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铁血除奸令
花三郎正在灯下踱步,一听见楼梯响就
了上去。
肖嫱挽着肖铮的手臂,登上小楼。
“乐老。”
花三郎刚那么一句,肖铮已含笑截口道:“三少爷,您瞒得人好苦。”
花三郎拱手道:“不得已,还请乐老原谅。”
肖铮忙道:“说什么原谅不原谅,三少这么说,叫我怎么敢当呢,我父女二人对三少,只是敬佩。”
花三郎道:“乐老这两字敬佩,我是更不敢当,枉为七尺须眉,要是不做些该做的事,那岂不是人世间白走一趟。”
肖铮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坐,咱们坐下谈。”
三个人落了座,肖嫱紧紧依偎在乃父身旁,一双清澈,深邃,能令人心神震颤的眸子,却紧盯在花三郎的脸上。
肖铮神色一肃,道:“三少爷,我父女还没有谢过”
花三郎截口道:“乐老谈什么谢,理亏的是华家人,我这个华家人理应伸手,真要说起来,我倒应该感谢乐老,要不是乐老告诉我实情,使我能及时拦阻我二哥,将来他还不知道会铸成什么大错呢。再说,我这么做也有些许私心,若是能让贤父女
离三厂,岂不是可以削减三厂一大部分实力。”
“三少爷,可是倩倩已经跟我商量过了,我们父女不打算离京回到哀牢去。”
“乐姑娘也跟我谈过,而且她的心意很坚决,为朝廷尽些心力,该是每一个人的责任,所以我不便过于阻拦。”
肖铮微笑道:“恐怕三少爷就是阻拦也阻拦不了,我这个女儿自小就让我惯成了副倔脾气,她所决定的事,很少有人能改变她,如今她只是表现出来一样,往后还多着呢,三少可是多担待啊!”姜是老的辣,肖铮不着痕迹的,表
了他的话中之话,弦外之音。
花三郎又岂是点不透的傻子?自然是
中雪亮,当即微整神色道:“那是乐老忒谦,择善而固执,理应如是,其实一个人无论是男是女,都该有他自己的
情,一味的柔顺,并不见得就是好,华家不是世俗人家,上自两位老人家,下至每一个人,对于这一点,都有相当的了解与体认的!”
这话,说的远比肖铮所说的来得明白。
姑娘肖嫱美目中异采闪动,娇靥上也浮现起甜美的笑意。
肖铮更哈哈一笑道:“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就放心了。既然有人能容,能爱,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咱们说些正经的吧,至少,今后我父女都须干些什么,请明示吧。”
花三郎道:“乐老怎么好这样说”
姑娘肖嫱突然说道:“哎呀,你就不要再客气了。”
“我不是客气,就这件事来说,我没有一定的做法,完全看情形,随机应变,乐老在京里很久了,可以说是
知三厂,能不能给我一些指点?”
肖铮呆了一呆道:“这”
“乐老,我不是客气,我说的是实话,到如今没有一点具体的进展,就是因为这。”
肖嫱道:“爹爹,您看能不能”
“傻孩子,三少具大智慧,我”
花三郎截口道:“乐老这么说,岂不就显得见外了。”
肖铮道:“不,我是…”
话锋忽一顿,接道:“三少的终极目的是”
“当然是铲除刘贼。”
肖铮微一皱眉道:“我无意泼三少冷水,据我所知,刺杀刘瑾大不易,藏身京里的英雄豪杰不少,以前也曾经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试过,不但都没有成功,而且十九赔上了性命”
花三郎道:“内行厂高手之多,戒备之严密森严,我是知道的,但杀刘贼不必在我,若能掌握他的罪证,呈
当今,明正典刑,绳之以国法,也是一样。”
“这个较容易些。刘瑾在内行厂里,有一密室,只有刘瑾一个人知道开启密室的方法,刘瑾他也绝少带第二个人进出密室,要是有什么罪证,应该就在那座密室之中。”
花三郎神情微震,急道:“乐老可知道密室在内行厂中什么地方?”
肖铮摇头道:“这些怕也只刘瑾一个人知道,当初建造密室的那些人,都被杀灭口了。”
“项刚知道不知道?”
“三少,刘瑾对项刚,也只是利用,并不是事事让他参与机密的。”
花三郎为之黯然。
“我建议三少,不管要怎么对付刘瑾,都该先想办法让项刚先行离京,此人是位真英雄豪杰”
“我知道,不该让他受牵连,不先让他离京,一旦对付刘瑾,他誓必以死相护,我实在不忍伤害他。”
“想让项刚离京的办法,只有一个。”
“乐老是说”
“有位南宫姑娘,三少应该认识,只有她的情,能够让项霸王
离三厂,离开刘瑾。”
花三郎的心里,突然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受,迟疑了一下道:“我也看得出,问题是我以什么立场去说动那位南宫姑娘。”
肖铮皱眉道:“这倒是”
姑娘肖嫱道:“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位复姓南宫的姑娘,只怕不是一般的女儿家。”
“倩儿这话说得不错,她若是一般俗脂庸粉,又岂能让项霸王如此倾心。”
“爹,您没懂我的意思,以她这么一个不是一般女儿家的女儿家,寄身京畿,周旋于权贵朱紫之间,难道不让人动猜疑么?”
花三郎目光一凝道:“倩倩,你是说”
“我不敢确定,不过若是能费点心思摸清楚她,应该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呃!”
“如果我没有看错,再动之以大义,让她把项刚调离京城,应该不是难事。”
花三郎微微点头,没说话,心里却琢磨肖嫱的话,他心里明白,那位南宫姑娘
擅医术,
蕴不但宽广,似乎也应该会武,却深藏不
,早就觉得她不是一般女儿家了。
只听肖铮道:“三少若是不必非亲手诛除刘瑾不可,那么对付刘瑾,必须先知道那座密室在什么地方,开启密室暗门的方法如何?”
花三郎定一定神,皱眉道:“这恐怕不容易…”
姑娘肖嫱道:“那位秋萍公主,是不是能派上用场?”
花三郎心头猛一跳,
口道:“这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肖铮道:“三少,必须要不着痕迹,否则那是给那位姑娘招杀身之祸。”
花三郎道:“这个我知道…”
只听一阵楼梯响,卓大娘快步走上楼来一笑道:“我就知道都在这儿。”
肖铮道:“大娘,有事儿?”
