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奈何丹
老天爷,谁想得到本口木面,一天讲不到十句话的呆瓜,一旦开口,竟可媲美世上舌头动得最快的女人?
此外,飞凤亦无端端同时泛起了小关的影子。唉,小关和阿庭,这两个家伙都好象是变化莫测的神龙…
二虎三狼那边所有的人马,惊的程度绝不下于飞凤。不过,他们却多了一样,那就是愤怒。
过山虎陈泰哇地震天一声怒吼!他厉声大叫:“气死我也!”手中的七环大刀一振一抖,发出锵当当一片吵耳响声。
陈泰气忿得七窍生姻是他自己的事。
阿庭以一种既是极快而看来又不怎么惊人的速度拔出天铸剑。剑刃在阳光下,晶莹森寒如一泓秋水。
在陈泰有任何动作之前,阿庭已讲了好几句话。
他说:“花狼,我叫你小史好啦。小史,你小心泯着,我第二剑就要砍断你右手,第三剑还砍断左腿。多用一剑我不是人。”
阿庭语气斩钉截铁,使人自然而然觉得他句句当真,绝非诳骗恫吓。
花狼史延年仰天狂笑声中,大步越众而出。
四下没有人哼一声,这意思是说没有人相拦或劝阻;因为阿庭的话,实在太侮辱了,简直把花狼史延年糟踏得不成样子,所以这个场面,必须让史延年自己决定。
是独斗或是群殴,全得看他自己的意思了。
花狼史延年右手的兵刃仙人掌向空中举起,这支四尺余长的外门奇形兵器,闪闪生光。
人人都看得出他意思要所有的人缄口,等他说话。
连飞凤也这么想,但阿庭却不吃这一套,或者说他没有被花狼史延年骗过去。阿庭吃吃嘲笑声,这时特别刺耳。
“小史,别耍啦!这一套老得都快要掉光牙齿啦!”
由于他话讲得特别快,因此直到他话声已落,才有两支劲箭挟着锐厉破空之声
到。
而花狼史延年那支仙人掌,也同时有三点极细的蓝芒在阳光下微微爆闪一下。这三点蓝芒幼细得极难看见。
就算看得见,却已宛如电掣
到面门。
飞凤陡然骇得一颗芳心泺上喉咙。
她看见阿庭竖剑当
返了一步!
这尺许的距离,的确可以及时躲过两箭透体之危,而那两支劲箭亦果然
叉贴
穿过空气,没有
中阿庭。
但那三点蓝芒,飞凤知道阿庭不会看不见,可是仅以一支长剑竖在
前,即使眼力锐利无双,竟能以剑刃抵住当中一点蓝芒。
问题是其余那两点蓝芒怎么办?
这三点蓝芒虽然是一时还瞧不清楚真正形状,但显然是一种细如牛
又淬得有剧毒的飞针。
而且必须以
巧弹簧发
,才发挥得出无与伦比的凶毒威力。
阿庭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所以他深信自己瞧得比发针的花狼史延年还清楚十倍。
阿庭甚至看得见当中那一线蓝芒,距锋薄剑刃尚有黍米差距,而另外两线蓝芒,则各距剑刃一寸以上。
所以如果阿庭死板板竖剑不动的话,这三线闪着蓝芒的细针,定必毫不客气完全
入他面门。
然而事实证明,阿庭的剑虽然直
竖在面前,全然纹风不动,但面部却没有被毒针
中。
敢情那三枚毒针,都自动拐弯歪斜了少许,齐齐
中剑刃,并且黏附在剑身上,没有掉落地面。
这结果虽然使人惊异,却合情合理。
否则阿庭既然眼力极锐,足以瞧得见三针来势,他不是白痴,干嘛不躲不闪?
