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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佛峰雪人
 季灵芷听义妹“弃尘”说出“佛指峰伽蓝壁”奇险天生,不骇得心头猛震,但他生孤傲,不畏万难,因此坦然一笑,其心意反而更加坚决!

 这时,十四凶“神”的尸首,均已埋妥。

 季灵芷便也“弃尘”赶回竹屋,问候心疾初愈的义母。

 他两人异口同声,说道:“妈!你老人家病体好了,我们真是高兴!”

 “他们是说——妈生过病吗?奇怪!我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季灵芷马上发觉自己的话,有了毛病,凡是精神不正常的人,大概都不会知道自己有病。

 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妈上了年纪,说话难免会颠三倒四。”

 “这倒不错!妈向来记忆力很差,现在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了…”

 季灵芷立刻陪笑问道:“我拜在你老人家膝下,我到现在还不知妈的姓名…”

 弃尘也沙哑地说道:“对啦!妈一定要赶快告诉我们,要不然做儿女的连义母的姓名都不知道,岂非不孝之极…“义母慈祥一笑,答道:“这是当然的!妈的名字叫做…”

 话到一停,她忽然眉梢微皱,竟自接不上来,似乎是无法想起…

 季灵芷心中一跳,但仍以轻松的口气道:“妈别急,慢慢就想起来了!”

 但义母竟然凝神苦思,一言不发——季灵芷与“弃尘”肃立身旁,装出若无其事的态度,但心中均是紧张至极,连大气都不敢一口。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义母突发一声轻叹,两人不由得随声转过头来,四道殷切的眼光,一齐扫去——“唉!完了——”

 季灵芷闻言几至惊叫失声,道:“妈!你怎么啦?”

 “我不但无法记得自己的姓名!连我从哪里来…以及出身如何,都似是一片空虚的白纸…我一切往事都无法想起!“季灵芷一颗心灵,如尤丈高楼失足,飕的往下一沉,暗忖义母的疯疾虽然医好,但是“记忆力”还是不能恢复,这种药石地效的疑难大症,看来只有奇遇才能挽回,显已超出人力范围之外!

 于是强颜欢笑道:“过去的事想不起来,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你老人家福体安泰就好!”“弃尘”也接言道:“这样也好,如果过去的一切很好,已是无法追回,如果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正好趁此忘记不去想它,反正我们一定尽孝奉养你老人家…”

 季灵芷一闻此言,恍然若有所悟,暗忖道:像义母这样高雅娴淑,而且武功甚高的人,必然出身武林大家,但究竟是什么意外惨变,居然使她变成疯妇,弃家远走?

 她的家又在何方?她的丈夫是谁?她可有儿女?看来这一切惟有我去替她解答!

 而且“弃妹”的话,表示她自己也是伤心人别有怀抱,那她又是为何伤心至此…?这都是我义不容辞,要为她们解决的事情!

 沉中却闻义母慈笑,说道:“你们都说得对!过去的让它过去,从今以后我们母子三个相依为命,谁也不要离开这个家了…”

 季灵芷马上恭然禀道:“灵儿尚有一栋祖遗庄院,准备送你与‘弃妹’同去…”

 “这样很好。”

 “只是目前我要出外一行!”

 “那要多少时间?”

 “这——倒不一定,但我事情完毕一定回来!”

 “江湖上充满杀戮,灵儿你不去也罢!”

 “灵儿身负血仇,不得不去!”

 义母立刻惊“噫”一声,骇然道:“你身负血仇!快说给妈听,我决不轻饶他们!”

 季灵芷立知失言,激动义母爱子天,万一她坚持帮忙,岂不将其卷入腥风血雨,无边杀孽…!于是连忙改口道:“这些人原只是江湖宵小之辈,主要的是我与师叔有约,一定要去拜谒!”

 义母这才放心,不加追究。

 几天充满家庭温暖的时光,似是转瞬便过!

 季灵芷一心希望义母能突现奇迹,回复记忆,但奇迹并未出现,他于是将诸事叮嘱“弃尘”而且留下大半珠宝以维生活,然后动身前往“佛指峰伽蓝壁”!

 义母带着“弃尘”一路相送,依依不尽惜别之情,眼看又走到初遇“弃尘”的河边,只见河上薄冰封冻,朔风如刀,季灵芷毅然说道:“妈和‘弃妹’都留步吧,小心被敌人发觉踪迹…”

 “弃尘”似冷似热的眼神一转,答道:“家里的事放心好了,我会照顾的…”

 义母口中却连声叮嘱“珍重”

 季灵芷身形正要飘然而起,神鸟“玉翎使者”早已一飞冲天,叫道:“到哪里去?”

 “佛指峰!”

 “往东走!“季灵芷对义母义妹深施一礼,转身如电追着“玉翎使者”向东箭而去!

 大雪纷飞,琼瑶卷!

 山川如玉,一望皆白!

 在这片银色的世界中。

 “佛指峰”如海上仙山,似隐还现,益显其气势雄伟,高可接天,谁也会为这种奇景所慑服,而生“难比登天”之感。

 但——漫天盖地的雪幕朔风中。

 天际一点朱红,地上一条身影,竟自冲风冒雪,疾“佛指峰”丛山峻岭间,对这彻骨奇寒,茫茫前路,完全置之度外!

 季灵芷饶是功力奇高,可是高峰酷寒中整赶路,也觉得饥火如焚,一身只见蒸气如发上的水气,都凝结成点点冰珠,仿佛像个冒烟的雪人。

 这时他已越过了数不尽的峰岭,眼前五座山头中间,一峰冲天直云霄,就一只奇大无比的手掌,五指分张,料必这就是他的目的地——佛指峰——季灵芷刚一停步凝望,便听腹中咕噜一阵响。

 神鸟“玉翎使者”站在他的肩头,也是连抖全身羽,扇起一阵雪花,叫道:“肚子饿了!我要吃东西!”

 “这样冰天雪地中,吃什么?”

 “吃熊掌!”

 季灵芷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看四周尽是一片银白,树木都被深掩雪中,不但鸟兽无踪,连找些野果都困难,但“玉翎使者”居然要吃绝世山珍的“熊掌”岂非做梦!

 哪知神鸟听他发笑,立刻又叫道:“熊掌就是熊的脚爪,有什么好笑!”

 “我知道!但这深山之中,连个小饭店都没有,更不用谈能做‘熊掌’的大酒楼!”

 “玉翎使者”气得赤金似的圆眼转,叫道:“抓一只熊就有了!”

 季灵芷闻言心中一动,暗忖道:“莫非此山中竞有大熊不成…?”于是身如电云飞,在无路可寻的绝岭中,沿山疾驰。

 俊目中异光闪动,留心寻找足迹。

 走了不过三四十里距离,果然发现一群巨兽足迹,不心头狂喜,脚程越来越快!

 但是,刚到第一座山峰的脚下,季灵芷猛地刹住身形,只见他双目圆睁,怔望着另外一种奇大的足印——原来这行新的足印,并非野兽所留,而是人类。

 他用自己的脚一比,只够那足印的三分之一,可见留迹的人身量奇高,不由骇得倒一口冷气,忖道:“难道这是‘巨人’不成?照我脚印看来,他的身材岂不超过一丈开外…”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足印虽然巨大无比,可是在雪上所踏深度,仅有三寸多深,比之季灵芷这种“踏雪无痕”的轻,也差不多]“这大身材,只有三寸深的雪痕,那他的功力岂非跟我不相上下,那么,此人是敌是友…?”

