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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连晓君讶道:“逃走?那么你呢?”

 徐少龙道:“只要你能逃出此地,我没有后顾之忧,就好办了。”

 他这话虽是说得夸口,好像很自负似的,但连晓君却感到他真有这等本事,衷心中深信不疑。

 因此她马上点头道:“好的,但你也别小看了我,我只要不被他们住,就有法子摆任何跟踪的人。”

 徐少龙道:“在通常情形之下,如果你想先逃走,则必定由我出去打头阵。我们来一个‘反其道其行之’之计,由你先出去,佯作应战。我出去时,佯作逃走。这么一来,必可搅了对方阵脚,而你就有隙可乘了。”

 他说完之后,不等她表示意见,马上推她动身。

 连晓君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手势,提气跃去,刷一声穿出门外。

 但见院中站着一个中年人,身披长衫,黑暗中乍看虽不真切,但仍可以感觉得出此人滞洒斯文,必定是个俊逸超俗之士。

 他手提长剑,凝视连晓君。

 在墙顶上,还有一条人影。连晓君一瞥之下,但见那人顶上光秃秃的,分明是个僧人,手中提着戒刀。

 “院中这个固然是个劲敌,但墙上之人,相信一定擅长截击之术。因此我想躲过他的戒刀,实是不易,必须想个出奇制胜之计才行…”

 她已掣出惯用的一对短剑在手,这时竟不打话,疾扑院中那个长衫客。

 那个中年人被她凌厉的气势,以及她一言不发,出手抢攻的动作,迫得急急挥剑封架。

 心中又不大为惊讶,口中低噫了一声。

 连晓君欺身攻敌,手中那对短剑,上划下扎,割腕刺心,凶毒无比,完全是一派拼命的进手招式。

 对方虽是剑光四,奇招迭出。可是仍然有措手不及之感,是以又被她迫退了两步。

 连晓君连攻数剑之后,已知对方竟是峨媚派的高手。

 当下手法疾变,使出一招“云吐雾”

 但见她两柄短剑互相掩护,着着从中盘攻去,而且专门勾挑敌人腕脉,她单单是使这一招,已连环刺出六七剑,登时杀得那中年人腾挪窜闪,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原来玉罗刹连晓君这一招“云吐雾”乃是她这一对短剑所有招式中,最能克制峨嵋“快剑”的手法。

 对方显然没想到她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还有这么一招,能充分发挥她兵刃的威力,克住他的剑路。

 因此这六七剑下来,业已显得狼狈不堪了。

 徐少龙闪出门外,一瞧对面墙上有人,马上向后面拔起,跃登屋顶。

 可是后面两道人影马上抄截他的退路,徐少龙目光一闪,但见一个是白发萧萧的老者,另一个则是梳譬的女人,虽是在匆匆一瞥之下,也看得出这个女人,体态娉婷,极有风韵。

 他抹头向左方跃去,对面墙上的持刀憎人,马上迅如闪电般抄截去路。

 这名僧人刚一离开方位,玉罗刹连晓君立即舍下对手,飓一声窜过墙头,迅快奔逃。

 长衫客方自一怔,耳边风声飒然,他可就不得不警戒地持剑待敌,已无暇身去追赶连晓君了。

 其他的三人,也快逾闪电般迫拢,分别在屋顶及墙上,包围着在院中的徐少龙。

 徐少龙提刀四顾,毫无惧

 屋上的白发老人讶道:“原来他逃走是假,那个女的逃走方是真的。”

 拿戒刀的僧人也道:“他们的花样不错,咱们心中可不能不服气。”

 徐少龙心中一笑,忖道:“这几位当代高手,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机警过人的老江湖道,但今被我这一搅,大有眼花燎之概,传将出去,也足以自豪了。”

 忽然嗅到一阵香风,回头看时,只见那个风韵楚楚的女人,已经飘落在他身后六七尺远的地方。

 她手中拿着一支金光灿然的兵刃,长约五尺。尖端似乎是两片利刀合起来,可以开阖,作用宛如剪刀,但形状却一点不像。

 她道:“阁下请报上名来。”

 徐少龙锐利的打量她,但见她双眉修长入鬓,眼如秋水,竟是个十分丽动人的花信年华‮妇少‬。

 他哑声道:“你明知老夫不会说出姓名,这一问显得是多余之举。”

 那美貌‮妇少‬摇头道:“我若是早知你不肯报名,自然不会询问,但其实以你这等功力身手,以及过人的机智胆力,我真不懂你为何要藏头缩尾?”

 徐少龙向她近两步,冷冷地凝视着她,道、“世上有许多事,无法解释,只不知姑娘信不信老夫这话?”

 ‮妇少‬笑一下,对于他的迫近,毫不紧张、轻轻道:“我叫林秋波。”

 徐少龙道:”、”

 “你不用自我介绍了,我早知道你是南海门出类拔萃的高手,但凭良心说,老夫万万想不到你长得这么漂亮年轻。”

 林秋波道:“你这话不似是年长之人应说的:”

 徐少龙心头一震,忖道:“幸亏她提醒我,不然的话,我早晚会在说话中出马脚来。”

 他仰天一笑,道:“姑娘说错了,我是倚老卖老,才敢说出心中观感,换了年轻的人,面对着姑娘的容光一定不敢这般大胆亵读。”

 在他后面的中年人道:“这位仁兄口才甚佳,措辞颇雅,可见得不是一般浅的武林人。”

 徐少龙头也不回,道:“你是谁?”

 中年人道:“你虽是不敢报上姓名,但我们却没有隐瞒的必要,本人峨嵋派上官云是也。”

 徐少龙道:“哦!原来是千层剑影上官云,老朽久仰得很。”

 众人但觉他的态度,忽而鲁,忽而斯文,不都泛起了一种不可捉摸之感。

 徐少龙接着又道:“还有那两位,一个是武当名宿冰翁江苍松,以及少林假罗汉段玉峰,是也不是?”

 那两人都先后应了,那冰翁江苍松的声音中,果然含有冰冷的味道。

 徐少龙向林秋波道:“老朽今面对当世的四大名家,真是荣幸惶恐,兼而有之。只不知诸位有何打算?”

 林秋波道:“我们准备把你带回去。”

 徐少龙道:“以你们四位的声名和实力,这话不算夸大。”

 林秋波道:“但你不肯让我们带走,这就表示你的身份名望,一定更在我们之上了。”

 徐少龙道:“这也不见得,如果诸位没有恶意,老夫马上就拔脚跟你们走,到哪儿都行。”

 上官云口道:“你敢是认为我们怀着恶意的么?”

