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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破魔窟救恩兄
 书生一整脸色,又道:“三哥,我不怕你不高兴,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要不然三哥别怪我请大哥下令,让三哥留下来看家!”

 这一着比什么都厉害,这一着也比什么都有效,老驼子他威态一敛,立刻低了头:“好,好,好我听你的,成不,动不动就来这一套,真是,那么你说怎么办?专找莫雷与褚长风!”

 书生摇头说道:“也不是这么说,莫雷,褚长风,‘修罗四侍’,秦得海,姓万的,姓董的,随便三哥你怎么办!”

 算卦的突然开口说道:“三弟,秦得海跟那姓董的交给我,我要替那上百名屈死冤魂向他们算算这一笔血债。”

 老驼子点头说道:“使得,那‘修罗四侍’交给我。”

 皇甫敬道:“那褚长风跟姓万的交给我。”

 书生笑道:“你三个真会挑,那莫雷就留给我一个儿了!”

 小明突然说道:“四叔,别忘了,这儿还有个小明。”

 这种事儿,也由来少不了他,书生笑道:“剩下的都交给你,你应付得了么?”

 小明脸一红,笑了:“小明不敢那么贪心,有几个于愿已足。”

 书生道:“那么,你跟花亭负责堵住那几处出口好了。”

 小明眨眨眼,道:“四叔知道那出口有几处?”

 书生摇头说道:“四叔不知道,难不成你知道?”

 小明道:“小明也不知道,不过,小明有办法知道。”

 小明由来是机灵鬼,这不由书生他不信几分,书生他扬了扬眉,笑道:“你且说说看!”

 小明眨动了一下大眼睛,笑道:“四叔,您小的时候,可曾捉过兔子?”

 书生笑道:“四叔长这么大,还没有这种经验。”

 小明道:“小明可捉过不少次,捉兔子,要是兔了躲到窝里不出来,那一辈子也别想捉住它,只有想办法让它出来,然后等在一个口堵它,那保险一捉就是一个!”

 书生道:“你的意思是想把他们都赶出来?”

 小明点点头,道:“当然喽,进去捉那多麻烦。”

 老驼子第一个不耐烦了,瞪眼说道:“小鬼头,少卖关子,快说,要不,惹得我老人家火起,我老人家会把你进兔子里去。”

 小明一伸舌头,道:“四叔,那树林子里不是有一处出口么?找出那出口来,树林子里有的是枯枝败叶,用它堵住口,然后点上一把火…”

 老驼子大笑说道:“好损的小鬼头,你是要烤兔子?”

 小明摇头说道:“不,小明是要熏兔子,烟一呛,他们不一个个地跑出来才怪。”好主意,亏他想得出!

 皇甫敬、算卦的摇头失笑,老驼于却抚掌大笑:“小鬼头,有你的,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小明嘿嘿笑道:“小明是福至心灵,还有,这么一来,那里有儿那里就冒烟,这不是就可以知道他们有几个处口,口都在何处了么?”

 算卦的突然摇头说道:“大哥,你的好徒弟,他令我自叹不如。”

 书生却淡然点头说道:“好是好,不过,小明他忽略了一点,独孤恩兄有可能也在那下面,这可也害了自己人。”

 皇甫敬三人一怔,默然不语!

 小明却红着脸,道:“那,那,那这法儿就行不通了。”好尴尬,好窘!

 书生有些不忍,忙道:“那也未尝不可行,你独孤恩伯习有息大法,或许不惧烟呛…”

 小明眼睛一亮,急急说道:“那就没关系了,四叔,这您交给我好了,小明准让那些兔崽子一个个满眼流泪咳嗽着跑出来。”

 书生含笑不语,显然,他是默许了。

 沉默了一下,皇甫敬忽地笑道:“那么,四弟,镖局里怎么办?前车可鉴,咱们吃过一次亏,不能不有所预防,万一到时候…”

 书生截口说道:“大哥放心,这一次不比上次,那莫雷只以为身中‘无影之毒’,三天期限不到,他绝不敢面,咱们明天晚上给他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到了那时候,他自顾不暇,不会有工夫再来开封了,再说,咱们也不容他分身!”

 皇甫敬点头不语,但旋又说道:“四弟,明晚上谁去?”

 书生道:“咱们四个,加上花亭,小明,其他的一个不带。”

 皇甫敬自然明白书生的用心,略一沉,猛然点头:“好,四弟,咱们就这么办!”

 又是一个黄昏,暮色越来越浓,上弦月那昏暗辉洒照下,这旷野上,是一片空,寂静!

