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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武林四异
 萧银龙见身后两匹高大黑马,势如疾风狂细,电掣驰来,对马速之快,心中不一惊。

 再看马上两个皮袍皮帽大汉,明知路上有人,依然挥鞭打马,狂驰如飞,心中又不有气。

 于是,强忍心中怒火,转首对道中的牟娴华,说:“姊姊,靠边些,这两匹马太快了。”

 牟娴华看也不看银龙,轻哼一声,喔声说:“除非你纵身五丈以外,否则你就是走到路外,仍免不了要溅一身泥雪!”

 说著,依然走在官道中间。

 萧银龙剑眉一蹙,回头再看,只见两匹黑马,双耳前马鬃竖立,惊嘶连声,四蹄如飞,速度依然快的惊人,一直向前冲来,看来相距已不足二十丈了。

 萧银龙然大怒,正待喝阻。

 一阵浓重烟雾直扑进银龙的口鼻。

 萧银龙骤然了一口辛辣浓重的烟雾,忍不住一阵咳嗽,转首一看,富多鹏已燃起他手中的金烟袋。

 看他那幅神情,像没事人一样,似乎根本不知身后有两匹大马,就要向他冲来。

 盎多鹏望着银龙,淡淡一笑,漫不经心的说:“这两个小子,八成是内蒙古,达里河牧场的人物!”

 就在富多鹏话声甫落之际。

 蹄声震耳,惊嘶连声,两马未到,风声已至!

 萧银龙心头一惊,转首一看,两匹高头黑马,带起碗大泥巴,挟著呼呼劲风,已冲到牟娴华身后。

 只见牟娴华,柳眉紧蹙,杏目光,一声厉叱,倏然转身,玉臂一圈,双掌闪电推出。

 立有两道惊涛骇,势如海啸般的狂飙,挟著滚滚泥雪,分向飞驰冲来的两匹健马击去。

 牟娴华满腔醋劲,一肚子怒火,尽在这一推之中。

 马上两人,顿时大惊,一声暴喝,两马腾空而起,飞越牟娴华头上,直向道旁二丈以外落去。

 萧银龙看得心头一震,正待扑向牟娴华…

 只见红影一闪,牟娴华已腾身空中,接著,一娇躯,宛如一团由空下降的烈火,直向马上两人扑去。

 萧银龙转首再看,只见踏雪无痕富多鹏,身形疾如箭,已飞至两马身前。

 紧接著

 霜眉一竖,虎目一瞪,暴喝一声:“回去…”

 暴喝声中,手中金烟袋,幻起一轮光影,带起一道弧形浓烟,闪著隐隐火光,向著两马身前呼的一声,虚空挥去。

 两马刚刚由空落地,骤见烟火,同时发出一声震耳惊嘶,前蹄倏举,人形直立。

 马上两个大汉,还没看清面前景物,只觉人影一闪,一声暴喝,一阵烟雾,两马倏然直立起来。

 两人大吃一惊,吓得惊叫一声,且被闹了个手忙脚

 接著,两马剧烈一旋,噗通两声,两个大汉同时跌下马来,一股坐在地上,只跌得龇牙,裂嘴,头发昏。

 就在这时

 牟娴华宛如一团红云,已由空中泻下

 紧接著

 急上两步,一声娇叱,右掌一挥,立即打出一道强劲掌风,直向就近一个跌下马来的大汉击去。

 另一大汉一见,顿吃一惊,面色倏变,急声大喝:“吉里瓦多,小心…”

 大喝声中,身而起,翻腕劈出一掌立有一道滚滚狂飘,直向牟娴华的掌风去。

 被称为“吉里瓦多”的大汉,早已惊觉,就在另一大汉惊喝的同时,一式“鲤鱼打”身形腾空而起,一跃两丈。

 接著,一式“云里翻”正待飘落…

 轰隆一声大响,劲风疾旋,泥雪飞溅,牟娴华和另一大汉,身形踉跄,各自退后三步。

 吉里瓦多,心头一震,上身,疾展双臂,下落身形,又向横里飘去,身法轻灵,落地无声。

 萧银龙剑眉一蹙,觉得这两个内蒙大汉,虽然体大如牛,外表笨,但展开身手,却灵活无比,乾净俐落。

 吉里瓦多一落地,立即对刚刚拿桩立稳的另一大汉,急声说:

 “亚里哈巴,这小红娘子比咱们窝里的娘子们美多了,撤家伙上,捉回去咱们两人分!”