卓大娘道:“项霸王来了。”
花三郎连忙站起:“真是说着谁,谁就来了,人呢?”
“在前厅听候着呢。”
花三郎与肖铮、肖嫡互望一眼:“他这时候来…”
卓大娘道:“说是来看总教习您的。”
“呃!”
肖嫱道:“总得要见的,走吧。”
前厅里灯火辉煌,项霸王居中高坐,身后站着的,是贴身护卫中的鲁俊、盖明。
花三郎偕同肖铮、肖嫱一进厅,项刚就猛然站了起来,扯着嗓子高叫:“兄弟,你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没头没脑,花三郎为之一怔:“项爷,什么怎么回事?”
项刚大步跨到,伸手一把把花三郎拉过去坐下,匆匆向着肖家父女一句:“你们也坐。”扭回头一双环目就瞪上了花三郎:“你是跟我装糊涂,还是真那么健忘?”
“项爷,难不成您是指玲珑的事?”
“好嘛,难不成,合着你是刚想起来,刚明白呀,这真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怎么着,整天住在温柔乡里,把旁的事儿都搁在脑袋后头了。”
肖嫱娇靥一红,嗔道:“项爷,您两位的事儿,可别把我也扯进去。”
项刚浓眉双轩,抬手一指:“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提名道姓指你了吗?姑娘,你可别不打自招啊!”肖嫱娇靥飞红,更待再说。
花三郎那里已一笑说道:“遥想英雄迟暮
,温柔不住住何乡…”
“听听。”项霸王立即抓住了把柄:“他都承认了。”
花三郎话锋忽转:“不然,项爷,花三郎正值年轻有为,雄姿英发的鼎盛时期啊。”
项霸王一怔:“哟,在这儿让他等上了。”
花三郎、项霸王,肖铮都大笑。
就连肖嫱也为之梨涡微现的绽
甜笑。
笑声落后,项霸王略整脸色:“说正经的,兄弟,究竟怎么回事,你是要不要玲珑了?”
花三郎沉默了一下,道:“说真的,项爷,这两天我考虑过,就因为我一思,再思,甚至三思,所以我才一再犹豫,没敢去找您。”
“兄弟,又是怎么回事?”
“项爷,老实说一句,我不能为了玲珑,让您跟九千岁闹僵,更不愿为个玲珑,让九千岁心里恨上我。”
项刚一摆手说道:“我这方面你别管,只要我做得对,卷铺盖走路我都不在乎,至于你那方面,放心,有我项刚呢!”
“项爷,您真要是卷铺盖走了路,您还顾得到我吗?”
项刚呆了一呆道:“这…”他脸色一变接道:“难道说就罢了不成?”
“倘若能罢,自然是罢了好。”
项刚浓眉双轩,目现威棱,震声说道:“不行,国家有国家的体制,朝廷有朝廷的律法,我不能让他破坏体制,违犯律法。”
“项爷,九千岁破坏体制,违犯律法的事,恐怕不只这一桩吧?”
项刚神情一凝:“这是实情,可是,兄弟,这话只能在这儿说,换个地方,最好少议论,你不比我。”
“我知道,也就是因为在这儿,我才敢说,项爷,既是这样,您又何必计较他多添一桩。”
“不,兄弟,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不能让他再增添任何一桩。”
“项爷,我知道您是一番好意,但是要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您是不是愿意试一试。”
“呃?”项刚目光一凝道:“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不让九千岁破坏体制,违犯律法,让他答应废除那两字公主,干女儿也好,歌伎也好,随他的便,这样也可以避免双方闹僵…”
“兄弟,你大可不必为我
这些心。”
“项爷,一半为您,一半也为我自己,要是您一怒离开了三厂,今后要让我上哪儿再去找护翼。”
“你错了,兄弟,放眼敌遍天下,再找不着象你这样的第二个,一旦走了我项刚,他非重用你花三郎不可。”
“也许项爷您说得对,可惜花三郎不是愿意走这条路博取飞黄腾达的人。”
“兄弟…”
“项爷,别陷我于不义。”
“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不能让那位姑娘长久待在他身边。”
“我懂您的意思,我自不愿眼睁睁看着毁了自己至友的女儿,只是,项爷,有您在,您已经退让了一大步,我不信他会为了您所说的,冒失掉您一大臂助的险。”
项刚沉默了一下,猛点头:“好吧,我有办法了,就听你的,走,你这就跟我上内行厂去一趟。”
项刚站了起来。花三郎、肖铮、肖嫱忙跟着站起。花三郎道:“现在去?”
项刚道:“不能让他躲我,只有这时候才见得着他,走吧!”
他可是说走就走,拉着花三郎就往外去。
肖铮、肖嫱往外跟。
项刚道:“你们父女俩不必送了,我负责把他送回来,交给你们就是。”
项霸王有了这么一句,肖铮、肖嫱还真不好送了,只有双双在大门口停了步,望着项刚、花三郎带着鲁俊、盖明,消失在大门方向浓浓的夜
里。
项刚带着花三郎,跟他的两名贴身护卫直闯内行厂。
项霸王说不必通报,谁也不敢多那个嘴。
但是,到了刘瑾住处的外头,就不能不惊动那位九千岁了。
房里灯还亮着,站班的两名大档头挡了驾:“总教习,九千岁已经安歇了。”
项刚抬手一指窗户:“要是九千岁还没安歇,你是不是愿意输给我什么?”
赌什么?命!谁敢。
两名大档头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项刚把鲁俊、盖明留在外头,带着花三郎往里闯。
刘瑾似乎真要安歇了,拥被而坐,两名侍女正侍候着,项刚傲立不动,花三郎不好不躬躬身子:“九千岁。”
“你们这时候来干什么?”
刘瑾显然是既意外,又有些不高兴。
“不这时候来,能见着您么?”
刘瑾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九千岁,项刚什么时候有过,到了面前不让说话,就被挡回去的。”
刘瑾道:“有什么急要大事…”
“事不算急要,我挑这时候来,自有我的道理,相信您也明白这道理。”
刘瑾似乎无可奈何:“到底有什么事,那就说吧。”
屋子里,浮动着一股淡淡的醉人暗香。
花三郎一进来就闻见了。
项刚也是个
中有细的人,道:“您让她回避了,更好…”刘瑾白胖的大脸上一红,刚要说话。
项刚已经接着说道:“我来跟您谈谈前些日子没结果的事。”
“什么前些日子没结果的事?”
