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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疤面怪客
 “看掌!”岳天雷双剑落地,已置生死于度外,猛然吐气开声,双掌劲道如山猛推过去。

 可惜——他比对方,还是慢了一步。

 “铁腕慈心”的右掌,已经印在他腹之间,五指如钩,直朝皮扣入。

 如果给他抓实,岳天雷纵是铜筋铁骨,也要穿腹,肚破肠

 但,对方抓到某一个部位,竟然招式骤停,满面惊,另换左掌,朝他的“天池”上发力一登!

 “哇!”

 岳天雷痛哼声中,人似断线风筝,凌空飞出三丈有余,只见他口中血雨淋漓,竟然昏绝当地!

 至于“铁腕慈心”却依然凝立石坛之上,双目圆睁,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右掌,原来,掌心中抓住一片破布,正是岳天雷的衣襟。

 而衣襟下面,却是武林圣物——“天龙金手”!

 “这是真的吗?”

 “铁腕慈心”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惊疑中,马上双掌一合,发出奇强无比的内劲,把金手狠一阵。

 按道理,他那掌心真力,足够烁石金,将百炼成赍粉。

 可是对于“天龙金手”却无法损其分毫,直到掌心热气灼人,金手越发光芒四

 “嗯!这是真的,可是——怎会到他的手里?以‘武帝’的功力,决不会让人偷走呀?…”

 “铁腕慈心”讶然之中,立刻身形微动,飘下了三尺多高,直径两丈的石坛,朝着岳天雷身边走去。

 他一面走,一面暗忖道:“既不可能被偷,那他刚才说是‘武帝’所赠,倒像真话,不过这小娃也冒失过份,话也不客气,招法又凶狠,气得我来不及问清楚…”

 想到岳天雷的招法,他不浓眉一锁,更起疑云:“这娃儿的剑掌功夫,全是巫山本派嫡慱,先师当年又专了四个不记名份的弟子,这四人我只闻其名,不曾见过,但他们每人只会一招!对方如今全会,必是四人所教!”

 那怎…他难道真是岳天雷…死而复活?我的徒儿‘鱼剑琴’真的搅错了?还是‘剑仙’埋错活人…?”

 这些事,更搅得他满头玄雾,莫叨所以,脚下一挪数寸,苦想“鱼剑琴”所提过的事情:-!

 “他说江湖上出了一个气武皇匕,此人輚无比,功力奇高,行迹已极神秘,而且是气鱼匕,气岳“两家的血海仇人二而且还有什么宁铁面人匕,千无算人”…二”

 想起“无算人”“铁腕慈心”竟然下意识的摸了一下鼻子,周身突地连打寒噤:“怪哉“这口无鼻人”又是一个谜,难道武林宜速有第二个烳?”

 难到会是…?

 “不二不二不二”

 这几个“不”字,竟像骇极惨嘶一样,从“铁腕慈心”口中传来,只见他双目如灯,面皮忸曲,那削去的鼻尖,尤显得异常丑恶。

 但脸上的表情至为复杂,似乎想到了一件——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但又有两分相信的怪事。

 紧张至极,冷汗涔涔中。

 “铁腕慈心”竟然脚步一歪,几乎绊倒在地。

 定神一看,原来心神恍惚间,已然走到岳天雷身畔。

 于是一弯,双手颤危危的往他怀中摸去。

 首先,他找到一片血书,这是一件婴儿的衣服,枯黑血字,写着女的笔迹:“此子名岳天雷,如有仁人君子拾得,请予收养!”

 “哇!”铁腕慈心一声大叫,胆战心惊,看样子他真不是冒充,而是“剑圣岳长明”的儿子!

 心念中,双手一翻,把岳天雷翻得仰面朝天,只见其气若游丝,嘴泛白,已至生命垂危的关头!尤其那“貘皮面具”之上,沾满了腥血鲜红,更令人发耸立。

 于是,他那要解对方面具的好奇心,全部付之东,脑海中不住懊悔道:“当年我为了感情冲动,违背师命…才用自囚‘宫’,永守怪剑为忏悔。…可是二十多年来,我曾经再度违誓…可能武林浩劫,就是我的过失所造成!”

 而现在,我又一时冲动,使岳天雷重伤将死…!