 说著,立即探手袍中,哗啦一声,顺手抖出一条链子锤来,锤头如拳,链长近丈,锤头缀满了狼牙,在光照下,闪著乌黑亮光。

 亚里哈巴,连退三步,满面通红,浓眉立竖,环眼暴睁,大嘴已裂得像个“八”字!显得狰狞怕人。

 茸大手,缓缓伸向间,刷的一声,顺势抖出一条九节亮银索子鞭来。

 同时,一阵怪笑,咬牙恨声说:“小娘子,还真有点气力,小心别折断了你的手。”

 说话之间,缓步向著牟娴华来。

 牟娴华连番无功,又被震退三步,只气得粉面苍白,娇躯微抖,再听到“小娘子”三字,更觉刺耳。

 于是,柳眉一竖,杏目圆睁,举臂翻腕,呛唧一声,长剑已撤在手中,一声厉叱,振腕吐剑,一道寒光,直向缓缓来的亚里哈巴刺去。

 亚里哈巴,暴喝一声,飞舞手中九节亮银索子鞭,宛如一条飞腾蛟龙,舞起滚滚银光,直卷牟娴华的长剑。

 牟娴华立即沉腕撤剑,身形一旋,剑化“彩凤展翅”右臂斜挥,幻起一道如虹匹练,疾削亚里哈巴的右腕。

 亚里哈巴,怪声喝了声“好”手中亮银索子鞭,倏然一变,舞起千百鞭影,直向牟娴华罩来。

 顿时

 银光闪闪,鞭声呼呼…

 剑影如林,耀眼眩目…

 立在一旁的吉里瓦多,手控链子锤,环眼一直盯著两道旋飞纵跃的身影,准备随时出手。

 萧银龙,卓立路边,目注场中,两眼馀光,却不时监视著吉里瓦多,以防他暗施杀手。

 场中打斗二人,愈打愈烈,越战越凶,只见鞭如狂风骤雨,剑似翻滚银虹。

 萧银龙看得很清楚,牟娴华身形活泼轻灵,剑招诡谲,亚里哈巴,气雄万夫,鞭式纯。

 贬眼之间,三十招过去了,两人依然杀得难分难解,胜负难分。

 萧银龙心中一动,觉得有些奇怪,踏雪无痕富多鹏呢?怎没听到他的声音?

 心念间,游目一看,只见七丈以外,富多鹏正跨在一匹黑马的马股上,上身伏著马鞍,金烟袋衔在嘴里,正在云吐雾,大旱烟。

 左手,抚著另一匹黑马的马头,虎目静静的望着场中,似乎对小师妹的打斗,漠不关心。

 盎多鹏见银龙看他,立即颔首笑了笑,接著出一口浓重的烟雾。

 萧银龙心中立即呼了声怪,这位老人的确称得上是位江湖怪杰,无一不会,无所不能,片刻之间,便将两匹异种大马,驯御得服服贴贴。

 就在这时

 场中暴起一声娇叱,接著是一声震耳怒喝。

 萧银龙心头一震,倏然转首,不然大怒,剑眉一竖,厉声大喝,右掌闪电劈出一道绝猛狂飘,挟著震耳啸声,向著飞锤偷袭牟娴华的吉里瓦多卷去。

 吉里瓦多,大吃一惊,顾不得再伤娴华,右腕一抖,飞锤立即收回,大喝一声,身形横飘两丈。

 紧接著

 双手一抡,链子锤旋转如飞,厉喝一声,向著萧银龙如飞击来,势如流星,捷逾闪电,尖啸刺耳。

 萧银龙,冷冷一笑,翻腕撤剑,呛唧一声清越龙,红芒四,光华大盛,赤晶宝剑已握在手中。

 场中再度暴起一声娇叱!