 就在他暗地沉思中“玉翎使者”早已飞过山峰后面,此时忽然凌空折回,兴奋地扑翅连叫,道:“有熊!快去抓!”

 季灵芷随之心头一喜,身形拔空三转,两臂连振,已然转过山边,但目前的一片浴血惨斗,使他惊得发怔。

 他俊目一瞥下,已见百丈之外,一个全身长的怪人,身躯犹如金刚,高可九尺开外,正在吼嗥不绝,与一大群壮犊般的巨熊拼命搏斗!数来共有十只之多!

 那怪人一只脚掌特大,又扁又平,在这深雪中行动反而十分灵便,不致陷入雪内,两只手掌亦是其大如箕,对围攻他的恶熊,疯狂的发掌猛击,虽然谈不上招法,可是怪力天生,居然扇出呼呼风声,掌到之处,连恶熊也不敢硬碰,惟有慌忙闪避!

 但是这十条恶熊,也不软弱,他们以后腿立地,站起来也够七尺多高,一对巨掌虽是不及怪人,但五爪锋利犹似钢钩,当之者皮开骨折!

 但见片刻之间,怪人在对方前仆后继的围攻下,已是遍体鲜血斑斑,连连后退,喉中更发现咿呀怪叫,仿佛是求援一般。

 季灵芷对这怪人,顿生无限怜悯同情,立刻仰天一声清啸,身形箭而出…

 就在他啸声刚落,身形乍起之时——

 对面山峰上两条奇大身形,各发声如巨雷暴震的怪吼,只震得谷应山鸣,雪花飞溅,竟然筋斗连翻,滚下数十丈的山坡,去援救被困的怪人,只因距离甚近,眨眼即到当地!

 这两个身材大得如像小山,已够一丈四五尺高,看来被困的怪人,只是他两个的孩子,但这十只恶熊,不但力过狮虎,而且灵巧绝伦,它们一见强敌到场,竟然立刻分成三起,两批四只对付大的,一批两只,穷追小孩不舍!

 顿时怪人猛兽间,展开凄厉骇人、惊心动魄的生死恶斗,只听嗥吼如雷,冰雪卷,那凌空溅的热血,在雪上洒成片片桃红,端的骇人至极。

 那驰援的两个成年怪人,似因幼儿被困分心,怒骇之下,竟然威力打了折扣,反致无法克制恶熊,形成胡打的局面…

 幸亏,季灵芷及时赶到!

 只见他如箭身形,迳扑受伤小怪人身旁,双掌凌空遥击之下,两头重可千斤的恶熊,狂嗥一声,立刻滚出三丈以外,连小怪人也被掌风震得一溜歪出丈余。

 可是两恶熊,竟因雪地松软不易着力,而且本身厚皮筋骨如铁,竟然未季灵芷这三成力道的掌风击毙,只见他们前爪一拱,霍然转身扑来,喉间长拖两道血,疯狂地舞爪张牙而至。

 季灵芷心头一凛,臂上真力疾贯腕指之间,立将双掌拼立,以臂为剑,以奇妙无伦看不清的速度一划一圈,两恶熊咽喉上“噗”的一声,开了五寸来长的血,半声号叫全无,立仆皑皑厚雪之中,伸腿了账!

 其余八只恶熊,眼见同类受诛,同声发出使人心胆裂的狂嘶厉吼,居然抛下两大怪不管,一齐扑向季灵芷来!

 季灵芷俊目一闪,但见面前一片森然的锋利齿爪,如涌至,疾旋曼妙身形,有如一缕轻烟,在恶熊群中电绕一匝!

 顿闻——厉叫声!

 惨嗥声!

 筋骨折断声!

 头颅破裂声!随他身形所至而起。

 十只残食无数人畜的恶熊,全都僵直倒翻雪地!

 两上一丈五尺高的怪人,携着九尺高的幼子“蹬”的跪在季灵芷面前,口中咿咿呀呀,巨头点,像是谢他救子之恩德,满面俱是感激之

 季灵芷抬头一看,两怪人竟是一女一男,饶是跪在地上,还比他七尺昂藏的身形,高出尺多以外,心中惊叹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原来他竟遇到了传说中的“雪人”这自古传,千载遇的原始人类,虽然被他无心遇上,可是对方不解人言,彼此无话可讲,于是双臂真力涌出,硬生生将两“雪人”扶了起来。

 两“雪人”低头望着季灵芷,那好像猩猩的脸上,惊骇之,在他们简单的头脑中,实在无法想出如此矮

 小的人,会有生格恶兽的力气,于是巨手一指十只死熊,又是咿呀数声!

 季灵芷料想对方是要索取巨熊,也就点头几下,表示允许!

 两“雪人”一手夹起两三只,立刻把十只千斤死熊抄起,连小“雪人”也肩着一只,显得丝毫不费力气。

 于是这一行奇形人物,迈开脚程竟向山谷避风之处疾行,片刻之间,进入了一座宽大广阔的山

 季灵芷一进此,便感觉和暖如,毫无半点寒意,心内大为惊奇,不知道这山为何如此温热。

 放眼四望,竟见石中央,有个方圆丈许的地,不时出阵阵火光,随即近前细看一番,居然是地心罡火口,那满的暖气光亮,都从此处而来。

 这时“女雪人”携着幼儿自去为之疗治熊爪伤痕“男雪人”呀呀发声,手指一片藤,敬请季灵芷坐下。

 季灵芷打量这具两丈多大的藤,都是筷子细碧玉细藤编成,用手一试,不但坚韧无比,而且轻中鸿,也就不客气端然落坐,俊目不住打量四周,对这人间奇遇,不由暗中大为赞叹。

 然后“男雪人”剥了一头巨熊,放入“地心火”去烧烤,大约顿饭时间,满香扑鼻,竟然已经烤

 三“雪人”一齐围炉入座,便由公雪人将四只熊掌折下,十分恭敬地献与季灵芷,他一看每只熊掌都重约二十宋斤,虽是奇珍美味,实在无法消受,于是将三只退还“雪人”自留一掌,与神鸟“玉翎使者”共食。

 “王翎使者”拍扑清笑道:“哈哈!好大的熊掌!香!香!”

 但是大啄半天,连一个脚趾头也没有吃完!季灵芷也是浅嗜即止,惟有三个“雪’人”吃得砸嘴舐舌,咋咋有声,对着季灵芷手舞足蹈,巨头点,表示感激他送来如此美食。

 那一家之长的“男雪人”首先吃完,便用他那咿咿呀呀的简单声音,加上手势,与季灵芷谈起话来。

 季灵芷天姿何等聪明,已然看出对方是问他“到哪里去?干什么?”便也用手势答复,先向“佛指峰”方向一指,然后以指上无比真力,在石壁上刻出十二尊伽蓝神像,双手合什行礼,表示要去“伽蓝壁”前查看!

 哪知道“雪人”立刻面上出极端恐怖的神色,双手连摇表示不行!

 季灵芷将头一摆,表示一定要去!

 双方比来比去,那“男雪人”气得怪吼连声,震得满嗡嗡发响,而且手足狂挥跳,终究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但季灵芷已从对方神色中看来,前面路程必是非常危险,而且峰头说不定还有种种灵迹异象,所以“雪人”视为神圣不可侵犯之地!