 而,这旷野上的一片树林子里,是更黑,更静!

 突然,一大,一小两条人影划破夜,如迟归卷鸟一般,飞投入林,一闪没人那一片黝黑之中!

 须臾,忽听一个清脆异音透林而出,是小明:“在这里了,好狡猾的兔崽子,原来在树干上开了门儿,花亭师兄,你守着,我去找些枯枝败叶来。”

 随听秃顶老马道:“小明,这恐怕有点不大妥当!这儿是树林…”

 只听小明笑道:“你是怕我烧了林子?放心,瞧着吧,我办的事儿错不了,待会儿你看,我管包它只冒烟不出火。”

 没再听马花亭说话,只听得一阵枯枝败叶声,响了一阵之后,那一片林梢之上,忽地冒起一团清烟,烟是越来越浓,越冒越高,随又听一阵忽忽掌风之声响了起来。

 紧接着是小明的话声:“花亭师兄,你别老站着瞧啊,帮忙扇扇风呀!”

 这是在这片树林子里!

 再看黄土岗上,更空,更寂静,可是由于那数不清的坟头,阵阵夜鸟悲啼,这地方鬼气森,有点慑人!

 那万家墓园里,看不见人影,只有,从那墓园中那间茅屋里的两扇柴扉中,出来一线灯光!

 过了没一会儿,怪事倏生…

 万家墓园里,那座砖砌的巨冢上,突然随风飘起一缕缕淡淡清烟,活似那刚出笼的热馒头!

 清烟,起自那巨冢砖儿中,是越来越多,越来越浓。

 适时,不知由何处响起一声冷哼:“好兔崽子,果然让小明整着了,墓是空的…”

 话声方落,忽听一声咳嗽声起自那巨冢背后,陡见一名黑衣汉子由巨冢后转出,捂着脸,弯着,狼狈之极!

 这是耐不住气呛,被小明赶出来的第一个,旋即他挥手大叫:“六,你他地还作梦…”

 不知怎地“扑通”一声倒了下去,像是突然之间中了风!

 夜空中,又是一声冷哼:“这是第一个,六他正是作梦去了,你等着…”

 话声未落,巨冢之后,忽地又传出三个黑衣汉子,但刚出来,便一个连一个地倒了下去!

 那起自夜空的话声道:“这是第二个,三个四个,还有多少,都出来…”

 忽地一个苍劲话声说道:“二弟,西北角,快去,照小明的法儿。”

 一条黑影不知起自何处,闪电般飞西北夜空,西北角,是黄土岗后,那儿一缕青烟刚冒起!

 就在这转眼间,又是一阵砰然连响,巨冢之旁,多躺下了十几个黑衣汉子,横七竖八倒了一地:“这是第二十一个了,怎么尽,是这些兔崽子,老的呢?”

 “别急,瞧,来了!”

 一条黑影自巨冢后飞窜而出,直上夜空!

 “姓董的这东西狡猾多了,可是没有用,照样能躺下。”

 这话声方落,青影如飞过来,闷哼一声,自半空中一头栽了下来,砰然一声,寂然不动,他比别人狡猾,摔得可比别人惨,准摔个半死!

 “三弟,你留神这只狐狸,我接住那四个!”

 五条人影自巨冢后冲天飞起,四散掠去!

 这五人更狡猾,不聚在一处,而分五路飞遁。看你顾那一个。无奈,人家有得是办法!

 正东那一名,身形才起,便一声凄厉惨嗥,栽了下来。

 而那另四条人影刚起半空,也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各扬惨叫,砰然飞起老远,才力尽坠地!

 接后,又是一片寂静,而这片寂静持继了好久!

 夜空中,有人咦了一声:“怎么,没有了?就这几个?难不成…”

 一声冷笑截住了话头:“你等着瞧吧,三弟,说不定又有什么鬼花样…”

 话声未落,砰然一声震天大响,那座巨冢突然崩裂,碎石尘土飞扬中,十余条人影冲天掠起!

 这一着出人意料,只听一声冷哼:“好狡猾的东西,三弟,但截正东五人,其余的不管。”

 话落,茅屋柴扉豁然大开,两条人影疾掠而出,半空中如划长弧,扑向正东五条人影!

 只听那五条人影中,有人嘿嘿笑道:“皇甫敬、车卫,你兄弟好英雄,够侠义!”

 半空中响起一声霹雳,那是老驼子大喝:“井太玄,你少放,对付你们,也只有如此!”

 人影甫接,砰然连震,劲气飞旋,罡风四溢,那五条人影连翻转飞,各被震落地面!