 紧接著

 一声凄厉惊呼,嗖的一声,一道银蛇,直半空,亚里哈巴的亮银索子鞭,已被牟娴华的长剑击飞。

 同时

 吉里瓦多的链子锤,也至银龙的面门。

 萧银龙,冷冷一笑,上身一偏,手中赤晶,旋腕一翻

 喳

 红芒过处,链子锤的钢链,立被削断,呼的一声,拳大锤头,挟著疾劲风声,直向萧银龙身后去。

 萧银龙本能的星目一瞟,顿时大惊,拳大锤头,挟著劲风,幻起一道乌光,无巧不巧,直奔坐在马股上富多鹏的面门。

 只见踏雪无痕富多鹏,伏在鞍上,动也不动,看看锤头来至面前,右手金烟袋,轻轻一挑“当”的一声,烟雾弥漫,火屑飞,锤头立被击向马后,去势之疾,宛如电掣,快的惊人。

 两匹黑马,同时一惊,分向两侧猛窜。

 盎多鹏,一声大喝,身形腾空而起,一跃数丈,身在空中,大袖一挥,直向官道前面扑去。

 萧银龙不知何故,转首一看,只见吉里瓦多,亚里哈巴两人,身形宛如箭般,沿著官道,向前疯狂逃去。

 再看牟娴华,横剑立在道中,粉面绽笑,杏目注视著狂逃两人,毫无追赶之意。

 一声暴喝传来!

 “两个小子,就这样走了吗?”

 萧银龙,循声看去,几乎笑出声来。

 只见踏雪无痕富多鹏,身在空中,头下脚上,手中烧的几乎有些发红的大烟袋锅,直向吉里瓦多的后颈落去。

 吉里瓦多,只觉一团热气直向后颈扑来,吓得低头塌肩,叫声连天,身形骤然加快,向前狂驰。

 亚里哈巴,也惊得面色如土,冷汗直,尽展轻功,抱头鼠窜。

 踏雪无痕富多鹏,飘身落地,仰面发出一阵朗大笑。

 萧银龙、牟娴华,两人同时飞身纵了过去。

 牟娴华来至近前,小嘴一噘,望着富多鹏,佯嗔怒声说:“大师兄,你总是爱用烧红了的烟袋锅吓唬人,你万一真的烧著人家的后颈怎么办?”

 盎多鹏又是哈哈一笑,幽默的说:“我这手‘火锅送客’,己施展了几十年了,还没有烧过一次客人的后颈呢!”

 说著,神色一整,望着银龙、娴华两人又说:“对付这些嚣张狂妄,飞扬拔扈,平素又无甚恶迹的人,只能乘机刹刹他们的傲气,偶尔也可以给他们一些皮之苦,切不可动辄伤人,更不可任嗜杀,总要给人一个省悟机会。”

 盎多鹏越说神色越严肃,虎目一扫两人,又说:“当然,遇到十恶不赦,阴险狠毒之辈,也不能故施慈悲,留他们害人。”

 说著,手中火热的金烟袋,漫不经心的一触雪地,顿时嗤嗤有声,热气沸腾,地面上立即溶了一窝雪水。

 萧银龙、牟娴华看了,俱都忍不住笑了。

 牟娴华琼鼻一哼,望着银龙笑声说:“每次大师兄施展这手‘火锅送客’时,看到那些拚命狂逃,吓得鬼叫狼嚎的人,我就浑身起皮!”

