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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步踏大五行灵猫授艺
 阿乎感激点头,嘴角出一抹笑容,道:“从那瀑布的方位来看,那一道水一定是沿着上头那座高崖之下,到我们底下的深谷来…”

 孙小二朝他指的方向看了看,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那瀑布所下的山泉,汇成一股河,正好经咱底下的山谷,那么…”

 他了一下,突然出声叫道:“对!这山顶下如是有一条河,展老弟就有可能摔落在河中…”

 阿平点头道:“是的!展师兄落水中之后,就不至于粉身碎骨,这么一来,或许他还有活命的机会!”

 孙小二兴奋的说道:“老弟你说得有理,咱们何不下去搜搜看?”

 阿平道:“当然要搜搜看,走,咱们快下山…”

 孙小二拔腿就走,可是当他走了五、六步之后,却又回过头来,对跟在背后的阿平道:

 “我看我们不用去找了!”

 阿乎讶道:“为什么?老前辈!”

 孙小二一脸沮丧,道:“展老弟早已昏不醒,纵使这次能侥幸落在河中,却也非淹水不可,等我们爬上这座山,再寻上他时,怕不早已喂了鱼腹了…”

 阿平叹了一口气,道:“这事我也考虑到了,可是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找到师兄,哪怕是一具腐烂的尸体,我也要找到!”

 孙小二发现阿乎说话时,洋溢着一股坚沉的表情,心知他已决定下山寻人,任何人都休想劝他罢手的。

 是以孙小二沉一会儿,道:“好吧!咱们不管怎样,都得尽这份心意,走吧,我陪你下山搜一搜!”

 于是一行人在孙小二领头之下,觅路走下深谷,开始寻索展鹏飞的踪迹。

 一灯如豆,微弱的火光在烛台上跳动着,使室内的光亮摇动不定,仿佛随时都将黑暗下来。

 那是间深居重重的内室,室内陈设虽则简单,但是那明几净窗,字画古玩,以及摆在几上的那瓶黄菊,却显得雅致。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然而从跳动在室内的那盏烛光,和窗外的那一片漆黑,谁都看得出已是夜里的时候了。

 这时,有一名丫环打扮的翠衣少女,轻轻的推开门走进室内来,她左手提着气死风灯,右手端着一盒点心,蹑手蹑脚的进了门。

 随在她背后另一名也是丫环打扮的蓝衣少女,双手捧着涑洗的用具。

 这两名丫环小心冀翼的将手中的东西放好,朝屋角内边张望了一下,转身就要出去。

 突然那屋角传来两声轻微的呻,使得那两名丫环停住脚步,侧耳静听。

 就在这个时候,又传来一阵呻声,那翠衣丫环立刻俏声道:“莹妹,你去通知小姐,八成儿是那公子醒过来了!”

 那蓝衣丫环道:“是!晶姐,我看那公子不醒也得醒了,这一睡已经睡了三天两夜了,急都急死咱家小姐…”

 先前那翠衣少女啐了一声道:“少贫嘴!赶快去通知小姐呀!”

 蓝衣少女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道:“是,晶姐,我这就去了…”

 她一说完话,果然拿了气死风灯,转身就走。

 室内灯光又暗了许多,翠衣少女移步走到屋角,立在一张竹之前。

 原来那屋角落有一张看来是临时搭成的竹上躺着一名俊美的年轻男子,那呻声便是那男子所发出来的。此刻他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仅用两手抱住他的头,不断的呻,神情甚是痛苦的样子。

 翠衣丫环一看到他那种痛苦的神色,不住出关切的表情,开口道:“公子!你忍耐点儿,我家小姐就快来了,马上就可医好你的疼痛!”

 她一连安慰了好几句话,但是那男子却像是没听见,眼皮抬都没抬,还是抱着头哀叫,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那翠衣丫环开始有点儿手足无措,不觉自言自语的埋怨起她的同伴,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其实只是片刻的工夫,原先那名蓝衣丫环,便已领着一名娇展如花的少女回来。

 翠衣丫环一见那绝少女进屋,立刻声道:“小姐快来,这公子有点儿不大对劲!”

 那被称为小姐的少女,一面走近边,一面说道:“小晶!三更半夜的你嚷些什么?”

 她轻斥了翠衣丫环之后,人也走到了她的身边,望着上的那男子一眼,理眉着道:

 “小莹!把灯剔亮点儿,端到这边来…”

 蓝衣少女也应声“是”旋即将灯挑亮,端着走了过来。

 ’这么一来,上那男子的表情,就看得更是清楚。

 那小姐俯身凑向上的男子,全神贯注的观察一会儿,才舒了一口气道:“这公子气脉已通,血脉也开始运行,他的生命已无大碍,过两天就会痊愈的…”

 她做个手势,要小莹和小晶两人随她退到室外,不科那上的男子,却突地开口说道:

 “谁?你们是什么人?”

 接着他便挣扎着坐了起来,神态骇然。

 小品很快的回答他道:“公于你醒了?”

 那男子用微弱的声音道:“我…我怎会跑到你们这里来?”

 小莹扑陈一笑,道:“公子,你不是自己跑着来的,是我们在河边将你捞回来的!”

 那男子道:“在…在河边?姑娘你说什么河边?”

 他的语气甚是惊讶,显然连他自己为什么会掉到河里的事都还不知道。

 小莹还待要讲,那小姐已道:“公子你伤势别愈,最好不要多用力讲话!”

 她说话时,依然背着身体,因此那男子仅能看到她的背影。

 不过他从她的装束,也看得出她是三名少女中的主人,于是他道:“姑娘能不能告诉在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姑娘还没开口,小莹却道:“你这人怎么搞的嘛,我家小姐要你好生休息,你便不要开口呀!”

 那男子却道:“不!事情没弄清楚,此地在下也不敢多留,姑娘既不明言,在下这就出去!”

 小莹急道:“你伤势还没复元,怎能离开这里呢?”

 那男子却不说话,挣扎着想站下来。

 没想到场面会变成这么尴尬,那小姐终于道:“公子要走可以,但我警告你,你这一走不用半里路,便会吐血而亡,你还是考虑了再走不迟!”

 她说得甚有自信,使人一听之下,都会打心底相信她这句话绝不是拿来琥人的。

 可是那男子依然挣扎的下了,身体虽有点儿摇晃不稳,但小莹和小晶均看得出他根本不在乎她们小姐的警告,顽强的想离开去。

 小莹不大急,道:“你这人怎么不近情理,刚醒过来,谢都不说一声,还耍什么牛脾气?”

 那男子总算立稳了脚,听了小莹的话之后,果然抱拳道:“在下展鹏飞,承蒙姑娘搭救,在此谢过!”

 小莹听他口气变得谦恭有礼,以为他有留下来养伤的意思,心下一喜,正想劝他重行躺好,不科展鹏飞却又道:“只不知姑娘有没有看到在下的随身宝刀,如果有的话,敢烦姑娘送还在下,在下也好告辞!”

 那姑娘突然冷冷道:“展公子!你真的要走?”

 展鹏飞道:“是的!在下与姑娘夙昧平生,实不敢在此打扰!”

 那姑娘道:“小品!将他的宝刀还给他,然后替我送客!”

 由她的口气听来,显然她对展鹏飞的态度甚为不满。

 小品答应一声,很快的取来展鹏飞的蓝电宝刀,交给了展鹏飞。

 展鹏飞道了一声谢,那姑娘已气冲冲的串同小莹走出室外。

 展鹏飞迅速格宝刀配好,由小品提灯带路,踏着沉重的步伐,很吃力的走出室外。

 室外凉风拂来,挟着一阵浓郁的花香,使展鹏飞精神一振。

 可是当他堪堪走了两、三步,倏地感到两腿乏力,头部嗡嗡作响,眼皮居然张不开来…

 展鹏飞虽奋力支撑,可是一阵昏眩袭来,但闻走在前面的小晶一声惊叫,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展鹏飞再次醒来时,宙外已一片明亮。

 他抬起头来,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夜晚的那张竹上,心里已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这次他不敢勉强坐了起来,因为他觉得身体甚是虚弱,四肢和颈部仍有麻痹之感。

 是以他张开眼睛之后,只轻轻的移动一下躯体,改换一下躺卧的姿势而已,并不想挣扎的坐起来。

 他费力的将身体改成侧卧之势,身体还没卧稳,耳边却传来小晶的声音道:“展公子!

 你还是醒了?”

 展鹏飞道:“喂!此刻是什么时辰了?”

 小品停了一下才道:“约摸是未申之了,公于这一睡又睡了七、八个时辰了哩!”

 展鹏飞觉得相当疲倦,因此没有回答,小晶又道:“小婢这里准备了一碗热粥,公子要是俄了,小婢可以喂公子喝两口…”

 她说着已端一碗用瓷碗盛着的热粥,展鹏飞闻到那股香味,肚子里果然感到饿了起来。

 小品似是早知道展鹏飞饥肠辘辘,出整齐的白齿笑了一笑,一股坐在沿,用玉葱似的纤手,舀起一匙热粥,送到展鹏飞的嘴来。

 展鹏飞虽然觉得这种吃法有点儿不大自然,但既无力自己坐起来吃,就只有厚着脸皮,一口一口的让小晶喂进口里。

 不一会儿,展鹏飞便把满满一碗的热粥,吃得一滴不剽,使小晶感到相当的满意。

 吃下了那一碗热粥,展鹏飞只觉得周身舒畅,精神也好了许多,不讶道:“姑娘,刚才那一碗热粥不但味道特殊,而且在下喝了之后,竟觉得精神好得多,只不知是什么原因?”