 昏暗月望下去,那是五个身材不等的黑衣蒙面人。

 他五人一落地,便要腾身再起,皇甫敬与老驼子已双双凌空扑下,那五人之中:有一人右手方抬,忽被身旁一人伸手拦住:“老三,你糊涂,这玩意儿用不得,换个别的。”

 只见被拦那人左手一抬,一篷蓝芒狂而出,飞半空中皇甫敬与老驼子,只听皇甫敬道:“三弟留神,这是夺命七巧神鬼愁!”

 话落,蓝芒已至,全打在二人身上!

 于听那被唤老三之人嘿嘿狞笑:“这玩艺神鬼难逃,你二人这回是死…”

 “少说大话,是谁死还不知道呢J”是皇甫敬冷叱,紧接着跟老驼子各扬一掌,凌空击下!

 不但未死,而且还能说话,难不成那威震武林,歹毒霸道的夺命七巧神鬼愁失了灵,失丁效。

 那五人大骇,想逃已是不及,匆忙中,十掌齐扬,硬生生地了上去,掌力相接,砰然轻震,闷哼倏起。

 皇甫敬、老驼子各落丈外,那五个黑衣蒙面人中,却双手抚地蹲下了一个,那人,原站在正当中。

 再看皇甫敬与老驼子,却是含怒卓立,右手中各披一面藤牌,而如今那藤牌上已然变得黑焦黄一块。

 那夺命七巧神鬼愁之毒,果然厉害,果然中者无救。

 入自藤牌,那黑衣蒙面人不由大惊,居左身材高大的一名,冷笑说道:“我只道你兄弟是铁打金刚,铜浇罗汉,原来如此…”

 皇甫敬冷然说道:“明白了就好,如今你几个至身怀歹毒暗器,何异于无!”

 那身材高大的一名道:“皇甫敬?你别忘了,我兄弟还有几颗‘乾天霹雳’。”

 皇甫敬道:“那么你适才为何不出手呢?”

 高大黑衣蒙面人道:“原是怕伤了自己,但错若你兄弟紧了,我会不顾一切,落个玉石俱焚,两败俱伤!”

 皇甫敬冷笑说道:“莫雷大概没教你们那么做。”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一震,惊声问道:“皇甫敬,你说谁?”

 “莫雷。”

 “谁是莫雷?”

 “你那老主人。”

 “皇甫敬,你胡说!”

 “话是我说的,他自己也承认了,信不信由你,况且,这也没有骗你的必要。”

 高大黑衣蒙面人身形暴颤,忽地狞笑说道:“皇甫敬,就是出西山,我也不信。”

 皇甫敬道:“不信就算了,我没叫你相信。”

 高丈黑衣蒙面人默然不语,半晌始道:“皇甫敬,你要知道,人到了没办法时,他就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兄弟不会愿意落人手中的。”

 皇甫敬冷笑说道:“那么你还犹豫什么?”

 高大黑衣蒙面人道“那要看你兄弟我?”

 “你还是惜命。”

 “人没有不惜命的。”

 “那么我告诉你,你四人别想活着离开‘黄土岗’。”

 “那么,我兄弟也只好拉上你两个作伴儿。”

 皇甫敬双眉一挑,刚要开口。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已然又道:“皇甫敬,其实你兄弟何苦,要找该找那…”

 皇甫敬冷然截口说道:“莫雷和褚长风固然难逃,你四人也别想逍遥,只因为你四人心狠手辣,杀了‘百巧先生’…”

 “皇甫敬!”高大黑衣蒙面人身形一震,厉声叱道:“你可莫要血口人,当年又有明证,‘修罗教’无辜。”

 皇甫敬道:“修罗教是无辜,‘修罗四侍’却是真凶。”

 高大黑衣蒙面人目中凶芒方闪。

 居右那身材瘦小的一名,突然说道:“老大,事到如今,告诉他又何妨!”

 无疑,他承认了!

 皇甫敬震声说道:“井太玄,古月天已承认了,你还有何话可说?”

 高大黑衣蒙面人半晌始道:“不错,是我兄弟,但我兄弟是奉命行事。”

 “奉谁之命?”

 “当年的‘修罗教主’。”

 皇甫敬接口说道:“如今的‘汴梁世家’老主人,‘毒手魔君’莫雷。”

 高大黑衣蒙面人道:“皇甫敬,你错了,这可拉不上关系!”

 皇甫敬冷笑说道:“替人卖命这多年,连主人是谁都不知道,也只有你兄弟才这么傻,我问你,当年你可见过‘修罗教主’真面目?”