阿庭那快得惊人的话声清清楚楚传人众人耳中:“小史,有一件事你绝对想不到,那就是你自己居然会死在自己的针下。”
花狼史延年耳中听得一清二楚,眼前却一花,对方那张清秀俊美的脸庞,已距他不足三尺。
只见他好象不怎么着急地一剑割将下来,倏忽间剑尖已碰到史延年鼻尖。这一瞬间,史延年才知道人家的剑竟是多么的快。
阿庭的沆铸剑乃是神兵利器。
别说史延年的鼻子,即使是钢铁石头也可以轻易割开。
另一项证据是史延年的仙人掌迅急翻起封架时,阿庭的剑尖竞停定在他鼻子上等候,但见那支
钢的仙人掌碰到天铸剑剑刃,好象豆腐一般撞上快刀,断了一大截。
其实这一切都是闲话,最要紧的是
附在那天铸剑剑身上的三枚蓝汪汪的细针,蓦然已换了居停。
三支全都换在花狼史延年前额上。
别人还弄不清楚怎么回事之时,阿庭已收回剑,然后又一剑当心刺向史延年攻去。
花狼史延年当然腾不出手掏解药和拔掉毒针,急得哇哇大叫,面绕圈急退,一面大叫,叫众人上前帮忙。
在外表上史延年并没有败象,毫不凶危。
所以他那边的人并不很着急。
不过,既然花狼史延年很丢人现眼地呼救了,他们可也不能不管,当下个个都挥刀举剑,大声
喝。
那作怪的阿庭只那样地
剑指住史延年心口,剑式全然没有变化过,史延年以绕圈的曲线迅疾后退。
阿庭一味跟进,亦步亦趋。剑尖一开始时离史延年
口尺半,绕了两圈下来,仍然稳稳地还是尺半之距。
不过别人这时可就瞧清楚花狼史延年两额上并排
入的三支毒针了,而且一眼瞥过的印象,也可以知道那三支毒针一定深扎入骨。
在众人怒喝暴扑的声音和动作中,阿庭的沆铸剑突然加快了二十倍都不止,剑尖电掣吐出。
史延年右手立时齐肘削断。
史延年的断手还来不及掉落地面,阿庭的剑光又
吐一下,这次史延年是左脚齐膝处中了剑。
史延年奔出两步,第一步没事,因为这一步仍然用左脚作重心。
但第二步,也就是说移动左脚向前跨奔时,他才发觉膝盖以下的那部分,仍然留在原地。
史延年当然歪斜着重重摔跌一跤。
但心中那种难以置信以及震惊的情绪,使他根本忘记了一个人断了一手一脚,乃是极之疼痛的惨事。
阿庭一侧身从矮脚虎施秀、过山虎陈泰两虎中间闪过,突出重围。
在双方身形
错过后的瞬息中,天铸剑寒芒闪动下,剑尖削去矮脚虎施秀一只利斧的斧头,剑把则恰好顶开了过山虎陈泰的兵器。
那是五尺余长的紫金降魔杆,剑把乃是顶中杆尖,不但震退敌杆,自己还借力飘飞得更远。
一切厉喝声和闪电般疾快的动作,忽然都停歇凝止。
还能有双脚站着的二虎二狼,都愕然望住卧地浴血的花狼史延任,一而二虎之一的矮脚虎施秀,更比别人多了几倍震惊,那是因为他手中双斧,其一只剩下一截斧柄。
当然,那些在远处的手下们,亦无不惊愕瞪目。
甚至连飞凤,表情也一样。
只不过她面孔被轻纱遮住,所以无人看见而已。
花狼史延年这时惨嗥声才起,面上的蒙面青巾也褪落了,
出那张疼痛得五官歪斜了的面孔。
就在这时,前面路上传来隐隐蹄声,一转眼间蹄声震响有如战鼓,一听而知乃是有一队铁骑疾驰而来。
依照蹄声情况判断,这一队铁骑不在少数,来势急疾得有如狂风骇
。
因此,假如大家还站在路中心不闪不避,准被这支铁骑撞翻以及被践踏为
酱不可。
那队铁骑挟着雷鼓沣声,眨眼已在十余丈外的转角出现。
又一眨眼间已驰骋接近,领头之人厉吼连连,那么响亮震耳的沣声居然不能掩没他的吼叫。
只见队伍蓦地四分五裂,但却又不是
七八糟的散
法。其中最少有十二骑分为两股,向左右两边的山坡和丛树间横冲出去。
马上骑士个个颈系红巾,左手肘间都有一面盾牌,比常见军旅的盾牌大概小一半。右手则有些持长长弯弯的马刀,有些是短短的只有六尺左右的
矛。
这两股红巾铁骑冲攻的目标是几名箭手,他们以盾牌挡架劲箭,一下子便冲近而展开
烈搏斗,互相砍杀。
另外又有颈系黑巾的泮骑,大约十人,亦是分为两股,岔过路中心的众人,迅猛冲扑那三个在后面堵住飞凤阿庭退路的匪徒。
正面尚有五骑,急骤勒经,二十只铁蹄划行数尺而又践踏无数次才算钉住在大路上,但已掀起满天尘沙,蓬蓬漫漫,声势骇人。
二虎三狼这边,以及阿庭飞凤,都不
凝目打量来骑,暂时罢战。
不过,两侧的箭手们,以及大路另一端负责堵截阿庭飞凤他们退路的三人,己与那些铁骑们展开惨烈
战。
这些突如其来的泮骑们,不但人数多上两三倍,而出手时人人好像性命都是在路上捡到的,毫不足惜。
每个人那种奋不顾身的
搏拼命法,看了真是叫人难以置信,使人泛起了这些家伙都不是正常人,是一群疯子这种强烈的恐怖感。
几乎只是几分钟而已,四下一切
动混乱以及惨叫呻
全都停止了。
二虎三狼集团,现在还能以双脚站在地上的人,只有四个。其余的人,除了花狼史延年还在尘土中颤抖着低低呻
之外,已再没有一个活着。
而铁骑一边,虽是人多势众,却也死了五人之多。
在大路中心的五骑,骑士们个个一身黑色劲装疾服,面色如铁之硬,如冰之冷。
最当中的一人,看得出身材高大,年约四旬,眼眶深陷,面孔窄狭而相当白皙。
他显然是头领。
他那对充满炽热仇恨的眼光,转到阿庭面上时,一转再转,忽然变得极之尊敬和欢喜。
并且滚鞍下马,砰一声双膝碰地,跪在尘埃中。
阿庭一怔,但几乎同时之间已恢复冷静。
因为他已想起自己目下的身分是小关。
据他所知,小关武功深不可测,法宝多多,为人行事又绝对不按牌理出牌。所以只要他一天保持小关身分,则碰到什么奇怪之事,也不必大惊小怪。
“关爷,请受在下易滔一礼。”
那高大白面大汉子语声清晰中,还含有感激兴奋。
果然是小关留下来的手尾。
易滔,此人可不是外号分光夺命的断金堂主脑么?这一帮人马以剽悍拼命著称江湖,横行三省边界,天下无有不知。
他何以表现得如此谦卑恭敬?