 小品抿嘴一笑,将盛粥的瓷碗放好,才道:“这碗热粥是小姐亲手熬出来的,自然不是寻常粥可比的呀!”

 展鹏飞道:“这…这是什么原因?”

 小品道:“笨瓜!小姐在粥中配上了四、五种上等的补身药材,难道公子没尝出来?”

 展鹏飞道:“原来如此,这么说你家小姐不但于烹调之术,而且也是个用药能手了?”

 小品笑着道:“不是这样的话,公于此刻还有命在?”

 展鹏飞沉一会儿,忖道:“这位名叫小晶的女婢看来已是不俗,她所侍候的那位姑娘自然更非寻常女,她是谁呢?”

 他心中还在百思莫解,那小晶已道:“公子对我家小姐的身份来历,一定有莫大的兴趣,对也不对?”

 展鹏飞一下子便被她一语道破心事,不脸上泛红,不好意思的道:“姑娘如能将你家小姐的姓名来历透一点儿出来,在下就感激不尽…”

 “公子何必转弯抹角的说话,小婢告诉你便是啦,横竖小姐也没止我!”

 她顿了一顿,果真说道:“我家小姐姓雷,上芸下君,叫雷芸君,公子没听过她的名子吧?”

 展鹏飞口里念念有词,突然道:“雷芸君?她和红药叉雷芷君有什么关系?”

 小晶正要说话,室外突然有人说道:“红药叉雷芷君正是我的胞姐…”

 随着话声,那雷芸君已一脚踏进了室内。

 展鹏飞循声一瞧,只见进来的雷芜君长得明眸皓齿,柳眉桃腮,配上她那发育均匀的身材,极是美丽动人。

 她含着笑容,走到展鹏飞的前,才又道:“公子和家姐雷芷君是旧识?”

 展鹏飞摇摇头,道:“令姐雷芷君的大名,江湖上的谁不知?在下虽会过她一面,却谈不上识得她。”

 雷芸君微蹙着黛眉,神态动人已极,道:“哦?家姐几时又在江湖上了脸?”

 展鹏飞想了一想,才道:“差不多二、三个月之前,在下见过她一次,此后就再也没碰见她,恐伯已经上了武当山,或者已回天池药宫了!”

 那雷芸君脸色突然变得甚是凝重,自言自语道:“一定上了武当山设错,干嘛她又去找那些牛鼻子的麻烦?”

 展鹏飞以为她是朝他说话,问道:“姑娘说什么,在下没听清楚1”

 雷芸君道:“我说家组八成是已上了武当山了!”

 展鹏飞道:“难道说令姐没有回去鼎湖天池药宫的可能吗?”

 雷羌君道:“不会的!”

 屉鹏飞不住问道:“姑娘怎敢如此肯定?”

 雷芸君缓缓道:“因为此地就是鼎湖天池药宫!”

 展鹏飞“哦”了一声,失笑道:“原来如此,在下真是笨得可笑,居然连这点都没想到!”

 他说得非常认真,使雷芸君觉得他这人老实得可爱,不觉多看了他一眼。

 只见展鹏飞长得虽不算顶英俊,但他那敦厚憨直的长相,却使人留有深刻的印象。

 雷芸君收回目光,道:“你对家组的印象如何?”

 展鹏飞想起雷芷君那种气使颐指,目中无人的样子,心里就觉疲倦,但碍着雷芸君的面子,却又不好意思说出他心中的感受,只好缄口不语。

 那雷芸君却道:“你对家姐的行为有所不满,对也不对?”

 展鹏飞不好隐瞒,又不善扯谎,只得道:“不错!在下对令姐的行为,始终没有好印象!”

 雷荟君道:“我看得出你有这种感受…”

 她歇了一下,用手掠一掠额前的秀发,姿态美妙已极,接着又道:“老实说!我对家姐也一向没有好印象。

 展鹏飞料不到她说得那么坦白,一时不知说什么的好,只能用惊诧的眼光望着雷芸君。

 雷芸君浅浅一笑,继续道:“你敢是不大相信我的话?”

 这问题叫展鹏飞不好开口,他寻思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姑娘实在不必将你对令姐的印象说出来让在下知道,因为在下毕竟是客人!”

 不料那雷芸君哼了一声,道:“你试想一下,我当着你这个客人之前,都要说出讨厌家姐的话,其余的你不问可知了!”

 她说话时的口气和神情,越来越显得有点儿激动,由此可知,她对雷芷君何止不满而已,简直已很之入骨。

 这情景使展鹏飞更为诧异,但他心中尽管有此诧异,他还是没有进一步出言追问。

 展鹏飞认为,雷氏姐妹不管相互间有什么纠葛,好歹是人家的事,他目是没有必要去探人家的私事。

 雷芸君又继续说些不满她姐姐的话,好象说出来之后,展鹏飞便可否她出一口怨气似的。

 展鹏飞仍然保持缄默,雷芸君说了好一会儿,才住了口,望着他一笑,那神情正如第一次发现展鹏飞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一样。

 这时小晶才道:“小姐!展公子对大小姐又不很,你说了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雷芸君歉然一笑,道:“可不是吗?我竞将展公子当成发牢的对象,真是失祀!”

 展鹏飞道:“这也没多大关系,在下看得出姑娘一直没机会对人表示出心里的不满,是不是?”

 雷芸君螓首频点,出欣然的神色,似是对展鹏飞了解她的心情,感到无比的欣慰。

 展鹏飞笑道:“所以难怪姑娘;知道在下认得令姐,便将心中的不满,一古脑儿的说出来,这是人之常情,在下并不觉得什么不对之处!”

 雷芸君道:“公子善体人意,说话又是那么坦白,老实说,我从未碰到过像你这样子的男子…”

 她说话的神情,丝毫没有忸怩作态的样子,因此这句恭维出自她的口中,越发使展鹏飞感到心旷神怡,悦耳之至。

 展鹏飞并非特别喜欢女孩的赞美,而是由于雷芸君的谈吐,毫不娇做作,想什么说什么,一直没有将他当成外人之故。

 雷芸君这时又道:“公子,你这刻觉得好多了吧?”

 展鹏飞道:“是好多了,真是多谢姑娘!”

 雷芸君道:“你好好养几天大概就可完全康复,我过两天再来探望你!”

 说着她已走向室外,显然是怕展鹏飞再提出离开的要求。

 在这种情形之下,展鹏飞自然不好意思提出离去的要求,否则岂不是太不近人情?

 雷芸君虽然走了,但小晶还待在室内,不问可知,她是被派在此处当差侍候展鹏飞的。

 展鹏飞心里虽不好意思打扰人家,但一想到一个人躺在室内,无聊的养伤,实不如有人陪伴的好,何况小晶聪明伶俐,有她陪着,就不至于枯寂的困在斗室里。

 是以雷芸君将小晶留下来陪他,不管她是不是另有用意,展鹏飞也觉得不必拒绝。

 小品送走了雷芸君,又回到了室内,她望着展鹏飞盈盈一笑,道:“展公子,你躺在那里有点儿不自在是不?”

 展鹏飞道:“是有点儿不自在,在下做梦也没想到会到这鼎湖天池药宫来疗伤…”

 小品道:“这是公于的福气,寻常人哪有这个机会?”

 展鹏飞心知她这话另有深意,问道:“这是为什么?”

 小晶道:“公子既然知道天池药宫这个名号,应该也知道这是个什么所在才对,是吧?”

 展鹏飞经她这一提,顿觉恍然,道:“是呀!鼎湖天池药宫是天下有名的神医所在,据说你们个个都深谙医理,也都擅长投石用药,对也不对?”

 小晶笑道:“公子总算想到了,不错!当今之世,再也找不出第三个,能像我家两位小姐那么擅长医术,深谙百草的人。”

 展鹏飞道:“姑娘这话实未夸口,在下挨打误撞,能在此地养伤,实是在下的福分!”

 他顿了一顿,又道:“在下有句冒昧的话,只不知好不好说出来?”

 小晶道:“公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说错了,我也不会责怪称的!”

 她说得深情款款,使展鹏飞大是凛惕,讨道:“小晶看来对我深有好感,奇怪,王妙君、杨菁菁、华媚娘她们为什么都对我不错?可是我不可以这样杂七杂八地和女孩要好,我更不能让小晶为我情!”

 展鹏飞心中这种凛惕并非无因,也不是他自作多情,误以为小晶对他有意思。

 因为鹏飞对男女相悦之事,算来已有相当的经验,此刻他从小晶说话的表情,和脉脉的眼神,已感觉到事态的严重,因此他心中才生出凛惕来。

 小晶不知道他心中突然有那么多的感触,还以为他说错了话,遂道:“公子有什么话就说呀!”

 展鹏飞“哦”了一声,道:“在下对雷姑娘她们两姐妹的反目成仇,有很多不解之处,姑娘是不是可以告诉在下?”