 徐少龙道:“那就难说了,若然没有恶意,何以找到我头上来?”

 上官云道:“我们对你的姓名身份,甚感兴趣,此外,我们也有特别的理由,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这个解释,阁下可满意么?”

 徐少龙道:“我满意与否,完全对事实没有影响。我现在只在等候证明一件事而已。”

 林秋波道:“证明什么事?”

 徐少龙道:“刚才老朽查听之下,附近除了你们四位之外,尚有别的人。因此者朽很担心我那老伴,仍然被你们拦截住。”

 林秋波道:“你这番话如果属实,则我们可不住要大感惭愧了。

 因为我们还没有发觉尚有别的高手,窥视在侧呢!”

 她向假罗汉段玉峰道:“段兄,你也没听到么?”

 段玉峰道:“没有,如果真有旁人的话,相信一定是我们太集中注意力在他们身上,是以忽略了其他地方的声响。”

 冰翁江苍松冷冷道:“待老朽去瞧瞧就见分晓了。”

 他马上施展身法,绕圈奔行。

 绕第十圈之时,已经把范围扩大一倍。

 徐少龙仰天微晒,向林秋波道:“他一定查不出人迹,你信不信?”

 林秋波心中不信,可是口中却道:“这却是什么缘故?”

 徐少龙道:“因为早先老朽我听到声响之际,时机凑巧,所以查听得到。要知当时我摄心定虑,全神查听你们的人数,是以任何声响,都瞒不了我。恰又碰着这两个潜踪隐迹之人,是当你们散开布防之时,迫到近处。他们在行动中,自然有迹可寻。”

 林秋波道。

 “但你别忘了,苍公这回搜寻,心目中已假想有敌人潜进,是以仍然不难查出。”

 徐少龙道:“咱们意见分歧之处,就在这一点上。你认为江苍松已是受我点醒而行动,故无疏漏之理。可是我却认为他心中根本不信,所以反而会走眼。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两个神秘盼武林高手)必是擅长潜踪之士,故此他们才敢迫到近处。”

 林秋波一时答不上话,敢情徐少龙的话很有道理。那两个神秘高手,假如不是擅长潜踪之术,岂敢闯入他们的包围圈中?

 她又深知武林中的确有一些高手,特别擅长此道,往往近在飓尺,仍然无法发现。

 她登时感到优疑不安起来,尤其是这个敌手,分明才智极高,虽然在强敌环伺之下,他仍然能掌握着大局,处处都占去主动之势。

 因此,假如今晚没有法子拿下他,以查出他的姓名来历的话,则这个敌手,仍是使他们后永远感到不安的人。

 她不必与别人交谈,也知道上官云、段玉峰他们,都有同感。

 当下忖道:“目下不管附近是不是有一两个神秘人物,我们第一要务,就是对付这个敌手…”

 这念头刚掠过心头,已听徐少龙道:“老朽的姓名来历,根本不算得是秘密,林姑娘可猜得出为何不算是秘密么?”

 林秋波已功行手中“金剪”马上就要发出,但他这么一说,恰是击中了她的要害一般,使她不得不中止了攻势。

 她迅快将今晚的经过,前前后后的想了一遍。

 那经过很简单,那是他们已查出五旗帮的通讯站,是以一直留心窥伺。今晚徐少龙、连晓君出现,由于他们身手高明,所以林秋波等人,决定把他们拿下。

 他们从那边一直跟过来,并没有特别的事,足以作为猜测的资料。

 林秋波一下子就想通了,当下应道:“你如果愿意说出来,我不妨听…”

 徐少龙把声音放得极低,道:“因为咱们只须正式动手印证,你们就可以从我的武功上,看出我是谁了。”

 林秋波承认道:“这话倒是不错。”

 徐少龙马上道:“因此你们只须用一个人盯住我,其他的人手。都用在搜查神秘人物上面,岂不是一举两得之事?”

 林秋波嗯了一声道:“恕我说句轻狂之言,我认为你真是花言巧语的能手。”

 徐少龙笑道:“莫非你大为意动了么?”

 林秋波道:“不瞒你说,我正要照你的话去做。”

 她提高声音,道:“段兄,你来盯住他如何?”

 段玉峰道:“这倒没有什么不可以,但我宁可参加搜查行动。”

 林秋波道:“你博识天下各派的武功家数,假如他想逃走,你只须与他斗个三招五式,就可以得知他的出身派别,我可不一定行。”

 段玉峰道:“不,你也一样。”

 他马上转身走去,开始搜查。

 上官云也唯恐这个“盯人”的任务,落在自己身上,连忙道:“我也去啦!林姑娘小心点。”

 林秋波这时连眼珠也不敢转,死盯住这个狡猾多计的对手。

 事实上徐少龙已没有逃走的打算,因为他这一番做作,皆因另有神秘高手隐伺在侧,是以设法使他们看在眼中之后,反而推测不出自己是谁。

 等到假罗汉段玉峰、冰翁江苍松、千层剑影上官云等三大名家,将这两名神秘高手搜出赶走之后,他将表身份,并与他们商计更改屠龙计划之事。

 因此,林秋波空自紧张地全神贯注着他,防他逃走。但徐少龙却好整以暇地四处张望,最后,目光落在她面上。

 但见这林秋波修长入鬓的双眉,浮动着另一种动人的风韵,比之石芳华、郑芳以及连晓君等,全不相同。

 徐少龙暗自忖道:“这大概是因为她的年纪较大,是以有一种成的风韵之故吧?石芳华她们,终究还是少女风姿,所以味道全不一样。”

 他想到这里,忽然一惊,又忖道:“我这是怎么搅的?难道加入五旗帮之后,便当真近墨者黑,变得贪,毫无礼教之念了么?”

 此念一生,顿时大为凛然,不敢再涉逻想。

 其实他打从修习武功开始,便一直是全无拘束的不羁性格。这也是训练中主要的部份,为的是使他不会变成拘谨人物,后混入五旗帮时,能够真像一个江湖子,而不是规行矩步之士。

 因此,他内心中对于一个美如林秋波的女子,加以品评,实在是合乎自然之事。一点也不涉及“人格”的问题。

 这刻虽然是在黑暗中,可是林秋波显然练过特别的“夜眼”功夫,因此,她那对秋波,看来更晶莹有神。

 她已看见对方眼色和脸上的变化,而她女特有的直觉也告诉她,这个老人,竟是在品证她的姿

 这等事在她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不以为奇。

 若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见到像她这般成美的‮妇少‬,而不加以注视品评的话,那才是奇怪之事。

 但她却留心地观察起对方来,因为在外型上,徐少龙化妆得非常老迈,起码也有八十高龄。

 因此林秋波不住想到一点,那就是这么老的男人,难道还会对她发生兴趣么?