小关对他有过什么交往?
而值得使如此桀骜剽悍的人物,也为之屈大膝大礼?
而且,为什么易滔居然认不出阿庭他是冒牌货?假如他跟小关有过来往,又怎可能认不得小关呢?
幸而阿庭已坚决抵死认定了小关与此人古怪极多,这等想不透的、令人
惑的事,发生在小关身上,反而不必奇怪。
所以阿庭模仿小关的神情和作风,悠悠闲闲地问:“易堂主请起,你真的认得我?”
易滔一起身,又再跪倒。
这回是向稍远处的飞凤行礼的。
他再站起,目光充满可怕仇恨,死盯住还未死未伤的二虎三狼。
“在下虽然未拜见过关爷,但李仙子的装束和坐骑,一望而知,在下得急报,知道寒舍的大难,不但幸获李仙子和关爷解救,而且李仙子还指出线索,所以在下才查出得万恶凶手是什么人,也才得以及时赶到。”
这番解释不但阿庭飞凤都茫无头绪,敢情连二虎三狼这路人马自己都不知道。
矮脚虎施秀沉声问:“易堂主,咱们各吃各饭,各行各路,从来河水不犯井水。咱们几时侵过你易堂主府上了?”
青面狼孙宇手中的五尺紫金降魔杆,杆尖寒光闪闪,厉声
口:“易堂主,咱们可不是怕了弥,但事情必须讲个清楚。尤其是那边被你们杀害的三位朋友,人家是青龙会的,身分都很高。我们只不过凑巧碰上,他们又碍着你断金堂什么事了?”
分光夺命易滔苍白的窄面上只冷冷而笑。
他哼了一声,道:“只要跟你们这干狗娘养的走在一块儿,管他是什么身份来头,统统宰光。”
白面狼王敬赶紧
口,以免一下又混战起来,临到末了还不知跟对方结下什么深仇大很。
他说:“易堂主,别的等会再说。你先告诉我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易滔容
越见凶厉,仰天狞笑两声:“你们在梅庄
抢掠杀人那件血案,总不至于想不起来了吧?”
他声音简直是在牙
里进出来的。
二虎二狼齐变
,他们当然想不到那小小梅庄,竟然是断金堂堂主易滔的老家。
怪不得当时庄里很有几个人武功不错,胆勇过人,使他们四名手下伤了三个。
他们事后也觉得不大对路,所以这一路走来,都很老实,完全以正常的生意人出现。
而由于他们的确有两军车马行,所以掩饰得很好,虽然人多马众,但半丝儿也不惹人疑惑。
这种想不到的深仇大很,可真叫做天意。
尤其是早先与青龙会三个相
的朋友歇息闻谈时,忽然看见大路上一头白驴,驮着一个白衣女。
远远看时,那白衣身材好象很不错。这时都是该死的花狼史延年,突然
心
念大炽,硬要截那下那白衣女。
花狼史延年已经现实到报应,冗自在尘土中颤抖呻
。但他的兄弟们正面临杀身大祸的压力,谁也没空理会他了。
分光夺命易滔又变回恭恭敬敬神情,向小关躬身抱拳:“关爷,久仰你剑法神功天下无双。这些恶贼自然不堪你老一击,在下只求您把他们赐给我,他们实在没有资格劳动您出手教训。”
阿庭乐得清闲,这等打打杀杀之事,绝对不是赏心乐事。
他眼睛一瞟矮脚虎施秀,大声道:“喂,易堂主要我站开,你们有没有人不同意?”