 “男雪人”只气得怔怔发呆,但大头一晃之下,猛牵着季灵芷往石后面走去。

 只见后石龛中,满堆着衣物刀剑,有些形式甚古,锈蚀斑烂,依稀可以认出是一二百年遗物,季灵芷立刻心中明白,这些必是陷死峰中人物所留…

 “男雪人”又是一阵手势比划,意思是说:“这些都是他从山谷中拾来的!你如果去也会陷入雪中死掉…”

 季灵芷一面检视这些武林高手遗物,心中不胜感慨,但他那坚决的信心,并不稍有动摇,结果还是将手一摆,表示一定非去不可。

 “男雪人”见对方如此顽固,硬要去冒生死大险,焦急之下,竟然将丈五身躯挡着去路,两只斗大拳头左右晃,好像要用强硬手段。

 季灵芷泰然一笑,奇妙无比的身法一旋,引得“男雪人”弯下水缸细的杆来抓,但季灵芷竟自身影凌空拔起,犹如怪鸟飞扑“男雪人”虽然魁梧奇伟,但也十分灵便,飕的直起身来,双手向空中便抓,三丈高下之内,都为其掌式所笼罩。

 但季灵芷身如游龙,三回九折,饶是“男雪人”东奔西闯,连衣角也无法沾上,两人一个在空中一个在地上,竟然大捉藏起来。

 季灵芷视定空隙,略运三成内功,用足尖向“男雪人”肩间厚处一点,对方奇大身躯,竟如树倒山崩,歪出两丈以外,跌得土脸灰头,只有咻咻的份儿!

 “男雪人”被季灵芷一记巧劲蹬倒,呼的爬起身来,更向石深处钻了进去!倒将季灵芷弄得一头雾水,不知对方究是生气,抑是另有意外花样!只得回到“地心火”之旁坐下,以观动静!

 片时后“男雪人”匆匆来至季灵芷面前,将茸茸大手一摊,只见掌心中放着三支白晶莹的“雪参”顿时满室异香如,使人心神为之一畅!-季灵芷对他这种好意,极为感动,但如此奇珍异物,似乎不便收下,可是“男雪人”手势连比,表示算是换“大熊”而且“雪参”可御峰顶奇寒…

 季灵芷见对方十分诚恳,无可推却,只得将其收下,然后带了神鸟“玉翎使者”起身出

 那“雪人”一家长幼三口,也自冒雪送出来,直送至“佛指峰”第二峰前,三个“雪人”似是已近地,个个面色凛然不敢再走,只好伫立当地,挥手目送。

 随见季灵芷身若风飘电闪,眨眼间越山而去,消失于茫天雪阵之中。一会儿工夫,他已安全地越过第二峰。当中高不可测的主峰,已然在望!

 季灵芷凝神打量,只见这“佛指主峰”一半没入浓密云层中,虽是高得令人望之目眩,但并看不出任何危险迹象,心中不暗笑“雪人”大惊小怪,.过份神乎其谈,脚下飘然不停,已至两峰相接的谷边。

 这山谷宽约二百余丈,全被厚雪盖满!

 可怪的是,一近这山谷积雪边缘,不但寒冷之气大减,反而觉得一股暖热气流,自厚雪中阵阵传出!

 季灵芷立刻心头一震,不敢贸然前进,先自凝立谷边,用他那锐利无比的目光,细看是何缘故!

 在他注视半天之后,居然发现了致人死命的原因!

 原来这一片广阔的积雪,竟会下下活动,有时上浮,有时降落,虽然这种升降的程度仅有分毫之差,但已证明这积雪之下,必有蹊跷。

 而且那股热气,竟然是透雪冒来…

 季灵芷心中惊骇至极,暗呼一声:“奇怪!难道这层积雪,也像‘浮沙’一般不能立足,任何东西都会沉没其中不成…?”

 于是转头对“玉翎使者”说道:“你能不能下去看看?”

 五翎使者喜翅而叫,叫道:“难不住我!”

 立见灵巧身形平着雪面箭疾飞三匝,猛地一个翻身,神鸟竟然收翅降落——眨眼间,他那轻小身躯,竟无声地坠入雪内不见踪迹,仿佛被这雪谷一口去!

 季灵芷心头“怦”地一震:“连神鸟都站不住的地方,我自然更无法去救,这岂不害了它…”

 心念之中,猛见雪花溅“玉翎使者”冲空电而起,叫道:“危险!危险!你去不得的!”

 “为什么?”

 “雪是松的!”

 “有多深?”

 “够不着底!”

 季灵芷骇极无言,伸出左掌,让神鸟停落在掌内,只觉得它羽上还有余温,不心中恍然大悟,暗忖道:“看来这谷底必然也是‘地心火气’上升之处,在严寒中,‘火气’无法融化之我积雪,但是却半雪花冲成虚浮松散,不能凝固,所以这片雪谷看起来毫无危险,事实上却等于一口奇大无比的陷阱,任何人都会陷身其中,难道我就此退回不成吗…?”

 再一打量四周,更是悬崖万仞,无路可通]不由得垂头苦思起来…

 蓦然间,他那俊美的脸庞,喜容一闪,竟自退下左腕两枚“五龙环”右手贯足十成真力,将两环向积雪之中打去!

 顿闻“嗡嗡!”“嗡”!异啸之声,破空而起!

 两枚金环,在雪下丈多深的地方,环形飘飞,所到之处“浮雪”都被它奇强劲波引得微微发抖,凸出两行美妙无比的轨道。

 原来季灵芷认为谷内可能还有落足之地,只是被雪掩埋无法看见,因此他以“浮光掠影”手法,用金环去探寻落足之地!,只见这雪下两道灵蛇般的环影,循“之”字路线,飞到百丈开外,然后曼妙绝伦的分向左右划出孤形,另取两条路线飞回,一中处并未碰到半点阻碍,径自飞入季灵芷的手掌心内!

 季灵芷心知这种探路的方法,犹如大海捞针,决非一次可以成功,于中右手连扬“五龙环”再度掌飞出。

 再一次!

 又一次…

 季灵芷忍耐之中,不有点发躁。

 但是清脆的“叮”!“叮”!两声巨响,划破沉闷的死寂传来,两枚金环先后撞中“浮云”下两处岩石!

 一处在五十丈以外!

 另处在隔他百丈之处!

 这恰巧是“浮雪”谷的一半距离!

 只见季灵芷嘴角上笑意盎然,双手一招,收回“五龙环”然后再以全身直力将其旋抖而出,一枚浮在二十余丈外疾旋,另一枚悬在七十丈外的空际。

 接着,身形如“天龙游翔”冲空直起,凌虚御风三折三回,已经飞纵出二三十丈,他左足“龙髯点水”式,向“呼呼”疾旋的金环一蹬,借力借力,身形立刻如箭疾而前。

 更妙的是,这枚金环先被他踏得往下沉落尺余,但立刻随着主人身后劲风,飘翻直起!季灵芷连看也不看一眼,左手中指一钩,便将金环收回,身形曼妙的平空划出一个半圈,径向雪下丈余深处岩石落下!

 这片被上冷下热股力道迫住的“浮雪”立将他的身形“飕”的了进去,季灵芷虽被“浮雪”掩没至顶,无法细看四周,但就凭刚才的印象,认地取准,马上单足一点岩尖“呼”的一声,冒雪穿出七八丈高,又向前面那枚凌空飞旋的五龙环纵下!

 一身形如怪鸟般一沾即起,有若陨星经天,径落向谷心大石…

 谁知季灵芷全身刚被入“浮雪”之中,心中已知不妙!

 原来此石位于谷心之中,那股力强烈无比!而且他左足点中岩尖后,那只右脚四面一划,竟然找不着落足之地,惟有以“金独立”之势单足站住,加以石上其滑如油,若非他认“地”奇准,功力过人,早已坠谷心粉身碎骨了。

 季灵芷俊目暴张,可是雪已过头,眼前但见一片纯白,不辨方位,慌忙闭住呼吸,以防雪粉呛入肺内。

 他连忙向对岸方向,打出“五龙金环”希望再找出可以落脚之处。

 但是,这回没有刚才那种好运!

