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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你是说我要他为朝廷效力?”

 “可不?”

 “美娃,我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网罗他的机会。”

 “你明知道两边都不沾。”

 “可是他为什么出面,不就是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立场?”

 “这就是我对你不满的地方。”

 “美娃,我说的是理。”

 “他是咱们的朋友。”

 “对朋友就不能说理?”

 “不能,对朋友就是不能!”

 “好,对朋友不能,他并没答应我的换条件,是不是?”

 “他当然不能答应。”

 “我还不是把人放了。”

 美娃一怔,霍地转过了脸:“你怎么说?”

 “我说我还不是把人放了。”

 美娃叫:“你把人放了?”

 “这么晚来找你,就是为告诉你这个。”

 “真的?”

 “当然真的,这种事能骗人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什么时候放的?”

 “就在拾儿跟你白天离开我书房之后没多久。”

 “那时候拾儿还没走?”

 “没有!”

 “你怎么不早说?”

 “这会儿说也不迟呀!”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为什么当着面你不答应放人?”

 “我是真不能答应,你也知道我不能。”

 “可是后来怎么又放了?”

 “想想我还是放了。”

 “为什么?”

 “我要让拾儿有所感受,他会有所感受的。”

 “他可没有答应你的换条件。”

 “他要是答应了,我放人就不算什么了,是不是?”

 “我没有想到…。”

 “能让你每回都料准,总要有让你想不到的时候。”

 美娃望着蒙格,没说话。

 蒙格道:“不会对我不满了吧?”

 美娃说了话:“说来说去,还是为了网罗他。”

 “当然,我不否认,也不能否认。”

 “为什么就不能为朋友?”

 “美娃,我也不能否认,为朋友我做不到。”

 “你认为…”

 “我这是赌!”

 “你怎么对朝廷跟部属?”

 “只要我对了,就好办!”

 “万一你错了呢?”

 “那就要看拾儿他了。”

 “恐怕拾儿很为难。”

 “不是我让他为难。”

 “不是你?”

 “不是,从他接受请托那一刻起,他注定要为难了。”

 美娃想了一下,微点头:“还是真的!”

 “该告诉你的已经告诉你了,话也说完了,咱们俩该都能好睡了,睡吧!我走了。”

 蒙格转身要走,美娃道:“等一等!”

 蒙格回过身:“不用谢了。”

 “谢?”

 “你不是要谢我么?”

 “你是为了网罗,不是为了朋友。”

 “好人难做。”

 “难道这不是实情?再说,我为什么要谢你?”

 “好嘛:不领情。”

 “要领情,也该是拾儿。”

 “不一样么?”

 “拾儿是拾儿,我是我!”

 “带着拾儿来找我,替拾儿说话的,是谁?”

 “此一时,彼一时。”

 蒙格笑了:“那你叫住我干什么?”

 “我刚想起来,你有没有派人跟踪人家?”

 蒙格微怔:“派人跟踪?”

 “你明白我的意思。”

 “没有。”

 “真没有?”

 “拾儿是朋友,对朋友不能这样。”

 “你知道就好,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蒙格转身走了。

 望着蒙格下楼,美娃娇靥上的阴沉一扫而空,她轻快的行向了里间,想必睡去了。

 郭解今天起了个早,很快的漱洗完毕,吃过了早饭,就出门去了。

 他上那儿去了?他上王府去了。

 匆匆的赶到了王府,如今的王府上下,谁不认识这位郭爷,带队站门的武官忙上前来:“郭爷,今儿这么早?”

 郭解道:“我来见王爷跟郡主。”

 “王爷跟郡主恐怕还没起。”

 郭解不为之失笑,这时候虽然不能算早,可是蒙格跟美娃贵为王爷、郡主,养尊处优惯了,没事是不会这么早的。

 “我忘了,不要紧,里头等去吧!”