像他这种可怕对手肯退出战局,除非是傻瓜才会不同意。
阿庭眼光转到花狼史延年身上,神色冷冷:“他不是人,是畜牲,是垃圾。”
这时阿庭想起的是一些有关二虎三狼的报告,那都是些令人憎厌以至发指的可恨血案。
阿庭退到飞凤身边。
飞凤声音很温柔:“你好象心有未甘,你很痛恨他们?”
阿庭只点点头,没有瞧飞凤,因为反正看不见她的面庞。
他们也都没有什么兴趣聆听那边行将展开血战的双方的对答内容。所以此时飞凤的话声,阿庭并不觉得刺耳烦厌。
“阿庭,你私人显然跟二虎三狼没有仇恨,所以你是为了别人的不幸而愤怒的,对不对?”
“是的。”
“你能够知道江湖上这些人马以及他们的事迹,那么你大概不是奴仆厮役的身份。尤其你的武功,你的剑法,老天,真教我大开了眼界。你肯不肯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肯,反正终究会让你知道。”阿庭答话并无犹疑。
但他却泛起微带狡猾意味的笑容:“不过,我只给你谜面,你猜得出猜不出可不关我的事。”
有谜面总比没有好。
哎,他的笑容,可真的很像小关,似乎含有
气味道。
只不知这家伙是不是冒充小关的时间长久了,所以不知不觉中变成小关那样?
“我从前的身份,跟你一模一样,现在则有一部分改变。”阿庭声音表情都认真起来:
“我的名字中,真的有一个庭字。”
那边血战场面已经爆发!
散布四下的断金堂手下们,铁蹄翻飞都冲向战圈。
分光夺命易沼从马背飞起,猛扑矮脚虎施秀。
擒贼先擒王的原则永远不错,何况二虎三狼这个集团,完全是由这个矮威建立率领的。
这矮威武功智计莫不高人一等,此所以二虎三狼横行多年,积孽如山。论罪过论责任,起码有一半要落在这矮贼身上。
易滔的样子又凶悍又滑稽。
滑稽之故乃是由于他的一把厚背短刀,两尺来长,金光闪闪,显然是又沉又利的兵刃。
但他却横衔口中,两手空空的直扑施秀。
一来易滔擅长搏命,悍不畏死这一点大大著名。
二来易滔外号分光夺命,原因是他双手又快又有特别功夫,真正夺人性命全凭双手,威力并不在那柄厚背短刀。
故此施秀像蚱蜢般弹开七八尺,呜一声锋利短斧也同时
手电旋劲
。前文说过,他的一双短而利的斧头,斧末端有银丝系腕,所以可以飞出杀敌,半径长达十二尺,称为流星绝命斧。
跟一般江湖卖艺的流星锤,实是不可同
而语。
易滔急如风火偏身急冲,左手快得几乎看不见连发两招,先摘后拍。
易沼使出这种绝险手法,用意一定要一击便冲入敌斧旋飞圈内,使敌斧少了流星的优势。
施秀冷嘿中声,那柄短斧忽然侧歪半尺。
易滔那么快的扣摘手法,居然落空。
倘若易滔不是跟着挥手拍出,指间终于稍微扫中那斧头,则施秀跟着掣斧回劈这一下,定要快上一倍。
这一点速度的改变,威力相去直有天壤之别。
易滔果然抢人五尺之内,破去敌斧的流星威力。却见施秀另一手竟是使用短
,
面刺到,手法甚是怪异。
易滔万万想不到对方那支短
,其实是斧柄。
由于斧头被阿庭以天铸剑削掉,而施秀这一招手法大半还是斧招,所以便变得十分怪异了。
换了别人,八成要多试几招,以便看清楚施秀使的是什么手法。
无奈这个易滔,乃是出名擅长拼命的集团的首脑,他比手下更精通拼命之道自是不消说得。
但见他只稍稍一侧身,任得敌
刺中左肋。不过其实也不是对得很准,否则被人刺入内脏,那也一定活不成。
只见
尖过处,肋胁衣服裂开,也可以看得见
绽骨现,血光
溅。
但施秀付出的代价却大得多了。
易滔硬是多抢了三尺空间,也抢到了时间上十分之一秒的先手,用铁掌一挥,砰声击中施秀小腹。
两道人影立刻分开!