刘瑾装了糊涂。
奈何项刚不容他躲。
项刚道:“就是您那位于女儿的事。”
刘瑾皱了眉:“项刚,你怎么非管我的事不可。”
“我为的是国家体制,朝廷律法。”
“我就是国家体制,我就是朝廷律法。”
“九千岁,您能跟别人说这种话,不能跟项刚说这种话。”
“为什么不能跟你说?”
“因为你一直把那重大的任务,放置在项刚肩上。”
“我愿意现在减轻…”
“我奉先人遗命报恩,不是您单方面答应,就能算了的!”
“项刚。”刘瑾一拍
道:“项刚,你可别
急了我。”
项刚浓眉一轩,就待说话。
花三郎忙道:“九千岁,恐怕您还没弄清楚,项总教习今儿晚上的来意。”
“他是来干什么的,不是来找我要人的吗?”
“不能说是,因为项总教习知道您舍不得,自愿退让一步。”
“呃?”
“只要您能取消那两字‘公主’,干女儿也好,歌伎也好,随您。”
刘瑾一怔,惊喜急道:“真的,项刚?”
“他说的,就等于我说的。”
“项刚,你说的可要算数。”
“我说的算数,您点了头,也要算数。”
“其实,我是九千岁,我收的干女儿,当然就该是个公主。”
“话是不错,可是别人征选来的歌伎,献进了内行厂,那就又当别论。”
“好,我答应,秋萍是我的干女儿,从今后,不叫什么公主。”
项刚道:“咱们一言为定,您把您那位干女儿请出来吧!”
刘瑾目光一凝:“你要干什么?”
“您放心,项刚既已让了步,绝不会强把她拉出‘内行厂’去。”
刘瑾迟疑了一下,抬手拍了三响。
轻盈步履响动,香风先自袭人,秋萍姑娘带着两名侍女行了道来,盈盈一礼:“干爹。”
刘瑾道:“乖女儿,为了让你留在‘内行厂’,我答应项刚,你仍是我的干女儿,可是从今后不再是公主了。”
秋萍微愣,先看项刚,再望花三郎,最后转望刘瑾:“女儿愿意。”
刘瑾哈哈一笑:“行了,过来坐干爹身边。”
秋萍走过去,坐在了
边。
项刚道:“九千岁,您我是主属关系,您一向拿项刚当什么?”
“我一向拿你当股肱,当心腹,当手足兄弟啊!”项刚道:“那就行了,我到现在还没成家,闲下来的时候,怪寂寞的,也想收秋萍姑娘作为干女儿,您看怎么样?”
何只刘瑾一怔,秋萍、花三郎都一怔。
刘瑾忙道:“这怎么行,她是我的干女儿。”
“我知道,可是您拿项刚当手足兄弟,您收的干女儿,项刚又有什么不能收的。”
“这…”秋萍可却三不管,起身拜下:“干爹在上,秋萍给您磕头了。”
项刚哈哈大笑,伸手扶起。
花三郎没来得及拦。
刘瑾更没来得及。
不知道刘瑾是怎么想的,花三郎可却暗暗着急,倘若秋萍
后有什么,岂不是把这位项霸王也连累上了。
其实花三郎少想了一层,秋萍先是刘瑾自己的干女儿,就这一点,已足堵刘瑾的嘴了。
事既办完,项刚不多留一刻,一句见面礼补送,拉着花三郎走了。
项刚一走,刘瑾马上埋怨秋萍,不该在他没答应之前,擅自拜在项刚膝下。
可是秋萍一句话,说得刘瑾心花怒放,哈哈笑起。
秋萍说,她是有用心的,这么一来,凭这层关系,更能为刘瑾拉住项刚,刘瑾焉得不乐?
花三郎心里轻松,项刚心里也有如释重负之感。
没能要出秋萍来,那是因为花三郎并不坚持,但是对朋友,也算得是仁至义尽了。
出内行厂,两个人就分手了,项刚回项刚的霸王府,花三郎则直奔肖家。
夜已深了,肖家的大门关上了。
花三郎举手叫门,只一拍,门就开了,敢情两扇大门是虚掩着的。
花三郎没注意,迈步走了进去。
从大门往里走,竟然空
,静悄悄,一个人也没看见。
花三郎觉出有点不对了。
天色是晚了,但还没晚到看不见一个人的时候。
何况,肖家原来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会有人当值,有人巡弋的。
花三郎加快脚步往里走。
前院、中院、后院,居然一般的寂静,空
,一个人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花三郎更觉得不对了,提气扬声叫了几声。
叫声过后,仍然寂静,空
,没有一点反应。
花三郎心里一急,猛提一口气,施出高绝身法,疾扑小楼。
小楼上灯仍亮着,一切如旧,只是没人。
难道说,肖家人有事出去了?
即便是,不可能不留一个人。
难道说,肖家父女走了,离开京城,回到“哀牢”去了?
不可能,如果有这个意图,肖嫱绝不可能不让他知道。
何况,肖家的任何一样东西,都维持旧观,什么都没带走?
花三郎诧异
绝,心急如焚,身似闪光,到处寻找。
最后,他在水榭里发现一样东西,那是一只掌痕,印在墙上的掌痕,人墙三分,整整齐齐,一如刀割,颜色微泛乌黑。
花三郎见多识广,阅历极丰,只一眼,他便心神震动,
口叫道:“勾漏双煞。”
肖家养着许多白道名人,黑道大凶,但是“勾漏双煞”不在其内。
那么“勾漏双煞”是从哪里来的呢。
脑中闪电思忖之际,花三郎突然想起了文中奇,长身而起,疾扑文中奇住处。
诗,酒,花都在,文中奇也不见了。
这些人都哪儿去了?
是不是跟“勾漏双煞”的出现有关?
是因为“勾漏双煞”的出现,把肖家的人都吓跑了?
肖家父女,也就是“哀牢神君”乐无忌、乐倩倩父女,不是那种怕事的人“勾漏双煞”也没有那么吓人的威名。
那么是“勾漏双煞”把人都劫掳走了?
