巨蟹颤抖动情景。

 不消一盏热茶的工夫,绿巨蟹终于停止了抖动,十只螫脚也垂软松下。

 徐经纬突地瞥见从它腹肤之处,淌下一大片带着血丝的蟹黄,腥臭无比。

 他慌忙俺鼻闭气,但眼睛却未离开绿巨蟹的腹下,一直到那些蟹黄满一地,徐经纬始吐了一口气。

 他记起独眼龙告诉他蟹苗珠的话,心想:“这畜牲是只雌蟹,只不知是不是也有蟹黄珠?”本来徐经纬想尽办法杀死这只巨蟹的目的,只在厌恶它食人血而已。

 这时他既已杀了它,又看到满一地的蟹黄,不觉怦然心动,想证实一下独眼龙所说的蟹黄珠是不是真有那么一回事。

 他等那绿巨蟹停止了颤动,就再度靠了过去,将那木条重新支牢。然后他小心翼翼用钢刀挑动那破碎的软骨盖。

 不一会,他已将那绿巨蟹的腹脐.桃开了好大一个缺口,腹中蟹黄一时汩汩下,一下子便光,徐经纬定睛仔细地在那一堆蟹黄中寻觅,没有费多大工夫,就叫他找到一颗晶莹可爱的淡黄明珠。

 他将那颗比拇指还大的明珠托在掌心,遇到火堆之旁,借着火光一瞧一但觉它有点透明,软绵绵的犹有余温。

 徐经纬心想:“独眼龙对这绿巨蟹的一切,果然知之甚详。既然独眼龙所说的都没有离谱,那么这蟹黄珠功能使人延年益寿,不畏寒冷,应该也是真的。”

 徐经纬考虑了一下,觉得独眼龙之言,应可采信。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那粒蟹黄珠,仰着脖子了下去。

 了蟹黄珠之后,徐经纬很快又搬来一大批木头,引火燃烧,一齐拎到那绿巨蟹及独眼龙的尸体之上。

 他等大火燃旺了起来,才移步走向那坑道。

 坑道这时已有海水缓缓了进来,徐经纬估量一下,心想:“莫非外头的水已开始涨了起来?”

 如果外头正在涨,那么他忖度这坑道通海的想法,就有八成以上的可靠

 是以徐经纬迟疑一会,就拿着火把,进入那黑漆漆的坑道。

 他手中既有火把,寻起路来自然方便得很,不到半往香的时刻,徐经纬就人坑道二十余义之处。

 但他突然发觉那坑道漫无边际,好像永无尽头的样子。

 这情景,使徐经纬不得不停步犹豫起来。

 继续往前走呢?还是退回原先坑之内,另觅别的过道?徐经纬考虑了好一会,一时竟难以下决心。

 他只觉得脑中混饨一片,中散漫无章,连一点思路也没有。

 这是怎么一回事?徐经纬心想:“到底中了什么?为什么突然烦躁起来?”

 他心念才动,心间的烦闷不安,越形扩大,口中也觉得干渴难熬。

 最后连四肢也开始有僵硬麻痹的感觉,喉中不时涌起一股躁臭之味,使他猛烈的想要呕吐。

 他弯着子呕了一会,就是呕不出东西来。

 渐渐地,他觉得焕然难当,昏然睡。

 突然间他想起这是怎么一回事来。

 他不觉喃喃自语道:“独眼龙啊,独眼龙!你这厮为什么如此恶狡诈,竟然处处不放过我?”