这时施秀的短斧才呼啸飞回,疾劈易滔后脑。可惜已经迟了那么一点点,易滔已有余力回手疾拍。
掌斧相触,那短斧呼一声
飞向空中。易滔连一眼也不瞧施秀,身形疾起,像大鸟般向过山虎陈泰扑去。
他的确没有浪费半秒钟,抢攻目标亦极之正确。
因为跟陈泰拼上的大汉,刀劈如奔雷闪电;但陈泰的七环大刀不但不比他慢,并且由于内力臂力都稍微强胜。
故此,一眨眼间他们锌锵急拼了五六刀,陈泰已连进三步,气势越盛。
易滔一下子已欺近战圈,口中同时也已发出凄厉刺耳啸声。
与陈泰奋战的大汉正竭力苦撑过陈泰的第八刀第九刀。看来他对于陈泰继之而来的第十刀十一刀实是无力招架了。
但易滔啸声乍起,这大汉顿时眼中凶光暴盛,刀也快了,手也有力了,好象打了一针,忽然间恢复精力雄风。锵锵两声大震过处,那大汉居然还屹立未退。
但陈泰终是占上风的一方,虽然这两刀没有把敌人砍得趴下,甚至不能震退对方,却仍能快打变化招式。
那刀上铜环声暴响中,
光电闪,刀尖已在对方上半身带了一下。那大汉由左边面孔斜向右肋,猛然出现一道口子,鲜血溅冒。这一道刀口伤势自是相当严重。
看来不死也得去了大半条性命。
可是这大汉如此拼死不退的凶悍打法,并不是疯狂失去理智,其实是一种联手合击战术。
只不过要付出如许大的代价,未免凶狠得使看的人也为之心惊胆跳而已。
陈泰被对方力阻之下,刀势翻转时果然慢了十分之一秒,而且又滞停在原来的方位,脚下连半寸也没有推进。
这两种情况对别人没有用,但对分光夺命易滔,却等于看见敌人伸长脖子等候诛戮一般。
易滔的右手第一下拍碎陈泰左肩骨头,接着捏碎了稍下一点的肋骨。
另外易滔的左手,在同时之间忽然长了两尺许,长了的部分,事实上是他口中横衔的短刀。
由于这只手伸长了之故,本来碰不到陈泰的身体,现在也可以碰到了。但见刀尖嗖地
入陈泰肋下。
人影在惨叫暴喝声中分开,陈泰高大的身形打横撞击寻丈,一拿桩想站稳时,全身剧疼之至,砰地跌倒。
这时青面狼孙宇手中的紫金降魔杆使得正急,以一敌二,抵挡住两名敌手。
这两人虽然都是劲装疾服,但年龄却比易滔其它手下都大些,看来都超过五旬。衣服则一灰一蓝,并非像其它人一般纯是黑色。
总之,他们的外表乍看好象不属于断金堂的人。
但阿庭却摇头否决飞凤这一说法。
“不,他们也是断金堂的高手,只不过地位比电刀五卫以及其它的入高,才没有穿上黑色制服。”
但见那灰衣人一条钢鞭,蓝衣人一对判官笔,俱是招式
奇,动作快极。不但已圈住青面狼孙宇,还迫得孙宇左支右细,已快要透不过气来。
另一对正在厮杀的,一是白面狼王敬,一是断金堂有名的电刀五卫之一,姓何名森。
此人刀法果是以快见长,再加上断金堂出名的凶悍气势,堪堪抵住白面狼王敬凶毒诡奇的长剑。
“你怎么知道?你从前见过他们?”飞凤真有点不服气。
阿庭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他究竟是什么人?
何以呆头呆脑忽然变成智勇双全?江湖上的武林人物,成千累万。他怎知人家是不是属于断金堂的?
“唉,你怎么搅的?”阿庭语气反而有些责怪之意:“你们‘拜月教’是这样于训练你的么?”
飞凤为之瞠目:“什么训练?你也知道我拜月教的事情?”
“知道是不算多。不过,你如果是月女的话,对于已往的和现在的江湖帮派,武林中形形
的奇人异土,林林总总的神功绝艺,你难道不应该比别人知道得多些?不然,你
后如何能肩负重任?”
“这就怪了!”飞凤用力吹口气,面纱飘飞起来,因而她面孔呈现阿庭眼前有那么一瞬间。
“我拜月教的事,你管这么多干吗?”
她的面庞的确很俏美,而且年轻如初绽
花,眼珠子黑溜溜的,很容易使男人动心入
。
阿庭瞥见她芳容,微笑颔首:“她长得好漂亮,为什么我现在才发现?”
“见你的大头鬼。”飞凤嘴巴虽凶,心里却没有办法生出一丝一毫的恼意:“你敢对我评头论足?你好大胆?”
阿庭忽然变得很老实,还叹口气。
看他张张的神色,好象不是假装的。
他目光投向战场,没有说话。
那边的战况只这一会儿工夫,便已呈示极之明显的一面倒的悻势。
二虎三狼这个集团,肯定已是完全被歼灭的命运。
“走吧!”