 盎多鹏见小师妹说来高兴,看来肚子里似乎已没有一丝醋劲,又愉快的哈哈笑了。

 蓦地

 远处又传来两声烈马长嘶。

 三人同时转首,循声一看,只见两匹异种黑马,远远的立在百丈以外,机警的望着这面,竟没有去追它们的主人。

 三人赶紧回头去看急急逃走的吉里瓦多,和亚里哈巴,只见两人早在数里以外,已剩下两个小黑点了。

 踏雪无痕富多鹏,立即笑着说:“这两个莽汉,只知逃命,马都不要了。”

 说著,又望了一眼远处逐渐缩小的两个小黑点,无可奈何的说:“现在还得给他们送马去。”

 说完,立即转身,举起手中金烟袋,向著两匹黑马空连挥,同时,口里拖著长长的音调,大声喝著:“喔…尝尝…喔喔…”

 萧银龙、牟娴华,两人看了不一楞,转首一看,只见两匹高大黑马,一闻老人的拖长呼声,立即双睛光,竖耳立鬃,昂首发出一声高亢长嘶,声震山野,直上苍穹。

 紧接著

 八蹄翻飞,马鬃轰竖立,带起飞溅泥雪,挟著呼呼风声,宛如两团乌云,向著这面,电掣驰来。

 贬眼之间,蹄声震耳,惊嘶连声,两马相距三人已不足十丈了。

 踏雪无痕富多鹏,左手一举,右手挥动的金烟袋立停,向著如飞奔来的两马,大喝一声:“唷”

 两马一听,立即昂首惊嘶,速度顿时慢下来。

 牟娴华见冲来的两马,挟著骇人惊风,势如电驰电奔,不知有意还是无心,立即偎至银龙的身边。

 萧银龙看得已经入神,丝丝似兰幽香,直扑鼻孔,尚不知丽人已入半怀。

 两马来至近前,急缓冲势,带起一阵急旋劲风,围著三人疾走起来。

 踏雪无痕富多鹏高举两手,望着两马,随著缓缓转身,同时,口里不停的轻轻呼著“唷”声。

 两匹高大异种黑马,昂首绕了两圈,渐渐走近老人面前,停了下来。

 盎多鹏,立将金烟袋反柄在颈后,两手轻轻抚在两马马脸上,缓缓抚摸著马颈马鬃。

 两匹黑马,摇头摆尾,低嘶连声,脚下四蹄,不停的移动。

 萧银龙也想去摸摸两匹黑马,正待举步,发觉牟娴华的娇躯,几乎是偎在自己的怀里。

 因此,俊面不一红,立即笑着说:“姊姊,我们也去摸摸吧!”

 牟娴华杏目望着银龙的俊面,闪著万缕柔情,立即绽笑摇头说:“我怕踢,我不敢摸!”

 踏雪无痕富多鹏,立即转首说:“小妹别怕,你只要不去摸它们的股,它们不会踢你的。”

 说著,将一匹浑身乌黑,四蹄雪白的大马,交给娴华,将另一匹全身漆黑无一的大马,交给银龙,又说:“你俩摸罢,待会还给人家后,再想摸也摸不到了。”说罢,举手将颈后的金烟袋下来。

 萧银龙、牟娴华,两人心情都有些紧张,伸手一摸,两马动也不动,俱都双目微合,宛如入睡,神态温驯已极。

 两座马鞍,俱是上等皮革制成,鞍前两个行囊上高鼓起,鞍后尚系著一捆索绳,想是牧场套马之用。

 萧银龙摸了一阵,似乎想起什么,举目一看,官道远处,连吉里瓦多两人的影子都没了!