 小晶道:“就是这个问题啊?”

 展鹏飞不科她说得那么轻松,怔了一怔,道:“姑娘不认为在下问得太冒昧吧?”

 小晶很快接着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我家小姐与大小姐合不来的事情,江湖上有谁不知?”

 她这么一说,反倒使展鹏飞有孤陋寡闻之感,脸上登时踞出愧窘之

 小晶看到这种情景,不由讶然道:“公子在江湖上行走的时间不久吧?”

 展鹏飞道:“是的,所以在下才如此寡闻!”

 小晶道:“这有什么关系,一个人不可能什么事都知道,是也不是?”

 她越是拿话安慰他,展鹏飞就越觉得不自在。

 幸亏小晶很快的将话转人正题,道:“我家两位小姐恶已不止一年半载,早在老夫人还没过世之前,她们就己势同水火!”

 展鹏飞道:“这是什么原因?”

 小晶道:“情不合是主要原因,但是最主要的还是她们两人观点不同。”

 展鹏飞道:“哪一方面的观点不同?你能不能打个比方?”

 小晶想了一想,道:“比如说行医用药,大小姐喜欢研制出那些害人的毒药,而二小姐则专在活人的药草下功夫,两个人经常为这件事吵闹,甚至动武翻脸!”

 展鹏飞道:“这有什么好争的呢?各人研制各人偏爱的药方,不就得了吗?”

 小晶抿嘴笑道:“事情要是如公子想的这么简单,她们两人也不会闹得誓不干休了。”

 展鹏飞诧异的道:“敢情这里边还有过节啊?”

 小晶点点头,徐徐道:“这几年来,因为大小姐研制好几种闻所未闻的厉害毒药,偏偏都被二小姐所制成的解药所克,大小姐就直认二小姐有意与她作对,发誓要配成一种天下无人能解的毒药,毒尽禅道两派的武林人物,使二小姐无药可施才称心!”

 展鹏飞道:“这就怪了,雷芷君纵使有那种毒药,又为什么非害禅道两门的人不可?”

 小晶道:“因为二小姐于禅宗,对和尚道士特别敬重呀!”

 展鹏飞恍然道:“原来如此,这么说红药叉雷芷君的做法,未免太偏激了一点儿!”

 小晶笑了一笑,她虽然没对展鹏飞的观感提出意见,但展鹏飞却可以在她这一笑之间,体会到她的观感必如他所言,只是她不敢说出来而已。

 两人沉默了半晌,展鹏飞又道:“只不知雷大小姐的毒药研制成功了没有?”

 小晶道:“大概还没有吧,否则大小姐早已回到咱这天池药宫了!”

 展鹏飞脑中突然呈现出雷芷君驱役武当三圣的情景,脸上不觉透出忿恨之,看得小晶大为诧异。

 她婀娜的走到展鹏飞前,用手推了推沿,道:“公子!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展鹏飞迅速恢复了他原来平静的神色,道:“没…没有…想是有点儿累了…”

 小晶辗然道:“既是如此,你就休息一会儿,有事叫一声,我自会应声而来…”

 展鹏飞大是感激,但他不愿形诸于,怕被小晶误会他对她抱有好感,遂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小晶深情一笑,替展鹏飞拉好棉被,才施施然走出室外。

 展鹏飞望着她的背影,长长吁了一口气,将起伏不定的心绪整理好,拥被假寐。

 然而他无论如何也定不下心来,他脑海充满着太多的事情。师仇、情变、争雄逐鹿,甚至于火狐内丹,这些事情像走马灯似的,一直在他脑中晃来晃去。使他久久无法平伏。

 时刻在展鹏飞胡思想中消失,黑夜早已悄然来临。

 一宿无话,翌一早,小晶已准备好漱洗之物,侍候展鹏飞用过早点,两人闲聊一阵,小晶才依依离去。

 如此一连三天,小晶除了端送食物给展鹏飞充饥之外,还替展鹏飞切脉煎药,侍候得无微不至。

 但是三天之中,雷芸君却从未再脸,就是小莹的芳踪也未见,使展鹏飞大为惊奇。

 这一午饭方罢,展鹏飞忍不住提出他心中的问题,道:“晶姑娘!这几天怎未见芸姑娘的人呢?”

 小晶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筷,闻言抬头道:“小姐正闭关炼丹,大概还得两、三天才能出关,小莹则夜在湖边警戒,你自然看不见她们…”

 展鹏飞道:“你们就只有三个人住在这药宫之内?”

 小晶道:“何止三个人而已,连红药宫那边算上,我们这天池药宫的人手,少说也在百数十人之上!”

 展鹏飞讶道:“红药宫莫非是红药叉雷芷君住的地方?”

 小晶点头道:“是的,大小姐住的地方叫红药宫,咱这里是白药宫,合起来就叫天池药宫…”

 展鹏飞又问道:“那么鼎湖在哪里?”

 小晶道:“上头有一道千寻瀑布,鼎湖就在瀑布之下,到谷外就成一条大河,小莹这几天被派去负责警戒的地方,就是在湖下的谷口。”

 展鹏飞讶道:“莹姑娘被派警戒之事,是不是为了防范红药叉那边的人寻事?”

 小晶摇着头道:“不是!我们从不相互寻事,小莹是为了防备外人闯进药宫来,才奉派在谷口坐镇…”

 展鹏飞道:“这么说,这几天大概是有什么江湖上的人,闯到这鼎湖一带来,对也不对?”

 小品笑道:“公子相当聪明,一猜便中…”

 她歇了一下,又道:“不错!这几天谷口之外,委实发现了数批江湖人物,在河边徘徊不去,因此小莹不能不亲往警戒…”

 从她这席话中听来,小莹在宫中地位,似是很高,若是如此的话,小晶的地位则更殆无疑问。

 展鹏飞虽然有此感觉,但他没有打算问个明白,只对有人潜进天池药宫之事,抱有好奇,因道:“那些江湖人物,是不是贵宫的仇家?”

 小品道:“不是,因为本宫根本就没有仇家…”

 展鹏飞讶道:“为什么?”

 他觉得小品说得太过肯定,所以才有此一问。

 小晶道:“因为江湖帮派,不论黑白两道,本就没有人敢得罪本宫,本宫怎会有仇家呢?就是有,谅那些人也不敢公然找上门来…”

 展鹏飞心知小晶之言,确非夸大之词,但是事实上已有人潜在天池药官之外,这又将如何解释呢?

 展鹏飞道:“那么谷外那些人既不是寻仇而来,莹姑娘又何必在谷口戒备?”

 小晶道:“因为怕那些人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展鹏飞道:“姑娘的意思是说,出现在谷外的那些江湖人物,根本就不知道天池药宫就在这附近,是也不是?”

 小品道:“是的!否则那些人有包天的胆量,谅也不敢在谷外搜索…”

 展鹏飞道:“那些人又是在找些什么东西?”

 小晶指着展鹏飞道:“找你呀!他们是来找你的!”

 展鹏飞看她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不觉诧异的望着小晶,道:“找我?姑娘怎会知道他们是为我而来的?”

 小品道:“他们找你的目的如何,我倒不明白,不过小莹从他们的行动中,却认为那些人确是为你而来。”

 展鹏飞道:“莹姑娘的看法,有何理由?”

 小品道:“小莹说,那些人是在你落河被救的翌出现在谷外的…”

 展鹏飞打断她的话,道:“等一等,说不定那只是巧合而已,莹姑娘怎能但凭这巧合,就断定那些人是为我而来的?”

 小晶齿笑道:“你不用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她看展回飞不再打岔,乃又道:“据小莹说,那些人出现在谷外河边之后,即沿着河岸搜查,摸了一天没有结果,第二天居然编了竹筏,下河打捞展鹏飞岔道:“你是说他们在捞我?”

 小晶道:“是的,因为我们也是在河边将你救回的,显然那些人早知道你落河之事,否则不会下河打捞…”

 她停一下子,又道:“再说,时间地点,都与你落河之时很接近,想来不会有第二个人像你一样,落在那河中吧?”

 展鹏飞仔细一想,觉得小晶的推测,确是很有道理,不觉低头沉

 小晶见状问道:“莫非连你都不知道那些人的来历?”

 展鹏飞浓眉一皱,道:“在下要是知道的话,适才也不会不相信姑娘之言,是吧?”

 小晶螓首微点,道:“委实是这样子…”

 展鹏飞问道:“那些人还在谷外吗?”

 小晶道:“大概还没离开吧?要不然小莹早已回来了…”

 展鹏飞霍地站了起来,对小晶道:“有烦晶姑娘带在下到谷口去一趟,看看是什么人找来此地!”

 小晶将他按下,道:“公子稍安勿躁,这事小莹会调查清楚的,等她回来一问便知,公子实在无须亲自去查探!”

 展鹏飞道:“不!我还是亲自去一趟,方能放心…”

 他一说完话,立刻站了起来,小晶却又道:“公子内伤还未痊愈,万不可行路辛劳,要不然旧创复发,药石也无能为力,岂不糟糕,你还是躺下来静养的好…”展鹏飞坚持地道:“我不将那些人的来历弄清楚,实在无法安心养伤,姑娘还是陪我走一趟吧!”