“勾漏双煞”办不到,一定还有别的人。
即便有别的人,也绝不可能一点打斗痕迹都不留下,把肖家上下一个不剩的都劫掳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尽管花三郎聪明智慧超人一等,他也想不出其所以然,他也糊涂了。
只他上内行厂去的这么一会儿工夫,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定定神,他刚打算通知项刚去。
忽然,一阵极其轻微,极其疾速的衣袂飘风声传入耳中。
花三郎立即摒息不动。
衣袂飘风声直落院中。
花三郎把握衣袂飘风声静止那一刹那,疾如电光石火,腾身扑了出来。
院中,站着一名黑衣蒙面人。
花三郎眼到手到,右掌疾探,直抓过去。
黑衣蒙面人身躯震动,要躲,奈何他没有花三郎快,被花三郎一把扣住了“肩井”重
。
花三郎影敛人方现,只听黑衣蒙面人叫道:“三少,是我,罗英。”
花三郎一怔,急忙松手。
黑衣蒙面的人也忙抬手取下了黑布罩,可不是“铁血锄
会”的那位九旗主,鞋店的老掌柜罗英。
花三郎忙道:“罗老,恕我鲁莽…”
罗英道:“不敢,我知道,三少是发现了肖家的情形才会急怒出手,罗英所以蒙面来此,也是为怕碰见三少以外的人。”
花三郎听出话中有因,忙道:“怎么,难不成罗老此来是…”
“是我那位文四哥,让我来等三少的,他知道,肖家出事的时候,三少不在。”
花三郎急道:“九老,四老现在什么地方,肖家出了什么事了?”
“三少放心,我文四哥现在我齐三哥那儿,原中了毒,现在已没事了,至于肖家发生的事,听我文四哥说,肖家上下,是在不知不觉中为人所制,都被人掳走了。”
花三郎心神震动,道:“‘勾漏双煞’?”
“我文四哥不知道下手的都是些什么人,只知道来人一个个黑衣蒙面,行动一如鬼魅,神秘而快速。”
花三郎惊讶
绝:“有这种事,竟有这种事…”
“三少,我已经见着您了,此地不便久留,我要告辞了。”
罗英那里刚一抱拳。
花三郎伸手抓住了罗英,道:“走,九老,我跟你去看看文四老去。”
到了齐振北处,文中奇人还虚弱地躺在
上,陪在
旁的,是齐振北跟金如海。
宾主见了一礼,花三郎一步跨到
前,道:“文老现在…”
文中奇勉强微笑:“谢谢三少,我经过会主的亲手诊治,已经不碍事,唯一的遗憾,是前些日子跟三少求的那几首诗,一笔字,没来得及带出来。”
花三郎道:“那不要紧,如果文老真喜欢,过些日子我给文老好好作几首,写几张,现在请文老告诉我,肖家的变故,究竟是怎么回事?”
文中奇
了一口气道:“要说得从头说起,今晚上,三少不是跟项霸王出去了么,就在你们两位刚走不久,我就觉得有点不对,那时候我正在灯下看书,就觉得眼皮沉重,昏昏
睡,练武的人,尤其内外双修,不该如此,更何况突如其来,先我还以为肖家父女暗中下手对付我,及至我强自支撑跑出去一看,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几十个行动如鬼魅的黑衣蒙面人,正在往外运人,这我才知道肖家上下全着了人的道儿,我没敢
头,支撑着跑到了三哥这儿来,就是这么回事。”
花三郎静静听毕,忙道:“文老没看见,他们把人运哪儿去了?”
文中奇苦笑道:“三少,那时候保命要紧,我那还顾得着他们把人运往哪儿去啊!”这倒也是,文中奇并不知肖家父女已知道花三郎的真正身份,当然更不会想到花三郎跟姑娘肖嫱之间,是真情实意,哪犯得着啊。
花三郎沉默了一下道:“文老可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手段?”
“我是不知道,不过据我们会主说,九成九他们用的是‘无影之毒’。”
花三郎一怔“‘无影之毒’?‘无影之毒’已绝迹武林近百年…”
刘振北道:“但是如今,它毕竟又出现了。”
花三郎道:“诸位可知道,我在花园水榭墙上,发现了‘勾漏双煞’的独门掌痕。”
齐振北等一怔,金如海道:“‘勾漏双煞’?‘勾漏双煞’也销声匿迹多年,风闻已经死了啊。”
罗英道:“事实上,‘无影之毒’出现了,‘勾漏双煞’也出现了。”
花三郎摇头道:“‘勾漏双煞’跟‘无影之毒’扯不上关系。”
齐振北道:“但是现在也扯上关系了。”
金如海道:“擅施‘无影之毒’的,只有百年前那浑身是毒的‘千毒人魔’公羊高,难道那老怪仍活在人世,‘勾漏双煞’只是供驱策的角色?”
花三郎点点头道:“这倒不无可能。”
文中奇突然道:“三少,我突然想到了这一层,您看,这会不会是三厂铲除异己的手法?”
花三郎为之一怔。
齐振北道:“如果是这样,项霸王应该知道。”
花三郎道:“对,我跑项霸王那儿一趟试试去。”
他是心急如焚,说走就走,一抱拳,人已掠了出去。
刚才匆忙间没想到,是在半路上才想起,项刚知道肖家父女跟他之间的情形,如果项刚知道三厂要铲除这个异己,项刚焉有不竭力阻拦之理,至少事先会告诉他。
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也许项刚事先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正急着通知他。
不知道是哪一样,但是既然来了,试试也好,反正见着项刚之后,也就知道了。
到了项刚府,应门的是盖明,一问盖明,盖明说项霸王刚睡下。
这表示项刚什么都不知道。
花三郎的心,当即就往下一沉,但是既然来了,总不能不见项刚,再说,也应该让项刚知道一下。
花三郎不比别人,盖明一通报,项刚睡下了,又起来了,把花三郎拉进了卧房,劈头就道:“这时候来找我,一定有什么要事,说吧。”
花三郎道:“项爷,肖家出事了。”
项刚一怔:“肖家出事了,什么事?”
花三郎独不提文中奇,把他所见所知的说了一遍。
听毕,项刚脸上变了
:“有这种事,怎么会有这种事?”
花三郎只有默然。
“就是咱们上内行厂那一会儿工夫。”
“不错。”
项刚猛撞一拳:“兄弟,不是你告诉我,我简直不能相信…”
“项爷,我要从您这儿求证一下,这是不是三厂铲除异己的手法?”