阿庭声音中仍有怅然之意。
接着他当先领头,舍大路而奔入右边旷野,再左两箭之远,已隐入地势斜起的坡岭上的树林内。
这是离开现场而又不要碰上断金堂人马唯一方法。
飞凤心绪也怪怪的郁郁的,却没有阻止小白跟随阿庭。阿庭口气中为什么有惆怅的意思呢?
这家伙好象比小关更难捉摸,更深不可测。
大路上战叱诧声,以及宏亮悠长请他们俩留步的叫喊声,不久都抛在后面。
个把时辰之后,飞凤和阿庭又来到平坦宽阔的官道上。阿庭刚坠后到小白
股处,飞凤忽然勒住驴子。
“阿庭,我知道你是谁了!”
“知道就知道吧,也用不着叫喊得这么大声啊!”阿庭边说边苦笑。
从前的身份,唉!有什么用处?
自从见过小关的剑法神功之后,好象一下又天翻地覆,一切大变特变,什么前途梦想都没有了。
像小关那样子的身手,像李百灵那样子的智能美丽,人间岂能复睹?
“喂,方庭东,你是一
会会主方庭东对不对?”飞凤声音总算放低了些。
“你从前是一
会的
童,我是拜月教的月女,所以你说从前的身分跟我一样,我有没有猜错?”
“没错,你很聪明。”
他看见飞凤的手
起面纱,所以看得见她的面容:“你也十分美丽,我很荣幸能认识你。”
“哟,嘴巴忽然变得这么甜,听说口
腹剑的人就是这样子的。你肚子里到底有什么剑,可不可以说出来听听?”
她边说边笑,显然这话是开玩笑而已。
“我肚子里没有剑,但身边倒是有一把。唉!这天铸剑本是敝会重宝,现下也在我手中,但却没有法子保得住,将来还要双手奉还给小关兄。”
“这真是一个大大的难题。”飞凤表示同情:“但你先别愁这件事,因为我或者可以替你想到办法。”
飞凤是否找得出办法,阿庭并不十分寄予希望。但她这话却已表明了立场倾向,故此阿庭立刻欣然投桃报李。
他说:“无论如何,你的心意我很感谢。而目前最重要的,我们最好马上合练一套特别的联手武功。”
“现在就练?要多久时间才练得好?”
“不必太久。”
阿庭显然兴奋起来。这当然应该兴奋,
童和月女联手,纵然不能横行天下,但至少也很难落败。
“别人一辈子也练不成,但我们,”阿庭笑笑:“要不了一两天时间。之后,连血尸席荒那种旷世大敌,我们大概也可以跟他拼一拼。”
“真有这么厉害?”飞凤问。
她雪白牙齿咬住红
,似惊还喜:“天啊!这一来我就不必太担心了。你相不相信,我近来老是在梦中惊醒,出一身冷汗。那些梦,都是血尸作怪…”
阿庭没有告诉她,他也一样。
他并非不想坦白,而是怕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我们找个隐僻地方,先练成联手之势,才在霍山
面。反正只耽搁一两天而已,但将来,李仙子和小关兄一定会大吃一惊。”
飞凤望向大路,那边有两个乡老慢慢走来:“我们悄悄溜掉?仰是要跟盖大叔温二叔他们讲一声?”
“当然要告诉他们。”
阿庭已想过这问题,所以立刻回答:“我们一定要光明正大,要他们全心全力拥护,将来一些事才办得通。而且,假如血尸席荒是被我们一
会和拜月教消灭的,那么我们就可以释旧嫌修新好…”阿庭这句话有没有别的含意不得而知,飞凤却赶快放下面纱,逛住自己的表情。
对这个年轻男人,飞凤自问还未知道是否已生出特别感情,但有一点她却知道得很清楚,那就是小关的影子,在她心中渐渐淡了…
小关由内到外,把那座破庙巡视了一遍。
他发现只有前面的一进,因为四壁是石头砌的,而屋顶则是上好石灰掺合细砂、粘合剂用糯米水整片铺成,坚牢程度比之如今的三合土似乎更有过之。
因此,这一进没有塌破还可以住人之外,其余后进以及两边还有些小房子,俱已墙颓瓦破,网结尘封。
庭院间亦已蔓草荒烟,一片残败景象。“我已经仔细看过了。”
小关宣布,对象是
红齿白作儒生打扮的李百灵:“没有看头,一点儿也没有。而且昨天看过,今天又再来一趟,好象没有什么道理。”
“这地方很好,我指的是风水方面。”她先向小关笑笑,洁白的牙齿在夕阳下闪耀一下,那神态既温柔又抚媚。
但这张漂亮脸庞接着已转向不败头陀:“天柱山有一条极雄壮有力的龙脉,迤俪南下。
这岳西城坐落在第二个大
位上,本来此城的繁荣富足,应该比现在还好十倍。但一来此城的水差了一点儿。二来真正结
之处,被这座神庙所
住。所以此城所得龙气,只靠南门外左右两方的几座好山作为护砂,十分还得回两三分。”
不败头陀行脚天下,当然对这些勘舆地理之道有过研究,此所以他那张十分之平凡的面上,
出强烈的大感兴趣的神色。
“拆掉这座破庙行不行?”小关以他一贯作风,立即提出解决之道:“这座破庙耽误了全城的繁荣,早就该拆掉了。”
“拆掉以后当然对全城会有好的影响,但这却不是一二十年之内的事。不过,此庙一拆,对马家立刻就有极严重影响。马家虽然不好,但他们家族很大,其中仍然有不少善良忠厚的人,我们不必波及这些无辜者。”
小关也大表赞成:“能那样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我细细勘察过,又以挨星大法玄空大卦,甚至加上奇门遁甲,详加推算过。我敢肯定,虽然这里是真
,但还不能够把全城龙旺之气
聚了大部分。真正的情况是,另有一种大力量,借着龙
的沆星地气有利条件,才做成这种情势。此
属三元不败佳城。从现在往前数的二十年,都属中元之六运,怪不得马家要把这个地方故意荒废二十年。”
“我听不明白。”小关嘟嘟噜噜咕哝:“中元六运懂,但为什么第六运这二十年,要把这神庙荒废?”