 小晶看到他坚持非去不可,急得差点儿哭了出来,道:“公子行个好事,千万不要太劳动,你的事交给我办,我保证落之前,将那些人的来历替你打听个一清二楚,好不好?”

 展鹏飞发现小晶情急的样子,楚楚可怜,心中一软,道:“好吧!敢烦姑娘立刻走一趟!”

 小晶见他不再坚持,心情大是轻松,道:“那么我去去就回来,大概半天的工夫就够了…”

 展鹏飞点点头,小晶举步走,却又回过头道:“公子在屋子里要是闷得慌,可以到屋外园子里走走,但千万别踏出国外那片竹林。

 展鹏飞心知药宫戒备极严,小晶怕他四处跑惹了麻烦,因此点头表示他晓得。

 于是小晶转身走了出去,室内又恢复了岑寂。

 展鹏飞一个人百般无聊,心想何不听小晶的话,到外面园子里走走。

 心念一动,展鹏飞再也无法枯坐在室中,当下振衣而起,推门走出了室外。

 外面有一座占地极广的园子,遍植百花异草,看来是天池药宫用来栽植药草的园子之一。

 展鹏飞缓步走出园子里,晒着柔和的光,心大畅,他一面走一面舒展筋骨,不觉走到园子旁的那片竹林之前。

 那竹林深不见底,但却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到园子来,展鹏飞相度四下地势,付道:

 “通过这条林中小道,大概就是此地的出口了。”

 他只是随便这样子猜测一下而已,并无意违反小晶忠告,穿人竹林走过去。

 他站在靠近林边的园子里,四下略一打量,发觉他所住的那一栋竹屋,就在一座山脚之下,园子的另两面,也都有高山环绕,是以展鹏飞越发确定那竹林中的小径,是他所住的那座竹屋,唯一往外的孔道了。

 他心里突然有一股向前走一走的冲动,但旋即记起了小晶的代,乃打消心意,准备走回竹屋。当他缓缓转过身子之时,眼角倏地瞥见竹林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一下。

 展鹏飞心中大奇,但他还是转了身,并没有停住打量。

 这时展鹏飞已背着那座竹林,举步往竹屋走,可是他心里头对刚才所见,仍然保持很高的警戒。

 他尽可能装成若无其事的姿态,徐步而走,约摸走了十来步之久,猛一回头,向背后张望。

 背后除了那一片竹林之外,只有那些圈子里的花草,空的再没有什么可疑之物。

 但展鹏飞心知他适才所见,决计不是他自己眼花看走了眼。

 同时,此刻展鹏飞纵使一无所见,但他依旧隐隐感觉出有人潜伏在前面的花草丛中,只是他看不见而已。

 如果真有人潜伏在附近,那么展鹏飞突然转身的举动,必已使那人提高警觉。

 在这种情形之下,除非展鹏飞回头搜索,才有使那人现身的希望,否则那人不可能自己脸的。

 展鹏飞考虑了一下,决定要使那人现身,当下运功戒备,一步一步往回搜寻。

 可是他花了大半个时辰,将所有可疑的草丛石搜了一个遍,却连一只野兔也未发现,心中不大为惊奇。

 此刻他心里已有两种想法:第一,会不会是自己太过感,看花了眼?第二,是不是那潜伏在附近的人,有非凡的藏身之术?

 对这两项疑问,展鹏飞增认为不大可能。

 他认为他自己决计不会看花了眼,同时在大白天下,经他那么仔细的搜查过,有天大的能耐的人,也不可能逃过他的眼底。

 然而事情摆在眼前,展鹏飞花了大半个时辰搜查,四下依旧空无一人,这应该如何解释呢?

 处在这种情况之下,连一向沉毅镇定的展鹏飞,也不免大是骇异。

 他沉了一会儿,正要提步回屋,蓦地在他左首的草丛中,传来一声冷笑。

 这回展鹏飞听得极为真切,因此毫不考虑的将脸转对过去,朝他左首之处望了一眼。

 他发觉那边有一块大石,大石之旁长满草,实是一处躲藏的理想之所。

 可是令他不解的是,那大石的前后均已搜查过,刚才明明没有人躺在那里,此刻居然会自那个地方传来冷笑,难道说那人的身手,已达出神入化的化境?

 展鹏飞偏不信这个,他断定那人是在他搜过后,始才躲进那大石之后的,因此他暗地冷哼一声,举步走向那大石。

 这回他全神贯注那大石左右,眼睛眨都不敢眨,同时保持了最高之警戒,以防那人的突袭。

 大约走了十几步,人已停在那大石之前。

 但那大石足有一人多高,因此展鹏飞无法看清大石后面的状况,当下抖动丹田,大声道:“何方朋友,请出来说话!”

 他一连叫了三、四遍,可是除了风吹草动的声音之外,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展鹏飞并未因此放弃石后有人的想法,他决定绕到大石之后,一看究竟。

 但是绕到大石之后,固然可以看出一个究竟来,却仍有一个问题,不能不先考虑。

 这个问题是,应该从右首绕过去,抑或从左边绕到石后。

 展鹏飞观察一下两边的地势,右首是一片高可及人的草丛,左边则是一片倍茸得相当整齐的苗圃。

 他很快的下了决心,决定由左边绕到石后。

 展鹏飞这样子做的理由是,左边没有掩避物,运动迅速,不至于被石后的人抓到溜走的机会。

 右边虽有草丛,那人虽很可能利用这躲避展鹏飞的搜寻、但毕竟那草丛面积不大,控寻起来不会太费事。

 决定了之后,展鹏飞立刻行动。

 他捷如游龙,一闪身便由左边绕到了石后。

 可是他看清楚石后的情形,心里不大为凛然,因为那大石之后,依然是空无人。

 这情景使展鹏飞兴出未曾有过的惊骇,因为他自停身大石之时到绕过石后,花的时间说来也只已一刹那,然而那人就朗在这一刹那之间,逃过他的追寻,这份功夫,委实太过骇人。

 这次轮到展鹏飞全神警戒起来,他定下心神,小心翼翼的走向那片高可及人的草丛;他想:这回不应该让那厮逃出眼底才行。

 他才走了数步,背后却有人冷笑一声。

 笑声才起。展鹏飞第一个念头是,那人竟然就站在他背后三、五步的地方,不内心大骇。

 他霍地转身,果然发现一个头戴瓜皮软帽,身穿蓝底短褂的老者站在离他五步之远的地方,笑嘻瞎的望着他。

 展鹏飞楞然道:“老前辈有什么好笑的呢?”

 那老者向前走了两步,道:“老弟你敢情不认得我了?”

 展鹏飞闻言讶道:“晚辈好象从未见过老前辈你吧?”

 那老者突然用手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我真是老得糊涂,我这一身装束,老弟自然认不出来。”

 他的形状滑稽之至,使展朋飞心情轻松了不少。

 只听那老者又道:“我们在半月之前见过面,那时你和鼠走在一起,记得吧?”

 展鹏飞想了一想,道:“晚辈记起来了,你是巫真,对不对?”

 那老头道:“那时我叫巫真,现在叫我灵猫好了…”

 展鹏飞忖道:“这老者外号灵猫,难怪孙大哥当逃不过他的追踪,适才我又没法找出他的藏身之处,这份功夫,委实是举世无人能比!”

 他正在思付之际,灵猫突然道:“老弟,你小心了f”

 展鹏飞闻言抬头,灵猫已出招攻向他,使他大吃一惊,飒然后退。

 但那灵猫如影随形,一招甫过,袖管齐飞,笔直又攻到展鹏飞的面门之前。

 展鹏飞在弄不清楚他突然暗袭的原因,心里又恨又急。

 灵猫身手极快,而且招法凌厉,展鹏飞虽则左闪右突,还是无法出他的掌影,不得不退再退,形状狼狈之至。

 就在展鹏飞手忙脚之际,灵猫突然哈哈一笑,忽的欺近中宫,右手五指一扣,展鹏飞还没有所应变,左手脉门已被扣得结实。

 展鹏飞本能的抡起右掌想打退对方,他右手抬起一半,却倏觉被扣的左手脉门,传来一股热气,直冲他体内的任、督两脉。

 他还没有想明白灵猫在搞什么鬼,只见灵猫已自动放开他的五指,道:“老弟!你的任、督两脉已通,真是可喜可贺!”

 展鹏飞被他的举动弄得啼笑皆非,没好气的道:“老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

 灵猫迅速道:“什么意思你稍等就明白,喏!看招!”

 他“招”字才出口,掌势已递到展鹏飞的前。

 展鹏飞怒极攻心,他避过一招,左肩微卸,只听他暴喝一声,右拳老实不客气攻了灵猫这一招。

 这一招展鹏飞在盛怒之下出手,威力十足。但灵猫只一溜身,人已避到展鹏飞之后,口中还叫道:“老弟!你巽门无备,脚跟不稳,心浮气躁,小心我接下去这一招了!”

 他一连道出了展鹏飞刚才那一招的三处缺点,而且句句事实,使展鹏飞心下凛然。

 他迅即收摄心神,从容躲过灵猫一招之后,左手算准灵猫的位置,弹指攻出水火绝命神指。

 灵猫身形应声摇晃了一下,展鹏飞以为他这一指成了功,不科却听灵猫嚷道:“老狼谷的水火绝命神指!老弟,你已经得其神髓,可惜还欠火候!”