 两个人在黑夜中,互相锐利地观察。这等情形,落在常人眼中,决计想不到他们正在观察对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远处忽然传来断续的口哨声,徐少龙眉头一皱,问道:“什么人来了?”

 林秋波道:“也是一位著名人物,告诉你也不妨,他就是峨嵋的无禅师。”

 徐少龙心头一震,忖道:

 “如果是这个内好,我今晚万万不可出真面目了。”

 接下来他就赶紧动脑筋,寻找身之法。

 在这几个著名高手包围之下,徐少龙想身,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只因以徐少龙精通各派绝艺的身手,无论哪一个高手,以最奇奥的手法截击他,他都可以抵挡过去。

 换言之,他但须硬拼个三五七招,就一定可以逃出重围。

 而这时候,包管这些高手们,个个都会惊得呆住。

 但他今晚绝对不能出别家派的绝艺,以免被无禅师看见,密报与钟抚仙。而钟抚仙根据徐少龙接触过的通讯站的报告,就可得知是他。

 钟抚仙一旦得知他精通各门的不传心法,自然会动疑。

 纵然他不是马上就能揭穿他的秘密,可是只要他一动疑,往后的工作,就增加无限困难,甚至会落人对方圈套中,被他们所暗算。

 他眼珠一动,林秋波何等聪慧伶俐,马上发觉他在动脑筋。

 她一时之间,还不知道作少龙脑子中转动着什么念头,但有一点她确知的,就是对方这等变化,与峨嵋派的无禅师有关。

 林秋波经验丰富,处事老练,是以神色间一点也不出来。

 此外,她还当机立断,决定应该怎么做法。

 她纵声而笑,银铃般悦耳的声音,远远传出去。

 徐少龙讶然向她注目,心想她不知何事发笑?

 只听林秋波道:“喂!老人家,我已知道你是谁了,而且一定错不了,你信不信?”

 徐少龙当然不信,即使以一百博一打赌,他也敢接受。

 因此他应道:“老朽不信。”

 林秋波道:“你真是太笨了。”

 徐少龙想道:“我一声不响,何以忽然在她眼中,变为愚笨?”

 他不服气地道:“怎样笨法?”

 林秋波道:“你看看四周。”

 徐少龙转眼望去,但见段玉峰、江苍松、上官云,以及最后赶到的无禅师,都在四下的高处,俯视着他们。

 他道:“我看过啦厂林秋波道:“他们代表什么意义?”

 徐少龙越听越迷糊,道:“我怎会知道?”

 林秋波道:“他们可不是表示要捉拿于你么?”

 徐少龙道:“这与最初的话题,有何关连?”

 最初的话题,便是指的知道“他是谁”这件事。

 林秋波道:“我的笑声,乃是召集他们的暗号,你可知道?”

 徐少龙道:“不知道。”

 林秋波道:“我召集他们之故,便是因为窥破你的心事。”

 徐少龙道:“快说下去。”

 林秋波道:“你的心事与无禅师有关,由于他一抵达,你的脑子马上大为忙碌起来。

 因此,我相信无禅师认得出你。”

 徐少龙道:“原来如此。”

 他一点也不震惊,而无禅师亦没有任何认得出他的表示。

 因此林秋波不困惑起来,道:“奇怪,这决计不会是巧合啊!”徐少龙心中想道:“你的确十分厉害,可是你万万想不到其中还有许多曲折,所以无法测破我的秘密。”

 但不论怎样,他目下的形势,比早先更为不利。

 因为段玉峰等三人,已搜索了不少地方,仍然没有所获。

 这么一来,他们势必放弃了搜索之举,专心致力来对付他。

 上面说过,徐少龙这一方由于具有精通各家心法的优势,是以不难突围逃走。问题却出在他一旦出手,人人皆看得见他的惊人秘密,将使他原形毕,被五旗帮帮主钟抚仙察觉。

 因此,他不管怎样,今晚都不能出手。

 他道:“诸位可是放弃搜寻禅秘敌人之举了?”

 段玉峰道:“这恐怕是你虚构的吧?”

 冰翁江苍松冷冷道:“这厮往后不管说什么,咱们也别理会。”

 林秋波道:“诸位如不反对,这就合力出手,将他生擒或者打杀如何?”

 上官云道:“这话甚是。”

 徐少龙道:“诸位只要回答老朽一个问题,老朽就死而无怨。”

 冰翁江苍松以一贯冰冷的口吻道:“咱们别听他的,谁管他怨不怨…”

 别人听他这么一说,都不好回答。

 幸而场中唯一的女林秋波道:“你不妨说来听听,但我们未必回答。”

 徐少龙道:“这个当然,你们不高兴作答,老朽也没他子可想。”

 他略略一停,徐徐扫瞥四下的人影,才又道:“刚才诸位搜寻神秘高手之时,此处只剩下林姑娘一个人,老实说,若是老朽舍命出手,虽以林姑娘的造诣,老朽自信尚有一拼之力,因此可证明老朽若想逃走,当以其时为最佳机会了。老朽请问一声,为何其时老朽不走?”

 众人皆不言语,歇了一下,林秋波才道:“那么你为何不走?”

 徐少龙道:“因为老朽确知真的有人窥伺在侧,这两个神秘人物,老朽也想瞧瞧是何方神圣之故。”

 他的话依情据理,层层翻出,叫人无法驳斥。

 林秋波道:“但我们却搜不出来,有什么办法?”

 徐少龙道:“办法多的是,一是你们再行搜查,但专以近处和未搜过之处为限,如此费时不多,立见分晓。”

 当他提到叫他们搜查之时,冰翁江苍松已经连连冷笑,任何人一听而知,此法必定不被众人采纳。

 这是因为江苍松将会反对之故。

 林秋波道:“还有什么办法?”