 郭解进去了,进了王府,他找个护卫待了一声,他在水榭,王爷或郡主起来,知会他一声。然后,他去了水榭。

 以往上水榭来,都是夜晚,如今他发现,水榭早上的景,比夜晚更美。

 他站在那座朱栏小桥上欣赏美景,一动不动,他被这美景深深吸引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话声传了过来:“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是个甜美的女子话声,郭解听出来是谁了,一看,果然,美娃正袅袅走过来,他忙过去:“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我来找你,还不是一样。不过,我从来没有这么早下过楼。”

 “就是说畴!”

 “凡事总有个头一回…”顿了顿,美娃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郭解沉默了一下:“我来谢谢蒙格。”

 “他把人放了。”

 “是的!。”

 “我是昨天夜里才知道的。”

 “他那么晚才告诉你?”

 “可不。”

 “我没有想到!”

 “我也没有想到。”

 “不是你在我走了以后,又…。”

 “没有,我根本没有理他,打那时候,我一直不痛快到夜里。”

 “千万不要怪他。”

 “我这会儿不怪他了。”

 “他怎么对朝廷跟部属?”

 “不管他了,那是他的事!”

 “他对我仁至义尽…”

 “你言重了吧!”

 “不,没有,这还不仁至义尽。”

 “你要是这么想,可是会很为难。”

 郭解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没说打算怎么做,美娃转了话锋:“他们见过你了?”

 “是的!”

 “谁去见你的?她爹?”

 “她本人。”

 “她本人?什么时候?”

 “昨天我回去,她已经等在客栈里了。”

 “谢你去了?”

 “是的!”

 “这是大恩,她可得好好谢谢你。”

 郭解一颗心连跳了几跳:“我不这么想,事实上我没能帮上她什么忙。”

 “你还没能帮上她什么忙?”

 “蒙格并没有答应放人!”

 “可是后来他放了,还是因为你。”

 “我知道,可是我并不在意谢不谢,这种人我不愿意沾。”

 “这倒是,还不知道往后会求你什么呢?”

 “只这一回,没有往后了。”

 “她说了?”

 “我说的。”

 “也对,如今不让她谢,往后他们也别再来烦你了。”

 郭解没说话,蒙格的话声传了过来:“怎么美娃也在这儿?”

 蒙格行了过来,步履轻捷,美娃道:“拾儿是咱们的好朋友。”

 郭解上去两步:“怎么你也来了?”

 “你没听见姑的话么!”蒙格道:“我敢不来?”

 美娃笑了,郭解没笑:“蒙格,我是来…”

 蒙格抬手拦住:“见到人了是不?”

 “见到了。”

 “够了,别说了,什么都别说。”

 “蒙格…”

 “你要说一个字,我就走啊!”美娃道:“他既然不让你说,你就不要说了。”

 郭解道:“我还是要问问,你怎么对朝廷跟部属?”

 蒙格道:“那是我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美娃道:“我不也这么说的么?”

 郭解沉默了一下:“蒙格,我什么都不说了。”

 “这才是!”蒙格道:“本来就该这样。”

 郭解没再说话,蒙格道:“你们吃过了么?”

 美娃望郭解:“你呢?”

 郭解道:“吃过了。”

 “那我吃饭去了,不陪你们了。”

 蒙格走了,走得洒,郭解一双感动目光,一直望到蒙格不见。

 这落在了美娃眼里,她扯了郭解一下:“好了。”

 郭解这才收回目光。

 “陪我吃饭去,吃过饭咱们出去。”美娃道。

 “出去?”郭解道。

 “为你的事呀!”

 “为我的事?”

 “我已经给你谋好职,找好事了。”

 “怎么说,你已经…?”

 “可不,这还不快?”

 那是快,堂堂一位郡主,为一个人谋职找事,那还不是一句话?

 “美娃…”

 “我也不许你多说。”她也不许郭解谢。

 “可是…”

 “还不知道合不合你的意呢!你就不问问是什么事?”