 于是,心中不一阵焦急,立即说:“老哥哥,他们两人看不见了,我们要快些追,否则追不上了。”

 踏雪无痕富多鹏,哈哈一笑,说:“放心吧小兄弟,不出一刻时分,便追上他们。”

 说著,手中金烟袋一指牟娴华摸著的白蹄马,说:“这是一匹‘乌驷马’,人们多喊它‘乌云盖雪’…”

 接著,又一指银龙牵著黑马,神色一整,手中金烟袋,连连指点著说:“这匹马是‘乌骊马’,是几万匹马中难遇一匹的良马,又称‘乌龙驹’,跑起来步疾身稳,坐在鞍上,杯水不!”

 萧银龙听了,连连颔首,觉得这位老哥哥,确是一个见识广博的老人。

 牟娴华看了两马一眼,轻哼一声,忿忿不平的说:“如此好马,怎会落在这两个莽汉手里!”

 踏雪无痕富多鹏,面色一整,一拂银须,说:“小妹,你不要小觎这两个笨莽汉,根据他们的武功及所乘的这两匹好马来判断,两人在内蒙著名的‘达里问牧场’,至少是‘栏主’以上人物,目前外第一高手,要想胜过他俩,也不是一件易事。”

 这时,萧银龙已无心再听富多鹏说些什么,仰首一看天色,丽当空,正是午时,心中不免焦急起来。

 踏雪无痕富多鹏,是何等人物立即看出银龙脸上显出的忧急神色,于是急问:“小兄弟,可是担心追不上那两个内蒙大汉吗?”

 萧银龙立即焦急的说:

 “不,我怕龙女老前辈已不在前面小镇上了。”

 盎多鹏立即一晃手中金烟袋,说:“走,上马,你俩一人一匹,我在你们后头!”

 萧银龙心中顿感不安,正待说什么…

 红影一闪,一声欢呼,牟娴华已飞身坐在马鞍上。

 踏雪无痕富多鹏一式“旱地拔葱”身形未见如何作势,双足已立在“乌云盖雪”的马股上。

 萧银龙一看,不笑了,也飞身纵上马鞍。

 踏雪无痕富多鹏,立即一挥手中金烟袋,口中一声轻喝,两马惊嘶一声,立即向前驰去。

 萧银龙一直担心富多鹏会由马股上跌下来,因此,特的跑在牟娴华马后。

 他坐在马上,剑眉紧蹙,心想不知能否追上逃走的吉里瓦多两人,以及龙女老前辈是否仍在镇上…

 他想,只要找到龙女老前辈,杀师仇人是谁,那天中的情形,恶道马大刚等的结果,一切都揭开了…

 心念间,蓦闻富多鹏,一声大喝:“喀,滴滴,喔”

 喝声甫落,惊嘶连声,马鬃竖立,四蹄翻腾,跨下“乌骊”宛如箭,狂奔如飞。

 萧银龙大吃一惊,双手赶紧握住鞍头,只觉风声呼呼刺耳,景物飞掠倒逝,马腹几乎擦著地面。

 “乌骊”一声惊嘶,呼的一声,已超越牟娴华的“乌云盖雪”了。

 心急好强的牟娴华一看,神情显得非常焦急,不停的娇叱催马。

 盎多鹏哈哈笑了,立在马股上,衣袂飞舞,稳如泰山。

 这时,前面已现出一座茂林,横卧在官道上。

 萧银龙,只觉茂林飞扑来,顶上云天,飞舞旋转。

 回头一看,已超过牟娴华三十多丈了。

 萧银龙虽然略懂马术,也骑过几次马,但从没有这次之快,简直快的惊人。

 眼睛一黑,冷风袭面,回过头来,乌骊已驰进茂林。

 穿出茂林,眼睛一亮,已能看到官道尽头的那座小镇。

 萧银龙定睛一看,前面官道上,竟没看到吉里瓦多两人的影子。

 于是,轻轻一拉马缰,马速立即慢下来,接著停止了。

 牟娴华显得极为高兴一声欢呼,嗖的一声,马蹄带起无数碗大雪泥,挟著呼呼惊风,如飞过去了。

 立在马上的富多鹏,大袖一抖,腾空而起,一跃数丈身在空中一式“大鹏栖枝”直向银龙的马股上落来。

 “乌骊”一见“盖雪”过去了,立即双耳竖立,昂首怒嘶,马身不停的打转,萧银龙几乎无法控制。

 盎多鹏双脚一踏实马股上,立即对银龙,说:“小兄弟,放马吧!”