“不可能,肖家父女不是‘异己’,三厂的人也没有这种干净利落的手法,要是三厂的人干的,我一定先知道。”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您有没有想到,三厂的人都知道,您跟肖家父女
情不恶,何况现在还有我在其中。”
项刚沉默一下,脸色又变,浓眉一轩,道:“走,如果真是这样,现在还来得及,救出他们之后,我非闹翻天不可,盖明,备马。”
马是霸王府的蒙古种健骑,脚程快,带着一阵风,两人两骑直闯内行厂。
带头的是项霸王,没有人敢拦。
刘瑾房外的当值大档头,一见项霸王的气势,连句话也没敢说。
项霸王跟花三郎双双到了榻前,刘瑾才惊醒,一惊之后,老大不高兴:“你们…”
项刚没答刘瑾问话,一口气把肖家的情形都说了。
刘瑾听怔了。
项刚接着道:“我要知道,是不是内行厂干的?”
“胡说。”刘瑾定过了神:“我连知道都不知道。”
“真的?”
刘瑾道:“你这是怎么问的?”
项刚道:“您不用在意,我不能不这么问,不能不弄清楚。”
刘瑾道:“话是我说的,信不信在你,我连知道都不知道,这种事我还会瞒你,你要弄清楚,三厂都在我节制之下,我要处置谁,用不着偷偷摸摸,谁还能把我怎么样,肖铮父女出了事,我跟你们一样着急。”
“那您下个令问问东西两厂,他们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刘瑾一摇头道:“用不着问,这种事情事先没请示我,他们还没这么大的胆,一定是外人干的。”
的确,熊英也好,
海空也好,这种事事先不请示刘瑾,谁敢擅自行动,不要命了。
项刚默然了,旋即转望花三郎道:“兄弟,这么看,不可能是自己人,麻烦了。”
花三郎道:“既然不是自己人,那请九千岁安歇吧,咱们外头谈去。”
刘瑾道:“慢着,你们别走。”
花三郎道:“九千岁还有什么吩咐?”
刘瑾道:“你们一定要把这件事给我办好,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我丢不起这个人,也绝不容有那个大胆的犯我三厂,这件事要是办不圆满,以后三厂的人就任人宰割了,给我找出是谁干的,给我杀,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有多少就给我杀多少。”
花三郎恭声答应。
“项刚也在这儿,本来用不着我再作
代,可是我还是要
代一声,三厂的人,不论是谁,任你们调派,只给我查明这件事,别的我不惜一切。”
花三郎再次恭声答应,然后道:“九千岁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你们去吧。”
项刚、花三郎双双辞出,往外走的路上略一商量,项刚就在内行厂传令,召集熊英、
海空立即到他霸王府议事。
项霸王的令谕,不容打丝毫折扣,项刚、花三郎进了霸王府,熊英、
海空也已各带贴身护卫,在大厅里恭候了。
项刚没有多说废话,也没有那个心情,立即把肖家出事的事告诉了熊英、
海空。
熊英倒没怎么样,
海空却瞪大了眼猛可里站起:“总教习,这,怎么会有这种事,是谁干的,谁这么大胆?”
项刚道:“你先冷静坐下来,事已至今,说别的都没有用。”
“总教习…”
“我叫你坐下。”
项刚瞪了眼,
海空一句没再敢多说,乖乖的坐了下去。
熊英突然冒出了一句:“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西厂居然会一点也不知道,真是啊…”
海空脸色为之一惊。
项刚沉声说道:“熊英,现在不是说这种风凉话的时候,当着我,你们之间也最好少来这一套,九千岁的
代,让我跟花总教习主持侦办这件案子,内行厂、东、西两厂的人,我都要派上用场,以前的我不管,以后的我也懒得问,可是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此案侦破,你东、西两厂最好给我同心协力,摒除成见,要不然别怪我以厂规从事。”
熊英吓白了脸,只有连声唯唯,别的没敢再多说一个字。
项刚接着道:“事不宜迟,我要即刻着手侦办,你们回去以后,马上各派健骑,东厂往东、南两个方向追查,西厂往西、北两个方向追查,各追出百里,倘无发现,立即折回头,包围住京城搜捕,倘若再无发现,就在城外驻扎,封锁各通路,严密监查出入…”
“是。”
熊英、
海空双双站起,同声答应。
“还有,你们两个人各自挑选干练高手五十名,尽快到我这儿来,听候派用,去吧,快。”
项霸王一声“快”熊英、
海空二人没敢多停留一下,立即各带贴身护卫辞去。
望着他们出了大厅,项刚转脸望花三郎:“兄弟,你来自江湖,经验、历练都够,你有个头绪没有,咱们应该从哪儿着手?”
“只有一条线索,找‘勾漏双煞’。”
“可是三厂的人,谁认识‘勾漏双煞’?”
“项爷,三厂高手多半来自江湖,都有江湖上的经验跟历练,也都是明眼人,就算有的没见过‘勾漏双煞’,只怕有一点痕迹也难以瞒过他们。”
“那也得‘勾漏双煞’那帮人还没有离京才行,要是他们已经离京了,那可就难查了。”
“除非他们把肖家上下秘密杀死了,然后再化整为零离京,但是他们要是有急着杀肖家上下之心。大可不必费这么大事,把肖家上下掳走。既是这样,即使他们离了京,也难免招人耳目,难免行动迟缓,应该不难查出来,不难追捕到。”
“那要是他们还没有出京呢?”
“那他们就算是错过机会了,外有东西两厂的高手包围京城,严查出入,内有咱们的侦查搜索,他们应该难以遁形。”
项刚吁了一口气道:“但愿如此了。”
花三郎站起来道:“我出去一下。”
“你要上哪儿去?”