 徐少龙道:“第二个办法,让老朽自己来,如果找不出他们,甘愿受罚。”

 林秋波扑哧一笑,甚是妩媚动人。

 她道:“算啦!这法子行不通。”

 无禅师一直瞪视着林秋波,那成的曲线,以及美丽的侧面,都使他在第一眼看见之时,心神摇

 在夜掩护之下,他可肆无忌惮地视这位美丽的女。因此,他但觉火熊熊,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他在间不是没有见过林秋波,也深知她美丽动人。

 可是在间,他决计不能这样看法,因而使他不致于触发了念。

 无禅师心中叹息一声,费了许多气力,才把目光移开,向别处望去。

 他这无意的一瞥之间,忽见屋顶人影闪动,登时大喝一声,振臂凌空,向那边迅疾扑去。

 屋顶上的人影,本是扒伏行。

 无禅师喝声一起,人影马上跃了起来。

 众人转眼望去,不但看见了,还发现共是两人。

 当众人分心转眼之际,徐少龙抓住这个千载一时的机会,呼一声跃过墙头,放步疾逃。

 但后面却被一个人盯住,他不暇回头瞧看,使出轻功,猛烈冲刺。

 他施展的是“八步赶蝉”身法,这几个起落,快得宛如奔雷掣电一般。

 但他奔出一段路之后,仍然感到有人追来,不但如此,而且似乎被人越追越近,竟无法甩得

 徐少龙这一惊非同小可,当下知道非使出箱底的功夫不可了。

 他深深一口真气,两臂连振,生似大鸟展翅一般,登时速度增,霎时间冲出数十丈之远。

 当他施展这宗绝艺之时,耳中听到一声惊噫,似乎是女口音。

 因此,他冲出数十丈后,马上横掠到一处屋角后,隐起身形,同时向来路查看。

 原来他施展的正是南海派不传之秘“飞鸟绝迹”的绝顶轻功,这种功夫,世间只有南海一脉,还得传授。

 但在南海门中,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传授,是以世间之人,莫说偷学,就算是看也没有几个人看见过。

 假如那一声惊噫是出自林秋波之口,则她认出这宗本门心法绝艺,已无可置疑。因此,徐少龙可就不能一迳逃走,必须与她碰个头,表身份,请她保守秘密。假如不是她,那就不要紧了。

 因为他特地振动双臂,正是想掩饰这一门绝艺,在南海门中的高手,施展此术之时,并没有振臂的动作。

 换言之,在众人之中,大概只有林秋波能看得破他的掩饰,也唯有她才能一直追蹑在后面。

 他等了一阵,才看见一道人影,在二十余丈外的巷口出现。

 这道人影远远一望便知是个女,徐少龙耸耸肩,忖道:“果然是她…”

 念头还未转完,忽见另一侧的屋顶,出现一道人影。

 由徐少龙的角度望去,可以看出此人乃是打屋内院中跃出来的。因此,这道人影既看不见街上的林秋波,林秋波也没见他出现。

 屋上的人影跃到另一座屋顶,身法甚是轻灵超逸。这时林秋波方始发现,娇叱一声,飞云掣电般追去。

 徐少龙心中大为惊诧,暗念林秋波现下追赶之人,不知是谁?但仅仅从他那一身佳妙轻功推测;此人武功造诣之高,无疑已列入一高手之林。

 他赶紧追过去查看,幸而那夜行人和林秋波,就在前面不远的一座院落中。

 原来那个夜行人听到她的娇叱声,并没有急急逃跑。

 是以林秋波毫不困难便赶上他。

 这时她已看出此人,并非假扮作龙钟老者的徐少龙,而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登时又惊讶,又不好意思。

 那个年轻人闪了闪目光,在黑夜中,似乎仍能够把她看个清楚。

 他洒地笑一下,道:“姑娘何事追赶在下?”

 林秋波道:“抱歉得很,我认错人啦!”

 年轻人道:“原来如此,只不知姑娘追赶的是当世哪一位高人?”

 林秋波口中虽说追错,但她心中根本不打算就此走开。

 这是因为对方的轻功出众,又恰好是在这刻出现,使她不能不想到,这人会不会与徐少龙是一的!

 她道:“我回答这问题前,希望能先知道尊驾的高姓大名。”

 那年轻人毫不迟疑,应道:“在下秦三错,不敢请问姑娘的芳名?”

 林秋波也不隐瞒,报上自己姓名。

 秦三错眼中出惊异的光芒,道:“原来是南海门林秋波姑娘,真是久仰得很。在下尝闻林姑娘手中的金剪,多少年来,未逢敌手,想不到竟在这儿幸会。”

 林秋波道:“秦君过奖啦!我一介女,向来罕得与人争胜,偶然碰上一些事情,总是承蒙别人相让,是以得虚名。”

 她也随口客气了几句,接着就转回正题,道:“只不知秦君来自何处?为何赶巧在这儿现身?”

 秦三错道:“在下可不知道林姑娘追赶什么人,但在下却敢保证,我之所以在此处出现,与姑娘追赶之人,全无关系。只不知姑娘信是不信?”

 林秋波道:“秦君以为我信不信呢?”

 秦三错耸耸双肩,道:“假如我是你,的确不易相信这番话。”

 林秋波觉得好笑,不过她没有笑出来。因为她感到秦三错对自己的凝视,似乎包含着一点那种意思在内。

 不过这等情形,林秋波已是司空见惯。

 她自从出道以来,由于风姿淡雅,容貌秀丽,已不知得到多少异垂青的眼光。

 如今她出道已久,名气响亮,而由于她看来还是那么年轻美丽,是以一般人震于她的盛名,更容易对她发出既爱且慕的情绪。

 因此秦三错的神情,她并不十分在意。

 不过他的出生来历,却不能不弄个清楚。如果秦三错与徐少龙有关系的话,她就不难循此线索,查出徐少龙的底细了。

 她道:“秦君既然自己也认为我不会相信,那又何必多此一问?”

 秦三错道:“话虽这么说,但世间之事,实难逆料,万一你居然相信,岂不好哉。”

 林秋波道:“这话也有道理。”

 秦三错道:“这样好不好,假如林姑娘是因为在下无意介入,以致扰了视听,失去敌人踪迹。在下为表歉意,愿意将功赎罪,把那人抓来,任凭姑娘发落。”

 林秋波道:“秦君这话未免大自信了。”

 秦三错傲然道:“姑娘只要把对头的姓名示知,在下马上去把他抓出来。”

 林秋波不住微笑摇头,心想这个青年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味口发狂言,实在可晒。

 秦三错登时忿然道:“林姑娘敢是认定在下办不到么?”

 林秋波道:“我倒想知道,你凭什么认定必能赢得我追赶之人?”

 秦三错哼一声,道:“在下若然不是不愿得罪姑娘,便不难证实我的话了。”

 林秋波道:“秦君把证实之法,说出来听听,谅无不便吧?”

 秦三错道:“在下认为林姑娘出手,考究一下在下的武功,想必可以得到证明。”

 林秋波颔首道:“这倒是个好法子…”

 秦三错道:“不然,这个方法在别人身上,绝无问题,但用在我身上,便又不同了。”

 林秋波讶道:“有什么不同呢?”