 他深知这时体内的反应,都是听信独眼龙之言,眼下那要命的蟹黄珠之故。

 蟹黄珠药力催发,徐经纬但觉浑身痛苦难当,而坑道中涨的海水,已没到他的足踝之上了。

 徐经纬虽然竭力倚靠在石壁之上,可是身体还是缓缓蜷伏下去,最后整个人终于力尽坐在海水中。

 他手中的火把,也掉在水里头,‘哧”一声,坑道顿时暗I下来。

 水开始大量涌进坑道,不到半个时辰,已浸到徐经纬的际。

 然而徐经纬像是睡了一般,垂着头一动不动地坐在水中…朦胧之间,他倏地瞥见有一点火光向他移近。

 徐经纬奋力地将头抬起来,正好看到前面站着一名长发披肩的怪人。

 他根本来不及打量那人的长相,就发现衣领被那人拉紧,随即整个身子就被拉向坑道而去。

 徐经纬有点昏昏沉沉,他也没有说话的力气,自然只有任凭那人将他拖着走。

 也不知被拖到什么地方,徐经纬醒来之时,只觉得全身温暖舒适躺在一堆干草之上。

 他霍地坐了起来,一眼瞥见离他七。八步远的地方,有一名身着破旧袈裟,坐在蒲团之上的长发怪人,正用一双炯人眼眸凝往着他。

 不问可知,他就是救醒徐经纬的人,因此徐经纬一一骨碌跪在地上,恭声道:“小可徐经纬,多谢老丈救命之恩…”

 那怪人道:“贫僧释昙光,不敢受施主如此大礼,清起来吧!”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但中气十足,震人耳膜。

 徐经纬站了起来,又施了一礼,道:“原来是昙光大师,小可多有失敬昙光大师打断他的话,道:“施主为什么会掉进这地方来?”

 徐经纬发觉昙光大师语气慈祥,虽然外形有点骇人,但他深知昙光大师决计不是坏人。

 因此他原原本本地将坑中的遭遇说了出来。

 昙光闭目沉思一会,缓缓道:“施主此刻有什么感觉?”

 徐经纬道:“小可只觉得身心均甚舒畅…”

 昙光道:“那是蟹黄珠的妙处…”

 他顿了一顿,又道:“施主真的未曾练武?”

 徐经纬征了一下,才道:“是的!大师很觉意料之外,是也不是?”

 昙光摇头道:“不,贫憎一点也不觉得有意外之感…毕竟世人会武的比不会的少之又少…”

 他缓缓伸出枯瘦的手来,又道:“施主!请你靠近贫僧一点…”

 徐经纬发现他那干枯的手腕,伤痕累累,深可见骨,不觉犹豫了一下,才徐步走到昙光大师之前。

 昙光出眸中光,从头到脚打量徐经纬,然后道:“施主禀赋奇佳,是个难得一见的练武人材…”

 徐经纬讶道:“莫非大师是武林前辈?”

 昙光大师道:“不瞒施主说,贫僧出身少林,三十年前确曾轰动过武林一阵子…可是那是以前的往事了…”他轻叹了一口气,又道:“三十年来,贫僧闭在这海岛岩之中,已不敢妄想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徐经纬闻言心里一动,道:“为什么?难道大师已失去了武功?”

 昙光大师道:“没有,三十年来,我不但有更深一层的武功修为,而已早已领悟禅机,圆满得到了…”

 徐经纬出诧异的神情,道:“那么,大师何以要闭在这岩之中他停歇一下突然自作聪明地道:“哦?小可明白啦,敢倩大师找不到出的通道?”

 昙光大师道:“没有这回事,每逢期,此地的海水有一个最低,届时你也可以找到出的缺口…”

 这话叫徐经纬心中一喜,但他还是比较关心昙光大师自行中的原因。

 是以他话题又转到这一个问题之上,道:“那么大师不想重人武林,一定有很重要的原因了?”

 昙光大师道:“阿弥陀佛!施主是三十年来贫俗所碰到的第一位同类,贫僧很愿意将此事告诉你…不过施主听完贫僧的遭遇之后,一定要答应贫僧办一件事!”