“趁他们还没到之前,我去托托在天桥的那个朋友,天桥进出品
杂,让他随时留意一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也好,那你就去吧,快去快回,”
花三郎走了,一出霸王府,他直奔韩奎的住处。
韩奎早睡了,花三郎来到,他当然是急忙披衣而起,就在他住的那间小屋里,跟花三郎两个人一阵密谈。
花三郎、项刚这边在忙。
南宫玉那边早忙上了。
南宫玉仍在她的住处的小楼上,灯下看书,彻夜不寐,但是她的手下,早已展开行动了。
南宫玉看似悠闲,而她手下的十位旗主,带着各旗的干练
儿,正在透过各种关系,运用各种方法,如火如荼的进行侦查工作。
南宫玉坐在灯下,不断地接获报告,却是毫无收获,其中一个报告是有所报告的,那就是三厂已经展开了行动,主其事的是霸王项刚跟花三郎。
花三郎匆匆赶回了霸王府,东、西两厂的百名高手,已经把前院挤满了。
院子里,一排灯笼,一撑火把,光同白昼。
东厂由大档头巴天鹤带领。
酉厂由大档头洪钧带领。
项刚一见花三郎赶回,立即道:“这种事我不如你,还是你来调派分配任务吧。”
花三郎道:“项爷,您这么说,我就不敢…”
“兄弟,这不是客气的事,也不是客气的时候。”
项霸王既有这么一说,花三郎自是义不容辞,当即就调派分配了任务,简单、扼要而明快,而且恰当无比。
项霸王的心情不大好,但是在百名两厂高手去了之后,仍然高挑大拇指向花三郎道:“这东西两厂的一个总教习,是委屈了你,以你的才智所学,应该列身庙堂,封侯拜相。”
花三郎淡然一笑:“项爷,说句该杀头的话,那只有等您登上九五,做了皇帝了。”
“兄弟,你是想害我家灭九族。”
“那我也就永远没有封侯拜相的命了。”
项刚也笑了。
紧张之中的片刻轻松。
轻松过后,两个人的心情,又恢复了沉重。
尤其是花三郎,他最放心不下的,是姑娘肖嫱的安危。
但是,放心不下又如何。
肖家事,除了知道一点,有“勾漏双煞”牵扯其中之外,其他毫无头绪。
“勾漏双煞”他们这样做,是因为私仇?还是有别的原因?
不管是什么“勾漏双煞”那帮人此举,不啻是向“三厂”的挑战,胆子的确不小。
换句话说,那帮人不会想不到,既然想到了这一点,还敢这么做,足见是有恃无恐。
有恃无恐,到底是什么“仗恃”呢?
京城虽大,毕竟在天子脚下,什么地方能安全藏这么多人,而不被人发现呢?
或许,那帮人已经带着肖家人离京了,果真如此,绝难掩饰得一丝不落人耳目,应该不难追查。
倘若,那帮人跟肖家上下还躲在京里,以三厂的人力、实力,势力,也应该不难追查。
那么,花三郎担心的是什么呢?
他担心的是时间,这种事很明显,越晚找出头绪,对肖家上下就越不利。
那帮人,又为什么不杀肖家上下呢,以他们能在不知不觉中掳走肖府一大家子的手法看,他们把肖家上下就杀死在肖府之内,应该不是难事。
那么,他们只掳走了肖家人,而没有当场下毒手,是为了什么?是何居心呢?
是私仇?
花三郎在沉思中,脑际灵光电闪,突然想到了私仇。
私仇,牵涉到他二哥的那段仇怨。
虽然,他二哥这边是搁下了,摆平了,但是,象那种女人交往必广,她有魔力能让人为她卖命。
怎见得“勾漏双煞”不是在为她报仇,找上了肖家父女呢?
一念及至,花三郎猛然站起:“项爷,我出去一趟。”
“兄弟,你…”项刚为之一怔。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回来再说。”
没等项刚再说话,他已经象
弓之矢似的窜了出去。
项刚为之怔住了。
花三郎是要去找他那位二哥。
那个女人的交往情形,他二哥多少应该知道一点“勾漏双煞”不是无名小卒,他二哥不会不知道,也许从他那位二哥嘴里,能问出什么来。
当然,他是白跑一趟。
到客栈扑了空,问小二,小二直说不知道,不但不知那位少爷往哪儿去了,甚至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不过,店钱人家是留下了。
走了也不要紧,花三郎又想到“铁血锄
会”的帮忙,出客栈直奔齐振北处。
没见到齐振北,也没见到罗英、金如海。
只见到了还躺在
上的文中奇。
文中奇一见花三郎,一声:“三少。”仰身要坐起。
花三郎连忙拦住:“我来见齐老…”
文中奇道:“他们都不在,三少忙,我们也没闲着,十个旗主,除了我,都在搜寻肖家人的下落。”
花三郎由衷地道:“我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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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么说,三少,京城里出了这种事,总要查明是谁干的,何况这里头又有‘勾漏双煞’的魔迹。”
“不管怎么说,贵会总帮了我的忙。”
“随三少怎么说吧,怎么?您找他们有事?”
“还想麻烦贵会,帮我跟家里联络一下,请我二哥再来一趟。”
“我还当什么别的事呢,这种事何必找他们,告诉我一样,我是暂时不能动,可是跑腿送信的又不是我。”
这话,听得花三郎都笑了。
回到了项刚的霸王府,项刚犹在灯火辉煌的大厅里踱步,四护卫在旁侍立着。
一见花三郎回来,项刚立即前
:“怎么样,兄弟?”
花三郎道:“我到肖家去了,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别的线索,结果白跑一趟,除了水榭里那双掌印之外,可以说是干净利落,没留下一点痕迹。”
项刚沉
了一下道:“既是干净利落,又为什么留下掌痕,这不是一条重要的线索么!”
花三郎目光一凝道:“似乎是有点明人不做暗事的味道。”
项刚点头道:“我也这么想。”
“这似乎又象有意向三厂挑战。”
“说不定还得再附加一点。”
“什么?”
“也是对老弟你的挑战。”
“对我?”
“众所周知,你跟肖家的关系不平常,是不是?”
花三郎皱了眉:“可是,项爷,我没有仇人啊!”花三郎以为是因为他二哥那个女人而起的,不相信自己牵扯在内。
其实,他要是相信了项刚的话,再琢磨琢磨,玩味玩味,那就差不多远了。
项刚道“既然身在江湖,又是象你这么一个人,会没结下过梁子,不太可能。”
“我不敢说没跟人结过梁子,但是,绝跟眼前这件事扯不上关连。”
“这么有把握?”