 这句话,问得高大黑衣蒙面人一怔,哑了口。

 良久,他方始说道:“皇甫敬,就算是,那你兄弟更该找他。”

 皇甫敬道:“你放心,他莫雷跑不了,可是我兄弟那恩嫂及侄儿死在你四人之手,你四人更死罪难赦。”

 高大人影目中凶芒又现,哼哼笑道:“那你就是我使用‘乾天霹雳’了。”

 皇甫敬道:“你有自信伤得了我兄弟,你就尽管出手!”

 高大黑衣蒙面人道:“横竖难免一死,这总比落在你兄弟手中好得多。”

 皇甫敬道:“那你还犹豫什么?”

 高大黑衣蒙面人道:“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老二,老三,老四,咱们走。”

 一挥手,与另三名黑衣蒙面人腾身而起!

 老驼子冷哼一声,便要拦截。

 皇甫敬伸手一拦,道:“三弟,且慢,等他出了十丈外再说。”

 十丈远近,那还不是转眼工夫。

 在“修罗四侍”遁十丈之后,皇甫敬倏扬沉喝:“三弟,追!”左手却拉住老驼子,没动!

 修罗四侍惊弓之鸟,当成了真,屠能回身扬手,一线乌光手打出,适时,皇甫敬再扬大笑:“匹夫,你上当了,三弟,走高处追…”

 双双腾身而起,直上半空,飞扑而去!

 就在这时,那一线乌光落地,砰然大震声中,石走砂飞,风云变?威势惊人,受伤那名黑衣蒙面人身挡震威,身形飞起,惨呼毙命,尸体坠出老远!

 而,也就在这时,高大黑衣蒙面人回身再扬手:“皇甫敬,你也上当了,我兄弟还有一颗。”

 一线乌光手飞出,直奔二人打到!

 皇甫敬还直没料到他还有第二颗,心神大震,骇然变,匆忙中,脑际灵光电闪,大喝说道:“三弟,‘太清神罡’。”

 老驼子应声出掌,威震宇内,所向无敌的“太清神罡”随掌拍出,只见那缕乌光一顿,立刻倒而回,去势比来势还疾,直飞十余丈,超越了“修罗四侍”!

 “修罗四侍”心胆裂,魂飞魄散,刚腾身闪避,惜为时已迟“乾天霹雳”轰然爆炸,走在最前面的井太玄与屠能首挡其冲,血横飞,立即毙命。

 走在后面的邴浩与古月天两人则震于余威,被劲气扫中,闷哼一声,身形连翻倒飞,恰好被皇甫敬,老驼子两人一手一个,制住道。

 身形落地,皇甫敬五指之一用力,道:“邴浩,你说,那‘百巧先生’现在何处?”

 邴浩内腑已伤,那再堪受这个钩取五指,身形立刻矮了半截,只是他口角渗血,神色狰狞,咬牙不语!

 皇甫敬冷笑说道:“好一付硬骨头,我让你尝尝血脉逆,搜魂之苦!”

 抬手一指便要点下!

 邴浩机伶一颤,悲笑说道:“皇甫敬,算你狠,地道中找去!”

 皇甫敬一指仍落,点上邴浩“昏”邴浩应指而倒!

 老驼子那里一掌方要劈向古月天,皇甫敬伸手拦住,道:“三弟,住手,这是独孤恩兄的事。”

 老驼子一震,连忙沉脸收掌!

 皇甫敬目注古月天,沉声又道:“古月天,你说,那莫雷呢?”

 古月天惨笑说道:“我套老二一句话,地道中找去!”

 皇甫敬道:“你怕我不找,那褚长风呢?”

 古月天抬手一指那已死的黑衣蒙面人,道:“在那儿,他比我兄弟走得还早!”

 皇甫敬陡挑双眉,道:“古月天,你敢欺我,那褚长风会比你四人还不行?”

 古月天道:“信不信由你,别忘了褚长风被你家老四打的那一掌内伤,至今还没有好,功力自然要大打折扣了!”

 这是理,那便不会假了。

 皇甫敬抬手一指点了他的“昏”然后与老驼子各提一个,双双往墓园中纵去,此际,那巨冢一个黝黑破中,浓烟正盛,滚滚外冒,是根本没有办法下去。

 皇甫敬与老驼子到了旁边,不由皱眉,他二人虽也习了“息大法”可以闭息,但那双眼难睁,一样地一筹莫展。

 正为难间,一条瘦小人影自“黄土岗”下如飞掠至,是小明,他一到近前,便倏然停身,一双大眼睛直翻:“师父,说好的要留给我几个,如今却一个没剩。”

 皇甫敬没理他,老驼子却说了话:“小鬼头,你来干什么?”