 徐经纬不是个轻言寡诺的人,自然要先弄清楚昙光所要他办的事,遂道:“大师要小可答应之事只是不知能不能先说说看…”

 昙光大师目出喜,道:“果然施主是个可以托付重责的年轻人…”他徐徐自蒲团之下,出一本薄薄的画册来,道:“这本画册内,记载贫增三十年来在这岩之中所悟出的武术及禅道,请施主先过目…”

 徐经纬自是光大师手中接过那发黄的画册,略一浏览,只见封面上写着六祖慧能的一首倡子:“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首倡子儿是稍知禅宗的读书人,莫不意相传颂,因此徐经纬并不觉得有甚么出奇之处。

 倒是次页的那首揭子,吸引了徐经纬全神默诵。

 那首们子写道:“凡夫即佛,烦恼即菩提。前念,即凡夫,后念悟,即佛。前念着境,即烦恼,后念离境,即菩提。”

 这也是六祖慧能顿悟时所指出的禅机,可是昙光将它写了下来,莫非有更不寻常的意义?他不将目光投向昙光大师,只听昙光大师道:“三十年来贫僧悟道虽不仅如此,可是我的心境和一如六祖的名揭,施主值很贫僧的意思吗?”

 徐经纬恍然道:“大师之言,小可似乎有些了解了…”

 昙光大师嘴角泛出淡淡的笑容,道:“施主真是明白了?”

 徐经纬道:“六祖坛经云:‘妙佛诸理,非关文字’,大师没有在自己的画册中,写出三十年来证道明果,不正是真正的‘理人’吗?”

 昙光道:“贫僧费了三十年工夫,所得到的正如楞严经所说的:‘纵灭一切见闻觉知,内守幽闭,犹为法尘分别影事。’唉!说来惭愧!”

 他慈眉微耸,又道:“因此贫僧今天将毕生所得,托施主替贫僧转交给一个人,只不知施主答不答应?”

 徐经纬没有轻率答允,他将目光凝注在那画册的第三页。

 只见第三页潦草地写了几行字,徐经纬凑服过去,仍不能完全辨了字体来。

 昙光大师知道:“施主!那是贫憎突三十年的岁月,在这岩所悟出的武学上乘功夫蟹行八步…”

 他这一说,徐经纬果然发现那发黄的字体,正是写着“蟹行八步”及一少林禅宗昙光手绘”几个字。

 徐经纬将第三页翻了过去,只见一直到最后一页,每页都画有三只绿巨蟹的图样,笔工及姿态,均属上乘之作。

 可是徐经纬除了觉得那二十四只缘巨蟹的样子.甚是狰狞可怖之外,并不觉得那图案之中,有何特别之处。

 他很快地将一本画册看完,愕然地望着昙光大师。

 昙光大师笑道:“施主都看完了?”

 徐经纬点点头道:“这画册载有大师研创的蟹行八步?”

 昙光大师道:“画册上共有八页二十四个图形,每图有一招三式一招一步,正好有八步之多。”

 他顿了一顿,又遭:“这蟹行八步是贫僧呕心沥血之作,希望施主能亲送到皖浙界西天目山交给一名叫武曼卿的女子。”

 徐经纬道:“小可记下了!不过西天目山那么大,小可找得到武曼卿吗?”

 昙光大师道:“不,你只需在皖浙一带江湖之上,透出你身怀少林昙光和尚的秘籍,武曼卿自然会找上你来,…”

 徐经纬道:“那好办得很…”

 昙光却道:“贫僧话还没说完呢…”

 徐经纬出恍然的表情,倾听昙光大师接下去道:“施主将蟹行八步送给武曼卿之时,务必要做得像是被到没办法,才勉强出来的样子,这话施主懂不懂?”

 徐经纬想了一想,道:“大师的意思,是要小可将蟹行八步交给那武曼卿,却还要装出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对不对?”

 昙光大师道:“对!对极了,贫僧要武曼卿相信她是从施主的手中,夺得贫僧的秘籍的…”

 徐经纬虽知他的意思,但他却不知昙光大师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此徐经纬忍不住问道:“小可为什么不可直截了当地将大师秘籍,奉送给武曼卿?”

 昙光大师道:“施主如是这样做的话,武曼卿一定不肯接受,即使接受了,也一定疑心重,不敢修练蟹行八步…”

 徐经纬问道:“这又是什么原因?”

 昙光大师道:“因为武曼卿是贫僧的仇人,她深知贫僧恨不得食其,喝其血…她哪敢轻信贫僧的赠与…”

 徐经纬道:“原来如此…可是大师为什么还要将三十年心血结晶的武学秘籍,赠送给武曼卿那仇敌?”