 展鹏飞听声辨位“呼”的又攻出一掌。

 那灵猫哇哇大叫,道:“这招味道十足,只可惜蓄势不够,力道太懒,如能加三成大北头玄功,将可称霸天下!”

 他一言提醒了展鹏飞,付道:“是呀!我刚才出招之时,但觉内功充沛之至,莫非我已练成了大北斗玄功?”

 他念头在脑际一闪而逝,但他的右掌已凝聚了大北斗玄功,一招“长啸入云”攻向灵猫。

 这一招他全心使出,威势果然不同凡响,只见掌势所指,一片狂风飞砂,呼呼作响。

 那灵猫应变更快,好象看准了展鹏飞这一招难惹,早在展鹏飞出手之前,已躲得无影无踪。

 展鹏飞一发现灵猫失去了方向,便知他已旋身躲到他的背后,这是他从灵猫几次三番的举动,所获得的灵感。

 因此这一次他毫不犹疑,反手一招“斗牛耀芒”洒出纯刚指风,袭向灵猫。

 眼尖耳灵,灵猫他一看展鹏飞的姿势,立知不妙,人未立稳,滴溜溜一个猫跃,居然从展鹏飞的头顶一跃而过。姿势之美妙,轻功之绝伦,令人叹为观止。

 展鹏飞以为他这一跃,有意逗弄他,心头火起,不待灵猫落地,运起八成的大北斗玄功“呼”一掌印了过去。

 灵猫不敢怠慢“啪,啪,啪”一连还了三掌之多,但都是甫接便撤,快逾闪电。

 他身形更快,掌势才收,人已跳到十丈之多。

 展鹏飞一个箭步赶了过去,抡拳便打,但灵猫却举起双手道:“老弟!你伤势未逾,咱们今天到此为止,过两天我再来陪你玩玩,告辞了!”

 语音还在展鹏飞耳边缭绕,但一抬头,已失去了灵猫的踪迹,这份身手,又使展鹏飞为之一楞。

 他望着灵猫消失的方向,心里真是感慨良多。

 展鹏飞心中的感慨,并非无因,他深深感到像灵猫的一身功夫,已达惊世骇俗的境界,但他只不过是别人的仆从而已,他的主子之厉害,不言可喻。

 像这等厉害的人物,都不敢出面主持武林正义,他展鹏飞还会有什么作为呢?

 他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心情甚是沉重,走回竹屋的脚步,也显得相当呆滞乏力。

 展鹏飞一进入竹屋,懒洋洋的和衣卧在上,脑海里老是拂不去那灵猫的一举一动。

 于是干脆研究起灵猫的身手起来。

 他先从灵猫几次闪躲他的姿态研究起,再和他自己出招时的角度和方位相互印证,结果他发觉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

 那便是他在招式发出之际,不拘泥于大五行步位,每次多跨出半步的话,灵猫可能就逃不过他的攻击的。

 这个发现使展鹏飞兴奋异常,浑忘了刚才的懊恼,迫不及待的一跃而起,跑到屋外,找了一竹竿,准备印证一下。

 他首先将竹竿拟好,固定在离他十几步的位置上,然后背转身,模拟刚才与灵猫对敌时的方位,发招玫向那竹竿。

 一招击在竹竿之后约半步之处,根本就没有打在竹子之上。

 竹子固定不动,展鹏飞是看准了才发招,虽然背向着它,应该没有落空不中的道理,但事实上展鹏飞却没有击中它。

 于是展鹏飞仍以同样的招式及方位,但他放弃大五行的步位,在发招之时,将脚步多跨出半步。

 那么,如果背后的敌人朝前运动,在这种速度的情形下发招时,应该可以将方位挪前使成一大步,然后再发招的。

 这种情形,展鹏飞自己一个人当然没法试验,但他确有把握相信,如果如此发招的话,必定可以击中敌人的。

 无意中得到这种武技上的发现,凡是会武功的人,都会欣喜若狂,展鹏飞自然没有例外。

 他一个人就站在屋外,对着那节竹子,反复的练习,毫无疲态,不觉已经是黄昏的时刻了。

 掌灯的时候,小晶已从谷口回来,展鹏飞一个人却还坐在屋内沉思。

 小晶将烛台点亮,道:“公子这一整天就这么坐着想事情啊?”

 展鹏飞不想将间碰到灵猫的事讲出来,只淡谈的说道:“间我到园里散步,还练了一会儿筋骨…”

 他站了起来又道:“谷外的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

 小晶说道:“那些人是三教的,被小莹出面警告之后,就匆匆撤走了展肋飞诧然道:“三明教的人?他们寻我做甚?”

 他口中这么说,心里却寻思道:“会不会是涂森带了人来?或者是无仙女亲自来了?

 他们怎知道我落河的消息?我又为什么会掉落在湖外的河中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使展鹏飞百思不解。

 小晶见他缄默不语,心知他心里有事,乃道:“公子稍等一会儿,我替你准备晚饭去…”

 展鹏飞感激的道:“姑娘不忙,我有事请教你!”

 小品抿嘴一笑,道:“公子的事情可真多噢!这次又有什么事?”

 展鹏飞问道:“姑娘可知道一位外号人称灵猫的老前辈?”

 小晶闻言黛眉微蹙,道:“公子几时碰见过那只臭猫?”

 这话不用解释,展鹏飞也听出小晶认识灵猫,于是展鹏飞道:“以前我见过一次,最近倒未见过他!”

 小晶不晓得他在扯谎,道:“这臭猫要是闯进咱这地方来,你得赶快通知我…”

 展鹏飞讶道:“药宫戒备那么森严,灵猫老前辈怎能闯进来?”

 他这是明知故问,因为他委实很想知道灵猫何以能在天池宫来去自如。

 小品道:“灵猫每隔一月就到咱这天池药宫取药一次,每次来从不乖乖回去,老喜欢在宫内东闯西走,使人伤透脑筋。”

 展赠飞道:“既是如此,贵宫可以不让他进来呀!”

 小晶道:“他是狄仁杰派来的人,二小姐自然没有不让他进宫的道理,再说那臭猫虽喜欢在宫内四处闯,却从未惹事生非,二小姐就由他去了这番话使展鹏飞想起了巫老爷,道:“原来如此,可是他每月来此,是替什么人取药?”

 小品道:“听说狄仁杰有个女儿患了不治之症,需长期用二小姐替她配制的‮物药‬,所以灵猫每个月奉派来此取一次药,以供小姐治病之用…”

 展鹏飞心里已明白巫老爷就是狄仁杰,口中却道:“这我就不懂了,狄小姐既然患了不治之症,服药又有什么用?”

 小品道:“听说二小姐配制的药,因为少了一味火狐内丹,否则狄小姐早就痊愈了。”

 展鹏飞听她提到火狐内丹,不心念一动,道:“这么说,狄仁杰如能得到火狐内丹,仍得靠芸姑娘调制,才能配得救治他女儿的灵药,是不是?”

 小品道:“大慨是这样吧?其中请形只有二小姐清楚,我也不大了解。”

 她的回答使辰鹏飞相当失望。

 因为展鹏飞认为如果狄仁杰得到火狐内丹之后,仍须靠雷芸君调配之力的话,那么狄仁杰向天下扬言,将以天魔令换取火狐内丹之言,就有点几靠不住。

 换句话说,狄仁杰纵使得了火狐内丹,最后还是要雷菩君调配灵药,否则他的女儿狄可秀仍是没救。也就是说:狄可秀能不能获救,除了火狐内丹之外,关键还是在雷芸君。

 在这种情形下,除非雷芸君不想自狄仁杰手中取得天魔令,否则谁都无法与她争,因为狄仁杰要给的话,就非她莫属。

 可是狄仁杰好象并未考虑到这个问题,要是他以天魔令换得了火狐内丹之后,而雷芸君又因没有天鹰令,拒绝替他调制灵药,他该怎么办?

 展鹏飞觉得这倒是一个相当有趣的问题,他相信燕云大快狄仁杰,不应该会忽略掉才对。

 那么,这其中一定另有内情了?展鹏飞正想得入,那小晶已打断了他的思路道:“公子若没有其他问题,我可要去准备晚饭了…”

 展鹏飞道:“姑娘请便,我如有其他问题,呆会儿再请教姑娘好了…”

 小晶浅浅一笑,果然就走出了室外,留下展鹏飞独个儿在那里用心思索。

 他对狄仁杰准备以天魔令换来火狐内丹之事,触发了很大的兴趣。因为他从小晶适才的言语中,隐隐感到这事的内情,绝不是狄仁杰向外间透的那么单纯。

 他假定狄仁杰亟取得内丹之事是不错,他手中据有天魔令之事也不错。

 但是他何以要舍本逐末,情愿先以天魔令换得火狐内丹,而毫不考虑雷芸君可能有同样要求?

 难道说雷芸君的帮忙,纯系道义上的支援,没有代价也没有请求?

 或者狄仁杰与雷芸君之间已早有默契?雷芸君取得的代价比天魔令更高?