 这一来,刚才两人将见的情形,重又出现眼前,本来双方还在讲话,可是对方听他承认陷害石窟那人之后,马上眼怨毒,暴然出手,证明死者是他至亲。

 多少年,他没想出那人是谁,也未曾出宫去看,如今一想,才悟出此人真是“巫山”弟子,而不是外人偷到暗号来骗他,并且这个人,必是“剑圣”?

 “凶手!凶手!我是凶手…我该死…!”

 “铁踠慈心”猛然一跳三丈,像疯子似的满室狂奔,一面自打耳光,拔须撕发,发出野兽般的哀吼!就在这暴跳不已中。

 他突然“铮!”的一声,踏着了地上的“青霓剑”!

 剑,闪耀着蒙蒙寒光!

 于是,他想也不想,一伸手抢将起来,把吹可断,冷气人的剑刀,向咽喉下面奇怪一削。

 但——剑将着,那股冷气刺得他一个寒噤,顿时左手电翻,朝脸上,又是“啪!”的一记耳光,自己骂道:“混蛋!死能解决问题吗!”

 于是,他冷静下来,用目中寒芒盯住了岳天雷:“我错害了他的父亲,应该对他补偿,以他的年龄资质,如将一身真元贯注,应该能敌‘武皇’,万一不行,也许他能自行设法,去取‘天雷怪剑’。

 至于这武林浩劫,是否由我当年错误造成,我只能希望它不是,也希望‘他’︵?︶没有骗我?”

 于是——“铁腕慈心”小心至极的抱起岳天雷,将他放在石坛中心,自己刚才打坐的地方,随见双掌动处,已贴住他生死道,把自己毕生真元,尽力的贯输过去。

 不知这过了多久。

 岳天雷像从梦中醒来,发觉他所躺的地方,异常温暖,而且身上极为舒畅。

 可是,呼吸之间,却嗅到“铁腕慈心”的气味,证明对方就在身边。

 因为他不晓得昏死后的情形,反倒暴然翻身,直朝空中电

 但不料去势之快和内力之强,都已超过他的意料,只差一点,几乎碰到了石殿穹顶。

 他奇怪,可是没有时间去猜。

 百忙中急将部一拧,像苍鹰下扑般,反向“铁腕慈心”落,同时本能的一掌拍出,那掌心劲道犹胜天崩地裂!

 可是——真元刚出,他又猛然地回体内。

 同时身如柳絮,轻灵至极的落在对方面前。

 因为“铁腕慈心”正瞪着一双大眼,呆滞的盯视着他,内真元涣散,已到灯尽油干的程度。

 并且脸上神色,显得平静出奇,显然毫不感到意外。

 “怪呀——!”

 岳天雷心神一震,立刻明白了五成,随即收掌弯,皱眉问道:“是你把真元传给了我吗?”

 “铁腕慈心”呼吸困难,勉强的挣扎一阵,息着道:“是…是我…”

 “为什么?”

 “希望你…去杀…杀…‘武皇’。”

 “哦!你不是他一?”

 “不!不是的…”

 “那为什么害我父亲?”

 “我不认识…这是…误会…。”

 “误会?”

 岳天雷心神一震,竟自怔然忖道:“对方的态度诚恳,不像骗人,而且他要存心杀我,早就可以办到,更用不着传我这份奇高内力!”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连打寒噤,马上双掌齐翻,贴住对方道!

 可惜——他来不及了!

 “铁腕慈心”已然道闭,完全没有救治的可能。

 幸亏他“真元对”的手法高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勉强的注了少许真元过去。

 随见对方脸色稍红,轻声说道:“好啦,你不必白费气力了,有什么话快问吧…。”

 岳天雷还不松掌,一面运功,一面发问道:“你刚才说是误会,倒底是什么理由?”

 “令尊当年来山,犯了一件大错!”

 “大错?他不是说对了暗号吗?”

 “暗号虽对,人数错了…”

 “哦?”“恩师‘巫山一鹤’曾经吩咐过,如果‘巫山四剑’要进‘宫’,除了暗号之外,而且要三男一女同时前来,否则…”

 “怎么样?”

 “必是别人冒充,格杀勿论!”

 “所以我父亲一人赶到,就遭了…不幸。”

 “对!”