 昙光大师道:“此事说来话长…”

 他出痛苦的神色,又道:“今天谅必又是望了吧?”

 徐经纬默计一下,道:“大概是吧。”

 昙光大师很快地道:“贫僧每逢朔的子时及望的午时两个时辰,脑伤就会发作,请施主避开一下,三个时辰之后再来此地,贫僧还有很多话要代施主…”

 徐经纬瞥见那昙光大师额前已淌出汗珠,心想他一定要旧病复发。

 忙道:“小可应该避到什么地方去?”

 昙光大师已缓缓站起来,道:“施主最好避到外边的坑道,等下不论有什么声音自贫僧这里发出去,请施主都不要过来窥探…”

 徐经纬心想:“这老和尚发病的模样,必定相当骇人,所以他不愿外人看见他的隐秘。”

 那昙光大师出感激的目光,道:“施主在外头如觉无聊的话,不妨将画册中的蟹行八步之图案,默记起来…”

 徐经纬闻言忖道:“自小背过的文字不知有多少,却从未听过有人背图画的。”

 但他并没有出言顶撞昙光大师,点点头立刻举步走出岩,转人坑道之中。

 那坑道原是徐经纬昏的地方,此时海水几乎漫过他的际。

 他一进人坑道之中,一见海水那么多,几乎想重新爬回昙光大师所住的岩去。

 可是他念头才起,却听见那岩之中,传来一阵阵混浊的气之声。

 那声音夹着哀号,入耳惊心,徐经纬越听越觉不忍,慌忙涉水远离那中。

 走了一会儿,那地形越来越高,水也越来越浅,徐经纬心头一喜,立刻找一块较亮的地方,停下来休息。

 心里胡思想了好一会,徐经纬修觉百般无聊,终于出昙光大帅的画册,细细欣赏。

 他越看越用心,不一会就叫他发觉那第一页的三只蟹形,乍看之下虽有点像,只是仔细一比较的结果,它们的足和长螫,均略有不同。

 徐经纬逐一比较其他页上的蟹形,几乎都是这种情景。

 他想:“原来每页一步,一步即一把三式,难怪看来都那么相像。”

 他先将每页蟹形的不同处找出来,再将各页作一比较,使他越看越着

 因为他发现昙光大师下笔之细腻,已达巧夺天工之境界,若非他耐着于加以比较,还真看不出同页上的三只绿巨蟹,动作上有不同之处。

 徐经纬抱着欣赏名画的心情,把昙光大师每一笔都不放过,一面称奇,赞叹昙光大师的笔力神妙。

 这样子就花了徐经纬一个多时辰,才把整本画册比较出来。

 他像完成了一项杰作,松了一口气,墓地觉得肚中有点饥饿的感觉。

 他不敢贸然走回昙光大师的岩,想了一想,遂走回坑道的深处,打算挑几条鲜鱼烤来充饥。

 当他回到原先那坑道之四时,只见独眼龙和那绿巨蟹的死尸,已被火烧得只剩一团灰烬。

 而那火堆只是余烟袅袅,虽未全熄,但已无火头在燃烧。

 徐经纬随手捉了一条鱼,又在那火堆之中添了木柴,一面洗净腹中的污秽,一面等火势旺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已将火势吹开,于是他架上鲜鱼。

 只吃了一条鱼,徐经纬便觉得已无胃口,遂拍拍衣襟,站了起来。

 他正想举步回坑道之时,却看到独眼龙早先所藏身的那岩缺口,有一只巨螫伸了出来。

 徐经纬知道那中还有四只绿巨蟹,是以虽在突然间看见那长螫晃动,他并不觉得有意外的吃惊。

 相反的,徐经纬一时童心大起,执着一把火,将那长螫烫得伸了回去。

 他乐得笑出声来,心想:“那绿巨蟹虽然残暴嗜杀,刀不入,可是偏偏就是经不住火烧。”

 这是天生一物降一物,恶马也有恶人骑。

 徐经纬蓦然对世间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人生悲们来,所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像绿巨蟹这类畜牲,固然难以理解。