 抑或是狄仁杰同时以天魔令为饵,使雷芸君及六大派的掌门人,都情愿替他夺取火狐内丹,及调制灵药?而实际上他只能将天魔令交给一个人而已?

 展鹏飞虽则思澎湃,就是想不出一个合理的假定。

 撇开所有问题不谈,单只狄仁杰与雷芸君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就足令展鹏飞兴趣盎然了。

 他用过小晶所准备好的晚饭之后,陪小晶闲聊一会儿,等她一走,然后又陷入沉思之中。

 这一晚由于心中有事,展鹏飞不但很晚才唾,而且睡得极不安稳。

 第二天展鹏飞醒来之时,已是出三竿的时候了。小晶仍旧来服侍他,替他切脉煮药,忙了一个上午才回宫体息。

 过午不久,突然下了一阵大雨,展鹏飞一个人困在斗室里,凭窗远眺,觉得甚是无聊。

 那雨势下得奇大,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犹是下个不停,使展鹏飞越发烦躁不安。

 突然他从窗口发觉有一条人影,冒雨由园外的竹林里掠近他所住的竹屋而来,不荣怔了一怔。

 只见那人来势如飞,一下子便到了竹屋之前,等他站定之后,展鹏飞才看出他原来就是狄仁杰的跟随灵猫。

 展鹏飞虽觉得灵猫来得突然,但他却忍不住将屋门打开。

 灵猫满身雨渍,淋得全身透;可是他一发现展耀飞将门打开,却咧嘴笑道:“老弟!

 让我躲下雨,行吧?”

 他不待展鸭飞答应,便一脚踏入室内,口里嚷着道:“芸姑娘可真是有心人,居然替老弟找了这么一个雅致的宿处…”

 说着,他不但啧啧有声,还一面游览室内的陈设,好象很欣赏展鹏飞所住的竹屋似的。

 展鹏飞忍不住说道:“老前辈可是拿药来的?”

 灵猫愕了一下,立刻恍然道:“敢情小晶那丫头告诉过你,我经常来此取药之事了?”

 展鹏飞道:“不错!但老前辈通常一个月才来一次,怎么连着两天来?而且又冒了那么大的雨,莫非狄小姐病情有什么变化了?”

 灵猫“呸”了一声,道:“年轻人嘴里没遮没拦的,胡扯什么来着?”

 展鹏飞见他紧张起来,不觉笑道:“那么老前辈何事又偷偷的进到药官来?”

 灵猫大声道:“你说什么?你是说我偷着进来的?”

 展鹏飞很认真的道:“是啊?老前辈既不是为了取药而来,药宫怎会准你进来?这不很清楚表示老前辈是偷进来的吗?”

 灵猫抓着头发,道:“小晶那丫头还告诉你什么?”

 展鹏飞道:“没有啦,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

 灵猫自言自语道:“幸亏天池药宫的丫头们,都还不知道我时常溜进来之事…”

 他虽然是自言自语,但展鹏飞还是听到了他的话,觉是相当好笑,忖道:“这灵猫看来童心未泯,我如照实说出天池药宫早知道他经常进宫里之事,他必定很伤心…”

 展鹏飞因为有此念头,所以没有笑了出来。

 只听灵猫又道:“老弟,你可知道天池药宫,天下间只我一个人能来去自如吗?”

 展鹏飞不想给他难堪,于是只好道:“大概是这样吧?否则天池药宫有那么多灵药和名贵药草,怕不早被人偷个光了?”

 灵猫面,但倏地又变了脸道:“你不至于怀疑我偷进来这里,是为了窃取药宫的东西吧?”

 展鹏飞道:“自然不会有此怀疑…”

 灵猫又出了笑容,道:“其实我要是想偷窃天地药宫的药草,她们也未必会发觉,只是我不愿这样做而已。”

 展鹏飞心想:你若是偷了她们的东西,怕不早被她们撵走了,哪容得你如此进进出出?

 但他没有说出来,用微笑望着灵猫,灵猫神情又是一愣,道:“老弟,你笑我吹牛?”

 展鹏飞道:“老前辈假定没有吹牛,就不会想到人家可能笑你吹牛,是吧?”

 灵猫道:“你既然不相信我能偷遍天池药宫的药草,我也不与你争,反正这也不是体面的事,对也不对?”

 展鹏飞没想到灵猫的襟如此豁达,对他顿时兴出好感来,道:“老前辈冒雨而来,只不知有什么事?”

 灵猫道:“你不提我可忘了,我来请你去见一个人,你去不去?”

 展鹏飞想起了巫老爷想传他武功的事,心想一定又是狄仁杰要见他,乃道:“是不是巫老爷要见在下?”

 灵猫道:“你怎么一猜便中?”

 展鹏飞道:“巫老爷是不是燕云大侠狄仁杰,狄老前辈?”

 灵猫道:“谁说的?”

 展鹏飞道:“不用谁告诉在下,在下自己也猜得出来,没错吧?”

 灵猫道:“我家主人的身份,他自会告诉你,说不定你这一去便知道,咱们走吧!”

 展鹏飞却过:“对不起,在下从不这样子去见一个人!”

 灵猫讶道:“你的意思是说,不知道我家主人的身份,你便不去见他?”

 展鹏飞点点头,表示确是如此。

 灵猫皱着眉,道:“这就叫我为难了…”

 他沉了一会儿,倏地道:“你不去,我不能回去代,咱们须得想个办法解决这难题才行。

 他的态度相当认真,好像非叫展鹏飞走一趟不可。

 展鹏飞道:“老前辈只要将巫老爷的真正身份说出来,在下便陪同走一遭,这又有什么为难的呢?”

 灵猫道:“这你不知道,我家主人没有允许我,我哪敢透出他的身份展鹏飞道:“那你何不回去请示一下再来!”

 灵猫迅速道:“哪有这么简单?这天池药宫来一趟已是不容易,今天要不是这阵大雨,说不定我还进不来哩…”

 展鹏飞暗道:这老儿总算承认天池药宫戒备之严,连他都不是可以来去自如的。

 但他没有拆穿,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恕我失陪了…”

 灵猫蓦地开了口,道:“有了!我们何不打一架,我赢了的话,你便陪我回去见我家主人?”

 展鹏飞心里好笑,没想到他那么大一把年纪,还那么喜欢打架,遂道:“咱们无缘无故,如何打得起来?”

 灵猫道:“那还不简单,要打便打,根本不必为打架找理由,不信咱们到外头试试看!”

 展鹏飞摇摇头,道:“这如何使得,万一失手有个伤亡,岂不是件很伤感情的事?”

 灵猫道:“我这把老骨头都不怕什么伤亡,你年纪轻轻的怕什么?来,来,来,咱们趁现在雨小一点儿,到外面打一架!”

 他说着话,人已走向门边。

 回头看到展鹏飞还坐着没有出去的意思,又道:“你大概怕打不过我,对不对?”

 展鹏飞道:“这不是打得过或者打不过的问题,试想,我们两个人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能这样要打便打,让人家知道了,岂不笑掉人家大牙?”

 灵猫道:“用不着推三阻四的,不敢跟我手就坦言一句,说什么怕人家笑话,都不成问题!”

 展形飞闻言不由心里不服,道:“老前辈你这话就不对了,晚辈并非怕打败丢脸,只因敬重老前辈年高位尊,不想冒犯。老前辈怎好用那种活讥讽晚辈?”

 这时灵猫已拉开屋门,回过头来道:“你几时敬重过我了?”

 他“哼”了一声,又继续说道:“要你去见我家主人,你偏不去,要你去打一架,你又不敢,你几时敬重过我?”

 这话使展鹏飞怔了一怔,他想:不料这老儿如此强词夺理。

 当下说道:“老前辈这两项全是不情之求,晚辈当然拒绝,不能说就不敬重你!”

 灵猫道:“道理人人会讲,我没闲工夫听你的!”

 展鹏飞道:“这就怪了,难道说晚辈就有闲工夫?”

 灵猫掉头走出室外,却一面走一面说道:“你不敢与我手打架,我们可以改个方式赌输赢,来决定你是不是同我去见我家主人,这该可以吧?”

 展鹏飞道:“那倒未必,晚辈此刻倒想向老前辈领教两招!”

 灵猫喜道:“那最好!但是输了可得跟我走一遭啊?”

 展鹏飞一来有心要试一下昨天悟出的招式,二来也气不过灵猫的相,站了起来,道:“鹿死谁手还待分晓,老前辈别那么有自信!否则轻敌落败,就很不值得…”

 灵猫道:“我要是败在你的手中,就传你一样武学,如此还算公平吧?”

 辰鹏飞原没有打算赢了灵猫之后向他有所要求,因此曼声道:“随老前辈的便,反正晚辈不管有没有条件,都会全力打赢这一架!”

 灵猫居然喜不自胜的道:“那再好不过,我就是担心你提不起精神陪我打这一架,来,废话少说,到外头去!”

 两人果然一前一后走到屋前空地里。摆开了架势,准备手。

 这时雨仍然未歇,只是雨势已小得多了,辰鹏飞典擞着精神,看来神采奕奕。昂然站在雨中,使灵猫暗地里大是欣赏,道:“看来你今天精神充沛,英气,大概伤势已好得差不多了吧?”