 岳天雷闻言之下,心如刀绞,但这样讲来,实在也怪不得对方,于是强忍悲伤,续行问道:“听说你背叛师祖,已被遂出门外,囚在‘宫’倒还说得通,但又叫你守护本山,未免不合理吧!”

 “唉,说来话长。”

 “铁腕慈心”凄然长叹道:“其实他老人家,不但是我恩师,而且由他养大,其恩德之深,尤胜严父…可惜我感情冲动,做错一件事…”

 “感情冲动!是否…跟女有关呢?”

 “没有!”

 对方否认之后,浓眉一锁道:“你为什么这样想法?”

 岳天雷心里早想到“巫山凤”更想到她母亲那段情孽,因此怀疑对方是那骗情盗宝的恶徒,闻言晃不答话,反而问道:“你既是师祖养大,可认识‘巫教’的前辈教主?”

 “哦!”对方惊噫一声,骇异不已道:“你…你怎么晓得…?”

 “我为什么不能晓得?”

 “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事关师门家事,连‘巫山四剑’都不知道。”

 岳天雷剑眉一轩,激动答道:“我遇到了‘巫教’后人。”

 “谁?”

 “巫山凤。”

 “她讲了些什么?”

 “无非是‘巫教’往事。”

 “还有呢?”

 “嘿嘿!慢点!”

 岳天雷冷声一哂,道:“我先问完,你再问我,现在——你先讲明做错了什么?”

 “这…我已对师立誓,决不漏!”

 “你敢不讲!”

 岳天雷怒心又起,杀机森然,但“铁腕慈心”也将面色一寒,凛然说道:“岳天雷,你难道我再背师命不成?他老人家是你师祖,这件事又是他老人家所不愿提起的,而且纵然说出,对你也毫无帮助!”

 “这个…”

 岳天雷闻言一震,好象冰水浇头,立刻回想到遇见师姑“剑仙”的那一幕。

 他师姑也是对师发过誓,不愿说明此事,并认为对方不是仇敌。

 这一来,他虽好奇,却也不敢问师祖的秘密,于是心中一叹,改口问道:“好,原因我不再问,但经过情形总可以讲吧?”

 “铁腕慈心”满面惭愧答道:“为了那一件错事,我向他老人家认罪,自愿以囚徒身份,永远不出‘六内峰’,好保护‘天雷怪剑’,除了巫山四剑联袂同来,否则的话,不让任何人来取。”

 “这样说,师祖并不曾逐你出门!”

 “他老人家大怒,已经不认师徒名份,但却接受了我最后的要求。”

 “唉!”

 岳天雷暗中骇叹,心情矛盾之极,对方害死过他的父亲,但原因是守山护剑,并非存心不良,这次又救了他,并且传给全付真力。

 再说,对方虽是逐徒身份,但对本派而言,所负的责任却不在“四剑”之下。

 像这么一个人,他该怎么看待?

 “郑红莲”早已到了口,动作自然快些,立见她剑尖一挑,那冷森森约三尺青锋,已从“惟尊”间切入。

 “哗!”血雨横飞,肚肠尽烈——一代崆峒长老,甘为的“惟尊”竟在“郑红莲”救父情切下,被拦削成两段,死状之惨,正显出天理昭彰,恶人恶报。

 就在她发剑的时候,岳天雷原想出声阻止,可惜事实上晚了一步,只好挟着间的“铁面人”飘到她父女身侧。

 “神拳郑泰”一眼看到爱女,简直喜从天降,高兴得讲不出话来,手中还提着大铁锤,怔呵呵的也不知道放下。

 “郑红莲”见到生父,也是激动过度,明眸中两泪交流,竟自呆立当场,默默的不发一言。

 岳天雷见状,赶忙充叫了一声:“郑老伯!”

 “神拳郑泰”这?

 是恩?

 是怨?

 是长辈?

 是仇敌?

 在复杂的心情下,他不敢多加分拆,重行回到正题道:“既然先父一人入山不行,义姐‘鱼剑琴’也是单身,为什么又放她进入?”

 “从令尊受害之后,一十八年,没有生人来过…。”

 “没有生人!难道有人不成吗?”

 “这…没有…没有。”

 对方连连否认几声,紧接说道:“我因‘四剑’多年不出现,也感到疑心,所以想知道外面消息,何况她又是个女人,恐怕她就是‘剑仙’。”

 “你的意思是——‘剑仙’比其它三位要特别点?”