 “我正想问!”

 “你还想保镖么?”

 “保镖?”

 “京里最大的一家镖局,叫‘京华’。”

 “行,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本事。”

 “谁说的?”

 “真的!”

 “你还会放羊?”

 郭解笑了,旋即他笑容微敛,道:“只是…”

 “我知道。”美娃道:“你两边都不沾,我还会坑你?放心吧!”

 郭解没说话了。

 “走!”美娃拉着郭解走了。

 出了水榭,郭解忽然停了步:“美娃,等等!”

 美娃也停住了:“怎么了?”

 “这个事是谁给我找的?”

 “我呀!”

 “你给我找的这家镖局,也是两边都不沾?”

 “是呀!”

 “你是这‘一字王’府的一位郡主,你给我找的这家镖局,会两边都不沾?”

 “你信不过我?我刚说了,我还会坑你…”“不是我信不过你,是怕镖局信不过我。”

 “镖局会信不过你?”

 “我有你这么个朋友,怎么会是两边都不沾的人?你想想看,是不是?”

 美娃笑了:“想不到你还有心眼儿,跟你说实话吧!是让府里一个护卫领班办的,他是让他朋友给找的。”

 “我就说,你上那儿找两边都不沾的。”

 “你没说错,我还真没地方找。”

 “你说镖局这事,是府里一名护卫领班,让朋友给找的?”

 “他们出身江湖,认识的人多,其实有比这更好的事,多得很,可是偏你两边都不沾…”

 “保镖也没什么不好。”

 “你认为好就行。”

 “可是你不能带我去。”

 “怎么了?”

 “连府里那位护卫领班都不出面,而由他的朋友给我找事,你想嘛!”

 “我明白了,你说我出面不合适?”

 “当然不合适。”

 “那我只陪你去,不面,行么?”

 “那你何必非去不可,让那位护卫领班的朋友带我去就行了。”

 “我不放心!”

 “谁还能把我拐去卖了?”

 美娃笑了:“真不让我去?”

 “没人不让你去。”郭解道:“是你去不合适。”

 “好吧!我不去,那你也不用陪我吃饭了,你们这就去吧!来人!”

 一名护卫奔至近前,躬身道:“郡主!”

 美娃道:“叫贾斌来见我!”

 那名护卫应声走了,片刻工夫之后,一名高大的中年护卫快步而至,恭谨一礼:“郡主、郭爷!”

 郭解没见过这位,但是王府上下已经没有不认识他的了,他忙答礼:“贾领班!”

 美娃道:“贾斌,‘京华镖局’已经都说好了,不是?”

 中年护卫贾斌欠身道:“回郡主,已经都说好了。”

 “那就是只等人去了?”

 “是的!”

 “郭爷正巧今儿个在这儿,你就陪他跑一趟吧!”

 “是!”美娃转望郭解:“你跟贾领班去吧!回来上楼找我去。”

 她走了,郭解道:“麻烦贾领班了。”

 贾斌忙道:“郭爷别客气,‘京华镖局’怕委曲了郭爷。”

 “我原就是个保镖的。”

 “边城那家镖局,更委曲郭爷。”

 “贾领班太抬举我了!”

 “不,府里上下原不知道,您就是那位杀‘沙匪’,诛鬼、狐的郭爷。”

 他给说出来了,郭解却没多想:“我只是侥幸!”

 “郭爷惑谦!”

 郭解不愿再说下去了,转了话锋:“贾领班,咱们是不是得先去找你那位朋友?”

 “是的,您请稍候,我去备马。”

 贾斌要走,郭解道:“咱一块儿去吧!”他跟贾斌一起走了。

 两人两骑顺着大街走。

 贾斌连衣裳都换了,他没穿王府护卫的衣裳,只见他是个很细心、很小心的人。

 没一会儿工夫,两人两骑到了一家茶馆前,贾斌道:“郭爷,就是这儿了。”

 两个人下了马进了茶馆,这时候没客人,只有一名妇人在擦桌子,收拾东西,一见两人进来忙上来:“贾爷,许久没来了。”

 贾斌道:“这一阵子忙,老杜呢?”