 小明道:“再不来更没有了,我在那儿手得难耐。”

 老驼子笑笑说道:“谁知道这班兔崽子会由这儿出来了,别急,还有个大的在里面。”

 小明一喜,忙问道:“三叔,是谁?”

 老驼子道:“莫雷。”

 小明一蹦三尺高,刚落地,皇甫敬却冷然开了口:“这个你应付得了么?去告诉花亭,歇手了。”

 “歇手?大的还没出来,怎能歇手?”小明一怔。

 皇甫敬道:“他不出来,咱们可也永远别想下去,快去!”

 小明不敢再多说,应了一声,转身如飞而走!

 良久,良久,那破中浓烟方始渐渐稀少,皇甫敬看看差不多了,才转头向老驼子说道:“三弟,你到小明那边儿去,咱们由各处下去,一起搜,我要看看他能躲到几时。”

 老驼子砰地一响,摔下古月天,腾身飞而去!

 又过了一会儿,破中烟不再外冒,便有,也是一缕极是淡薄的清烟,皇甫敬仰天一声清啸,招呼了老驼子,然后闪身投入口之中!

 中,是伸手难见五指的漆黑一团,但这难不倒神目如电,黑暗之中也能视物的皇甫敬。

 由巨冢破往下走,是一道蜿蜒下降的石阶,皇甫敬飘身而下,转眼间已走完最后一级!

 石阶之下,是一条由青石砌成的弯曲甬道,甬道内,洁净异常,却是毫无半点迹象。

 皇甫敬的初步判断,这是一座空冢,那姓万的老太太,根本未葬在这儿,因为,他没见有棺木。

 但是,这种判断,在他走完甬道之后,立刻被眼前的事实所推翻,眼前,这甬道的尽头,是一方石门,如今,石门已开,皇甫敬很容易地便进入石门!

 石门后,是一个直径数丈的圆形石室,这石室,也完全由块块青石砌成,石室中央,有一个石榻,而那石榻之上,却四平八稳地摆着一具棺木!

 显然,这应该便是那“万老板”老太太的灵柩。

 棺木的四角摆着四盏琉璃宫灯,灯内灯火犹亮,将这直径数丈的圆形石室内,照耀得纤细可见。

 如今,这圆形石室,自然是空无一人,而且寂静的森,既未见莫雷踪影,也不知“百巧先生”在何处。

 在这圆形石室的四周,有着跟他进来处那石门一般无二的另三个石门,这另三个石门,也是开着的!

 而且,门外那一片黝黑中,犹飘散着淡淡清烟!

 皇甫敬再一判断,便立刻断定,那另外三个石门后,必是三条通往各处出入口的甬道!

 断定是断定了,可是他跟着又诧异了,纳闷了。

 他明白,那另三处出入口,一处是在“黄土岗”西北角,那地方,有他二弟算卦的在那儿把守!

 一处是在树林里,有三弟,马花亭,小明把守,而且,那大量浓烟,也是由那儿涌人。

 最后一处,是书生的判断,那通往镇内那位所谓看墓人的家里,他四弟是早已经在那儿守候了!

 这石室内毫无可容藏身之处,他也没见莫雷由巨冢出口逃出,那么,莫雷便该是由另三处出口的仟何一处走了。

 可是,他偏偏又未听见那另三处出口处,有任何动静,也未听见那三处有什么用以招呼的啸声!

 算卦的,擒敌虽不足,但不可能连啸声都未来得及发便失了手!

 小明那方面是浓烟进入处,别说莫雷不可能由那儿逃走,就算有可能,小明他适才不会跑过来,要几个收拾。

 如今再加上个老驼子,更不虞有什么失闪。

 他书生四弟那儿,就不必说了!

 那么,这该能证明莫雷仍在这地道内,可是,他眼见之处,却又是毫无可隐藏之处,便是连个睡觉的地方也没有,这么多贼徒又是睡在那儿?

 而“百巧先生”又是被藏在那儿?

 那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他四弟是判断错了,等错了地方,而让莫雷挟着“百巧先生”从容由另一处出口逃去!

 第二,便是这石室及甬道内另有暗门。

 有暗门好找,已经逃走了便难追,希望那是后者!

 皇甫敬他正皱眉寻思间,突然一阵衣袂飘风之声由最居中那一方石门黑暗中传来,他一听便知是来了人!

 当下身形倒,闪身躲人适才进来处的那方石门之后。

 刚躲好,那来人已进石室,是老驼子!