 “可以这么讲,因为师尊最喜欢她,而且曾把我被囚的事情告诉她过,不料结果来的是‘鱼剑琴’,可惜她对武林之事,知道得不详细…”

 讲到这里。

 “铁腕慈心”突然周身一颤,几乎窒息过去,只有张口吁的份儿。

 岳天雷骇得剑眉齐轩,忙不迭掌心真力猛贯,可是对方的情形越来越坏,急得他额头见汗,彷佛热得无法忍耐。

 这时“铁腕慈心”自知将死,借着对方真劲,尽力的打起精神,断续说道:“天雷…天雷…。”

 “我在这里。”

 “不!不!天雷怪…怪…。”

 岳天雷顿时恍然,才懂到讲的是剑,于是提高嗓音,附耳问道:“剑在那里!”

 “在…在这里…阵眼这里…”

 岳天雷忙将虎目环扫,却找不到剑的影子。

 正想再问,对方嘴屑动,哑声说道:“小心…要…要小心。”

 “小心什么?”

 “火…火…火…”

 “火?那里起了火?”岳天雷惊骇中再度摆头,向奇大的石殿细看一番,不要说火,就连烟都没有。

 “一定是他神志不清,语无伦次。”心念中,尽其全力,把奇强无比的真劲直向对方“中庭”上一冲——“铁腕慈心”果然双目暴睁,出一线回光返照的光芒,嘶声息道:“你在武林…遇到过…那些…那些人…功力最高…”

 “功力最高要算‘武帝’,‘武皇’。”

 “武皇…是那一派…武功?”

 “精通五大门派奥秘。”

 “连…巫山派?”

 “这倒没有。”

 “那就好!此外…有没有…姓…姓…”

 “姓什么的?”

 “姓张的…?”

 “有!”

 岳天雷一听“张”字,立刻口应有,而且心中骇异莫名,因为对方不提别姓,单单提起姓张——祖师本名“张一鹤”而且有个儿子,可是这位前辈,从未出现武林。

 但另外却有个“张辟雷”他自称江湖隐者,功力骇人,难道他会是祖祖的儿子?难道这就是对方追问的用意?

 心念如电,一忖即收。

 岳天雷立刻盯视对方,一字一顿的问道:“有个‘张辟雷’功力奇高,你认识他吗?”

 “铁腕慈心”随即面皮动,出复杂的表情,头起伏几下,气若游丝的再问道:“他人怎…怎样?是好…是…坏?…”

 “对我有救命之恩——”

 恩字刚完,对方面现突意,连说了两个:“好…好…他是好人,你也要…对他…好…!”

 “哦?原来你们认识?”

 “…。”

 “铁腕慈心”脑袋一点,虚软的垂到前,再也没有了声息。

 岳天雷骇然一看,已然魂归地下,力竭而死!

 “奇怪呀!‘张辟雷’口口声声说,他是叛徒,指责他霸占‘天雷怪剑’!他却记罣对方,临死都念念不忘…?”

 心念中,只感遍体生津,汗如雨下,好象这“巫山宫”竟热得像座火山。

 以他不畏奇热的体质,竟然会成这样,真叫他一时愕住。

 正骇异间。

 似闻“隆隆”之声起自地底,又一阵热,竟闻到衣衫烤焦的臭味,于是放下“铁腕慈心”用手心向石坛一贴。

 “不好——!”

 他这里惊噫未毕,火焰已到身前!

 立见红霞冲空,地面尽面尽赤,那石坛中心——也就是“铁腕慈心”的打坐处,竟被数十道火舌没。

 至于对方,正在眨眼之际,已烧得皮然,血枯骨尽,除了一股焦臭青烟外,毫不剩半点灰痕!

 岳天雷亏得不畏奇热,身手灵使,百忙中掌心真劲疾,身形像劲箭般,反出十多丈外,骇然的凝眸盯视——他以为火势还要扩大,那知等了盏茶工夫,反倒毫无动静。

 “奇怪!”他骇异中,缓缓前进,小心至极走向石坛。

 立感奇热退尽,而且回复正常,再度用手摸了一下石面,仅只剩下温暖的感觉。

 但——坛心三尺方圆之地,却发现了前所未见的奇观。

 原在那厚约尺余的石板,既非金铁,也非玉石,而像是火山熔岩制成,上面镂刻着精致花纹,暗藏着无数小孔。

 他仔细的低头睁眼,从小孔中往下面看,立感热气扑面,嗡嗡有声,其深度简直无法想象。

 “哦!原来这是前古火山,还有火焰出!”