 “里头呢!您里头坐。”

 “不进去了,你叫他出来吧!”

 中年妇人转过脸去,扯着喉咙往后叫:“当家的,贾爷来了!”

 一阵风似的,往后头跑出来一名打扮俐落的瘦小中年汉子,人精神:“贾爷,今儿个是什么风?怎么不进去坐?”

 贾斌道:“不坐了,找你有事。”

 “有事?”瘦小中年汉子一双目光落在郭爷脸上:“难不成这位就是您朋友?”

 朋友?看来贾斌没说实话,是美娃不让说?不管是谁的主意,没说实话是对的。

 贾斌点头:“没错,这位我的朋友,姓郭!”

 瘦小中年汉子陪笑哈:“郭爷,我叫杜冲,大家伙都叫我老杜…”

 郭解道:“麻烦杜大哥,也谢谢杜大哥。”

 杜冲忙摇手:“不敢,不敢,您也叫我老杜吧!您千万别客气,我应该的,承郭爷抬举,把我当朋友,我开这家茶馆也人头,只是怕保镖这一行委曲了您。”

 他这委曲,跟贾斌刚说的委曲,恐怕不一样。郭解道:“杜大哥好说!”

 杜冲忙又道:“郭解,您千万别再…”

 贾斌道:“老杜,你别再说了,我这位朋友对谁都这么客气。”

 “是,是,那怎么样,郭爷是不是这就走?”

 贾斌道:“你就跑一趟吧!”

 “怎么连您也这么客气了,我应该的,这就去,您是在我这儿坐坐,还是…”

 “我在这儿等!”

 “那好,让我家里给您沏壶好茶。”

 杜冲马上待了中年妇人,转过脸来又道:“两位是骑马来的?”

 贾斌道:“不错。”

 杜冲道:“郭爷不用骑马去了,‘京华镖局’就在这儿不远。”

 郭解道:“行,那就留这儿。”

 说好了,杜冲陪着郭解出了茶馆“京华镖局”还是真不远,走没一会儿就到了。

 不愧是京城里的大镖局,单看这占地、这气势,就不是边城那家‘威远镖局’所能比的。

 大镖局,连站门的趟子手都有大镖局的架式。

 “站住!”站门的四名趟子手里的一名冷喝出声,杜冲忙站住了:“王大哥,是我!”

 趟子手比他年轻多了。

 那名趟子手冷冷道:“我知道是你,我又不瞎,还能不知道是你?你身边那个是谁?”

 杜冲陪笑忙道:“王大哥,这位就是我上回跟总管事说好,要来咱们‘京华镖局’找个事的朋友。”

 “弄了半天是你的朋友?”

 “是的!”

 “我们怎么没听总管事说?”

 “小事,小事,在总管事眼里,这是小事。”

 “给你这个朋友,找的是什么事呀?”

 “不知道,那就看总管事赏什么事了。”

 “姓什么?叫什么呀?”

 “姓郭,叫…?”

 杜冲望郭解,显然他也不知道郭解叫什么!郭解道:“郭解!”

 杜冲忙转过脸去:“王大哥,我这位朋友叫郭介。”他不知道是那个字,随便说了一个。

 “你这是要带他进去,是不是?”

 废话,多此一问。

 “是的,我带他见总管事。”

 姓王的趟子手摆了手:“行了,进去吧!”

 杜冲连谢了几声,然后招呼郭解行向大门。

 大镖局趟子手们和气,郭解领教了,可是他也都听了。

 进大门,杜冲趁附近没人,低声道:“郭爷,贾爷不让说您是他的朋友,我又人微言轻,所以…?”