“因为这庙如不荒废,一定会有很多人走动、居住,以及点香燃独祭拜神明等等。但这二十年中,却最忌惊动龙神
气,更不可被人类的活动,影响了天上星辰之力。”
李百灵摊摊双手:“如果要在学理上解释,一年也讲不完,反正就是这样,这儿虽是号称三元不败,但每隔二十年,仍然要动一动,要修改一下。昔年替马家点
营葬的那位师父,真是了不起。我真想瞧瞧他留下的锦囊,还藏有什么天机。”
“这门学问的
深奇奥,真叫人叹为观止。我常年云游四方,关于这种风水的奇事,亲自目睹耳闻,确确凿凿的还真不少。”不败头陀神情严肃,声音显示无限赞叹之倩。
“马家先祖葬在这座神庙下面,已无可疑。”李百灵的笑容潇洒漂亮,那是不在话下,但小关却嫌她脸色太过苍白。
小关自然不会忘记奈何丹,但偏偏李百灵有很多理由暂时服不得,这才是最使人气结而又无可奈何之处。
“不过,祖坟在此是一回事,另外那股神秘大力量又是另一件事。说穿了很简单,另外那大力量的来源,就是密宗红教至宝九骷髅秘音魔叉。这宗宝物,回到龙智活佛手中有何妙用,我不敢妄测。但在马家祖坟内,已显示了神奇莫测威力,能使马家世世代代都是豪门巨富。假如落在血尸席荒手中的话,我也敢预测有何结果。”
“是怎样的结果?”小关直觉上已感到好象跟他有些关连,所以急急地问。
“血尸席荒得了此宝,他的
功立时增长一倍都不止,这时,他已可以横行天下。你、不败头陀,你们少林寺,加上武当派、峨嵋派等,所有的长老,所有的神僧老仙,全部都出关出手,恐怕也敌不过血尸席荒。”
不败头陀长叹一声,心中不
想起奈何丹。假如此丹也落在血尸手中,更是不堪设想了。
这一点目前不必提起,因为提也没用。
授诸事实,此丹一方面是天材地宝,连凡人服了也可以活到一百二十岁。但在另一方面来看,此丹却又是世间莫大的祸胎。
因为第一
的
魔外道,若是得服此丹,立刻能够突破许多的极限,获得可怕的大力量。
若以世上人观点角度来计量,一个魔头为祸之烈,显然远比一个仙佛的行善之力要大上不知千万倍。
此所以如果我们把这些事情,都放在棋盘上作出衡量之时,一个侠士拼掉一条性命,世上因而少了一个恶人。
在棋道的角度看,是十分划得来以及小赔大嫌的妙着。
可是若从人的角度看,答案便不一样了。
那是因为棋盘只争胜负,棋子本身没有感情。但人却大大不同,除了他本人之外,还有许多牵
瓜葛,许多悲泣或
欣。
总之,凡事一扯上了感情,便起了无穷无尽的化学变化。因而对价值的衡估,便没有任何法则可资凭借了。
李百灵美目
盼,打量这一间方圆只有五丈左右的神殿。
那正面底墙上凹入的壁宪内,三尊神像既污垢又残破,砻前一张长形石制供桌,脏是脏了一点儿,却肯定极之坚牢绝不会破塌。
此外,四下除了一些石块堆砌的非正式炉灶,还有十几二十
木头。
此殿根本上一目了然,没有什么值得多看的。但李百灵却瞧来瞧去,有时还皱一下眉尖。
小关知道她干什么,不
大为心阚。
所以他声调口气不觉变得懊恼烦躁:“喂,别瞧啦,咱们干脆拍拍
股,远远跑掉算啦!”