 岳天雷心下恍然,想找“铁腕慈心”的遗迹,却连骨灰都寻不见。

 这种离奇死法,令他发耸然。

 想到对方一生,为了要赎某一件罪过,竟然自囚宫,连数十年之久,虽曾误至乃父于死,可是,他并非故意,并且不曾忘记过“巫山四剑”这几位同门。

 因此,这可以说是命运作弄,和整个“巫山剑派”的不幸,不能全怪对方。

 心念及此,岳天雷更领悟到另一件事——因为从“巫山四剑”联袂行道江湖,跟“铁腕慈心”镇守巫山,保护“天雷怪剑”的事实判断。

 “巫山一鹤”这种布置,完全是防备某一个人,所以用这双管齐下,里外有备的手段。

 这办法,可以说计划周到,天衣无,可是为了某一种原因,以致五位前辈,先后惨死…

 那么,师祖要防备的是谁呢?

 是“武皇”吗?

 不对!

 要是他的话“铁腕慈心”不至于毫不知情,反向自己追问。

 而且——师祖为什么不愿告诉“巫山四剑”只要他们追杀能使本派剑法的人呢?

 岳天雷思狂涌,心如麻,沉中,收慑心猿,忖道:“总之,‘铁腕慈心’已经尽了力量,他的死,抵销了误害父亲的过失,而且他还对我有恩,也对得起师祖遗命…”

 于是,虎目注视看石坛中央,轻轻祝告道:“大师伯,恩怨已了,你安心去罢,我会用‘天雷怪剑’去把‘武皇’碎尸万段!”

 剑!一想到剑,他又怔住了。

 对方只说了“在这里…阵眼这里!”可是眼前空无一物,也无指示宝物位置的记号!

 凝思下,他再按五行生克,计称这“阵眼”所在。

 但运算几遍,还是在石坛中心,不由得半疑半信的想道:“难道剑在师伯刚才打坐的地下吗?…”

 “难道他怕来人发觉,故意借此遮掩吗…?”

 想到这里,他立刻身形一闪,凝立坛心,双掌贴住圆形石板,运出奇奥力,暴喝了一声:“起——!”

 立闻“轰隆”巨震,那重逾千斤,雕镂精致的大石,已被他高举过头,热熏风中,出了深不可测的

 于是,他首将石板放下,低头看时,又见那垂直而下的底,还隐约的现出暗红光芒,显然是火山熔岩,在那里翻动!

 但这暗红光芒中,却看不到威力骇人的“天雷怪剑”

 “不会呀!除了此,剑不会在别的地方!”

 心念中,他运起无比内功,立见目芒如电,夺出眶外数寸之长。

 在沿着壁细看一周后,果见五六丈下的石中,出一段剑柄,但那三尺青锋,却深深陷在石棱。

 现在,剑是看见了。

 但如何取出来,却又是一个难题。

 岳天雷首先算了一下距离,想用掌心真劲,把它硬生生的出。

 于是立掌蓄力,暗运真元,对准剑柄上面——“呼!”的一响,迸出一股奇强力。

 可是,这里的石壁,都是火山融岩构成,其坚硬程度,并不亚于百炼钢,因此当年“巫山一鹤”的本领,也无法再深点。

 如今他的功力,虽到了绝顶高手地步,但要凭空回,还是办不到。

 就这样连试数遍。

 岳天雷虽费尽全力,宝剑还是分毫未动。

 当然,他不能就此罢休,心念一动,暗中另作打算:第一个办法,他想冒着熔岩焚身的危险,用身佩长剑壁,作为踏脚,然后飞身下,好用掌力去找“天雷怪剑”

 心念既决,马上出“青霓剑”来。

 但在出之前,他先把剑尖对口的石棱一试,倒看石质硬到什么程度,手起处,只听“嚓”的一声,火花四溅,仅戮成一道深沟,却无法深入石内。

 这一来,他只好打消念头,万一出之后,既不能深入石壁,又因真力强劲,无法收回的话,必然平白损失。

 “完了…”

 岳天雷懊然一叹,想不出其它良方。

 沉中,绕室而行,希望发现别的妙法…。

 时间在飞逝——“宫”由亮而黑,大约到了子夜。

 他在死寂之中,又听石窟中“隆隆”有声,大股热,再次从地心之内源源涌出!