 他将“金环”猛发十余次后,仍然毫无半点回声,不由得心中大为焦急,真气稍一浮动,身外那股上下寒暖劲,立刻渗入道,使他一阵头昏而生呕吐之感。

 骇极之下,忙将体内真元催动,内外劲力一阵冲击,外虽已减轻,竟又产生昏昏睡的异感,身形随之摇晃起来,眼看就要失足滑下岩尖…

 季灵芷不住心中一阵迷糊,暗呼道:“完了!-’:同时鼻翼颤动,深深呛入一口长气,突感刺鼻如刀的雪粉中,夹着一股冲脑奇香,顿时心头霍然震惊,右手下意识地往怀中一探,马上摸到三柔软的东西——“雪参!”

 他想也不想,立刻顺手取出一入口中狂嚼,只觉得一股异香奇力透入四肢百骸,头脑完全清醒过来,喜极之余,暗自想道:“前进无路!站在这‘浮雪’之中更非办法!惟有转回去再作计较…”

 心念一动,立朝来路方向发出金环,仍以老法子纵退谷边。

 这时,季灵芷俊目圆睁,、气得牙关“格格”咬,可是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连“玉翎使者”也急得在雪地上团团转,无话可说!

 且说季灵芷这半功夫,只是在筹思前进之策,以致未曾注意后面山,还有人在风雪中偷看!

 此人不仅看清了一切情形,而且去而又来,就在季灵芷背手沉思中,突发一声平地焦雷的怪吼,如飞纵来。

 他不是别人,正是身长丈五的“男雪人”!

 此时身负两丈多长,八尺余宽的“冰藤”,对季灵芷连比带划,咿呀直叫。

 季灵芷见状先是一怔,但立刻计上心头,暗忖道:“难道这藤可当船用,渡过‘浮雪’…?”

 果然“男雪人”将这轻赛羽的“冰藤巨”向“浮雪”上一抛,仅只沉下四寸多深,便不再往下坠,而且手中换着大团银色细丝,正好将头牢牢拴住!

 ,季灵芷更不迟延,猛提全身真气,奇妙身形便向“冰藤巨”上一点,竟然极为平稳…。

 然后左拳挟空一掌推出“轰”的巨响爆鸣“藤”便朝前面滑出十丈多远…

 顿见季灵芷双足连点,两掌更是奇妙无伦地互平推,一阵“波”!“波”!“波”!“波”的掌风震响之下,他片刻间安然渡过了这埋葬了无数武林人的“浮雪谷”!

 那对岸的“雪人”见他这误打误撞的办法居然生效,只喜得抓耳摸腮,呵呵狂笑,然后将“冰藤”上细丝连连收绞,竟自取回藤,一路笑声震天而去!

 可是季灵芷刚才一路猛发真力,已累得气咻咻,只能目送“雪人”归去,内心的感动,真是无法可以形容,等到血气调匀之后,径循着坚冰封冻的山石,向浓密的云层里疾走!

 哪知道,这“佛指峰”不但山石奇滑如油,而且越上越冷,他的脚程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三十六颗银牙,都“滴答”震响起来,连“玉翎使者”也紧收双翅伫立肩头,不住地寒颤!

 季灵芷急忙取出一支雪参,折下小半入“玉翎使者”口内,自将大半嚼烂下,立刻精力充沛许多,说道:“玉翎!你回去吧!““我要陪你!”

 “我已经平安无事,你先回去陪我义母义妹,有事再来找我,好不好?”

 “玉翎使者”乖巧的将头连连点动,拍翅腾空,绕飞三匝,口中连叫道:“保重!保重!”

 便即双翼一扇,沿峰泻落,眨眼间已失踪迹。

 季灵芷趁雪参温气护身,纵趟走进了峰云层。

 顿时眼前一片朦胧,连他这等目力,也只能看出七八尺远近,脚下格外小心地移动,一个劲往云际钻入!

 深山岑寂,惟有谷奇寒。

 绝顶高峰,风雪俱已不到。

 只有凝重的沉默,陪着季灵芷而行…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但见云中黑幕低垂,想是夕西沉,天已近夜。

 季灵芷在这暮色苍茫中,发觉地势渐渐平坦,似乎是来到一片广坪,心中一喜,暗忖道:莫非是到了‘伽蓝壁’下…?

 这时他的视力,已只能看到四五尺外,于是紧走几个大步,顿时发觉云雾中端然凝立着一条三尺来高的身影]他狂喜中跨步上前用手一摸,果然是个满身坚冰凝结的人形,刚要张目细看,却见天色突地变成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想必太阳业已坠落西山。

 于是他顺着这人形方向,一路伸手摸,果然连摸到一十二个,不由得暗地欢呼道:“好了!我找到了十二伽蓝神像…且等月亮上来再行细看不迟…”

 想毕,立刻跌坐第十二尊人形身旁五尺之外,独自运气行功,大约半个更次后,浓云中幽光如,映得四下通明透亮,反较白天易于见物。

 他连忙趁着光明,扭头向身旁人形望去——只听得一声骇极惊“噫”口而出!

 季灵芷周身汗竖立,一颗心几乎跳入口腔!

 原来身旁哪里有什么“伽蓝神像”却是个冻成冰块的死人!

 因是盘坐地上,所以仅有三尺余高!

 季灵芷惊怖之中,身形如电旋出,奇快无伦地绕场一周。

 已然看出这十二个冰冻人物,虽是高矮胖瘦不一,但从栩栩如生的面容神色上看来,均为武功高不可测之辈。

 最令人无法了解的是,他们个个都仰头凝注着面前的石壁高处,脸上出万分惊奇,像是被某种稀奇景象所吸引,因此毫无恐怖之

 季灵芷心中顿时浮上一连串问题:“他们是谁?”

 “何时死去?”

 而最大的问题是——他们看见了什么?他们所看到的东西,一定也就是他们死亡的缘故!

 心念中,不由得定睛向前看去!

 果然看到了一片晶莹如羊脂白玉的石壁,全被五六寸厚的冰块封牢,毫无引人入胜之处1”怪哉!我怎么看不出半点门道?哦!想必是位置不对吧!”

 于是走到一个冰尸身后坐下,抬起头来,顺着死尸眼珠所朝方向,凝眸细搜…

 “怪呀!还是什么都没有!可能是时间不凑巧…”

 冥想中,竟自加劲周运内功,一股无形真力,出丹田,穿督脉,翻转十二楼中,浑然进入“忘我”的至高境地。

 而浓云外的一轮明月,也随着时光转,渐近中天!冰封石壁上幽光莹莹,映着月华折出另一番景

 季灵芷眼眸中光暴出五寸长的两道白柱,猛然看出石壁上站着一尊三尺多高的“伽蓝神像”!

 这“伽蓝神”雕刻得极为简单!

 既分不出面目,更分不出男女!

 “这有什么好看!居然会令人入而死…?不!其中定有神秘之处!我要仔细观察…!”

 这时,季灵芷的姿式,眼神,与身前那具“冰尸”完全一样,只是“冰尸”面有惊喜之,而他却是满脸怀疑之

 就在他发呆凝望中——峰顶砭骨奇寒,已在不知不觉中渗入他的百奇经。

 等他感到心脉发麻的时候,已是四肢僵硬。

 季灵芷想要张口呼啸,竟然口不能开!

 想要起身,却又全身麻木!