 萧银龙转首急声问:

 “老哥哥,怎么看不到那两人的影子!”

 盎多鹏毫不犹疑的说:

 “先到镇上再说吧,想不到这两个家伙的腿,还真快!”

 萧银龙一听,马缰一松,乌骊狂驰如飞,直向“盖雪”追去!

 乌骊一阵狂驰,已追上前面的盖雪,两个几是是同时抵达镇前。

 盎多鹏为免惊世骇俗,立即由马上跳了下来。

 萧银龙、牟娴华,也相继翻身下马。

 踏雪无痕富多鹏,手持金烟袋走在前头,银龙,娴华拉马走在他身后,三人缓步走进镇中。

 小镇不大,街道尚宽,商店住户,参杂建立,街上行人多是捕狼打猎,贩卖皮货之人,也有不少身著劲装,肩披大氅的武林人物。

 三人两马,一进镇街,立即引起行人注目,不少武林人物,伫足望着银龙。

 萧银龙无心注意这些,立即向走在前面的富多鹏,问:“老哥哥,你在什么地方看到小弟的龙女老前辈?”

 盎多鹏,一面前进,一面左顾右盼,似在寻著吉里瓦多两人,听到银龙的问话,一指前面唯一的一家客栈,说:“就在这家客栈门前。”

 萧银龙举目一看,竟是一家设有酒楼的客店。

 三人缓步前进,距离客栈尚有数丈,便听到酒楼上,猜拳行令,高谈阔论的声音。

 盎多鹏立即笑着说:

 “以前这座小镇上,多是商旅行人,自山中来了那位带镜老人,武林人物骤增,小镇也显得热闹起来了。”

 萧银龙游目一看,果然发现向他注目的几人,似曾在残垣中见过。

 牟娴华一听酒楼上吵杂的声音,柳眉一蹙,说:“大师兄,我们选一间上房吧,酒楼上太,谈话也不方便。”

 踏雪无痕富多鹏,立即点头应好。

 三人来至店前,立即急步过来两个店夥,一个将两马接过,一个向著富多鹏笑脸恭声问:“老爷子,您老是吃酒,还是住店?”

 盎多鹏手拂银须问:

 “有上房吗?”

 店夥连连点头说:

 “有,有,请三位跟我来。”

 说著,转身向店内走去。

 盎多鹏、萧银龙、牟娴华,三人跟在店夥之后,走进一间上房,三人一看,还算满意。

 这时,另一店夥,已送来一壶上好香茶。

 三人落座后,富多鹏虎目望着两个店夥,问:“请问两位,方才可曾看到有两个身穿黑皮袍,头戴黑皮帽,身材高大的客人,走进店来吗?”

 引三人进来的店夥,毫不迟疑的说:“没有看到有这样装束的两位客人。”

 盎多鹏霜眉一蹙,立即看了银龙、娴华一眼,似乎在说:怪,这两个小子莫非躲在那座茂林里?

 萧银龙一直念著龙女老前辈,立即嘴问:“请问,贵店可曾住著一位像这位姑娘一样,全身红衣,红披风,年约二十六七岁的女侠吗?”

 说著,指了指坐在身边的娴华。

 引三人进来的店夥,还没答话,送茶来的店夥,两眼睁得大大的连连点著头说:“有,有,有…”

 萧银龙一听,星目一亮,未待店夥说完,倏然立起身来,急声问:“现在那个房间?”