 这是郭解为什么会受这种待遇。郭解道:“杜大哥,不要紧,别往心里去。”

 附近有人了,这么大个镖局,人还少得了?杜冲看见谁都陪笑哈打招呼,镖局里他认识的人还不少。可是,他对人一个样,人家对他另一个样儿。

 好不容易,见着总管事了,不是在厅里,是在一间屋里,那不知是什么所在,反正有桌子、有凳子。

 总管事四十多年纪,人白净,穿着讲究,也很和气,杜冲上前见礼:“总管事!”

 总管事伸手拦住:“这是干什么?老杜,老朋友了!”

 让人心里舒服!到底是总管事,跟他们别人不一样。

 杜冲忙道:“谢谢您,谢谢您,我怎么敢当?”

 总管事看了郭解一眼:“这位就是你那位朋友?”

 “是的,我带他来见见您。”

 “坐,咱们坐下说话。”

 杜冲不住的谢,三个人坐下了,总管事再次望郭解:“贵姓?”

 郭解道:“不敢,姓郭!”

 “郭老弟从那儿来?”

 “边城!”

 “噢!边城,不远哪!”

 “是的!”

 “郭老弟原来是…?”

 “也在镖局。”

 “边城?”

 “是的!”

 “那一家!”

 “‘威远’。”

 “没听过!”

 “边城的小镖局。”

 “郭老弟在这家‘威远镖局’是…?”

 “镖师!”

 总管事目光一凝:“失敬!想不到郭老弟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位镖师了!”

 郭解道:“不敢!”

 “郭老弟出过几趟镖?”

 “一趟!”郭解道。

 “噢!才一趟。”

 “我刚进‘威远镖局’没多久。”

 “那难怪,那趟镖往那儿到那儿?”

 “从边城到京里。”

 “到京里,一路平安?”

 “是的,一路平安。”

 “恭喜郭老弟,贺喜郭老弟!”

 “谢谢!头一趟镖,值不了多少,没人看在眼里。”

 他没说实话,否则这位总管事会吓得说不出话来。

 “好说,好说,听说郭老弟想留在京城里,不打算回边城了?”

 “是的!”

 “怎么?”

 “老在边城待下去,不是办法。”

 “对,大丈夫那能老困守边城,老弟成家了么?”

 “还没有!”

 “好,年纪轻轻的,那能拖个家累,有一点我要先跟老弟明说…”

 “总管事请说!”

 “我们东家做的是规规矩矩生意,也只做生意,从不沾官,也从不做犯法犯的事…”

 “我明白,‘威远镖局’也是!”这也就是说,他郭解也是!总管事那有听不明白的道理:“那就行,还有,老弟你能找着保人么?”

 有,绝对有,可是总不能找蒙格、美娃兄妹做保,也不能找贾斌。

 郭解正不知该怎么说,只听杜冲道:“我行么?”

 “行!”总管事道:“老朋友了,怎么不行,就这么说定了,老弟从这会儿起,就是‘京华镖局’的人了,明天就来…”

 “谢谢总管事!”

 杜冲也忙谢。

 “只是…”总管事接着道:“暂时我还不能给郭老弟安排职务,只能等待一阵子再说。”

 杜冲忙道:“总管事,这是…?”

 “老杜,郭老弟在边城‘威远’是个镖师,是不是?”

 “是的!”

 “可是不能一进‘京华’也是镖师,他太年轻,也只出过一趟镖,‘京华’的镖师都是出过多少趟镖的老江湖,身手也都是好样儿…”

 “那…”

 “说实在的,当副镖师都不够,给个趟子手,那又太委曲郭老·;弟…”

 杜冲脸色变了:“这…?”

 郭解道:“杜大哥,总管事说的是理!”

 “听听!”总管事道:“郭老弟是个明事理的人!”

 杜冲没说话。

 “这么说,郭老弟愿意?”

 “一切听总管事安排。”郭解道。

 “好,还有,暂时镖局也没地方住,老弟只能早上来,晚上走…”

 “是!”“不过镖局管三顿饭!”