 残余的感觉中,似乎感到面皮也要结冰!

 “完了…!难道这简陋的石像,真能致人死命…难道我…我…我!”.终于,他进入了半生半死的昏状态!,就在他——徘徊于死亡边缘时。

 “伽蓝壁”一点如萤神光。

 由小而大——扩成三丈大一篷亮如皓月的光团。

 凌壁直下!

 马上一只其热如火的掌心,贴住季灵芷顶心发际]那美不可言的温暖真力,直透“泥元宫”分奔四肢百骸!

 季灵芷全身震不已,顿时张目醒来,惊喜至极叫道:“师叔…”

 “潜龙圣僧”古佛般的面容上,笑意可掬,但见他右手向壁上疾若闪电般一划,立刻一行字迹,道:“灵儿有何疑问,一一问来!““他们这十二个人是谁?”

 “武林首恶,人称十二煞!”

 “死了多久?”

 “四十多年!”

 “他们是看着神像入而死的吗?”

 “正是!”“这神像一点都不出奇,怎能人至死?”

 “十二伽蓝神像,奥妙无比!恶人见之必生诸般的幻象,入至死。无缘者见之,则毫无奇妙可言!”

 “那我是无缘的了!”

 “你本有缘之人,还待为叔指点!”

 季灵芷这才放下失望的心情,起身九叩参拜。

 又见石壁上字迹写道:“我与你师你——”

 季灵芷一见提及师父“天龙圣僧”顾不得再看下文,极为关切地问道:“他老人家在哪里了”

 “现在圣母峰本院说法讲经。”

 “那他不能来…?”

 “现在不能前来,后定然相见!?

 “对不起!请你老人家再写!”

 “我与你师重逢之后,合参出一套手法,一种奇功,都要借这‘伽蓝神像’,传授与你,因此命名为‘伽蓝十二手’,‘圣佛神功!”

 “灵儿真是感恩不尽,但不知如何练法?”

 “只要细看神像,便能学会招法,然后你和“伽蓝神像”动手过招!““你老人家是要我和“石像”过招?”

 “不错!”

 季灵芷心头又是惊奇不已,但师叔的话,必然有道理,于是点头为答。

 “潜龙圣僧”当然看出他的心情,立刻写道:“就是这样的打法!”

 字迹未隐,身形带着三丈大的光团,沿壁冲起五丈多高,双掌连划带圈,奇快无比地向石壁印去!

 季灵芷趁着“潜龙圣僧”体上真力劲光,看得壁上“伽蓝神”像纤毫毕!竟似变成活人一般,发出奇奥绝伦的招式!与“潜龙圣僧”奇快无比地换一掌。

 “潜龙圣僧”更是身形如电,眨眼间由左至右,对一行十二尊伽蓝神,各发令人骇目惊心的一掌。

 每一掌都拍在神像掌心之内!

 “潜龙圣僧”比招已毕,运指如飞写道:“你可懂了?”

 “侄儿记下了!”

 “你可留此自练,我去也!“季灵芷一看师叔就要离开,激动地叫道:“你老人家又要到哪里去?”

 “你师父在本院说法,直说得‘天花坠’,‘顽石点头’,后又要讲说‘大乘义’,我必须前去瞻仰!”

 “灵儿有个问题!”

 “潜龙圣僧”蔼然点头:“但讲无妨!”

 “你老人家这大武功本领,可知有种‘三分剑法’?”

 “潜龙圣僧”居然被他这个问题难倒,寿眉微皱,写道:“不知道!”

 季灵芷心内惊疑不已,暗忖:“怎么这家传剑法,师父师叔都会不知…”

 “潜龙圣僧”知他心有疑难,随即写出:“曾闻中原剑法以‘过天十金剑’为最神奥!习武者都想学这‘十全’,哪有愿习‘三分‘之理?”

 季灵芷不由心中一震!

 而且壁上所留法谕,明明指出“除魔卫道”的责任,都落在他们年轻一辈身上。凛然下,立刻坐在第一尊“伽蓝神”前运出本身心法。

 这一次他已按“潜龙圣僧”指点方法,因此心无半点杂念。

 不过盏茶时分,他已进入“天人合一”的境界!

 眼眸中,光凝炼,两道白色劲光,猛盯住“伽蓝神”!

 初开始“伽蓝神”仅只是三尺多高一尊石像!

 片刻后,须眉毕现,栩栩如生,连那衣带袍角都似飘然摆动。

 季灵芷心中暗喜,想道:“有点奥妙了!”

 就在他念头一转中——“伽蓝神”猛地变成丈二金身,竟然手足挪动,好像要走出石壁来一般。

 季灵芷眼睛一眨——那高大石壁顿又变成高不可测,宽不可量。

 但见霞光万道,瑞气千条,其宏伟巍峨,一似碧海苍穹,无边无际,令人心神肃穆,尘念全消!

 那“伽蓝神”更化为六丈高大的法相!双足竟已踏住地面!真是气象庄严,神威莫测。

 竟以奥奇绝伦、前所未见的身式步法比出一招?

 以季灵芷这样绝世天资,自然一看便晓。

 “伽蓝神”如电光石火般比出招式之后,突地双掌齐收“这样说,‘三分剑法’这个名称都有问题了?”

 但这个疑问,惟有找到剑谱才能解答,因此另外发问道:“灵儿会与‘火、木、土、金’四魔手,他们的‘五行大阵’虽然缺‘水’,但威力已极惊人,如果遇上五行齐全的场面,不知应该如何破解?”

 “古人说:‘反其道而行之’,你便用‘逆转五行大法’破他尸“这‘逆转五行大法’又是什么一回事?”

 “你师父早巳参悟此中奥妙,听说已经传你!难道你竟会忘记了”

 季灵芷在“幽灵谷”习艺之时,当然曾听师父讲说五行生克,但是这“逆转五行大法”却是无法想起!

 惶恐中,只好连连点头…

 “潜龙圣僧”见师侄不再发问,而回寺路程,须越万里关山,只见他身形分毫不动,宽大袍袖轻曼一挥。

 那三丈大的银白光团,犹如长虹经天,径飞向西来之路而去。

 仅留下“伽蓝壁”上,一行斗大光亮字迹,道:“伽蓝传艺,授与有缘,除魔卫道,端在少年。”

 季灵芷见师叔来去自如,也像师父一般“神龙见首不见尾”心中到赤感慨惆怅,才知道武功一道,浩若渊海。

 当错,那对半开半闭的法眼,猛然暴睁如电!

 两道光劲气,直季灵芷的双眸,似是对他说道:“进招!”

 季灵芷心神凛然,恭敬至极地叩头下去,禀道:“恕灵儿无礼…””礼“字刚落,身形施展“天龙身法”凌空直上——便以刚才所见的手法,与“伽蓝神”动手起来。

 这”伽蓝神”法身六丈之高,季灵芷身材虽然昂藏七尺,但相比之下,显得异常的渺小,这又如何手?

 谁知他尽师门奇妙绝伦的神功,在空中上下飞,竟然能够以脚应脚,以掌应掌。

 只见“伽蓝神”身形如岳动山移,神威绝世。

 季灵芷更似灵燕飞空,曼妙无伦。

 眨眼间。

 双方招式将使完。

 “伽蓝神”右掌如海倒山移,突向季灵芷前推到!

 季灵芷刚才凌空翻飞发招,业已使出全身功力,尤其他的招式递出之后,对方便有无形劲墙反震过来,因此虽是一招未完,真力业已消耗大半。

 如今见“伽蓝神”这一掌,不惟劲道如怒海鲸波,而且无法可以消解,惟一办法只有“硬接”!