 “看样子,又要火了!”

 岳天雷悚然一震,暗中算了一下时间,从上次到现在,大约过了三个时辰的模样,他于是若有所悟,进一步想道:“三个时辰是个整数,原来火山是在一定的时间。”

 心念下,只听劲风呼呼,声如裂帠。

 一道眩人心目,亮如白昼的强光,像龙蛇般冲出来。

 虽则这光柱一闪即收,岳天雷目棱电扫,已发觉了一个秘密——因为这种时间极短,温度极高的火柱,已将口尺余的石板,烧得通明透亮,红光如

 由此推测,着“天雷怪剑”的石壁,也应被奇热软化!

 于是——他立刻身形暴起,凌空飘向石

 同时掌心电翻,迸出那撼山栗岳的力!

 那时快,说时迟。

 只听掌风嘶啸中“天雷怪剑”竟被得向外一移,从那软化一半的石壁,硬生生冒出数寸!

 “好了!”

 岳天雷心头狂喜,精神顿增,当轻捷身形落到石坛的另一头,随又发力反纵,二次掠过口。

 当再度发力后,剑身又拔出一半程度。

 于是——他像蜻蜓点水,怪鸟扑腾,接连的掠空电,在地心火花映照下,长剑仅差一小段,就可完全到手。

 但——在此成功在即的关头。

 有一件事,却令他颇感意外?

 因为他以前听说,此剑是百人鲜血所淬,所以颜色血红,鲜得像血动,可是目前所见,却毫无半点光芒!

 “噫!这该不会是假的吧?”

 他一面发掌,一面暗自猜疑。

 但此时,约近四尺的长剑,只三寸多长夹在石

 倘若分心,可能会失手下坠,要真掉了下去,必然沉没灼热的熔岩里面,到那时,就算是大罗天仙,也无法可以捞起!

 这一来,他只好忍住好奇,拚出了十二成真元,发出最后一——“呼——”

 劲风啸处,那枝黑黝黝的怪剑,已从地心中飞了出来。

 岳天雷随着伸手去捞,但却身形一歪“咕咚咚”翻倒坛下。

 以致剑也“咯哒”一声哑响,沉重的落在地面。

 “不对劲!剑怎么这种响法?”

 他心里更加惊奇,可是咻咻的,已感入的热气太多,消耗的真力太大,反正已达目的,不如先行运功,等一会再去细看。

 心念下,立刻盘坐坛边,连起“乾坤一煞”的奇奥功夫。

 顷刻间,他已血气平和,守元守一,酣畅地进入了人我两忘之境。

 当岳天雷睁开眼来,宫中清光如,已到了东方天晓。

 连忙就地一纵,向“天雷怪剑”的旁边。

 立闻他骇噫有声,莫名其妙的忖道:“真怪,这把剑壁多年,经过地心火焰的灼,居然连剑鞘还在,并且这剑鞘也很特别?!…”

 于是——他双手捧着剑鞘,神情严森的细看这师门遗物,到底有些什么奥妙。

 首先,他发现剑柄上面,并没有任何装饰,全部都是钢炼成,上面刻着一对图形,正代表“天”“雷”二卦。

 “嗯!剑是不假…。”

 心情一喜,随即举剑过头,朝着空中恭敬的三跪九叩,暗对“巫山一鹤”祝告道:“师祖在上,岳天雷本应遵守遗命,不来取这师门物,可是‘巫山四剑’跟无数的武林人,都死在‘武皇’手下,除了这把剑,无法将他消灭!

 因此,我请求师祖,准将此剑带出宫,同时灵庇佑,使我剑到功成,讨还‘巫山派’的深仇血债,想必你老人家会予同意…!”

 刚想到这里——坛心中“轰隆”有声,连整个宫都在东摆西摇,一向死寂的殿宇,竟也处处回声,发出梁柱移动的暴响。

 这种现象,就像冥冥之中,天地震怒一般,骇得岳天雷面无人,一头冷汗,竟然下意识的叫道:“师祖!难道你老人家不答应!叫我把剑放回去吗?”