“这怎么行?”李百灵笑笑:“我们现在还占着优势;何必逃跑?”
“但你这样子耗费心力下去,咳,太不划算。咱们还是远走高飞为妙。”
不败头陀这时总算明白小关的意思。
而李百灵的脸色,的确叫人既担心又
疼。
李百灵很顽强,迫着小关搬动那些乌漆抹黑的石块,还有那些木头,也
七八糟的东放一
,西放一
。
可是,摆一个阵法在这儿有什么作用?
何必耗费这许多心血元气?
谜底当然会揭晓,迟早而已。小关和不败头陀极力忍耐着不去问她,只依她吩咐,全部木头石头都摆放妥当。
“谢谢你们。”李百灵声音中透出感激之意。
“你们都忍着不问我,使我的思路不至于中断,不必从头想起。这一点对于我,的确省下许多心力。”
“你知道就好啦。我可以为你憋一百年,但我仍然不赞成你呕心血花心力。”小关声音很大,这也是发
方法之一。
他又道:“这个天地,这个人间,
魔坏蛋杀之不绝,斩之不尽。你何须把一切责任都揽在身上?”
不败头陀也开腔了,但在说话前先叹口大气,表示对李百灵的担心,而话却是向小关说的。
他说:“她舍得放下一切就好了。这是绝不可能的事,她既有世上最聪明的脑袋,里面又
满了说之不尽的学问。你叫她脑子不动,行吗?”
李百灵婿然微笑,递给头陀一个小包袱。那是她自己的汜来的,连小关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你的头发很好。”李百灵端详不败头陀:“包袱里只是一件破衣服,不是什么大秘密,你们别瞎起疑心。”
“破衣服跟我的头发有什么相干?我瞧不出这两者怎会扯得上关系?”
小关
嘴:“这两者关系大得很。”
他又道:“我意思是说,头发和衣服必须是天才才可以把它们扯到一块儿。而李百灵是天才,所以这两者必有关系。”
此一推论听起来狗
不通之至,不过,却与事实相符。
“别
扯啦。”李百灵笑起来,洁白如编贝的牙齿,衬起红
,真是好看极了。
她说:“我要头陀你假扮一个人,你的头发够长,可以掩住一半面孔。破衣服是那人身分的标志。”
“早这样说,大家不早就明白了吗!”小关埋怨了又问:“他究竟假扮谁?为什么不叫我做?”
“只有他才行。天下间要找一个比得上他的,只怕已绝无仅有。”李百灵边说边掏出一个银盒,轻巧打开。
小关这时好希望盒子里是胭脂,但可惜不是,是些黄黄粘粘的膏状物。
“头陀假扮的是丐帮前辈高手通天玉郎钱逸。他面上的长疤痕,以及身上破衣服都好办。真正难处有二,一是武功,除了少林寺的顶尖高手,能用种种不同神功手法冒充钱逸的家数之外,谁办得到?”
关于武功这一点,显然不只是功力
深就行。
至于第二点,也同样不是武功好便办得到。
“第二是须得知道钱边以往的事迹,知道他的言行作风才行。”
不败头陀没话好说,一转眼间,他已变成一个老叫化。头发所掩住的半边脸孔,隐约可以看见疤痕疣瘤。
这便是那盒黄
膏状物的功效。
“我变成老钱干什么呢?”不败头陀的口气,敢情识得那老叫化。
“对付那血尸的门人,把他折辱一番,再轰他走。”
“那么这个
七八糟的阵法呢?还有我小关呢?”
“你陪我到地下墓室,取出秘宝。我怕力气不支,所以别走开才好。”
“我当然不走开。”小关拍拍
膛“你这小家伙净叫人担心,真是…”末后两句话,强烈的爱护关心无意
。
不败头陀深深叹息两声:“唉,唉,昔年我若有小关这般洒
磊落,这般敢作敢为,现在又不知是何等样的一个局面。”
小关瞠目追问:“你说什么?”
李百灵却柔声安慰:“现在虽然有很多遗憾,但不一定比那想象中的结局为差。”
顺题回到当前事情上:“这奇门小阵没多大用处,只不过保护住墓室入口,免得万一忽然有几起敌人同时出现,不败头陀便有顾此失被的深虑了。我这个小阵,起码也可以把任何强敌挡住一炷香之久,有这么多时间作缓冲,不败头陀已足够打发任何强敌。”
不败头陀颔首,声音慈爱得有如父亲:“你把出入之法大略说一下就行。这门玩意儿我以前也会学过一点点。”
以不败头陀在少林的地位及造诣,
中有各种阵法之学并非奇事。何况他当年也认识一个像李百灵这么聪慧美丽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