 骇极之下,竟自右掌疾翻,进出十二成功力,向“伽蓝神”掌心中,硬生生印了过去!

 “轰”的一声震天暴响!

 竟将季灵芷如秋风落叶般震落当地!

 俊面更是满布惊骇之

 原来他右掌触及对方掌心后,竟有一股奇强真力,直透“腕脉”渗入体内,霎时间化入丹田而去!

 他不仅未曾受伤,而且顿感血气旺盛,本身功力立时增加两分,极是舒畅!

 季灵芷对这“伽蓝神”天赐真元的奇迹,大感掠喜,暗忖道:“果然其中奥妙无穷,我赶快练第二招罢!”

 立刻飘身跌坐第二尊石像之中,如法练习。

 但此时云外明月,业已渐向西移“伽蓝神”忽地一暗,又回复到一片冰封石壁,那石像转眼间隐入壁内,不管季灵芷如何注视,还是丝毫不见踪迹!

 季灵芷起初不免惊疑一番,但随即悟出其中道理。

 这“伽蓝神”上神像一定要在月光线从某一角度照来,才能看见,也就是一天之中,仅有两次机会可见。

 于是安然坐地运动,心头毫无一丝杂念。

 这石壁前,一个活人,陪坐着十二具“冰尸”俱是纹丝不动,犹如泥塑木雕,构成一副亘古未见的奇景!

 云层外——星移斗转,月落升。

 当光照到某一角度时。

 季灵芷静坐入神中,心灵上突生异感。

 霍地双目齐睁——第二尊“伽蓝神”又已出现于坚冰封冻的石壁上。

 他依法又学了一招。

 而且右掌心又收了石像上所传出的神奇真力,本身功劲,自然而然随即增加了两分!

 等到他这招学完后,光西移,神像随隐。

 季灵芷马上盘坐在第三尊“伽蓝神”像下面,再等晚上的机会。

 他饥饿之时,便咬嚼一点“雪参”

 渴极之时,便剥食一片冰决。

 硬是寸步不离,耐心守候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到了第七天!

 季灵芷已在六六夜之中,习完了这“伽蓝十二手”

 而且在与石像对掌过招之中,掌心收了十二次奇强无伦的真力劲道,使他功力又增一甲子以上!

 这时,季灵芷心中想起了一桩往事,也参透了这石像掌心,竟能发出真力的神秘——四个月前,他二战“黑衣圣母”被对方击下“绝灵岩”才遇到“潜龙”师叔,当时师叔曾要将本身真元分赠与他,为他婉言推却!

 却想不到“潜龙圣僧”为了成全他的心愿,竟借“十二伽蓝”神像传招之便,先将本身真元贯入石像掌心,然后转注他的体内!

 这种功夫,真是神奇之极!前所未闻。

 而师父、师叔对他的恩德更是地厚天高,粉身难报!

 季灵芷不热泪盈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惟有遥对西方,两行“三跪九叩”大礼,以表心意。

 然后,对“伽蓝壁”上十二神像的位置,分别行了九叩之礼,以谢代师“授艺传功”的恩惠…

 再转头一看十二具“冰尸”不心中大为叹息道:十二煞本是武林首恶,妄想求得绝艺反被冻死在此四十多年,这真是天理报应,分毫不

 可是你们与我同坐七天,也算在缘,不免将你们尸首埋葬,就算师父、师叔的一点功德!

 心念刚毕,双掌连划带圈,拍出两股强劲真力——那十二具冰尸,立刻热气如,坚冰尽化!

 谁知尸上冰冻化解之后,全身皮立即收缩起来,更被奇强掌风,震成十二蓬碎粉细灰。

 冲飞得不知去向,!

 季灵芷被这种惨状,骇得心头狂震,叹道:“我一番好意,想替你们化冻掩埋,谁料上天不容恶人,终究难逃化骨扬灰的后果。”

 随即飘然走出云层,放目四望,只见风雪愈强,漫天俱是冰雪飞,一片严冬气象。

 但季灵芷此时功力更高,丝毫不感奇寒之苦。

 他豪气万丈地一声清啸,如电下高峰…

 “浮雪谷”二百丈宽的天险。

 竟在他“金环”一挥下,三跃而过!

 至于三位善良的“雪人”在大雪封山中,石已经掩上,不便前去惊扰…

 他在这片银白世界中,如一点流星,破空疾掠,准备回去安置义母义妹,再入江湖,诛仇雪

 这雪后初晴,阳光煦暖,那些农闲的居民,趁此出来走动,居然行人颇多,别有一番农村风味!

 季灵芷只好收了脚程,缓行而进,以免惊世骇俗。

 直走到天已二更时分,方到旷野荒郊,于是疾展无上轻功,只听耳边风声呼呼,转眼便已十余里来到一片广阔无边的坟场!.季灵芷凌空飞纵中,俊目如电四下一扫,但见阵阵风,到处磷火闪烁惨白青蓝点,使人汗耸立,毫无生人之气。,赶紧足尖轻点残雪未消的地面,加快而行!

 谁知——这片死寂犹如曹地府的墓场中。

 一个纯白身影鬼魅般而闪,也不知他是人是鬼!

 季灵芷内心惊“噫”一声“刷”的半空中刹住身形,闪没一座高大古坟后面,便借那五尺高的墓碑,隐住身形,且看来人到底是何种路数!

 只见这纯白身形,到处绕墓疾旋,似是找寻什么东西!

 一会儿功夫,竟飘到距他身外三四十丈远的地方,对着惨淡灰白的月光将脸一抬——把季灵芷吓得全身猛震,犹如一桶雪水浇背。

 这张脸——真是可怖之极!

 八字眉,铜铃眼,惨白如粉的面皮中,两只小孔算是鼻子。

 嘴角斜垂,-七窍血!

 蓬松的发边,各挂一行金银纸锭,随着身形飘动“哗!哗”有声。

 这鬼魂呼的一转,又绕出百丈开外,跑在一座坟头,连连叩头不止,似是拜那墓内死人!

 季灵芷一头雾水地忖道:“真是活见鬼J他对死人磕头是怎么回事…?”

 正要拔起身形,忽又忍住,想道:“反正他难逃我的神掌,不如忍耐片时,且看他又有什么怪招…”

 于是,屏气凝神,细看对方行动。

 马上听得斧锄叮叮声,破空传来。

 “这鬼也会掘墓不成…?”

 但片刻后,斧声停止,那鬼魅飘身四望,猛向季灵芷藏身之处而来,似乎发现了意外之物!

 季灵芷暗地惊奇,突感一阵冷风吹来,风中夹着腐尸血腥,奇臭难当,不转头向恶臭来源一看!

 不住一阵恶心,周身又是连打几个寒噤!

 原来这十数太外,一具薄皮棺材,半坟土之上,坟旁半“法标”上隐约可见朱批黑字,写着:“斩决人犯…“季灵芷顿时明白,这具棺木中,乃是犯法斩首死尸。

 他惊怖未已之中,那鬼魅业已顺着尸臭寻来,先对薄棺叩头四拜,随即鬼爪齐伸——“拍!拍!拍!拍!”

 棺材盖应手飞起!

 四面棺壁一齐裂成碎片。

 月下,那具全身血淋淋的尸体,仰天而卧,分外怕人!

 这恶鬼跪在当地,并不起身,便将颈上那麻绳,结成一圆套,一头套着自己脖子,另头套住死尸头颈。

 然后干猛地直,棺中死尸立刻离地半尺,惟有脚跟着地,那恶鬼双爪四下摸,到处寻找起来!