 “是!”“就这么说定了?”

 “是!”“那就明天来,明天自有人跟老弟说别的。”

 总管事站了起来,这就是到此为止了。

 杜冲跟郭解跟着站起,杜冲再谢,告辞,总管事一声“不送”两个人出了这间屋。

 郭解如今知道了,这位总管事不是“阎王好见,小鬼难当”那种样的待人,而是圆滑,说的难听点叫“”!可是,他说的,做的是理,你又挑不出他的错处来。

 一离“京华镖局”杜冲就骂上了:“这算什么?狗眼看人低,我拿他当朋友,他们可没拿我当朋友…”

 郭解叫道:“杜大哥…”

 “郭爷,您说是不是么?”

 “杜大哥…”

 “不是我敢说您,您就不该答应。”

 “不答应怎么办?”

 “咱们再找!”

 “杜大哥…”

 “偏贾爷不让我提他!”

 “是不能提!”

 “您还这么说?”

 “杜大哥没听见么?人家从不沾官?”

 “可是…”

 “杜大哥,我要的就是两边都不沾。”

 “这我知道,可是他们太…”

 “杜大哥,不碍事,我愿意。”

 “郭爷,我怎么跟贾爷待?”

 “杜大哥,我会跟贾领班说。”

 “可是…”

 “杜大哥,到家了。”

 可不只顾着说话了,不知不觉间茶馆已经到了,杜冲皱了眉,一脸苦像:“叫我拿什么脸见贾爷?”

 郭解道:“不踉杜大哥说了么?自有我说话。”

 说着,两个人进了茶馆,贾斌一个人正在喝茶,忙站了起来:“回来了?”

 杜冲的老婆也从后头走出来:“回来了,郭爷快请坐喝茶口巴!”

 她就要去沏茶,郭解给拦住了:“杜大嫂别麻烦了,我坐会儿就走。”

 杜冲道:“郭爷您头一回来,我没什么敬意,怎么说您得喝我一杯茶。”

 “杜大哥怎么好这么说,我的事麻烦你…”“郭爷,您再这么说,我可要找个地钻下去了。”

 “杜大哥…“您什么都别再说,坐下喝杯茶,行不?”

 郭解难却盛情,只好点了头:“行,听杜大哥的。”

 他坐下了,杜冲忙让他老婆沏茶,然后也坐下了。

 贾斌道:“老杜,说说,情形怎么样?”

 杜冲头一低:“贾爷,我没脸说。”

 贾斌一怔:“没脸说?”

 郭解道:“杜大哥,只管说。”

 杜冲的老婆沏好茶端了过来,站在一边听。真能不说么?没奈何,杜冲只好说了。

 听毕,贾斌砰然拍了桌子,霍地站起:“他们怎么敢…”

 杜冲吓了一跳,忙叫:“贾爷…”

 杜冲的老婆吓得退了好几步,郭解道:“贾领班…”

 贾斌叫:“郭爷…”

 郭解道:“贾领班,人家没有错。”

 “他们没有错?”

 “人家什么都不知道,人家只知道边城一家镖局的一个镖师,只不过一趟镖,想在他‘京华镖局’谋个职、找个事,是不?”

 “可是您这位镖师诛沙匪,杀鬼、狐…”

 “贾领班,人家不知道,咱们也不能说,是不?这么样一个人,还得到处谋职找事?”

 “照您这么说,一点也不怪他们?”

 “不能怪人家!”

 贾斌转望杜冲:“老杜,你…”杜冲道:“贾爷,我该死!”

 郭解道:“贾领班,更不能怪杜大哥,他什么都不能提,能在‘京华镖局’给我找到事,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

 “贾领班,绝不能怪杜大哥。”

 贾斌苦了脸,郭爷,我怎么给郡主回话呀?”

 “贾领班放心,自有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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