 皇甫敬心中一松,闪身而出,唤了一声:“三弟!”

 老驼子可被他吓了一大跳,定过神来,忙道:“大哥,可曾见那莫雷匹夫?”

 皇甫敬摇了摇头!

 “那独孤恩兄呢?”老驼子紧跟着又是一句。

 皇甫敬再次摇了头!

 老驼子一怔,变说道:“那么这匹夫能躲在那儿去了?”

 皇甫敬苦笑说道:“不是四弟等错了地方,便是这儿另有暗门。”

 老驼子由来急子,双眉一耸,道:“那么,咱们先找找看再说!”

 说着,他就要动手!

 皇甫敬一摇头,道:“三弟,不忙,等二弟跟四弟到了再说,花亭跟小明呢?”

 老驼子没再动,道:“我让他两个在外面看看,如见莫雷逃出,只须看准了方向,不许追扑!”

 这回他倒是中有细!

 说话间,居右那石门外又传衣袂飘风声,人影一闪,已进石室,是算卦的到了,他甫看一眼,便自怔住:“怎么,大哥、三弟,那莫雷匹夫与独孤恩兄…”

 皇甫敬摇头截口,把所见说了一遍!

 算卦的眉锋一皱,举目把石室打量了一遍,道:“大哥,甬道内不可能另有暗门,要有暗门,那也是在这石室之内!”

 皇甫敬向着他投过探询一瞥,道:“怎么?”

 算卦的道:“假如暗门是在甬道内,你我三人已进入石室,出口已无人把守,纵有也挡不住他,他早该乘机逃了,而咱们至今未闻来处甬道内有任何动静。”

 有理,算卦的这一分析没错。

 皇甫敬与老驼子两这犀利目光,立刻遍察全室!

 算卦的却突然闪动身形,在石室内那铺地青石上,到处游走了一遍,回至原处,始道:“大哥,地下没空之声,纵有暗门,也该在壁上!”

 壁上,除了那四方石门之间的石壁外,别无可能!

 皇甫敬与老驼子各出一掌,虚空的拍那四方石门之间的石壁,一阵砰然连响,掌力击石,所发出来的声音,均极结实,也毫无空之声!

 数掌击罢,皇甫敬跟老驼子立刻皱了眉!

 看来,这另有暗门之说,也要被推翻了!

 适时,居左石门外的人影电闪,进来了书生!

 皇甫敬第一句话劈头便道:“四弟,那地方对么?”

 书生点了点头,道:“没错,那出口正在那看墓人家的后院里…”

 顿了顿,接着:“太哥,这方面情形如何?”

 皇甫敬遂把修罗四侍二死二擒,褚长风也已死在自己人所发的“乾天霹雳”之下诸事,说了一遍!

 书生听的挑起了眉,道:“当年果然是他四人下的毒手,由当年至今,也果然是那莫雷匹夫一手做出的好事,大哥,没见他人?”

 皇甫敬遂又把进入石室后一切情形说了一遍!

 书生静听之后,皱眉沉不语,半晌,突然抬眼说道:“大哥,这儿该没有江何另外暗门!”

 皇甫敬三人心头一震,皇甫敬道:“这么说来,那匹夫已逃走?”

 书生摇头说道:“大哥且想想,他能逃得了么?”

 不错,出路处处堵死,也没人发现他逃了!

 皇甫敬心中一动,忙道:“四弟说他根本不在这下间!”

 书生摇了摇头,忽地目注石室中央,石榻上那具棺木,道:“大哥,这就是那姓万的老太太的灵柩?”

 皇甫敬未假思索,随口说道:“大概是,我先前犹以为是座空冢。”

 书生笑道:“空冢倒未必,只怕这棺木内装着个大活人!”

 皇甫敬三人猛有所悟,脸色一变,立刻飘身之处,围住棺木,挡住三处出路,皇甫敬沉声喝道:“莫雷,你还等我兄弟动手相请吗?”

 按说,要是莫雷当真藏身在棺木中,那么,此际被人看穿,他便该自碎棺木,身而出!

 岂料,理虽如此,事却不然,棺木不但未碎,莫雷不但未身而出,便是也丝毫动静都无!

 老驼子忽地挑了眉冷冷一笑,道:“兔崽子,你可真沉得住气,要装死就让你装吧!”

 话落,掌抬,虚空就要劈出!

 书生目中异采一闪,忙扬手轻喝:“三哥,且慢,让我来看看。”

 老驼子一怔,沉腕收手,书生却含笑走向棺木!