 然而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偏就有很多人执不悟,以为这人世间除了他之外,再没有别人,岂不可悲?一时之间,徐经纬中潜伏的争强好胜之心,竟因有此感触,而消失了一大半。

 他顺手拉起五、六条死鱼,由那缺口抛进岩之中,饲喂那四只绿巨蟹。

 死鱼才掉落内,那四只绿巨蟹立即闻声抬眼。

 徐经纬发觉当先的那一只绿巨蟹,候他长螫一,横足就那么弹动一下,已抢到那些死鱼之前。

 它的动作使徐经纬怦然心动,只觉得昙光大师的画册之中,好像也有这种动作的图案。

 这一发现使徐经纬大感兴趣,忙又捡了七条死鱼,投给中的那四只绿巨蟹。

 可是他所投进的那十几条死鱼,却全被那只抢先的绿巨蟹所霸占住。它一面嚼食口中的一条鱼身,一面横行测旋,以阻挡另三只巨蟹的抢夺。

 他投足横行之时,虽然快速无比,但徐经纬还是看出它的一举一动,均有脉络可寻。

 他忙掏出昙光大师交给他的蟹形八步那本画册,一边注意那绿巨蟹的举螫投足的动作。

 这一印证结果,让他看明白那绿巨蟹守住死鱼的举动,竟与画册中的第三、四两页所载的六个型式,完全相同。

 唯一不同之处,只在那绿巨蟹将那六式互使用而已。

 至于另外那三只企图抢夺死鱼的绿巨蟹虽则在外围满地嘶叫,旋动横行,但它们出螫鱼的招式,看来还是有一定的规则。

 徐经纬拿着画册对来对去,不管那三只巨蟹换了多少方向,抢了多少次,他只觉得它们所有的动作,也全包括在那蟹形八步的画册之中。

 他看了好一会,心中不对昙光大师大为叹服。

 他想:“若非自己看过那画册的记载,就是花上一辈子的工夫,坐看那四只巨蟹上一辈子的死鱼,也难理解它们攻守之间的妙处。”