 秦三错道:“因为在下修习的都是重手法,不发则已,发即伤人。

 是以若是姑娘与我动手,只怕结局十分难堪,闹得不可开。”

 林秋波盈盈笑道:“我自问还有自保之力,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秦三错无可奈何地道:“林姑娘已负盛名,自然不把在下的话,放在心上。在下这刻纵是焦舌敝,亦无法说得动姑娘…”

 林秋波道:“那倒没有这么严重,假如我十分疑心于你的话,便不会与你多谈啦!”

 秦三错本是偏激狂做之人,凡事爱走极端。因此他一听林秋波并不是十分怀疑,他顿时欣喜狂。

 若然换了别的人,决计不至感到欣感激。但秦三错却感激得恨不能马上替她办任何艰险之事。

 话说回来,他这等性格之人,不论是喜怒哀乐,虽是强逾常人,但来得猛烈,去得也快。

 换言之,他正是那种喜怒无常,性格不定之人。

 林秋波一面揣摩这个年轻男子的性格,一面暗作准备。

 她徐徐道:“不要紧,我们比划几招看看,如果你抵挡得住我二十招,我们就重新再谈。”

 秦三错笑道:“只限二十招么?”

 林秋波道:“我相信二十招一过,就可以测出你武功的深浅了。”

 秦三错欣然同意,眼见林秋波挥动手中的金色杆,当下不敢怠慢,也掣出随身兵刃,便是间的招扇。

 林秋波玉手一挥,手中的奇门兵刃,那形如杆,尖端却有两片开阖自如的利刃的“金剪”呼一声扑扫过去。

 秦三错的钢骨招扇,虽是短兵器,却使出硬架手法,一招“鬼王拨扇”向敌疾扇出去。

 “啪”的一响,林秋波果然师出无功,金剪霍地开两三尺。

 秦三错宛如轻烟般,已从这一丝空隙欺身迫入,挥扇向她要胁下点去。

 但她扇势才出,已发觉林秋波的左手衣袖,挟着一股潜力,封闭他的扇招。同时她手中的金剪,不知如何已向他头顶敲落。

 秦三错不得不施展腾挪身法,疾闪开会。

 他一窜开大半丈,手中折扇已施展“谷”独门心法,一招“天旋地转”扇身飘摇不定,封住身后的空隙。

 果然这一招头也不回,就抵住林秋波趁势追击的一招。

 可是秦三错却在她的速度上,发现她这一招,使得迟了一线。

 换言之,若是以她这等速度,则他即使不施展这反败为胜的独门心法招式,亦可以抵挡得住。

 这时,他对林秋波的估计,可就没有那么重视和谨慎了。

 他一个大翻身,手中招扇,闪颤不定,宛如在花丛中飞舞扑翅的蝴蝶,霎时出现六七团扇影,向林秋波迅施反击。

 这一招既迅快而又变幻无穷,直是教人眼花缭

 林秋波一退再退,直到后背险险碰到墙壁,才稳得住阵脚。

 他们手才不过数招,但在秦三错的感觉中,林秋波的速度反应以及功力造诣,都未臻上乘。

 因此,他已完全放弃施展“重手法”之想。反过来说,他已决定使用花巧手法,只求略占优势,把二十招之数拖过,便停手罢战。

 他的决定,乃是在下意识中完成,并不须经过思考分析。

 这时林秋波忽施妙着,那柄金剪从扇影中直戳而出。

 秦三错不得不迅速跃退,因此所有的攻势,立时完全消灭。

 但他并不惊惧,亦不奇怪。原来大凡高手印证武功,往往会发生这等情形。屈居劣势之人,常常会有一两招妙着,宛如神来之笔,使对方辛辛苦苦做成的攻势,完全瓦解。

 不过双方若是已分出高下,则这等“神来之笔”亦不过多支持一会而已,并非就可以反败为胜。

 目下尤其是林秋波,声名甚胜。假如她没有一点真本领,如何能获盛名?

 所以秦三错一点也不觉得希奇,何况他根本也不想把她当真击败,以免她感到羞愤,伤了自尊心。

 但这回他才一后退,林秋波已如影随形般攻上,那柄金剪,不但没有因他后退而隔得远些,反而更接近他心窝的要害。

 在这电光石火的霎那间,秦三锗只有两个方法应付这等局面。

 第一个方法是他施展出“谷”的惊世绝艺,以“少真力”贯注在掌上,使出“双沓手”的招数,反击敌人。

 这一记反击的威力,不在招数上,而是在那独门奇功“少真力”上,只要击中敌人,就真是一块巨岩,也能击碎,血之躯,更不必谈了。

 然而秦三错本身却须得付出“性命”的代价,任得对方的金剪,刺人心口要害。

 第二条路是唯一的话路,那就是侧身避过金剪的凶锋。

 可是这么一来,他必定会被对方的左手招数所伤。唯一可以安慰的,就是在这等情况之下,对方亦使不出全力,是以决计打不死他。

 秦三错本是偏激狂做之人,他根本不须多想,亦一定会使出同归于尽的绝手法,还击对方。

 但目下他的对手,乃是美貌如花的林秋波。

 这个女,早就使秦三错生出爱慕之心,加以他早先那一阵感激之念,使他下意识中,已排斥了烈反击的观念。

 但见他一侧身,让过金剪。

 林秋波左手衣袖一拂,登时闭住他的道。

 她微微一笑,似乎对干活捉此人,乃是很有把握之事,并没有一点惊喜。

 要知她出道以来,已见识过世间各式各样的男,对于他们的心理,她已分析得十分清楚。

 因此秦三错一开口,她就知道他属于哪一类型之人。

 于是施展攻心之法,使他根本失去凶毒的观念。

 现下她果然顺利把秦三错擒下,在秦三错来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理,已被对方巧妙地加以利用。

 林秋波从他手中取过那柄招扇,小心的审视一下。

 接着又在他身上拍击数掌,另行制他的道。

 秦三错虽然不能动弹,却可以开口了。

 他道:“你打算怎样对付我?”

 林秋波道:“我还未想到这一点。”

 秦三错道:“你的武功不见得比我高明,你自家可知道?”

 林秋波装傻道:“这话怎说?我明明已赢了你。”

 秦三错冷冷道:“当你追击我之时,我如果施展毒手反击,马上可以制你死命。”

 林秋波道:“如果你成练成某种特殊功夫,我就没有话说,若是没有,你便是吹牛。”

 秦三错虽然机警狡猾,但却不住美貌女子的词,不住道:“我的少真力便是当世奇功之一。”

 林秋波美眸一转,忖道:“原来他是谷门下,这个秘密实在不易查出呢!”