 含笑是含笑。皇甫敬三人可全看得出?他们这位四弟是丝毫不敢大意,他那至高无上,无坚不摧,所向披靡的“枯木禅功”已然提至了八成!

 转眼间,书生一只右掌已然搭上了棺木盖,五指轻扣“吱”地一声,那五个指头已进入木头中。

 只见他猛一抖腕,棺材盖应势而起,棺中情景立现,那棺中情景甫一人目,书生脸色一变,砰地一声,棺材盖坠了地!

 皇甫敬、老驼子、算卦的三人也看得清楚,同时神情一震,瞪目张口,半晌说不出话来!

 棺材中是有人,可那绝不是莫雷。

 却也不是姓万的他那位过世的老太太!

 而是个双目微合,恍若酣睡的雪发银髯青袍老人,他,正是那位当世巧匠“百巧先生”独孤承!

 莫雷没找着,却找着了“百巧先生”!

 四兄弟定过神来,皇甫敬三人闪身便扑了过来!

 “四弟,恩兄是…”几几乎是异口同声。

 书生神色平静,目中却隐现泪光,抬手一拦,道:“镇定些,恩兄是被制了道。”

 怎么连这也看不出,八成儿是既惊又喜,糊涂了!

 书生话落手抬,连点独孤承前身四处大,然后在独孤承前轻轻地按了一掌,这才收回了手。

 转眼间,棺中独孤承有了动静,眼波一阵抖动,缓缓睁开了老眼,但蓦地,他老眼暴睁,怔住了!

 皇甫敬四兄弟颤声齐呼恩兄!

 独孤承老眼倏现泪光,身形暴颤,嘴数张,方憋出一句:“大弟,二弟,三弟,四弟,这莫非是梦中…”

 皇甫敬含泪说道:“夜晚是不错,可是大伙儿都很清醒!”

 独孤承似犹不信,抬手咬牙,心痛血出,这是真而非梦,他霍地坐起,一跃而下,双掌握四手,泪眼相望,对而唏嘘,一句话说不出来,良久,他方始摇头叹道:“昔别皆壮年,须发忽又苍,这相逢,恍女口隔世…”

 一句话,又带出了不少英雄热泪!

 老驼子突然大叫说道:“哭个什么劲儿,如今该笑,笑哇,笑哇!”

 他自己带泪仰天大笑,震得石室颤动,甬道四响,声势好不惊人,于是,含笑了,是大笑…。

 良久,良久,方自声嘶力竭,独孤承带着,道:“三弟仍是当年老脾气,至今丝毫未改…”

 老驼子笑道:“这脾气,你便是江山让给我坐,我也难改。”

 独孤承摇头失笑,目注皇甫敬,道:“大弟,振秋他夫妇多年来如何?”

 皇甫敬道:“托恩兄的福,都还好。”

 “小秋怕不已长大成人?”独孤承又问了一句!

 于是,皇甫敬由头至尾地把诸事说了一遍!

 独孤承静听之余,脸色数变,连连感叹,皇甫敬话落,他便自说道:“没想到多年不见,世事有如此大变化,多亏了四弟,不然岂不被那余万相害得咱们永无见面之,小秋他也实在糊涂,怎么能…唉…”

 顿了顿,接道:“四弟,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忍心了,婉姑娘她…”

 书生脸一红,截口说道:“恩兄,这些话回去再说,成不?”

 独孤承一笑住口,遂又挑起了双眉:“没想到这全是那毒手魔君一手造成,他要称霸宇内,为什么要害得我家破人亡,看来是我这一身所学害人…”

 猛地目闪奇光,道:“大弟,那莫雷人呢?”

 皇甫敬又把今夜事说了一遍!

 独孤承哼了一声,道:“好狡猾的东西,没想到单单走漏了他-人…”

 书生截口说道:“那有可能他根本不在这儿,要不然,‘汴梁世家’这一伙绝不曾瓦解得那么容易,容易得令人难信!”

 书生这可是实话,任何人也不相信会那么容易地便击溃了“汴梁世家”这一伙,其实,那也因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一着制胜奇兵,使“汴梁世家”全处在挨打的地步!

 沉默了一下,算卦的突然问道:“恩兄这多年来是怎么过的?”

 独孤承叹了口气,道:“愚兄早在‘修罗教’瓦解后便移来‘开封’,前些日子,才突然又被移来此处,当时不知为何,如今知道是因为四位到了‘开封’,这多年来,愚兄只有几天见过头,其他的时间,都是被囚在地下,虽然是囚,可是那褚长风待我十分优厚而有礼,当然,他的目的不过是希望我献出所学,为他所用,只可惜他们找错了人,我独孤承岂是贪生怕死之人…”

 算卦的道:“这么说来,玄清那月所见,果真是恩兄了。”

 独孤承点了点头,还要再说下去!