 季灵芷暗叫:“奇怪!鬼掘死尸已是千古奇谈,何况他还会找东西…他究竟是找什么?”

 难料就在这恶鬼满尸摸之时,忽然“拍嗒”一声!

 那死尸脑袋竟然掉在棺底上,滴溜溜满棺滚起来!

 那排黄渗渗的牙齿,映月闪光,似是发着无声惨笑!

 季灵芷骇得几乎叫出声来——但随即定神暗笑道:“这死尸本是砍了头的,必是有人替他合,再被麻绳一勒,自然会掉下来…”

 但那搜尸“恶鬼”更骇得全身狂颤,以颤抖哀嘶之声,说起人话道:“相好的,别…别…唬我!我只要一样…

 东东…西…!”

 季灵芷马上听出这口音奇,正是曾经干过谋财害命、而且挑拨天下正门和他作对的“笑面财神金富”

 不由得怒火如焚,心中暗骂道:“原来你在这里装神弄鬼,想必又是害人的勾当…”

 心念中,身形以看不清的速度,凌空飞出一个关弧,右手二指如钩,直取“笑面财神”的后颈。

 那笑面财神的功力,与季灵芷相差不啻天壤之别,毫无防备中,顿时感到两冰冷指头,在他后颈上一箍。

 以为真是死尸显灵,骇得喉中一声惨嘶——顿时白眼上翻,口中气息,只出不进,已然死了一半!

 季灵芷一看对方全身发软,真气散,反而指上真元贯出,将“笑面财神”从死神手中,硬拉回来,喝道:“你看我是谁!“笑面财神翻着一双恐怔至极的眼珠,回头一看,更吓得四肢瘫软,哀嗥道:“季少侠,你…魂…不散…”

 “放!”手指真力猛贯,火热劲道又向对方“脑户”内注入!

 笑面财神还是战栗不已,道:“你是…活人!““你希望我死吗?”

 “怎么教主说你死了!”

 “哦!你也入了教…那你是哪一教门下!”

 “癸水教!”

 “真是一丘之貉!你这种人只好做“黑衣人”的走狗!

 那你来此掘尸做什么用?”

 “这…这…”“如果想死就不必讲!本人决不勉强!”

 “来…来找…‘尸虫’…”

 季灵芷一听对方竟是要找毒死生父的奇毒物,气得双目绽出血痕,暴喝召轩道:“准备害谁?”

 “黑衣圣母…要开‘武林大宴’…!”

 “请了什么人参加?”

 “天下武林高手…主要的是…正门七老…还有‘一’,‘一魔’…”

 季灵芷立刻想起“太上君”和“六合魔尊”双下中原之事,暗忖道:”如果‘太上君’已与‘黑衣圣母’见面,他未死的真相,必为对方所知!而且笑面财神定在老到达之前,所以还当我是死了!”

 他这片刻沉,右手真力不由自主地停住,笑面财神立刻头部往下一垂——季灵芷惊觉中,低头看去——笑面财神‮腿双‬猛蹬,喉头“咕喽”几下噎,已经了账!

 他连忙出手撕下对方鬼脸,但见笑面财神满面青紫,竟因吓得心胆破裂,送了一条狗命!

 于是随手一抖,将尸体抛置坟中,起身思索道:“正门七老当然是七大门派的前辈掌门,虽然他等前辈与我有段过节,我却不能坐视不救,由那‘黑衣人’一网打尽天下武林…”

 季灵芷天豪气干云,为了救人,只好将安置义母之事暂缓,竟毫无犹豫地转路电而去!

 他猛赶了一天路程,已距南岳衡山不远,心中忖道:“正门七老不知现在何方,目前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去‘沉鱼岛’癸水教总坛,一个是先去警告正门七派,如今既隔稀山不远,就先通知‘无灯大师’罢!”

 主意已定,俊目电刷四周,就要觅路前往——不料,他这一眼扫去,竟将躲在路旁树丛之人,骇得亡魂中窍,拔脚狂奔逃命!

 季灵芷一见此人身穿黑袍,正是“癸水教徒”顿时杀机陡长,疾发身形,照定黑影穷追!

 那“癸水教徒”跑出十丈左右,已然听得脑后风声,心知逃不出去,猛自怀中摸出五寸长的铜管,向地上一掷“平”地一声,三颗绿星冲天爆裂。

 季灵芷知道对方发出信号,必有强敌到来。

 半空中一手提住那教徒衣领,正要拷问。

 万想不到这脓包,已经口角歪斜,连口沫,吓成半身不遂。

 就在同一时间,远处身影如,当先一人,身似大鹏展翅,掠树凌空,立刻现身当地。

 正是“太上君”本人,率众赶来!

 季灵芷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随手摔出这半死教徒,叱道:“老,你来得正是时候!““太上君”满脸青气如,冷笑道:“幸会!幸会!你乖乖地跟我走…”

 季灵芷哈哈一阵怒极之笑,道:“你又在做什么梦…”

 “凭你这几下三脚猫,不必废话!快跟本君去见我那干女儿!”

 “谁是你干女儿?”

 “黑衣圣母!”

 “嘿嘿!真是一群狗男女!”

 “这有什么不对,我们之间名正言顺!”

 “又是什么狗皮倒灶的关系?”

 “癸水教前任教主‘水魔海渊澜’,是我的徒儿!““明师高徒,不堪领教!”

 “黑衣圣母继任教主,当然我可以做她干老子!”

 “海渊澜死亡原因,你可知道?”

 “他死有余辜!”

 “这怎么讲?”

 “他私盗‘万录’中五种奇方,理当处死!”

 “你早干什么去了?”

 “本君早先不知!”

 “这想必是‘黑衣人’告诉你的!”

 “她不仅是告诉我,而且将叛徒人皮缴回为证。”

 “你可知道她已偷习法?”

 “我不但准她学,而且要将‘万录’倾囊相授!”

 季灵芷忍不住仰天又是一阵狂笑。

 “太上君”暴喝道:“又笑什么?”

 “你可是自己找死!”

 “少噜嗦!跟我走吧!”

 “你配吗?”

 “掌下败将还有什么了不起?”

 “今天叫你见识见识!”

 “太上君”身似鬼鬼一飘,旋展本门“九踪手”双手如雨,一道看不清的青气直向季灵芷身上来。

 季灵芷见他手法柔诡异至极,心头一凛,急将双臂奇奥无伦地一圈,身形随之疾旋两匝。

 “太上君”不但未曾沾到对方身躯,而且顿闻身后冷哼之声传来,骇极下,身形如轻烟飘,暴移三丈开外,战战惊惊喝道:“你这是什么招法?”

 季灵芷初度“伽蓝十二手”竟然神妙绝世,喜意中,嘿然哂道:“你连这一手都看不懂么?”

 “不必卖狂,说出来听听!”

 “说来来长你的见识,要先答复几个问题才行!”

 “太上君”一向自命不凡,以为通晓天下各派手法,如今却不识这少年人的出手是何名堂,因此收招答道:“问吧!”

 “武林大宴是什么诡计?”

 “天下武林握手言和——”

 “哼!不如说一网打尽!到底目的何在?”

 “合力捉拿你这小子!““荣幸之至!尊驾不是说可以独力擒我吗?””小子少得意!拿你何难之有,更要对付你师父‘天龙怪僧’…”

 “记住!这是你第二次冒犯他老人家!”

 “还有他师弟‘潜龙老秃’!”

 季灵芷目中杀机如炽,冷声道:“好!你又冒犯本人师叔!一起记上死罪]”

 “本君与他们平辈,叫了又怎么样?”