 要知普天之下,门派林立,各有绝艺,而武学一道,浩瀚无涯,纵然是当世高手,见多识广,但也不易从短短的十招八招之中,认出对手家数来历。

 何况像秦三错出身于隐秘的谷,这个门派虽是两大奇门异派之一,武林知名,可是该派的奇功绝艺,当真见过的人,却是不多。

 故此,林秋波也须等到秦三错说出“少真力”这门奇功名称之时,方知他是“谷”出来的人。

 林秋波这刻不住泛起了“骑上虎背”之感,因为她听说过“谷”之人,行为和想法,与世俗大有乖违。尤其是记仇之心特重。因此,今晚之事,如若处置得不好,就无异与这一派干上了。

 换言之,她若是下手击毙此人,则将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反正是这么回事,必须多加思虑。

 但若是释放此人,便有不少麻烦。因为秦三错势必不肯就此罢休。而且纵然撇开了,他失手被擒的屈辱,也即是面子问题,暂时不谈,单单看他的言行态度,她仍然会有麻烦的。

 这个麻烦便是,秦三错对她的美丽姿,大有倾倒之意。是以一旦放了他,他仍然会设法相的。

 如在平时,她自然不必多虑。

 任得秦三错如何纠追求,她都有法子应付。但目下她受“五老会议”的指令,负责保护总督黄翰怕的家小。这个任务使她暂时不能与任何人交往,亦不可传扬此事于江湖。

 秦三错若是追求不舍,一则使她的保护网生出漏,二则有漏机密的顾虑。

 因此,林秋波不由得感到头痛起来。

 这刻别说是她,即使是袖手旁观的徐少龙,也感到不妥。因为他晓得秦三错的脾气,乃是等闲不肯干休之人。

 这回被林秋波认错了,又把他擒下。

 而他又表现出对林秋波蛮有兴趣,这种种因素加起来,不问可知他一定不肯善罢干休的。

 由于徐少龙深知林秋波的身份任务,所以他暗中替她烦恼起来。

 只听秦三错又道:“我猜想你一定不服气我的话,也就是说,你心中不相信我能击败你,是也不是?”

 林秋波道:“是又如何?”

 秦三错道:“若然如此,我必须拿出真本事,使你相信。当然,这其中亦牵涉到面子问题,所以我非要这样做不可。”

 林秋波道:“你打算怎生证明法?”

 秦三错道:“谅你心中亦明白,我不愿伤了你,更不想弄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因此,我们只须另找一个对象。谁能收拾了他。

 就算他本事大。”

 林秋波道:“这个法子弊病大多,首先我们很难获得协议,去对付同一目标。其次,在下手之时,各人手段不同,也不易分出高下。”

 秦三错道:“我无所谓,得罪什么人都行。因此,这个目标人物由你来定,也由你立法,规定用什么手段。”

 林秋波忖道:“若然他不背信的话,倒是可以利用他的力量,消灭一些棘手人物,如果能因此把谷也拖下水,变成对方的仇家,自是更妙了。”

 她点点头,道:“这话听起来很顺耳。”

 秦三错道:“那么咱们一言为定。”

 林秋波道:“我如何才信得过你?”

 秦三锗笑一笑,道:“不必任何保证,你要知道,我们男人,当真是宁可失信于天下,而不愿失信于一个妇人。何况是你,我更不肯失信。”

 林秋波也微微而笑,道:“秦兄可看错人啦!我不是普通的女人!你最好拿我做男人看待。”

 秦三错道:“那是我个人之事,不劳费心。对了,顺便提一声,你能不能叫我的名字?

 以你的身份名望,尽有资格直呼我的姓名了。”

 林秋波道:“这又有何不可,但我声明在先,你如果把我当作普通的女子看待,将来你如果失望,可别怨我。”

 秦三错道:“一定,一定,你放一百二十个心,男女之间,如果不是水到渠成的话,有什么趣味?”

 他这刻已赤的把心事说出,林秋波反而有点佩服他。因为他这个人虽然狂做,但这亦是敢作敢为的表现。

 这等勇气,等闲不易在别人身上发现。

 林秋波道:“好,现在不谈这个,我且问你。你半夜三更,何故还在外面游y秦三错道:“我不是游,而是前往应约。”

 林秋波道:“应约?”

 秦三错道:“可不是赴女孩子的风恋约,而是有生死之险的约会。”

 林秋波道:“对方是什么人?”

 秦三错道:“你最好不知道,否则你就被牵扯入这个漩涡中了。”

 林秋波道:“难道你真不想我介入么?”

 秦三错道:“当然是真的啦!”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这可不是开玩笑之事,动辄有生命之险。”

 林秋波道:“原来如此,只不知你目下赶去,可还来得及?”

 秦三错道:“来不及啦!”

 林秋波道:“那么你岂不是失约了?”

 秦三错道:“没关系,他们会找到我的,说不定这刻已潜在附近。

 这正是我为何不肯把他们的来历告诉你的缘故了。”

 林秋波只淡淡一笑,不置评论。

 秦三错眉头一皱,道:“你一定在想,以你的功力,大概不致于被人潜迫到切近,尚不知道。假如你真是这么想,你就大惜特错了。”

 林秋波显然被他猜中了心思,讶道:“为什么大错恃错?”

 秦三错道:“因为这一路人马,别的本事如何,我不知道,但却擅长潜踪隐迹之术。本领之高,说出来往往教人难以置信。”

 林秋波道:“若是如此,倒是有可能潜迫到附近了,你不反对我查看一下吧?”

 秦三错道:“我不反对,可是你须得先行解开我的道,让我恢复自由,免得在死在他们手中。”

 林秋波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注意到你的安全。”

 秦三错吃了一惊,忙道:“喂!喂!你别开玩笑,我绝对不是哄你解开我的道…”

 林秋波道:“但我却不相信。”

 她刷地侧跃而起,落在右边的墙顶。

 徐少龙差点就被她看见,赶快缩回屋脊后面。

 忽见另一边人影一闪,竟是有个夜行人急忙逃开。

 徐少龙机警无比,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再伸头看那林秋波时,果然看见她向那道人影追去。

 不过她只冲跃出数丈,马上就煞住身形。

 徐少龙暗想,来不及啦…”

 果然另一侧口出现一个夜行人,风驰电掣般掠落院中,扑向秦三错。

 此人身法快逾鬼魅,徐少龙一看之下,已晓得不论是自己也好,林秋波也好,都来不及救助秦三错了。

 林秋波娇叱一声,转头往回扑去。

 可是那道人影一掠即起,已把秦三错兵在胁下,跃过墙头。

 林秋波奋力追去,她施展出天下无双的独门轻功“飞鸟绝迹”但见她双臂连振,白衣飘拂,黑暗之中,宛如一只白鸟扑翅而飞似的,既轻灵美妙,而又迅速无比,一下子滑过空院,飞出六七丈之远。