“有把握。”
“那就不必从你这方面去琢磨,撇开你这一点,就是三厂,那他们明摆的对三厂挑战了。”
只听一阵急促蹄声,疾风似的由远而近。
项刚一凝神道:“有禀报到了。”
话声方落,一阵衣袂飘风声传到:“禀总教习,属下告进。”
项刚道:“进来。”
一名大档头奔入,躬身一礼:“禀总教习,往外百里已经搜过,没有任何迹象,现在往回包围中。”
“知道了,去吧。”
“是。”
那名大档头一躬身,转身如飞而去。
项刚道:“兄弟,看起来是没出京。”
“但愿如此。”
“如果他们出了京,那么多人,绝不可能不落一点痕迹,派出去的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要是有任何痕迹,瞒不了他们的。”
“只要还在城里,范围就小多了。”
“那就等城里的回报吧,要不要歇息会儿去,有盖明他们轮值,有事他们会叫咱们。”
“您去歇息吧,我不累。”
“不累是假的,没办法安枕是真的,这样吧,盖明。”
“爷。”盖明应声上前。
“给我们弄些酒莱去。”
“是。”
盖明去了。
花三郎道:“您这是干什么?”
“我最受不了这个,酒能安神,要真让我这么枯等下去,我会疯。”
花三郎忍不住笑了,笑得可不怎么
朗。
盖明办事快,没一会儿工夫,酒菜来了,花三郎跟项刚,一边浅饮小酌,一边坐等消息。
天亮前后,回报来了,一名大档头飞奔而入:“禀总教习,昨天夜里没有什么大动静,只有几辆运棺木的大车经过。”
花三郎、项刚霍地站起,花三郎道:“几辆?”
“是的,据说运了约莫几十口棺木。”
花三郎道:“几十口棺木,装肖家人足够了。”
项刚道:“那几辆大车,从哪儿到哪几?”
那名大档头道:“从哪儿不知道,不过知道是往东城
儿去了,已经有人赶去追查了。”
花三郎道:“项爷…”
项刚道:“走,兄弟,咱们赶去瞧瞧去。”
说走就走,两个人带着那名大档头走了。
三匹健骑直奔东城
儿,这时候天方破晓,曙
微透,远近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只有东城
儿一带,是一大片荒芜辽阔的
坟岗,树林林立,野草丛生,地面上笼罩着一层薄雾,远近事物难以尽收眼底。
不过,尽管如此,远远仍可望见十几名身穿三厂大档头服饰的人,在那里观察走动。
蹄声惊动人,十几名大档头老远就看见是谁来了,立即聚在一起躬身恭候。
一马驰到,花三郎、项刚三人飘身离鞍。
十几名大档头齐声叫道:“项爷、总教习。”
项刚劈头就问:“是谁带班?”
一名大档头上前应声道:“属下卜少武。”
“听说几辆运棺木的大车,是往这儿来了。”
“是的,属下等在附近打听过,几辆大车到了这儿以后,就没了踪影。”
“有这种事,除非赶车的是鬼,查看过地上没有?”-“回项爷,查看过了,但是车轮痕印到了这儿就断了。”
“呃!”
项刚、花三郎俯身察看,只见车轮痕迹既多又
,把地上的草都碾倒了不少,的确,到了这儿就断了。
往前看,一眼望去,一大片没边的
坟岗,夹杂着不远就是几棵白杨树,显得萧条而凄凉。
但,就是看不见有车轮痕印。
“项爷。”花三郎道:“往前去,
坟岗高低不平,也没处去,没路走了。”
项刚道:“我不信有这么大玄奥,他们能连车开进坟里去,”
事实上,的确不可能。
因为,眼前没有一座象样的大冢,只有一座座连进个人都难的小坟小墓,遑论开进大车去。
项刚皱了眉。
花三郎仍在察看地下,突然,他仰起道:“项爷,怎见得那几辆大车,不是折回去了。”
项刚一怔道:“兄弟,你怎么说?”
花三郎指着地上道:“您看,车多,轮痕杂乱,若是到了这儿以后又折回去,是不容易看出来的,对不?”
“对,可是有没有人看见,车又折了回去呢?”
卜少武道:“这倒没听说。”
花三郎道:“但是那几辆大车,绝不可能就这么没了,就这么消失了。”
卜少武道:“可是总教习,要是他们折了回去,该有人看见啊!”“也许没人看见他们又折了回去,但是两者比起来,是不是后者较为可能?”
卜少武道:“这倒是。”
“那么,咱们只有循可能的去追查了,是不是?”
卜少武刚要点头。
项刚已道:“走,咱们往回找。”
一行人一路查看,一路往回找,还一路打听着。
没有找到什么,但却打听出来了一些。
有人说,昨夜运棺的几辆大车过去后,不多久,又听见了车声,但是没有人开门再看一眼,谁愿意半夜看运棺车?倒霉,至于是不是那些大车回了头,也就没人知道了。
可是,有一点,上了大街,就是石板路,是一点车轮痕印再也找不到了。
麻烦了,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条线索,就此断了。
花三郎、项刚不死心,骑着马满城走,沿途都有人报告。
但却毫无收获。
看看天色,已近正午,项刚、花三郎正要回去,一名大档头飞奔而至,气急败坏的道:“禀项爷,东厂的两名大档头,在城西被害了。”
这还得了,项刚、花三郎神情猛震,纵马疾驰。
来到城西,不在别处,却在一家小酒馆里。
酒馆已由三厂的人封锁,行人都避得远远的。
进门一看,花三郎、项刚都为之一怔,
酒馆的掌柜、伙计,已被拿下了,缩在墙角,面无人
。
两名东厂大档头,据一桌对面而坐,坐得好好的,面前桌上也还有剩酒残菜,但是两个人已气绝多时了。
“怎么回事?”