 展鹏飞道:“晚辈觉得已全好了!”

 灵猫道:“那么,小心接招了!”

 他的声音甫住“呼”一拳就打了过来。

 展鹏飞功力未蓄,又不知这一拳的虚实,自然不敢硬接“弹身后退。”

 灵猫毫不放松,双掌上下翻飞,倏左倏右,攻得绵绵不断,不让展鹏飞有还手的机会。

 展鹏飞在灵猫一阵猛攻之下,委实找不到还手的空档,只能拆招,腾挪闪避而已。

 灵猫很快的攻了十五、六招,却突然将招式放缓。

 展鹏飞不知灵猫有意让他,一得到还手机会,自不待慢。

 他在灵猫攻势顿挫的那刹那,猛然以水火绝命神指弹出一指。

 接着,脚踏大五行步法,全身运足大北斗玄功功力,窥淮灵猫着地之处,扫出一掌。

 这一掌,展鹏飞原不存有伤敌的侥幸,只要能使灵猫避到他的背后来,就已达到他的目的。

 结果真如展鹏飞所料,那灵猫避过一掌之后,身如较龙,一个旋身,人已转趁至展鹏飞之后。

 展鹏飞见状大喜,他将前一新梧出的大北斗玄功与大五行步位配合的招式牢记心头,俟灵猫已至预定方位,猛地反手一掌,以十成玄功的功力,攻向灵猫。

 这一反手发招,展鹏飞已练过大半天,正是大北斗玄劝的妙处。

 因此一掌既出,立刻扭头看灵猫能不能躲得过。

 展鹏飞眼光循他掌势望过去,只见灵猫已中了掌风,抱着腹部,蹲在离他五、六步远的地方,状极痛苦。

 这一情景,使展鹏飞又惊又喜,惊的是不幸一掌伤了人!喜的当然是他证明了大北斗玄功,与他师门大五行步法所生的妙用。

 不过,他此刻的心情,却是惊多于喜。

 是以,他一发现灵猫可能已被他击伤,马上毫不犹豫的跑过去查看。

 他一过去便伸手扶住灵猫的肩膀,道:“老前辈,没什么大碍吧?”

 言犹未了,候地耳际传来一声嘻笑,灵猫双手一捞,抓紧展鹏飞的际,就势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辰鹏飞还在错愕之间,只觉脚跟离地,整个身子已被抛开,忙运功护体,可是还是摔了一大跤。

 他坐在水池上,愕然的望着灵猫,神情甚是尴尬。

 灵猫则笑弯了,指着展鹏飞道:“老弟:你打了我一掌,我还了你一跤,咱们不输不赢,来,来,不要老坐在地上!”

 展鹏飞实在猎不透他适才那一掌,怎会没有打伤灵猫。他缓缓站了起来,脸色相当凝重。

 灵猫一见展鹏飞的神情,立知他动了肝火,当下收摄心神,以备展鹏飞全力一攻。

 展鹏飞不信他无法击中灵猫,反复思忖大北斗玄功的运招妙处,然后步步通向灵猫。

 灵猫两手错在前,徐步后退。

 双方距离很快拉近了只剽下三步左右,展鹏飞倏地舌绽雷,大喝一声,一招“星斗沉浮”当到。

 灵猫一面后退,一面叫道:“好一招‘星斗沉浮’,果真有大北斗玄功的气势!”

 他说得一点儿不错,这一招“星斗沉浮”雄浑、劲健、纤浓、缪密,兼而有之,大有名家风范。

 展鹏飞这一招出手,虽没有启功,但他运来得心应手,已感到相当满意。

 于是他灵感泉涌“星斗沉浮”招式一满,立刻撤掌变招“唰”的横切出式,又是一招难得一见的佳作,紧灵猫。

 灵猫依然后退不迭,但仍大声叫道:“这一招手扳斗柄,可惜慢了一点儿,掌力应该加点儿劲!”

 展鹏飞一想,果然不错,因此在移形换位之时,已将大北斗玄功运足十成“呼”攻出第三招。

 第三招宛如彩云堕,忽复田起,诡谲神奇,使灵猫叹赞不止。

 展鹏飞举一反三,绵绵又攻出了五招十式。

 这时他对大北斗玄功的运用,已有心得,加之灵猫在他每次发招之后,均立刻提出他招式的缺点,使展鹏飞进益更快。

 双方很快的又拆了十数招,灵猫的身手已无先前的快速,当展鹏飞第三次使出“星斗沉浮”这一招之时,只见灵猫身形一滞,跳出套外,扬声道:“老弟,停停,再打下去可受不了…”

 展鹏飞收招立定,道:“咱们胜负末分,老前辈没兴趣打了?”

 灵猫摇头道:“你越打招式越纯,再打下去,吃亏的是我,我可不愿意被依打伤!”

 展鹏飞笑道:“老前辈既不愿打下去,晚辈自不能相强,但这胜负之事,应如何决定?”

 灵猫道:“这场算我输好了!”

 展鹏飞道:“没这个道理,晚辈不能领这个情!”

 灵猫沉一会儿道:“既然这样,我拼着挨一顿皮之苦,咱们再打一架好了…”

 他说得严肃之至,使展鹏飞大是不忍道:“老前辈相信再打下去,晚辈可以获胜吗?”

 灵猫道:“要不然我又何必认输?”

 展鹏飞道:“这是什么道理?”

 灵猫道:“你使的是大北斗玄功,配以大五行步法,即使是普通招式,只要达到收发由心之境界,功力便能连绵不断,在这种情形这下,我既使能够闪避躲挪,也无法保持充沛的体力,久战之下,哪有不败之理?”

 展鹏飞问道:“难道说你会没有反击的机会?”

 灵猫摇摇头道:“这大北斗玄功妙在发力之时,能够一气呵成,一波接一波,持续不断,你再配以大五行步法,则更无暇可寻,谁都找不出反击的机会!”

 展鹏飞道:“这话虽有道理,但是碰上内力强的敌人,似是没此便宜,对也不对?”

 灵猫道:“你一点即悟,难得…不错,如果对手内力强过你数倍,自然可用硬拼手法,来压制你发招,可惜这种人毕竟不多,就是我也没法办到,因此打下去我是有输无赢,这你该相信我的话了?”

 展鹏飞深知灵猫确是言之成理,因此没有出声。

 灵猫却又道:“你要是相信我的话,该不会又想找我打下去吧?”

 展鹏飞笑笑,道:“那当然,晚辈岂敢放肆?”

 灵猫道:“那敢情好,咱们照约定办好了…”

 展鹏飞诧然道:“什么约定?”

 灵猫举步走到竹屋之下,展鹏飞只好跟他走,只听灵猫道:“我打不过你,按约定自然要传你一项武学…”

 这时两人已回到了竹屋之内,灵猫又道:“让我想一想,哪一派的武功是你目前极待学习的…”

 展鹏飞道:“老前辈且等一等,我们这场架仅能算是乎手,晚辈不能占这个偏宜…”

 灵猫倏地变脸道:“我已经将输赢解释得那么清楚,难不成伤非要把我打倒在地,才高兴承认自己得胜?”

 展鹏飞道:“晚辈不敢有此想法,只是…只是…”

 灵猫道:“你即是没有打算非把我打伤不可,那么你就该承认你是赢家…”

 他不容展鹏飞开口,又道:“来,你想学什么就讲,我会尽所能传给你!”

 这话无异是说,他晓得不少武学的秘技。

 展鹏飞虽知他这话不假,但他并不想用这种手段学来任何秘艺,因此缄口不言。

 灵猫自己想了一想,道:“这样好了,我将三教的移花接木手传给你!你仔细瞧着!”

 他也不管展赌飞愿意不愿意,摆开架势,一招一式的演练起来,口里边道出口诀。

 展鹏飞抱而立,并没有依样学习,很显然他并不想学。

 灵猫却毫不在乎,仍旧反复的比手划脚,碰到关键所在,还不时出言提醒展鹏飞注意。

 那移花接木手总共只有六招十二式而已,招式并无出奇之处,因此灵猫演练了五、六遍之后,展鹏飞已看出了一个大概。

 他虽未专心注意去学,但随着灵猫手脚的摆动,很自然就兴起注意力,这是练武的人,很平常的一种现象。

 等到灵猫又练了两遍,收势站好之时,展感飞脑海中,已都是移花接木的招式变化。

 他愈动脑筋去研究,愈觉得移花接木手与众不同的地方,真是使人入。不知不觉中,居然伸手舒腿,自己练起来。

 他练得起,干脆卸去上衣,赤膊比划,连灵猫含着笑容走出了室外,他都没有发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小晶的声音,道:“展公子!我家小姐来看你了!”

 展鹏飞吃了一惊,一抬眼看到雷芸君果然已站在他的面前,赶忙穿好上衣,红着脸道:

 “姑娘几时进来,在下都不知道…”

 雷芸君含笑不语,小晶却道:“小姐来了好一会儿了,公子只顾练功,自然没看到我们进来的!”

 展鹏飞歉然道:“在下突然想到武学上的一个问题,一时被它住,委实不晓得!”娘来到…”

 雷芸君道:“只不知是什么奇式妙招,使你如此入?”