 忽听数声弦响,几支劲箭,破空而至。

 这数声弦响,在静夜之中,份外分明,一听而知劲道十足,有无坚不摧之威。

 因此林秋波不敢以对付平常暗器的手法,抵御这些劲箭,身形一沉,落在屋面,迅即转身拨打。

 但见她手中的金剪,化作一道金虹,绕身飞舞。

 “啪啪”连声,三支劲箭先后被她击落,另外尚有两支,从她头顶高处飞过。

 林秋波击落这三支劲箭之后,一则以惊,一则以怒。惊的是这个在暗处发箭之人,箭术之高,字内罕见。每一支箭上,都含有刚柔两股相反的劲力,若是稍一大意,非伤在箭下不可。

 怒的是秦三错已被对方擒去,虽然他们之间,全然谈不上感情。但秦三错是被她擒捉在先,全身武功不得施展,若是因此而丧命在对方手中,当然是她的罪过了。何况他全无一拼的机会,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因此她决意追赶,虽然这阵势摆出来,对方不但人数较多,而且都有特别功夫,若是追赶,实在十分危险。

 她施展出轻身功夫,踏瓦越屋,迅快追去。

 这一回已没有劲箭拦阻,林秋波遥遥盯住前面十多丈处的黑影,追过十余间房屋,突然失去敌踪。

 林秋波已晓得必有这等结局,因为若然对方没有把握甩下她的话,则敌人的暗箭,一定再拦阻她。

 她停步站在一堵墙头上,转眼四望,但见夜茫茫,四下的房屋,有如一头头巨兽,蹲踞在黑暗中,等候着噬路过的人。

 她叹口气,转身往回路走去。

 她并不是回到早先动手之处,而是往总督府那边走去。

 这是因为她已晓得这些劫去秦三错的神秘人物,恐怕不是她独力所能应付,必须去找寻帮手才行。

 她跳落街道,不快不慢的向前走去。

 走过几条街道,便穿入一条小巷,打算抄捷径,赶回府邸。

 但她突然在墙下停住脚步,侧耳倾听。

 墙门传出一阵男女笑语之声,一听而知含有狠亵的意味。

 林秋波虽是带发修行之人,从来不理会这等男女之事。

 但她时常有机会在夜间行动,是以这等狠亵的场面,倒也见识过不少。

 这刻,她并非由于好奇,或心猿意马而停步,因为她对这等场面,已经能够毫不动心。

 当然,在可能情形之下,她总是赶快避开,以免影响道心。

 现下她停步倾听之故,便是因为这一对男女的谈笑声,俱是含气敛劲,与常人不同。

 林秋波心中一动,忖道:“固然男女‮情调‬,往往是在夜间,但这一对显然是武功高强之人。在时间上推测,他们极有可能是掳去秦三锗之人,恰恰回到此间…”

 此念一生,她马上警觉地打量地形,随即走远一点,跃过围墙,落在那边的院落中。

 她粮快就移到窗下,由于她知道对方擅长“潜踪隐迹”

 之术,无疑连带亦擅长“视听”之术。所以她特别小心,不但在动作间打醒十二万分精神,同时一早就屏住呼吸。

 房内灯光相当明亮,一个壮年男子和一个妖的妇人,一同卧在榻上。

 这一对男女,虽然没有去衣服,可是互相拥抱在一起,勾臂叠股,动作十分亵不雅。

 林秋波不去管他们的行为,却小心打量这两个人的身材面貌,以及一些散放在房内的各种物件。

 从各种器用陈设上,可以推测出这是男人的居室,因此,上的女人,一定是住在别处,这刻乃是到这房中,与这个男子厮混。

 另外她看见头枕下,有一对短剑。

 林秋波大感疑惑,忖道:“这个男人的兵器,藏放何处?”

 她的目光往来巡梭,最后才从下,发现一把长弓的未端。

 林秋波立刻以锐利的目光,向那男人盯着。

 但见这个男人一只手抱住那妇,另一只手上下不定,在那妇身上捏抚。

 虽然如此,她仍然看出这个男人的掌指,都大异常,显得非常有劲。林秋波忖道:

 “是了,此人必定擅长箭术,刚才就是他向我放箭无疑照理说林秋波既已从种种迹象上,得知房内这对男女,乃是掳劫秦三锗的同路人。这刻自应迅即前往搜寻秦三错的下落才对。

 但她动也不动,仍然守在窗下。

 忽见那个壮健汉子,手法灵巧地解开那个妇的衣裳。

 林来波秀眉一皱,忖道:“我原想从他们口中,听出他的出身来历。但是他们既已情沸腾,定然不会再说题外之言了…”

 她心念一转,立刻悄悄纵起,宛如一缕轻烟,翻上了屋顶。

 房内的两人,动作仍未停止,转眼之间,那个妇,业已罗襦尽解,出一身丰白皙的肌肤。

 这时房门忽然打开,一个人无声无息地走入来。

 此人是个五旬左右的老者,面色血红,两眉如刀,又黑又浓,但头顶却已半秃。

 他眼中出恶毒的凶狠光芒,望着上那对男女。

 上的壮健男子,忽然停止了动作,抬头望了那个红面老者,便坐起身,道:“嗅!二哥你来啦。”

 那个妇虽然身无寸缕,而且那个壮汉已经坐起,以致她的胭体,完全暴在灯下,看得分明。

 但她却仍那样躺着,毫无羞意。而且媚眼眯着,面泛桃花,散发出一股迫人的意。

 她好像不知道有人入室一般,其实她目睹耳听,岂有不知之理。

 那壮汉反倒尴尬起来,道:“喂!二嫂,二哥来啦!”

 妇鼻中哼了一声,这才睁开眼睛。

 红面老者走近边,随手把她的外衣拿起,丢在她身上。

 那妇突然坐起来,前双峰高耸,全无遮蔽。

 她以很不满的声音,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红面老者瞪着她,但旋即态度软化,道:“给你穿呀!”

 妇道:“哼!你到底要我变成什么人?一会叫我和老五同共枕,一会又要我正正经经,变回他二嫂的身份…”

 红面老者道:“刚才是叫你们权且冒充夫妇,在上表演一下,可没叫你当真…”

 妇犹有余恨地哼哼连声,披上衣服。

 那个被称为老五的壮汉,向红面老者道:“二哥,那个女人走了?”