项刚震声而问。
在场的一名大档头道:“禀项爷,今天一早发现,他们坐这儿不动了,掌柜跟伙计发现他们死了,一嚷嚷,咱们在附近侦查的人跑了过来…”
项刚拦住了那名大档头的话,跟花三郎近前查看。
两名已死的大档头,身上一无伤痕,二没血迹,一时难看出死因。
那名大档头道:“或许是中了毒…”
花三郎一摇头道:“不是,中毒不是这个样子。”
项刚道:“那是…”
“没有外伤,要就是内伤,内伤必在近距离,似乎不可能。”
“那究竟是…”
花三郎刚要说话,突然看见了什么,凝目望两名大档头的太阳
。
项刚也看见了,两名大档头的太阳
上,各有一个小红点,针头大似的小红点。
“兄弟,难道…”
花三郎两手已贴在两名大档头的“太阳
”上,手挪离时,两只手掌心里已各多一
细如牛
的小针。
“在这儿了。”
项刚道:“兄弟,这是…”
针尖上蓝汪汪的。
花三郎道:“淬过毒,见血封喉。”
“该死。”项刚一掌劈塌了桌子,酒菜碗盘洒了一地。
两名大档头要倒。
旁边的人连忙扶住。
项刚:“兄弟,看得出来是…”
花三郎道:“目下难看出什么,江湖上使用这东西的人很多。”
项刚沉默了一下:“不关他们,放了。”
他是指掌柜跟伙计。
谁敢不听,几名大档头马上放人。
“回去再说。”
刚出酒馆,又有人来报,又有一名大档头被害,这个是在大街上。
赶去一看,死因一样。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这还得了,一连死了三名大档头。
是谁这么大胆?
是劫掳肖家人的那一帮吗?
当然,现在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们。
真的向三厂挑战了。
对花三郎来说,究竟是敌是友呢?
站在尸首前面,项刚脸都白了。
难怪,三厂自成立至今,从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倒不是说,三厂的人是铁打金钢,铜浇罗汉,从不死,三厂的人死过,那是在京外,但是在这天子脚下这么一连的死三个,尤其是刚在爆发大事件之后,还从来没有过,尤其,这项主持其事的,是项霸王。
这个人,霸王项刚他丢不起。
花三郎全看在了眼里,道:“项爷…”
项刚道:“不要劝我,兄弟,你看见了。”
“我是看见了,但是又能怎么办,急、气都于事无补,反而会自
分寸。”
“我知道,可是这种情形,谁又能忍得住。”
“项爷,忍不住也要忍。”
项刚还待在说,花三郎已转脸望一名东厂大档头:“传项总教习令,从现在起,负责侦查、巡弋的弟兄,不管什么时候,至少要两个人以上在一起,严
单独行动。”
“是。”
那名大档头领命传令去了。
花三郎又转望项刚:“项爷,从现在起,咱俩也分头行动,这样可以双线并进,我建议您换坐骑步行,要是还骑马,人家老远就知道了。”
“行,兄弟,咱俩怎么分法?”
“您负责西城、北城,我负责东城、南城,有任何重大发现,马上派人联络,互相支援。”
“好,就这么办。”
“对方所用暗器太过细小,无论在任何情形,任何方位都能出手,不容易防,项爷千万小心。”
“别惦记我,你自己也留心。”
“多谢项爷,不是我花三郎夸口,他们要是能要了我的命去,三厂就不必侦查了,他们要什么,三厂就给什么吧。”
花三郎没多耽误,说完这句话,就跟项刚分了手。
他负责东城、南城,自然就往东城、南城走。
一路走,他一路想。
劫掳肖家上下的那帮人,仅只是劫掳,并没有伤人。
如今为何突然向三厂的人下毒手。
是为吓阻?
不会,这种方法,是
盖弥彰。
而且,谁都应该知道,三厂,是不受吓阻,也是吓阻不了的。
在这种情形下,不能否认一种可能,下毒手的,是另一帮人,是趁火打劫。
如果是这样,花三郎他很快的想到了一伙人“铁血除
会”
还真是想到谁谁就来。
前头不远,有个人横过胡同口。
匆匆一瞥。
花三郎看出了,是个挑担卖水果的小贩,而且就是“铁血除
会”以卖水果作为掩护的那个小伙子。
有此发现,尤其是刚想到了这个组织,花三郎自不肯放过,加快步履赶出了胡同口。
出胡同口往那小伙子所去方向一看,花三郎不由一怔,街上行人不少,可就是不见刚才那小伙子。
哪儿去了?
就这么一转眼工夫,他能走到哪儿去?
花三郎有此自信,小伙子绝快不过他。
往边上一看,不远处又一个胡同口。
花正郎明白了,小伙子进那一条胡同去了,要不是有急事,就是看见花三郎了,有意躲花三郎。
不管是谁,都会加快步履追过去。
花三郎毕竟是花三郎,他不进反退,退回了刚才那条胡同里,找了条通两条胡同,横着的小胡同赶了过去。
花三郎算是料对了,刚拐过弯儿就看见了那挑着担儿的的小伙子,正背着他往这边退了过来。
没错,是看见花三郎了,有意躲。
花三郎站着没动,任他退,原想等他转身要走时,给他来个震惊。
哪知道小伙子还在不停的退,花三郎不能不说话:“撞着人了。”
小伙子吓一跳,停步转身,看清楚是谁后,又猛一惊,似乎是跑不是,不跑也不是,很窘。
花三郎倏然一笑道:“朋友,咱们见过吧!”
小伙子强笑:“您别见怪,主顾太多,记不起来了。”
花三郎道:“何必呢,我拿您当朋友,齐老、金老、罗老,还有文老,也都拿我当朋友。”
“呃。”小伙子为之一怔:“齐老、金老、罗老,还有文老?”
“怎么!”这一次该花三郎诧异了:“怎么,他们几个没告诉你什么。”
“没有。”
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他花三郎保密?
花三郎转念一想,旋即道:“不管那么多了,反正我能跟你提他们几位,至少能证明我不是仇敌,如果我是仇敌,也不会容你站到现在了,是不?”
小伙子疑惑地看了看花三郎:“那…你要干什么?”
花三郎道“没别的,打听件事,东、西两厂,三名高手被害,都是‘太阳
’上中了一种淬过毒的针状暗器,是不是贵会的杰作?”
“贵会?”
“何必呢?‘铁血除
会’?”
“不。”小伙子摇了头:“不是,我不知道这种事。”
“是没有,还是你不知道?”
“我想是没有,应该没有。”
“你想没有不行,齐老、金老、罗老,我想跟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位碰一下面,告诉我,上哪儿找他们几位?”
“这…”“事关重大,不要耽误了,我没拿你怎么样,难道还不够?”
小伙子想了想道“你上天桥逛逛去吧,也许能碰上一位。”
花三郎道:“谢了。”
他转身走了。
小伙子还在这儿发怔。
也许他在想,那几位,怎么会
上这么个三个新贵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