 书生忽地说道:“恩兄,有话回去再说吧,恩兄太久未见天,身体弱得很,不宜站得太久,也不宜太过劳累。”

 独孤承苦笑说道:“别的愚兄倒未觉怎地,只是觉得老多了,而且这身肤也白得讨厌人,打明儿个起,我得好好晒晒太阳了。”

 正要往外走,老驼子忽道:“四弟,那莫雷匹夫及那批镖…”

 书生笑道:“走了他,得了独孤恩兄,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再说,莫雷他迟早是我囊中物,不必急于一时,至于那批镖,咱们还赔得起,我看算了!”

 老驼子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皇甫敬却道:“四弟跟二弟扶着恩兄走走,我跟三弟往这边儿走走就来。”他是要由这边儿出去,提那邴浩与古月天去!

 算卦的跟书生,一边一个掺扶着独孤承,由老驼子那来处,也就是马花亭与小明把守处,走了上去!

 那处出口,是在巨树干上,以原木为门,挖空了树干的一个人高大,称得上巧心独具!

 马花亭跟小明一见他三人出来,自然是中雪亮,知道那青袍老人是谁,双双连忙趋前见礼:“见过独孤恩伯!”

 独孤承倒为之一怔,转注书生,讶然说道:“四弟,这两位是…”

 书生笑道:“刚才大哥忘了说!这两个,大的是二哥得意高足,小的是大哥宝贝徒弟,都是在昔年事后收的!”

 独孤承仔细打量,突然含笑点头:“好,好,都不差,愚伯难中没有见面礼,后补,后补,你两个可别见怪啊!”马花亭连忙谢过,小明却瞪着一双大眼睛,道:“四叔,这位恩伯是…”

 书生笑道:“这位是真的,用不着你再看掌心了。”

 小明脸一红,笑了!

 独孤承也凑趣儿笑道:“也用不着再喝你师父他们的血了!”

 算卦的与书生,不由为之失笑!

 适时,皇甫敬与老驼子双双赶了过来,砰然两声,把邴浩与古月天摔个结实,老驼子两把扯去那两具覆面物,狰狞,毒,狡猾长像呈现眼前!

 独孤承目中奇光方闪,老驼子随又伸手拍开了二人道,道一解,二人立醒,一见眼前情势,立刻面如死灰,垂首不语!

 皇甫敬扬了扬眉,道:“恩兄,血仇真凶在此,恩兄看要怎么办吧!”

 独孤承神色一整,突然向着皇甫敬四兄弟躬身一拜!“大弟,愚兄先谢过缉凶之恩!”

 皇甫敬四人躲之不及,连忙还礼,皇甫敬道:“恩兄这是什么话,怎么说这都是应该的。”

 独孤承目注邴浩、古月天,沉声说道:“你二人从实答我问话,当时对我独孤一家,可是你四人下的毒手?”

 邴浩低着头没说话,古月天却抬头惨笑:“该说的,我兄弟都说过了,‘百巧老儿’何必多此一问。”

 老驼子然变,刚扬冷哼!

 独孤承却伸手一拦,道:“三弟,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老驼子威态倏敛,独孤承接着又道:“你二人也当真是奉当年‘修罗教主’之命行事?”

 古月天道:“并不是我兄弟攀扯人,但事实如此。”

 独孤承目中寒芒一闪,道:“那么,当年行凶之时,你二人用的是那只手?”

 古月天愕然说道:“‘百巧老儿’,你要干什么?”

 独孤承道:“我要你答我问话。”

 古月天悲笑说道:“既落人手,还有什么好说的?右手。”

 独孤承转注邴浩,道:“邴浩,你呢?”

 邴浩头也未抬,道:“姓邴的惯用左手。”

 独孤承双眉一挑,道:“那么,你二人各给我自断行凶那手!”

 邴浩、古月天身心齐震,霍地站起,道:“百巧老儿,你要…”

 独孤承厉声叱道:“当年有勇气以此手行凶杀人,如今却没勇气自断那沾满血腥之手,你二人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邴浩、古月天满面羞愧,丑脸红,略一犹豫,邴浩首先咬牙狞笑:“老四,他说的对,下手吧。”

 话落,掌起“叭”的一声,左掌齐腕落地,鲜血狂涌,混身颤抖,他却是连哼都未哼一声地立刻自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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