 红面老者道:“是的。”

 老五沉道:“她的轻功,可以当得上‘天下无双’之誉了。刚才她的来去,我都听不见任何声响。若不是咱们有人在屋顶,看见她的身形,今晚一定被她摸了底去,而咱们还不知道…”

 红面老者道:“她就是南海门近年声名极盛的林秋波,南海门的轻功,一向是天下第一。”

 那个妖的二嫂,也落地上,那宽大的外衣,掩不住她身上动人的曲线,尤其是她里面并无其他衣物,是以更惹人遐思。

 老五看她一眼,不由自主的一口唾涎。

 二嫂走到这二个男人身边,道:“尉迟旭,你何故要我与老五表演?”

 红面老者道:“林秋波既然向咱们这边来,想必曾经有过情报,认为此处有可疑人物,是以来窥探一下。因此,我要你们故意发出声音,同时在上表演,她进来窥视,此举有两个作用二嫂哼声,道:“你总是说得头头是道,我瞧不出有什么作用,除了白让老五占尽便宜之外。”

 老五忙道:“二嫂别这么说,小弟有几个脑袋,胆敢成心占你的便宜?”

 他口中虽然说得好听,可是声音中并没有诚意,态度上也含有猥亵的意味。

 二嫂白他一眼,道:“你摸也摸够了,看也看过了,还待怎地才算是占了便宜?”

 尉迟旭道:“阿红,你听我说,林秋波过来窥视,必有两种反应,一是转身走开,一是看得漾,逗留不去。”

 二嫂道:“她现在走了,为什么?”

 尉迟旭道:“‘因为她认为你们如果刚刚出动回来,不可能马上就在上胡闹。所以她虽然知道此地有点可疑,但目下已认为与刚才之事无关。”

 二嫂道:“著然她留下来,便又如何?”

 尉迟旭笑一声,道:“如果她看了你们的表演,漾,我便可趁她耳目失灵之际,施展手段,把她活擒下来。”

 二嫂马上睁大眼睛,出可怕的光芒,道:“你擒下她之后,一定先玩一番,是也不是?”

 尉迟旭道:“我一擒下她,你岂能不知,试问我如何能动她?”

 二嫂本想开口,忽又忍住。

 原来她本想说,当时她与老五正在胡闹,多半不会发觉外面之事,因此,尉迟旭大有机会可乘。

 然而回心一想,既然她自己与老五弄假成真,以致耳目失灵,这等情形之下,岂能怪责丈夫。

 她马上想出另一个借口,道:“你为何叫老五来和我表演?难道你不是男人。”

 尉迟旭有成竹地道:“老五年纪轻,与你一起表演,比较像样,也容易使林秋波醉,如是换了我,她多半是不愿瞧下去…”

 这个理由,虽是说得通,却令人有点异想天开之感。

 他转身出门,一面道:“我去瞧瞧谷那厮,但只怕不易问出口供。”

 尉迟旭走了之后,老五转眼向二嫂望去,但见她也睁大水汪汪的媚眼,向他视,两人都没言语。

 老五气地笑一下,才道:“我也得出去巡查一番了,我的弓箭呢?”

 二嫂道:“在底下。”

 她举手一扇,数尺外的灯火,应手而灭。

 房内骤然黑暗之后,老五并没有马上出来。

 在对面屋顶上,林秋波看见老五没有出来,不眉头皱起,忖道:“这些人行迳如此诡,礼教然,可知必定不是正当门派。同时又晓得秦三错是谷之人,而居然还敢招惹,可见得这一路人马,在武林中的地位力量,并不弱于谷。再证以他们都擅长潜踪隐迹之术,大概就是与谷齐名的幽冥府之人…”

 原来她跃走之时,虽然是离开此宅,一直翻出六七座屋字。但她的目的仍是这处地方,只不过绕个大圈,才回到那儿。

 她的轻功举世无匹,霎时已绕了回去,恰好看见尉迟旭在屋上奔行的身影,她立即放弃搜索此宅别处之举,而跟他前往。

 当尉迟旭推门入房之时,她已无声无息地落在另一扇窗下。

 然后房内的一切情形,以及他们的对话,她都完全目睹耳闻。

 直到尉迟旭离开时,她早一步飞身跃到三丈外的屋顶,匿伏观看。

 尉迟旭当真是走入内一间房屋,林秋波等了一阵,但见房内灯光熄灭,而老五却没有出来,不同而知他在房内逗留,是为的什么缘故了。

 林秋波出道时间甚久,阅历极丰。

 对于人间的丑恶行,已看了甚多。

 因此,她从这个老五与老二尉迟旭的子,居然在这等时机之下,还敢私通寻之举,推测得出这一群,平时一定已经很。否则尉迟旭前脚才走,他们岂敢后脚就熄灯寻

 在这等派中,男女关系,向来是糟糟,而又最易惹起仇杀的困素。

 林秋波忖道:“老五与他二嫂如此大胆,可能是他们两个加起来的力量,强过老二尉迟旭。是以若然尉迟旭捉的话,他们将会联手杀死尉迟旭…”

 她摇头慨叹一声,施展轻功,向后一进房屋扑去。

 她原先曾经绕行过此处,只以这时忽然看见有一个房间,透出灯光,便迅即纵去,掩到近处。

 这是因为早先她经行之时,这一进的房舍,没有一间是点上灯火的。

 她小心翼翼地潜行近去,从窗隙望入,果然不出所料,房内一共有两个人。其一是老二尉迟旭,浓黑似刀的眉毛,以及血红的面庞,似乎透出阵阵杀气。

 另一个人坐在一张靠背椅上,手足都没有锁扣捆缚,又显然行动自如,神智清醒。这人正是风度不俗的秦三错。

 他没有逃走的打算,可见得他一定受到某种制。

 林秋波心中大为震惊,忖道:“秦三错明明已被我独门手法,点住了道。但这刻制已解开,这些人居然懂得我南海独门点手法,真是教人难以置信…”

 秦三错满不在乎地与尉迟旭对瞧,嘴角泛起傲慢的冷尉迟旭道:“你自知必无生还希望,所以故意装出倨傲之态。假如我落在你们谷之人手中,一定也像你这种态度…”

 秦三错道:“若然我非死不可,你还罗嗦个什么劲?”

 尉迟旭道:“假如我告诉你,你不一定会死,你信也不信?”

 秦三错仰天一晒,道:“我谷与你幽冥府,虽是天下两大奇门异派,但多少年来,仇恨越结越深,咱们大家肚中有数,何必说这等无聊的话?”

 尉迟旭道:“但咱们两派,表面上仍然没有什么,甚至偶然还联手对付一些强敌。因此,你不要固执成见,也许我须要你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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