 展鹏飞漫应道:“也不是什么秘技,寻常招式而已…”

 雷芸君缓缓坐在椅子上,含笑道:“莫非是今天才学到的?”

 展鹏飞被这话吓了一大跳,付道:“她这话到底有心还是无心之言?”

 如果是有心之言,那么展鹏飞再掩饰下去,岂不要生出笑话来呢?如果是无心之言,展鹏飞要是承认他确是新学到移花接木手,不等于不打自招吗?

 是以展鹏飞一时竞不知如何措词回答才好。

 幸亏小晶突然口道:“公子饿了没有?”

 展鹏飞转眼向她,一叠声道:“饿,饿,饿极了…”

 小晶道:“那么我去替你准备吃的,你陪小姐狮一会儿…”

 她径自走出室外,留下雷芸君和展鹏飞两人。

 展鹏飞发觉雷芸君只是对着他微笑,使他心里更不自在,终于忍耐不住道:“姑娘不知有什么开心的事?”

 雷芸君道:“这话应该问你才对呀?”

 展鹏飞讶道:“问我?在下又没有什么好高兴的事,何以要问在下?”

 雷芸君妈然一笑,道:“你这两天学了不少武学绝技,难道说不是值得你高兴的事吗?”

 展鹏飞听到她这句话,已知灵猫两天来的竹屋之事,雷芸君已知之甚祥,只好笑道:

 “原来姑娘早知灵猫老前辈之事?”

 雷芸君道:“怎会不知道,若不是我下令不要打扰灵猫劳典,他怎能有机会来此传艺给你?”

 展鹏飞浓眉微理,道:“劳典一定是灵猫老前辈的名字了?可是姑娘怎说他来此传艺?”

 雷芸君道:“你真不晓得他来此之目的,是代表狄仁杰传称武功的?”

 展鹏飞闻言一惊,道:“这话从何讲起?”

 雷芸君道:“你先把劳典这两天来在这里的事,据实说出来,还有你和狄仁杰有什么关系也告诉我,我再详细将劳典来此的用意说给你知道!”

 展鹏飞考虑了一下,心想他和数人杰,甚至与劳典之间的事,实在没有瞒人的必要,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雷芸君很仔细的倾听。等展鹏飞将话说完,始才很着重的道:“你认为狄仁杰这个人怎么样?”

 展鹏飞不知她突然提出这个问题的用意,但他对狄仁杰说不上有什么好坏感,因此坦然道:“狄老前辈在江湖上侠名甚盛,我却认识他不多,因此不敢在此胡乱批评!”

 雷芸君道:“你就所知道的,提出称的看法,我极听听你这方面的观感…”

 展鹏飞沉片刻,才道:“我认为他应该算是正派人物…”

 雷芸君紧着他道:“还有呢?”

 展鹏飞道:“只是自我出道以来,我却不见他出来主持武林正义,心中对这事一直不解,不知道他有何难言的苦衷…”

 雷苫君道:“你这种感触相当深切,还有没有其他的?”

 展鹏飞道:“其他的嘛?就是天魔令的问题…”

 雷芸君睁大了一双美眸,道:“哦?这件事你又有什么看法?”

 展鹏飞道:“我认为狄大侠好象有意以天魔令为饵,使各大门据的注意均集中在火狐内丹之上,不知是何道理…”

 雷芸君展颜一笑迈:“人有如此感觉就好了,以后多提防着便是…”

 展鹏飞道:“姑娘能不能将话说清楚点儿?”

 雷芸君摇了摇头,道:“我因为欠了犹仁杰不少恩情未偿,因此我不能透太多的内幕给弥,不过可以告诉体,凡事不贪求,就不至于吃亏上当,这话你应该懂吧?”

 展鹏飞道:“我懂!我一向不是个贪求的人,姑娘大可放心!”

 雷芸君道:“那就好,你明天一早可以离开此处,恕我不再相送…”

 展腮飞见她已经站了起来,忙道:“姑娘还没有将灵猫劳典老前辈,为什么要传武功给我之事说清楚…”

 雷芸君打断他的话,道:“这事不难弄清楚,我不好置啄,不过,劳典要教,就尽管学,对你有益无损,你大可放心…”

 展鹏飞从她的谈吐之中,深深感觉她对狄仁杰的事,知之甚稔,但却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肯讲明。

 雷芸君此时又道:“我本来还想留你在此多住几天,无奈我大姐就要回来,所以就不能留你了…”

 她的表倩有点儿黯然,看来确是不愿展鹏飞骤然离去。

 展鹏飞不知说什么好,道:“在下也该走了,只可惜不能拜见令姐一面!”

 雷芸君道:“你还是不要碰上她的好,否则麻顿很多…”

 展鹏飞道:“我知道令姐脾气怪异,但我有机会还是要见见她!”

 雷芸君道:“这就奇了,既知她脾气古怪,为什么又想见她?你不怕她无端寻人麻烦?”

 展鹏飞道:“在下为了要向她要点儿失心丸的解药,所以非见见她不可!”

 雷芸君恍然道:”哦?原来人是为了解药之故,才不得不见她?那好办,我可以炼几粒送体,人什么时候要?”

 展鹏飞不想那么容易就能取得失心丸的解药,当下大喜道:“姑娘什么时候有,在下就专程来取!”

 雷芸君道:“不必!我可派小晶送去给你!”

 展鹏飞想她或许不愿他再到天池药宫来,因此道:“这样也好,在下先行谢过!”

 雷芸君挥挥手,示意他不必如此多礼,一面迈出竹屋之外。

 展鹏飞自后相迭,两人走出门外,正好看到远处林捎上一轮明月高挂在那里,淡淡的月光,洒满一地。

 雷芸君倏地叹了一口气,道:“明月虽有圆缺,但毕竞永恒不灭,人生却如过跟姻云,一去不回,真不知计较为何?”

 展鹏飞道:“大家要是都有姑娘这种坦然的脚襟,人世间哪会有不平之鸣?”

 雷芸君悄然道:“萧寺云深处,方塘野径斜,碧潭空界月,出水一片蛙…”

 她掉过头来,深深地一盯展鹏飞,道:“蛙声虽是短促,但却是万籁中一个活泼的禅机,也可以说万古如斯,永恒不迁,无奈感受得到的,能有几人?”

 展鹏飞道:“姑娘秀外慧中,一念之转,自非凡人可比,但在下有几句话不知能不能讲?”

 雷芸君眸中闪烁着一抹喜锐,道:“但说无妨,依应该看得出我这是少有嗔念的!”

 展鹏飞道:“在下想请教姑娘一件事…姑娘既然无嗔无怨,为什么还要投身在俗世中,随波逐?”

 他说达话时,是因为想起了崔小筠之故,因为他发觉雷芸君与崔小筠之间有很相同的个性,善良、无嗔、无争,连男女情爱,也看得极为平淡。

 可是他却不明白崔小筠能够寄迹空门,不问俗务,雷芸君却须得在江湖险诈中,裁浮裁沉?

 所以他忍不住提出了他心中的疑问。

 雷芸君当然不晓得展鹏飞有此一问,是由于突然想起了崔小筠之故;但她却觉得展鹏飞很了解她的心意,否则他不会提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但见她低良久,才回答道:“慧能祖师有一首偈子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只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其中之意呢?”

 展鹏飞摇头道:“在下愚笨之至,哪能体会出六祖禅机?”

 雷芸君道:“迭首偈子,无非是要人把握眼前,不必含念未来,否则永无终止之,你相信吗?”

 展鹏飞道:“此话很有道理,在下自是相信…”

 雷苫君眸中出难言的隐情,道:“可是,人生最可悲的,莫甚于身不由己的人,我就是这类人,因此我不得不随波逐呀!”

 展鹏飞似懂非懂,是以不敢出言打扰。

 雷芸君拢一拢她的秀发,姿态美妙之至,蓦地回眸说道:“展公子!你这一去,会不会想念我?”

 展鹏飞心地纯洁,很老实的道:“姑娘对在下恩重如山,在下由此一别,将会永远想念你…”他说这话的神情,真挚坦诚,使雷芸君大为感动,于是她道:“我看得出公子非池中之物,因此能结识公子,实是令人相当愉快,但愿有那么一天,我们可以高高兴兴重聚,好吗?”

 展鹏飞道:“在下相信这事不难…”

 雷芸君打断他的话,道:“你先不要轻许重聚的诺言,否则一旦你无法来此见我,岂不要甚感遗憾吗?”

 展鹏飞怔了一怔,心想,听了她的话,好象我和她这一分手,将无重聚的机会,这是为什么?

 他心中甚是不解,正想问个明白,雷芸君道:“展公子,我该走了…”

 展鹏飞把到口的问题了下去,改言道:“在下一定会设法再来拜望姑娘!”

 这时雷芸君己举步而去,闻言回过头愿,道:“是非憎爱世偏多,仔细思量奈我何,宽却肝肠须忍辱,豁开心地任从他,若逢知己须依分,纵遇冤家也共和,若能了此心头来,自然证得六被罗…”

 她的声音越去越远,最后终于消逝在展鹏飞的耳际。

 展鹏飞停立在月光之下,细细的咀嚼雷芸君的这首禅偈,只觉得心情祥和安静得多了。

 他深深的了一口气,缓步走回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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