 端茶店夥,被银龙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一定神说:“那位女侠,昨晚就在隔壁房间,吃了一餐晚饭,就走了。”

 萧银龙非常失望,缓缓坐下,俊面上立即罩上一层忧急神色。

 盎多鹏向著两个店夥,轻轻一挥手,说:“快送桌上好酒菜来,越快越好。”

 两个店夥,恭声应是,转身走了。

 盎多鹏霜眉一蹙,不解的问:“小兄弟,你不认为向尊师下手的是蛮荒龙女吗?”

 萧银龙毫不犹豫的断然说:

 “不,龙女老前辈决不会向家师下手的。”

 牟娴华立即嘴说:

 “既然不是她,为何店也不住,吃餐饭就走了?”

 萧银龙立即解释说:

 “龙女老前辈曾对我说,她要夜兼程…”

 牟娴华似乎有些吃惊,未持银龙说完,急问:“弟弟,你见过她?”

 盎多鹏未待银龙回答,立即对娴华,说:“小兄弟不但见过她,还跟她学艺呢!”

 牟娴华柳眉一蹙,立即不解的问:“大师兄怎的知道?”

 盎多鹏立即哈哈一笑,说:“方才下山,你没见我疾扣小兄弟手腕时,小兄哥施展的那手‘龙女飘’吗?”

 牟娴华轻哼一声,随心口说:“哼,吓都把我吓坏了,谁还有心注意他施展的是什么身法?”

 盎多鹏一听,笑的更厉害了。

 牟娴华一定神,自觉话说得太形了,顿时红飞耳后,深情的娣了银龙一眼。

 萧银龙也被她说得微微笑了。

 这时,店夥们已将酒菜送来,在桌上摆好后,相继走了。

 三人都有些饿了,尤其银龙,更是饥肠辘辘。

 踏雪无痕富多鹏,大碗饮酒,大口吃

 萧银龙虽然酒量不大,但却酒到杯乾,几杯下肚,已有些飘飘然了。

 牟娴华,忙著为二人倒酒,自己也勉强喝了两杯。

 萧银龙坐在娴华的对面,一抬眼,心神不怦然一动,只见饮了两杯酒的牟娴华,娇靥若芍药,粉颊绽桃花,樱口滴,杏目生辉,妩媚,丽,美得人。

 萧银龙完全呆了。

 牟娴华见银龙疾呆的望着自己,芳心一甜,垂首笑了。

 萧银龙心头一惊,立收心神,赶紧去看坐在中间的老人富多鹏。

 只见富多鹏正大口啃著一条鸡腿,似乎根本不知萧银龙满面通红的在看他。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进隔室。

 紧接著

 啪-的一声沉重拍桌子的声音,由隔室响起。

 萧银龙心中一动,牟娴华立即抬头,富多鹏照啃鸡腿。

 接著,传来一声急促的问话:“怎么,你们回来得这么快!”

 一个犷的声音,怒声说:“娘的,连个也没有了,冤枉跑了一趟。”

 另外一个苍劲声音,说:“我们去时,小屋是空的,人都走光了。”

 萧银龙心头一震,牟娴华凝神细听,富多鹏的鸡腿也不啃了。

 又听方才问话的人,轻“噢”了一声,说:“噢,昨晚初夏时分,还听有人说,那里仍有不少人呢?”

 又听犷声音的人,重哼一声,忿忿的说:“哼,人倒是不少,七八个,都是死的!”

 问话的人似乎吃了一惊,急问:“是些谁?”

 犷声音的人,立即数著说:“赤足恶丐、飞胡子、鸠杖盲婆、花和尚、五毒蛇、大爪鹰、一个老道、还有一个老头。”

 说著一顿,依然气虎虎的说:“走吧,他们都在店外等你!”

 接著,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院中。

 萧银龙一想到赤足老丐,和那个肥胖和尚的离奇死因,便立即想起那位隆鼻丰额,美髯飘飘的道长。

 于是,转首望着已经开始吃喝的富多鹏,问:“老哥哥可认识一位仙风道骨,神逸出尘的道长?”