 他感叹一会,才发现那四只绿巨蟹已停止抢食,各自拖了一条死鱼,吃得啧啧有声。

 他刚从那四只巨蟹抢来死鱼的动作之中,看出一点蟹形八步的苗头,自然不愿那四只蟹罢战休兵。

 于是徐经纬又抓了一大批死鱼,这回他只投进一条,目的是要那四只巨蟹再次抢夺一番。

 果然那四只巨蟹一见死鱼落地,立刻又从四个角落冲了过去。

 这次死鱼只有一条,因此那四只绿巨蟹,争夺得更为烈。

 同时奇招尽出,大有不获不休之势。

 徐经纬逐页对照,看得过瘾之至。

 因为他早已将画册默记数遍,此时一经活蟹示范出来,心中对画册中的图案,就更加熟悉。

 除经纬最后干脆收起画册,凭印象对证那四只缘巨蟹的动作,如此,他仍能将图形想得很清楚。

 这时,他不得不承认那昙光大师,要他默记那些蟹形举止,并非是一句戏言。

 徐经纬对那画册中的图案一着了,就什么也都忘记了,直到他所投进死鱼,已引不起那四只巨蟹的兴趣,他才想起该回去与昙光大师相见了。

 他对那四只吃了肚子的绿巨蟹,投以感谢的一瞥。

 感谢那四只缘巨蟹帮他默记了最光大师的蟹形八步。徐经纬转身回到坑道,他走了三、五步,却突然听见背后有沙抄之声。

 他猛一回头,一眼曾见不知何时,从岩隙又爬出一只绿巨蟹来。

 那绿巨蟹沙沙移近徐经纬,使徐经纬吓得连爬带滚,冲向那坑道。

 但他才离坑道十几步远,又发现早有另一只缘巨蟹,盘踞在坑道口,用一双突眼瞅着他。

 徐经纬前后受敌,心知不妙,不觉高叫一声“救命啊!”叫是叫过了,但徐经纬深知昙光大师不一定就能听见他这声喊叫,只好定下心来,筹思逃生之法。

 这时背后的那绿巨蟹,已迫近了徐经纬,只要一扑而上,便可将徐经纬扑着。

 但它却停了下来,徐经纬侧身注意它的行动,同时也注意坑道口那只巨蟹的动作。

 换句话说,此刻徐经纬的左右两侧,都有一只绿巨蟹虎视眈眈,要命的是坑道口那一只,因为它正好挡住徐经纬的退路。

 幸亏那两只巨蟹都没有迅速采取过来的行动,使徐经纬能有机会打量四下情势。

 他忽然发觉那两只绿巨蟹所摆出的姿势,相当眼,仔细一想,却原来与蟹形八步中的格式,一模一样。

 他迅速在脑海中推断它们可能的攻击角度与部位,心想:“除了第二页所载的三个逃避法之外,似乎很难同时逃过它们两面的攻击。”

 徐经纬犹在转念,那两只缘巨蟹,竟然不约而同地扑了上来。

 徐经纬大叫一声“我命休矣!”脚步一滑,根本看不清那两只巨蟹的来势,但觉腥风扑面,眼角已看到长螫剪至!

 他记住蟹形八步的图样,也不知进得过逃不过,就势一个弓,右足运起全力弹路,人往左侧刺里疾冲而去。

 这一冲,居然躲过了两只巨蟹的攻扑。

 当徐经纬止住冲势,回头一望,只见那两只巨蟹却碰在一起,互相咬,徐经纬身处危境,看到这种情形,也不住心里一阵好笑。

 原来那两只缘巨蟹由不同方向扑向徐经纬之后,由于徐经纬滴溜溜地冲出它们的长螫之下,却不料它们前扑太猛,终于互相撞在一起。

 它们失去了到口的美味,哪能不怪对方的阻碍,所以一撞上之后,立刻大打出手。

 徐经纬心知他能逃过巨蟹之吻,全是蟹形八步的妙招,他相信只要他沉住气,按画册中的步伐去做,进出绿巨蟹的攻击,似乎不太难。

 心里一有如此信心,就觉得踏实镇定多了。

 是以徐经纬瞪住那两只绿巨蟹在一起揪打的方式,很镇定地等待它们一旦离开坑口,他就要趁机逃进坑道。

 他看了一阵子,那两只绿巨蟹虽然打得非常烈,然而却离坑口很近,使他不敢贸然冲近坑道。

 片刻之后,两只巨星已打得断足伤身,但看来还是难分难解,实力相当。

 不过,徐经纬全神一研究,立刻看出那只原先挡在坑通口的巨蟹,似已注定失败。

 因为徐经纬从它的攻守之间,发觉太过凌乱,换句话说,有很多招式,都不合蟹形八步所载的攻守原则。

 徐经纬料得不错,没多久那只缘巨蟹,已被攻得失去了招架之力,一个旋身,气咻咻地跑进岩壁角落的黑之中,躲了起来。

 获胜的那只绿巨蟹有点得意洋洋的样子,磨着一对长赘,沙沙沙向徐经纬。

 徐经纬目注它的来势,飞快的思忖化解它这一袭击的方法。

 那绿巨蟹这次攻势发动地出乎意料得快,只见它后足一弹“刷”一声已扑了过来。

 徐经纬灵光一现,一招蟹形八步中的绝式“临风低姿”堪堪躲它这一扑之势。

 他在巨蟹还未扑过来之前,早将逃走的步伐算计好,因此一躲过它的前扑,片刻也不敢拦躲,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那坑道之中。

 他三步并两步,寻路而逃,很快地就来到昙光大师栖身的岩外。

 一到昙光大师的岩,徐经纬不觉吐了一口长气,心想:“好险啊!”神情由紧张转为平静,徐经纬才发觉他的肩膀裂了一道血口,出了不少鲜血。

 他浓眉一皱,觉得伤口一阵奇痛,但不知几时被那绿巨蟹所抓破的。徐经纬想了一想,既然伤口并不厉害,也懒得去管它,于是出声朝岩道:“大师!小可可以进去了吗?”

 他一连叫了数声,才传出昙光大师微弱的声音,道:“施主进来吧…”徐经纬爬上岩,伏身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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