 “少时有你的好看,现在本人先告诉你!他们两位‘圣僧’,决不会来跟你们这些下三滥打交道!”

 “太上君”饶是老年成,也不剑眉一轩,喜形于道:“真的?”

 “不必高兴,‘除魔’之责都由本人执行!”

 ““太上君”立时满面轻视之,还以两声怪笑,更不答言!

 “此会何处举行?”

 “无归湖!”

 “什么时候?”

 “元宵节!”

 季灵芷屈指算来,还有一个月时间,正要说话——却见场中人影如拥至…

 四个黑衣蒙面少女,先向“太上君”身后环形肃立,其余高矮不一,二十个银衣人,走到季灵芷身前三丈之处,一字排开,个个体态威猛,而且狰狞,但全部半声不吭,默默地行动。

 接着,银光暴闪,一老一少,径越那一排银衣人,对“太上君”恭然行礼,道:“在下一步来迟,望乞谅罪!”

 “免!”

 这银衣老才径自面对季灵芷,眼中光棱如电,数闪之后,桀桀怪笑道:“小子,识相点罢,省点手脚也好…”季灵芷打量此人,面目阴沉残忍之极,身后少年也是一般面貌,料是父子,冷眼一扫后,沉声问道:“你算什么东西?”

 这老者气得两眼发直,狞声狂喝道:“五毒帮主苗银毒叟李一腾,你可听说过!”

 季灵芷鄙夷不屑地答道:“趁你未在本人面前放肆,留着老命滚开!”

 “苗银毒叟”怒极动,他身旁少年早已扬掌便攻,偷袭季灵芷前,手法残毒辣之极,夹着呼啸劲风!

 季灵芷冷喝一声:“你也配!”

 身形奇妙无比地一闪,也不知他如何出手,但闻惨嗥声中,那银衣少年应声倒地!

 这一手,震惊得所有的银衣人与“癸水教徒”齐齐心泛寒,这是什么武功?连“苗银毒叟”的爱子,居然在半个照面之间被杀!”“苗银毒叟”惊怒进,怪吼一声:“快替我儿偿命!”

 另外十个银衣人,随声抢步而出,十掌齐扬,十道如出银色劲气汇成一股骇人狂涛,以石破天惊之势,匝地卷至。

 季灵芷冷冷一哂,左掌贯出“秘魔神掌”奇功,疾推而出,掌指之间,十道五白五红劲芒,如电疾进!

 “太上君”见状之下,心头大骇,狂吼道:“快退!”

 但是他的话音,已被子地焦雷般掌风所掩——震天巨响中,身形与惨嗥并起,五条人影翻飞直上,摔出三丈之外,倒地不动,其余的连连歪退,连“苗银毒叟”也是蹬退七八个大步…

 劲气余波,卷起遍地枯叶沙尘。

 所有在场诸人,惊呼之声此起彼落。

 “太上君”再次袍袖一挥,发话道:“统统与我退下!”

 然后走到最先丧命的银衣少年尸前,只见死者由额骨中间起,顺鼻梁至人中下额,赫然一条雪白批痕,不由惊是骇然变,转身对季灵芷道:“你左手使的‘秘魔神掌’,右手使的什么功夫,还不快些讲?”

 “说出来只是一个名词,你还是不懂。”

 “太上君”气得浑身发战,吼道:“讲!讲!讲!”

 嗤嗤之声,不绝于耳,对方旋力立被消卸于无形!

 几乎就在同时“苗银毒叟”与另十名银衣人,突地闷声偷袭!

 季灵芷三面受敌,对方俱是武林中一等一方外高手!

 当即双掌暴抡,右掌左指,十缕红白劲气,夹着一片清亮奇光,分朝三面卷,以硬打硬,这一着果然立见奇功,迫得偷袭诸人,纷纷闪避。

 季灵芷得理不让,身形暴起,又以电闪雷轰之势,猛攻“太上君”如果此刻“太上君”也以全力施展“九劲”的话,极可能立毁掌底,那老当然不愿如此,身形暴移三丈,堪堪避过季灵芷凌厉辛辣的一招!

 电光石火间,季灵芷以快得不清的速度,横里电“苗银毒叟”等人,立见人影避,哀声中,又有两名银衣人闪躲不及而伏尸当地!

 这时“五毒帮”连少帮主一共死去了十个!

 “太上君”怒得满面青气氲氤,厉吼一声:“小子太猖狂了!”身形乍欺,有若鬼魅飘忽,双掌诡异莫名地一气攻出二十八掌之多,招招残毒至极!

 季灵芷也为这诡异掌法,得身形如风连旋五六圈,冷哼声中,施出本门“天龙九式”立还颜色,那“秘魔神掌’’力道进得满空暴闪-刹那间,只见两条人影,变成两道轻烟,根本看不清手法招式,但闻“轰隆”“劈拍”声连珠暴震!

 “苗银毒叟”与一干帮众教徒,只看得胆战心惊,深悔刚才不该孟出手,自讨苦吃!

 半声惊叫起处,人影乍分!

 “太上君”左手下垂,似已重伤…额前更出一个纯白指痕,身形摇晃,倒退七八尺方才站稳。

 季灵芷冷冰冰地对“太上君”道:“你三次冒犯两位圣僧法号,现在该接受严惩-了吧…”

 “太上君”原本俊秀的脸容,凄厉如鬼,犹自桀桀一声笑道:“季灵芷!你自以为好得了吗?”

 话声刚落,身形暴退三丈“苗银毒叟”与十一名“五毒帮”银衣人跟着猛退,反使季灵芷心头一凛,不知对方又要使什么歹毒怪功,只将一双俊目如电疾扫。

 果然“五毒帮”众各从腋下取出一个“银葫芦”掌心一拍底端,五道彩细粉如烟疾而出,马上将场中掩没一半。

 季灵芷立刻嗅出这彩粉,奇臭中又夹怪香,已知是几种异毒合成…

 “太上君”更是单掌狂扇,立将季灵芷掩没如雾毒粉中!

 季灵芷心头狂骇,伫立不敢动,赶紧自闭七窍,以防毒粉渗入体内,等到这五彩毒粉消散之后,场中除了十具骷髅白骨外,更无半个人影“太上君”一班人早已趁这逃得无踪无影了!

 他懊恼中,走向地上骷髅,只见他们衣发虽然还在,但全身直冒水泡,肌都随泡化为清烟上腾,火热腥臭冲人呕。

 季灵芷幸亏曾服万年灵芷,百毒不侵,也骇得将衣袍一阵狂振,抖落所沾毒粉,暗忖道:“武林大宴距今不过一月,我要赶快!”

 于是更不迟延,直朝南丘衡山加劲赶去!

 南岳衡山,气象万千,寺观林立,蔚成一片穆肃庄严,令人见而忘俗,尘念全消!

 季灵芷入山以来,也为之精神一,心平气和地向路人打听“无灯大师”柱锡之地,那人立刻恭敬万分,说出“无灯大师”现在“慈云上院”再三殷勤指点路途。

 他就对方神色中,看出“无灯大师”深得人心,虽未见面,心中先增加了几分好感敬意,便行礼谢过那人,径自走到山门之前,果见寺院虽不豪华,却广大宽宏,清静无比,另具一番气慨。

 这时,天气严寒,正是隆冬季节,但寺中香客颇多,往来如织,更有不少武林人物,穿其中,便向一名伶俐的小沙弥,问道:“小师傅,贵院老方丈‘无灯大师’可在?”

 “施主是要见我们师祖吗?”

 “正是!”“请等一下,我去禀明‘知客大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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