 踏雪无痕富多鹏,一面嚼著满口肥,一面点点头说:“你且说来看看!”

 说著,端起碗来又喝了一大口酒。

 萧银龙略一沉思,立将美髯道人的像貌衣著说了出来。

 踏雪无痕富多鹏一听,立即哈哈笑了,接著笑声说:“想不到这牛鼻子也动了贪念,竟千里迢迢,翻山过海,还会跑到冰天雪地的长白山来。”

 萧银龙精神一振,急问:“老哥哥这位道长是谁?”

 盎多鹏轻捻银须望着银龙,问:

 “小兄哥,你可听说过‘武林四异’吗?”

 萧银龙毫不犹疑的点点头说:

 “家师曾对小弟讲过,‘武林四异’与老哥哥‘雪天三友’,总称为‘宇内七奇’,即是雪天三友、蒙山老尼、蓬岛云鹤、天南二义。”

 盎多鹏哈哈一笑,说:“这些话老得已经没有牙啦,老哥哥实在不配列为、七奇。之一…”

 牟娴华杏目一亮,未待富多鹏说完,立即言询问:“大师兄!这位道长可是大师兄时常谈起的,蓬莱岛云鹤道长!”

 盎多鹏,微点皓首说:“不是那牛鼻子还有谁!”

 萧银龙似有所感的问:

 “老哥哥可曾见过天南二义?”

 盎多鹏微微一笑,说:“也许我们无缘相识,我两次南下,皆未遇到这两位,义薄云天的侠隐人物。”

 萧银龙剑眉一蹙,问:“老哥哥认为带镜老人,会不会是天南二义之一?”

 踏雪无痕富多鹏略一沉思说:

 “这很难说,不过,这件事已轰动武林,我想很快就会揭晓!”

 说著一顿,见银龙、娴华已经停杯落箸,于是,看了两人一眼,问:“你俩吃啦?”

 银龙、娴华,两人同时含笑点头,轻声应是。

 踏雪无痕富多鹏,伸手拿起桌边上的金烟袋,说:“吃了就走吧,还得去找那两个笨蛋。”

 说完,立起身来,缓步走向门外。

 银龙、娴华,起身相随。

 三人一出上房,立有一名店夥了过来,笑脸躬身问:“老爷子,上路吗?”

 盎多鹏微一颔首,也笑着说:“天还早,我们想再赶一程。”

 说著,由里掏出一块碎银,足有一两,顺手递给店夥,说:“这是饭钱,和马料钱,多馀的赏给你们几人吧!”

 店夥连连点头,恭声笑着说:“谢谢老爷子,谢谢老爷子,太多了,太多了。”

 谈话之间,已到客栈门口,店夥立即对著账房及酒楼,仰头瞪眼,扯开嗓子,大声一喊“老爷子的重赏”

 赏字甫落,楼上,账房,立即暴起一个回声:“谢!”

 萧银龙、牟娴华两人相视笑了,这声谢谢,只惹得酒楼顿时寂静,行人侧首注目。

 这时,其他店夥已将乌骊、盖雪拉来。

 两马一见银龙三人,立即昂首发出一声震耳长嘶,只震得拉马店夥,低头,缩脑,掩耳朵。

 银龙、娴华,急上两步,伸手接过马来。

 就在这时

 方才引三人进店的店夥,已由酒楼上急步下来。

 一见踏雪无痕富多鹏,立即笑脸急声说:“老爷子,你的两个朋友,已经过去了。”

 盎多鹏听得一楞,立即不解的问:“谁?”

 店夥一笑,伸手一比,说:“就是老爷子问的那两位身材高大,穿皮袍,戴皮帽,大眼,大嘴巴…”

 盎多鹏一听是那两个莽汉,又见店夥指手划脚,神气活现,忍不住一捋银髯,朗的哈哈笑了。

 店夥见老爷子笑了,他却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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