 不行!我一定要…!

 要字刚出,他的话音已被一阵巨声掩住。

 这声音尤胜龙虎啸,怒海惊涛,其骇人之处,实非笔墨所能描写。

 紧接着,地心中出奇强无比的火柱,较之前两次,真如小巫大巫,猛烈何止十倍。

 立见整座石坛,一剎间化为赤红,那三尺方圆的口,已被高热烧熔,软绵绵往下陷落。

 而且这火柱直冲宫顶,把那石质楹梁,一齐烧红,火焰在地心压力下,更四处,狂焰如,分向甬道四周呼呼窜去。

 “巫山宫”失去了镇宝剑,它的威力不受压制了。

 它战栗!

 怒号!

 呻

 狂怒!

 这次的爆发,将是最后一回。

 好象它要把“巫山宫”从地面上连拔去!

 岳天雷被这强光照耀,热焚身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

 百忙中,一手抱剑,一手掩面,对着愤怒的火焰,嘶声大吼道:“剑我带走了!”

 我发誓——决不伤及善良,如有背誓,以血还血…”

 下文还未说出,又闻“轰!轰!”连响,栋折梁摧!

 “宫”殿顶中心已经崩开一个大,在烟雾漫,石屑迸中,岳天雷抱剑转身,如闪电一般急忙忙夺路而出——!

 幸亏得,他对这“逆转五行”的步法,已然深印脑中,一路如旋风劲箭,穿出复杂的甬道——但所经过之处,都是只差一步,随即坍下,其惊险紧张,使他连一口大气,却有点来不及!

 到最后,总算回到了“宫”出口,但两房高大石门,仍然紧密的闭看,一时半刻,又找不到机关所在。

 岳天雷面对宫门,不由得心头一凛。

 照他以往的功力来说,根本无法劈开,现在虽经“大师伯”转轮真元,能否应手而开,也是一个疑问。

 不过,他身后山崩地裂的险境,已然迫在眉梢,百忙中,吐气开声,连肩带掌的尽冲力去——“砰!”那奇重石门,居然应手而裂,裂开可容一人的窟窿,立见身形暴起,就像蛟龙出,奇幻地入半空,接着几个翻滚,又越过了宫外石阶…六内峰的石阵。…一头坠入“外六峰”里面!

 这时“宫”已然不见了!

 剩下的是浓烟蔽,碎石如林,武林中二百年来的古迹,就在他经过之后,变成了镜花水月废墟荒莽!

 “可惜——”

 岳天雷触目惊心,骇然长叹,对于“巫山一鹤”的遗命“铁腕慈心”的死亡,都感到不胜怅然。

 直等到烟散火消,才定下心神,再度打量“天雷怪剑”只见这个剑鞘,上面凸凹不平,而且圆鼓鼓的,直径超过三寸,并且它非金非铁,而是奇硬无比的石岩所造。

 “不对,世界上那有石头剑鞘,这分明是火山熔岩,把原来的剑鞘烧毁了,不知道剑身有没有弄坏?!”

 他看出原故之后,不由得心神狂震,又沁出一头汗珠。

 忙不迭左手握鞘,右手再朝剑柄一搭,想要拔出来看看。

 但——手心一贴剑柄,立感一股说不出的力道,像电般透掌传来,脑袋里“嗡!”的一声,马上心神激动,杀戒如,连两只眼眶中却充满了无边怨气。

 “杀!杀!杀!”那慑人神志的声音,在他的心中狂叫,全身血,也随之澎湃奔腾,在“天雷怪剑”的魔力控制下,岳天雷失掉了他的理智。

 而且在这紧要关头。

 巫山外面,又传来三个雄沉口音,此起彼落的,连叫:“岳天雷…岳天雷…你在那里…?”

 这些口音,对他并不陌生,除了一个不清楚,其它的是排帮帮主“湘江王言家骥”和分手不久的“飞磷剑蒲震”

 看情形,似乎“飞磷剑”发现了蒙面人等下落,特此赶来通知。

 可是他已经心情大变,根本不管来人是谁,居然面狞如鬼,残酷地吼出一个杀!”字。

 同时右腕发力,去拔他的“天雷怪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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